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
频煤笸艘恍!?br />
宇文景伦望了望两边的高山,道:“往河西只有这一条通道吗?”
“是,方圆数十里皆为崇山峻岭,唯有过了这处谷口,才是一马平川,只要能攻下这处,河西府唾手可得。”
“嗯,那咱们就花大代价,赶在裴琰到来之前,拿下这处。”宇文景伦转向易寒道:“易先生,有劳您了,我替您掠阵。”
易寒在马上欠身:“王爷放心。”
号角吹响,阵前桓兵井然有序回撤,双方大军黑压压对峙,旌旗蔽日,刀剑闪辉,风吹过山野,吹来青草的浓香,却也夹杂着血腥之气。
宇文景伦缓缓举起右手,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兴奋:“弓箭手准备!”
王旗旁,箭旗手令旗高高举起,左右交挥数下,平野间空气有些凝滞,“吼!”数万桓军忽然齐声剧喝,震得山峰都似颤了颤。随着这声怒吼,黑压压的箭兵上前,依队形或蹲或立,拉弓抱月,利箭上弦,对准远处壕沟后的华军。
华朝军队也被这咆哮声震得一惊,田策稳住身形,冷声道:“盾牌手,上!”
宇文景伦将手往下一压,箭旗落下,鼓声急促如雨,伴着这激烈的战鼓,漫天箭矢射出,丽日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华军也不慌乱,盾牌手上前掩护,弓箭手位于其后进行还击。但桓军尽起所有弓箭手,轮番上阵,华军本人数少于对方,便有些吃不住箭势,眼见对方箭阵步步向前,田策的帅旗也稍稍向后移了些。
宇文景伦看得清楚,右手再是一挥,投石机被急速推上,在箭兵的掩护下,不断向壕沟后的华军投出石子,华军盾牌手纷纷倒地,弓箭手失了掩护,便有许多人倒在了箭雨之中。
易寒见时机已到,一声清啸,纵马前驰。他铁甲灰袍,右手持剑,领着先锋营上千人瞬间便冲到了壕沟前。
易寒领着的这上千人均是桓国一品堂的技击高手,趁着华军前排箭兵被打得有些慌乱,易寒领头离马腾空,手中剑光如雪,直扑壕沟对面。
这上千人一落地,便将华军弓箭手们杀得溃不成军,华军箭兵步步后退,倒将自家上来接应的步兵冲得有些散乱。易寒身形如鬼魅般在阵中冲杀,一品堂的高手们也是拼尽全力,华军虽人数众多,将易寒所率之人围在中间,但已被这一波冲击冲得有些狼狈,主力军离壕沟又远了些。
这边桓军急速跟上,将木板架上壕沟,华军弓箭手早被易寒率领的死士这一轮冒死攻击逼退了数十步,便来不及相阻。桓军骑兵迅速踏过壕沟,铁蹄震响,杀声如雷,在山谷间奔腾肆虐。
易寒持剑,跃回马背,看着驰过壕沟的桓军越来越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左手轻轻抚上左腿的伤口,与远处王旗下的宇文景伦相视而笑。
宇文景伦见时机成熟,催动身下战马,疾驰而出,大军随即跟上,如潮水般向壕沟后卷去。
华朝帅旗下,田策微微一笑,平静道:“撤。”
号角吹响,华军步步后退,只弓箭手掩在最后,将桓军的攻势稍稍阻住。
宇文景伦带着中军越过壕沟,眼见田策帅旗向山间移动,隐觉不妙,滕瑞已赶上来:“王爷,只怕有诈!”
话音刚落,山谷两边,“呯”声巨响,满山青翠中突起无数寒光,上万人由灌木丛中挺身而出,人人手中持着强弩,不待宇文景伦反应过来,这比寻常弓箭强上数倍的强弩射出无数利矢,箭雨如蝗,战马悲嘶,士兵倒地,短促的惨呼不断响起,桓军先冲到山谷中的士兵不多时死亡殆尽。
宇文景伦尚有些犹豫,山间华军忽爆出如雷的欢呼,一杆巨大的帅旗临空而起,帅旗中央,紫线织就的“裴”字如一头猛虎,张牙舞爪,在风中腾跃。
宇文景伦一惊,滕瑞也从先前见到强弩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急道:“王爷,裴琰到了,不可冒进。”
“撤!”宇文景伦当机立断,桓军号角吹响,前后军变阵,迅速撤回壕沟后,滕瑞转身间向易寒急速道:“易堂主,能不能帮我抢一个强弩回来?”
