幽灵来信





颍嫒莅蚕甓匀恕?br />   “难道我们在山顶上过了一夜?”
  他心里一惊,再看看自己和兰若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原来他们只是互相依偎着睡着了,并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情。周寒潮小心地站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座破庙里。庙的中央有一座神龛,上面是一尊宛如真人的雕像。
  周寒潮看呆了,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雕像,看起来跟真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时候兰若悠悠地醒了过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是什么地方?”
  “子夜殿。”
  “是一座庙吗?”周寒潮指了指雕像说:“这个人是谁?”
  兰若幽幽地说:“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他看了看庙门外,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天色正微微放明。他回过头问道:“兰若,你来过这里?”
  “是的,我来过。”她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略带悲戚地说:“其实,我刚一出生就来过这里。”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兰若呡着嘴唇走了几步说:“这座子夜殿不知道建于哪年哪月,已经有几百年没有香火了。但在二十多年前,县子夜歌戏团里有一位管戏服的老太太,在每年的阴历七月十五,都会来到子夜殿里烧香。有一年她来到子夜殿里,发现在这神龛前,竟躺着一个襁褓里的女婴。看起来那女婴刚出生不久,在庙里不停地哭泣着,善良的老太太不忍心看着这女婴在庙里自生自灭,便把她抱回到了县戏团里。”
  “那个女婴就是你?”
  “是的。”兰若说着说着,已经有几滴泪水滑落了,她伸出手抚摸着神龛,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凝结着漫漫的时光。
  “后来,你就在戏团里长大了?”
  周寒潮可以猜测到她的身世了。
  “对,那个老太太待我很好,还专门给我请了一个奶娘。戏团出于同情收留下了我,因为我是从子夜殿里捡来的,所以他们给我起名叫兰若,你读过聊斋吗?”
  “小时候看过。”
  “聊斋故事里有一篇《聂小倩》,这故事发生在兰若之中,也就是寺庙。他们说我是从子夜殿里捡来的鬼孩子,和兰若里的女鬼聂小倩一样,所以我就叫了兰若这个名字。”
  “他们怎么会这么认为?”
  “这里的人都很迷信的,尤其是对于这片荒凉的海岸,和这山顶上的子夜殿。不过,我自己很喜欢兰若这个名字,你觉得呢?”
  “当然,其实这名字很好听。”周寒潮踱了几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终于明白了,兰若。因为你的奇特身世,所以戏团里的人看不起你,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是吗?”
  “我知道,我是一个弃婴,一个耻辱的印记,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这子夜殿里。也许,我的生命里包含有她的一部分。”
  说着,她把手指向了那尊美丽的雕像。
  “她?”看着那尊宛如活人的雕像,周寒潮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他拉着兰若的手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客栈吧,别被他们发现了。”
  回到客栈时,大家都还没有起床,没有人发现他们回来。
  那天周寒潮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会被洪队长看出来。但洪队长在白天和夜晚判若两人,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此后几天,洪队长并没有来找兰若,周寒潮这才把心放了下来。但客栈里产生了关于兰若的流言蜚语,他们传说这美丽的戏子是女鬼附身,害得小伙子们一个个死去。流言很快就蔓延了开来,除了周寒潮以外,没有人敢和兰若说话了,人们见到她就像碰到瘟神似的逃开。
  终于有一天,幽灵客栈发生一桩大事。
  洪队长死了。
  周寒潮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清晨,他从睡梦中被一声女人的尖叫惊醒了。他和一群小伙子冲上了三楼,看到原本演女主角的女人从房间里跑出来,好像见了鬼似的。人们冲进那个房间,只见兰若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洪队长。
  他已经断气了。。。。。。

幽灵来信第十封信
  叶萧:
  你好。
  收到上一封信后的感觉如何?现在水月就在我的身边,你能闻出信纸里她的气味吗?
  昨天上午,当我写完给你的第九封信后,又重新关照了水月一遍,让她绝对不要出门,更不要给其他人开门。然后我带上信走出了房间。
  我向阿昌借了一件雨披,便冲进了外面的风雨中。半小时后,我把信投进了邮筒。回去的路是顶风而行,我用了很大的劲才回到客栈。
  在大堂里我看到了琴然和苏美。我穿着雨披的样子一定很恐怖,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妖怪,让她们吓了一大跳。我脱下雨披,才发现她们的手里都拖着行李。
  “你们要走了?”
  琴然无奈地回答:“是的,可是这该死的台风——”
  “对,你们现在还走不了,就算到了西冷镇上,长途汽车也不敢在台风时行驶。”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水月活过来的事告诉她们。她们本来就觉得水月有些怪异,如果现在告诉她们:水月已经死而复生了,恐怕她们一下子还接受不了。
  “我们先回去把行李放好吧。”
  苏美拉了拉琴然的手,两个人带着行李又走上了楼梯。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暧昧的声音:“周旋,能谈谈吗?”
  原来是秋云。
  “你怎么下来了?”
  “这是我丈夫的客栈,我不能下来吗?”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裙子,走到我跟前:“周旋,你的气色好像比昨天好多了。”
  “因为昨晚我睡的还不错。”
  “昨晚刮那么大的台风,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啊。况且——你的房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我没说错吧?”
  “请你不要用尸体这个词。”
  “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秋云深呼吸了一口,幽幽地说:“她现在怎么了?”
  “你是说水月?”
  她点了点头。也许她已经从我的脸上发现了什么——她在怀疑我?