易寒修眉一挑:“好!”他身形拔起,双足在灌木上急点,灰袍挟风,手中长剑拔开漫天矢影,右足蹬上一棵松树,身躯回旋间左手劈空夺过一名华朝士兵手中的强弩,再运起全部真气,由山间急掠而下,落于地面,与前来接应他的一品堂武士们会合,迅速跟上大部队,撤回壕沟之后。
“裴”字帅旗在山间迅速移动,华军将士齐声欢呼,士气大振,气势如虹,再度回攻。桓军先前为过壕沟搭起的木板不及撤去,华军迅速冲过壕沟,桓军回击,双方在平野间再次激斗,厮杀得天昏地暗,直至申时,人马俱疲,方各鸣金收兵,再次以壕沟为界,重新陷入对峙之中。
山谷中,平野间,血染旌旗,中箭的战马抽搐着悲鸣,尸横遍野,鲜血渐成褐色。白云自空中悠然卷过,注视着这一片绿色葱郁中的腥红。
宇文景伦立于王旗下,看向对面华朝军中那面迎风而舞的“裴”字帅旗,陷入沉思之中。
战马的嘶鸣声将他惊醒,他转身望向滕瑞:“滕先生,裴琰此番前来―――”
见滕瑞似未听到宇文景伦说话,只是反复看着手中那具强弩,易寒推了推他:“滕先生。”
滕瑞“哦”了声,抬起头,宇文景伦微笑道:“先生,这强弩,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先前所见,它的威力惊人。”
滕瑞缓缓点头,默然良久,轻声道:“这是‘射日弓’,唉,真想不到,竟然会在华朝军中,见到这种强弩。”他望向南面华军,眉头微皱,低声道:“是谁来了呢?难道是他?!”
八四、故布疑阵
大雨连着下了数日,雨水将林野间的树木洗得郁郁葱葱,苍翠无匹。
薄军借着天下大雨,未有战事,好好休整了几日。待丽阳再度高悬,将士重新在营地内训练,舒展拳脚,个个生龙活虎。
薄云山身着铠甲,在营地内巡视了一圈,又去探望了张之诚的伤势,再回到大帐,淳于离领着名柴夫打扮的汉子进来。
汉子跪下,薄云山在椅中坐下:“说吧。”
“是。小的是抄山路翻过一处岩壁过去的,没有被长风骑的人发现。小的潜在十余处帐篷外偷听,皆言裴琰在宁剑瑜重伤的当晚赶到了军营。长风骑士气大振,人人精神抖擞。小的想潜到中军大帐查探一下,但守卫森严,小的怕暴露行踪,只得离开,始终未见到裴琰露面。”
薄云山沉思片刻,道:“他们可有调军迹象?”
“没有。小的亲眼见到有一批军粮在宁剑瑜受伤第二日进了军营,看运粮车的数量,至少可维持长风骑半个月的用度。可据小人细心观察,有些不对劲。”探子道。
“有何不对劲?”
“当日大雨,运粮车皆覆盖着雨遮,看不到真正的粮草,但从车轮陷入泥土的痕迹来推断,并没有整车的粮草,重量明显不够。”
“哦?!”淳于离道:“莫非,是障眼计?”
他挥挥手,探子退出大帐,淳于离趋近道:“主公,如果我是宁剑瑜,重伤后怕对手发起总攻,也会这样做的。”
“嗯,他会制造裴琰来到军营的假象,挂起他的帅旗,鼓励军心,又假装有粮草运到,一来以安军心,二来迷惑对手。可若是―――”
淳于离点头:“还有一个可能,若这一开始就是个苦肉计,也可能这是苦肉计中的连环计,好让咱们以为宁剑瑜重伤后耍花样拖延时间,实际上裴琰是真正到了牛鼻山的。”
“是啊。”薄云山叹道:“裴琰始终不露面,不见到他本人,还真不好推断,这到底是苦肉计还是什么。”
他想了想,又道:“雁鸣山那里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从时间上推算,没这么快。再说,裴琰即使到了雁鸣山,也会考虑到蒙蔽我们的探子,只怕不会亲自露面,咱们的探子要打探确实了,才会有消息回报。”
薄云山点点头:“那就只能再等等了,不管裴琰在哪里,宇文景伦想那么快拿下黛眉岭,不是件易事。田策这个人,很不简单,并不比宁剑瑜差。”
“是,田策的父亲,是跟着裴子放的老将,虎父无犬子。”
薄云山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呵呵一笑:“裴琰这般为老狐狸卖命,不知图的什么,我就不信,裴子放没有把当年他父亲死的真相告诉他。”
淳于离沉吟道:“要不要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薄云山摇了摇头:“不妥,老狐狸既然把北线兵力全交给了裴琰,必是有了钳制他的方法,他又派了卫昭为监军,卫昭心狠手辣,裴琰不敢乱来。再说,老狐狸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挑拨离间的,搞不好,还会连累咱们的人。我已经失了一个刘子玉,可不想连最后一颗棋子都没了。”
“是。那咱们还是等雁鸣山那边的消息回来了,看看这边长风骑的动静,再作决定?”
“嗯。看看再定吧。”
由于这几日没有战事,无新的伤兵,旧伤员也痊愈了一部分,江慈也轻松了少许,不用再整夜值守。
稍得空闲,她便又捧起了《素问》,经过这几日随凌军医救治伤员,识药煎药,再回过头来看《素问》,理解便深了几分。只是她依然有很多地方不明,便于每日送药入大帐之机,拖住崔亮细细请教。
许隽伤势好得很快,宁剑瑜也已是活蹦乱跳,却都只能整日与裴琰及卫昭缩于大帐内,颇有几分憋闷。宁剑瑜尚好,沉得住气,许隽在裴琰面前不敢大声,却每日也要低声将薄云山的老祖宗操上几百遍。
江慈每日早晚送药,都见裴琰拖着卫昭下棋,二人各有胜负,宁剑瑜未免有些不服,与卫昭下了数局后,倒也坦然认输。
江慈问得极细,崔亮也讲解得很耐心,有时,还要许隽做“病人”,让江慈望闻问切,许隽碍着崔亮“救命之恩”,也只得老老实实躺于榻上,任二人指点。
这日,江慈正问到《素问》中的五藏别论篇,崔亮侃侃讲来,又动手将许隽的上衣解开,再讲一阵,忽觉帐内气氛有些异样。
他回头一看,见裴琰和卫昭的目光都望向这边,而江慈,正指着许隽肋下,寻找五藏位置。
听崔亮话语停住,江慈抬头道:“崔大哥,可是这处?”
崔亮一笑,道:“这样吧,小慈,我画一副人体脏腑经脉全图,你将图记熟,就会领悟得快些。”
江慈大喜:“多谢崔大哥!”忙将纸笔取了过来。
崔亮笑道:“现在太晚了,咱们别扰着相爷和卫大人休息,去你帐中吧,我还得详细给你讲解。”
“好。”江慈将东西收拾好,转头就走。
裴琰从棋盘旁站起,微笑道:“不碍事,就在这里画吧,我正想看看子明的人体脏腑经脉图,有何妙处。”
崔亮笑道:“相爷内功精湛,自是熟知人体脏腑经脉,何需再看。时候不早,我这一讲,起码得个多时辰,还是不扰相爷和卫大人休息。”
许隽唯恐再让自己做“活死人”,忙道:“是是是,时候不早,我也要休息了,你们就去别处―――”话未说完,见裴琰凌厉的眼神扫来,虽不知是何缘故,也只得紧闭双唇。
江慈返身拖住崔亮左臂袖口:“走吧,崔大哥,咱们别在这碍事。”
崔亮向裴琰微微一笑,与江慈出了大帐。
卫昭用棋子敲了敲棋台,也不抬头,悠悠道:“少君,这局棋,你还下不下?”
“自然要下,有三郎奉陪,这棋才下得有意思。” 裴琰微笑着坐回原处。
卫昭嘴角微微勾起:“有少君作对手,真是人生快事。”
一局未完,童敏带着长风卫安和进帐,安和在裴琰身前跪下,裴琰与宁剑瑜互望一眼,沉声道:“说。”
“是。安大哥带着云骑营顺利到了黛眉岭,传达了相爷的命令,按相爷的指示,田将军将战事移到了青茅谷,咱们的强弩威力强大,将桓军成功逼了回去。现在田将军已按相爷的指示,打出了相爷的帅旗,守着青茅谷,与桓军对峙。”
“强弩用上后,桓军折损较重,歇整了两日,我来的那日,才又发起攻击,但攻的不凶,象是试探。”
裴琰想了想,道:“易寒可曾上阵?”
“没有。”安和顿了顿道:“青茅谷险些失守后,河西府的高国舅匆匆赶到军中,带来了临时从河西府及周围村镇征调的一万六千名新兵,补充了兵力,听田将军说粮草不够,又发动河西府的富商们捐出钱粮。田将军请相爷放心,一定能守住青茅谷,不让桓军攻下河西府。”
卫昭抬头,与裴琰目光相触,二人俱是微微一笑,裴琰挥手,安和退了出去。
裴琰又向童敏道:“去,到江姑娘帐中,请子明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让他明晚再去授业。”
“是。”
裴琰不再说话,继续与卫昭下棋,二人均是嘴角含笑,下得也极随便。宁剑瑜在旁看得有些迷糊,便又细看了卫昭几眼。
崔亮匆匆进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