  我天生不会说谎,尤其在女人面前。我只能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秋云盯着我的眼睛:“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不说,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感到心里有些郁闷,虽然水月又回到了我身边,但麻烦的事情却更多了,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这时阿昌端着饭菜放到了餐桌上,午饭时间开始了。我轻声对他说:“阿昌,能不能给我两个饭盒,为我盛两份午餐。”
  阿昌犹豫了片刻,还是按照我的吩咐做了。我抓过两个饭盒说:“请为我保密,拜托了。”
  说完,我带着两份午餐跑回了房间。
  水月正站在窗前等着我,她噘起了嘴:“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给你带午餐上来了。”我把饭盒放到了桌子上说:“快吃吧,你一定饿了。”
  她露出了微笑,和我一起吃了起来:“这菜是谁烧的?真好吃。”
  “阿昌,他的手艺确实不错。”
  水月摇着头问:“阿昌是谁?”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长得像卡西莫多的哑巴。”
  “卡西莫多?他又是谁?你认识这个人吗?”
  “天哪,我怎么会认识卡西莫多,那是雨果小说里的人物嘛,一个丑陋的教堂敲钟人。”我轻抚着她的头发,贴在她耳边问:“水月,你真的全忘记了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只记得你的眼睛,或许,还有这幽灵客栈。”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也这么看着我,四目长久地对视着,仿佛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认识这双眼睛了。我避开了她的目光,喃喃地说:“水月,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奇迹。”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暂时失去了记忆,但我迟早会想起来的。”
  窗外的台风越来越大了,墙壁在不停地颤抖着,水月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烂了。我真想冲上去看看,但又不放心离开水月。她看出了我的心思:“你上去吧,我会守在房间里的。”
  我紧紧地捏了捏她的手,飞快地冲出了房门。
  走廊里出现了高凡的影子,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和我一起跑上了三楼。我听到了猛烈的风雨声,是从秋云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和高凡冲进房间,一阵狂风暴雨劈头盖脑地打在我们头上。原来天花板上出现了个一米见方的大洞,破碎的瓦片撒在地板上,台风正从破洞往里钻。看来幽灵客栈确实是年久失修了,遇到这么大的台风,恐怕是要千疮百孔了。
  秋云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当她看到我进来以后,立刻颤抖着躲到了我身后说:“你看到吗?那个幽灵来了,它把屋顶都给掀掉了。”
  “只是台风而已。”
  “不——”高凡在旁边冷冷地说,“这是死亡的预兆。”
  丁雨山也冲进来了,他抓着一张塑料雨棚,准备用这东西挡雨。高凡跑了出去,不知从哪拖来一个梯子,放到屋顶的破洞下面。
  我接过雨棚,第一个爬上了梯子。高凡和丁雨山紧紧把住底下的梯子,我艰难地顶风向上爬去。好不容易才把雨棚放上去,正好挡住了那个破洞。然后再用螺丝固定住雨棚四角,可以牢固地顶在屋顶上了。
  忽然,我发现在屋顶内侧的房梁上,躺着一本积满了灰尘的小簿子。
  这簿子距离我大约只有一尺。奇怪,为什么要放在这么高的地方?只有爬到接近屋顶的位置才能看到它。
  “周旋,你怎么了?”
  丁雨山在梯子下面对我大叫着。
  我又看了小簿子一眼,心想不能让丁雨山他们看到。于是,我故意让螺丝刀掉到了地上,当他们两个低下头去捡的时候,我趁机把手伸到房梁上,将小簿子塞进了汗衫里。
  当高凡捡起了螺丝刀时,我已经开始爬下梯子了。我确信当时他们都没看到,而秋云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丁雨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谢谢你,干得不错。”
  “没事了,我该下去了。”
  我紧紧地捂住胸口,掩饰着怀里的小簿子,快步跑出了秋云的房间。在楼梯口我差点撞到了秋云,她面色苍白地问:“屋顶堵上了?“
  “是的,已经没事了。”
  “非常感谢。”她打量着我的胸口说:“周旋,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
  我低着头回到了房间里。
  这时水月已经睡着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把那本小簿子从怀里拿出来,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雨点正密集地打在窗户上,透过窗外的雨幕遥望海岸,惊涛骇浪不停地卷上来。我抹去了小簿子上的灰尘,看样子是一本笔记本。我随意地翻开其中的几页,忽然从夹页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黑白照片看起来已有很长年月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
  更确切的说是一身戏服,和我木匣里的那套戏服简直一模一样。那女子看起来很年轻,脸上化着浓浓的戏妆,也许是某一出戏的剧照吧?
  我长久地看着那演员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了。一下子心烦意乱起来,这女子究竟是谁?这张老照片是露天拍摄的,背景似乎是一栋黑色的大房子,好像就是幽灵客栈。她和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只有阿昌才知道。
  我把照片藏进怀里,悄悄地走出了房间。我在厨房找到了阿昌,亮出了这张黑白照片。
  阿昌那双大小眼立刻眯了起来,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人——
  忽然,他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不停地嚅动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阿昌的手松了开来,照片如一片干枯的叶子飘到了地上。
  我刚刚俯身捡起照片,阿昌就发出了一声怪叫,推开厨房的门跑了出去。
  “阿昌!”
  我大声地叫着他,紧跟在后面追了出去。阿昌就像是见到了鬼魂似的,竟一把推开客栈的大门,冲进狂暴的台风中去了。
  “快回来!外面很危险。”
  我抓住门框高声地叫喊着,但声音立刻就被风雨吞没了,我只能目送着他消失在狂风暴雨中。狂风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只能关上了客栈的大门。
  又回二楼的房间,水月依旧在熟睡着。我把那张照片放回到了小簿子里,再把它塞进写字台的抽屉中。
  叶萧,我现在真的是快疯了,我想现在就带着水月离开这里,至少应该把她送回到她父母身边。可这该死的台风完全把我们困住了,幽灵客栈成了一座孤岛,我们与世隔绝寸步难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