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眉-美女与狮王
「那个女人跑哪儿去了?」表情无波无纹的问,心头却隐约有种失落。
「少爷要见无忧吗?」贯伯有些意外。
舒桁撇了撇嘴,「怎么,被吓到,不敢来了?」语气有丝讥嘲,「果然没有一个女人能在我身边待太久。」
「不是这样的,无忧只是怕您生气,才不敢再要求送餐了……」知道少爷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贯伯赶忙解释。
「其实她今天早上还是起很早,跟着我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像这道青菜就是她炒的,真是很清脆爽口,一点也不油腻,如果不是她展露手艺,还真看不出来她深谙厨艺……」他愈说愈带劲,「听说她家的早餐和晚饭都由她负责,现在的年轻女孩肯下厨的是愈来愈少了。」
「你和她好像很合得来。」望着那盘翠绿的青菜,舒桁突然食欲尽失。
他自曾诏起那儿要来曾无忧,可不是要她当老管家解闷的对象,他们处得那么融洽,听在他的耳里很不是滋味,更莫名其妙的感到不高兴。
「无忧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女孩。」贯伯对她赞赏不已。
「那么请你告诉我,那个善解人意的乖女孩现在跑去哪了?」
「她上课去了。」
「上课?」
「少爷忘了吗?无忧还在念大学,今天早上有课,刚刚匆匆忙忙骑着机车去学校了。」
「骑机车!?」舒桁两道眉毛都要撞在一起了。教他心悸的不是她的交通工具,而是她当时匆匆忙忙的心情。
「为什么不让老李送她?」
「我有提,可是她不接受,她说骑机车比较不怕塞车,又说她是下人,没有资格搭少爷的座车。」
「我有说过她是下人吗?你什么时候老糊涂了,不懂得分辨事的轻重?」舒桁怒气冲冲的发难,忘了贯伯是舒家忠心的老管家。
「即使她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来弥补曾诏起的罪行,但我可不打算要她的命,她不能在和舒家有关连时出事,这样容易让外界产生不好的联想,影响双城的名誉。」
他的理由说来是冠冕堂皇,一副商人的口吻,但他却厌恶自己口是心非的心态。他知道这并非真正的原因,可是他却也说不出导致自己生气的原因为何。
「是。」贯伯低下头。
「她还同你说了些什么?」他有些别扭的转开话题。
「也没什么,她好像很期待今天早上的课,听说上课的是她极为欣赏的教授。」
心头猛地一抽,舒桁恍惚的低喃着,「是吗?」
「少爷……」贯伯不放心地看着他失神的模样,少爷那坚不可摧的酷冷,彷佛有些松防了。
「叫老李备车,等会儿我要出门。」舒桁陡地宣布。
「啊?」贯伯呆愣。少爷足不出户好久了,连公司都不去的人,不知道要上哪儿?但他不敢问。
「我这就去告诉他……」
Θ禁止转载Θ ※※浪漫会馆独家制作※※ Θ禁止转载Θ
他一眼就知道这个男孩子喜欢她了。
「小忧,你下一堂有课吗?」S大校园对街的人行道,梁家东追上了走在前头的两名女孩。
「没有啊。」回头看见是系上的男同学,无忧对他绽出微笑。
「这样啊……」梁家东思索几秒钟,掩不住神情的飞扬,「你等会儿有事吗?」
「我……」无忧正要开口,一旁的好友抢了白。
「无忧,你的神经真的很大条耶,你不会听不出梁家东的意思吧?」李如岚连翻了几个白眼,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
无忧不解的望着眼前的男同学,然后又纳闷的看着助教夸张的表情。
李如岚就知道她的好朋友皆具备了一个特点,已婚的于璇是,年龄比她小的曾无忧也是,她们全是对爱情迟钝的白痴。
老天爷真是很不公平,不渴望爱情的女人都有人追,而她这个机灵敏感的女人却乏人问津,难道爱情这回事也要无欲无求,才会有追求者上门吗?可是要她怎么无欲无求,她都是个二十三岁的老少女了,至今却从未谈过一次恋爱,连被男人暗恋的幸福,一次也没享受过……可悲啊!
她和曾无忧的认识过程很简单,身为助教,她的工作就像打杂的,负责收发学生的报告、作业,因为曾无忧总是负责收齐班上的报告到办公室,她们就这样熟识起来。
曾无忧是个很矛盾的女孩,这是熟识她后的感觉。平日的她开朗、好相处,可是一旦发生事情,她又比任何人更多愁善感。
「梁家东,你是男孩子耶,想请她吃饭就直接一点,这样迂回试探永远也无法跨出第一步。」她一副专家的语气,像在教导小朋友怎么谈恋爱似的。
「岚岚,你在说什么啦!」无忧被她的话弄得困窘脸红,「人家又没有那个意思……」
「梁家东正是那个意思,不信你问他。」好歹她也走过大学生涯,这种紧迫盯人的追求手法已经屡见不鲜了。
「我……」这么直截了当的逼问,令梁家东有些招架不住。
承认了,若人家不接受他的心意,会很没面子;否认了,不幸她真的也对自己有意思,那就毁了……
「梁家东,以李助教我对无忧的了解,你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刚才那堂课的柴教授才是她欣赏的男人。
系上的男同学不是都叫她阳光女孩吗?物以类聚,能获得她青睐的当然也会是阳光型的男人,喜爱户外活动,最好肌肤黝黑,这样看起来才有男人味嘛……
如果你真心喜欢她,就去把皮肤晒黑一点吧!女孩子都喜欢看起来能保护自己的男人。」李如岚侃侃而谈,说了一长串。
「岚岚,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无忧急了,就算她心里真的如此想过,她也不能说出来啊!这样对他不是一种伤害吗?
「要不然你喜欢白得像吸血鬼的男人吗?李如岚拉她至一旁附耳说道,声音是没传至梁家东的耳里,却送入了停在路旁的高级房车内,
无忧猛摇头,「我怕吸血鬼……」
「那不就对了,梁家东第一关就过不了了,我这是在帮你当坏人,打发不合格的苍蝇!」她说得理直气壮。
「可是……」
「不然你自己跟他说去,告诉他你喜欢的男人必须具备哪些条件。」
「我……」无忧无言,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欣赏怎样的男人,但她知道自己对梁家东,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
脑海中蓦地浮出撒旦的样子,她的心突然一阵悸动,还有一股浓浓的酸涩。
对他的感觉很模糊,就像吝于付出的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懵乱之中,只清楚他是至今她最想了解的男人。
「看吧,我这个护花使者做得很称职吧?」李如岚自吹自擂,语气酸溜溜的说。
将车窗的小小缝隙关得密实,把谈论声浪阻挡在外,舒桁的神情凝滞,心直往下沉。
「老李,开车。」
「不让无忧搭便车吗?」司机老李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他将车开来这边晾着,人既没下车办事也不见朋友,仿佛在虚度时间似的。
「不用了。」她不会喜欢和他同车的。
舒桁睇了车外最后一眼,沉声命道:「走吧!」
第四章
「舒先生,我可以进去吗?」
「你要做什么?」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无忧尽量让自己不被他漠然的语气影响,调匀气息说道。
房内好一会儿没有声音,终于——
「进来。」舒桁看着那条身影晃来晃去,迟迟没有开口的打算,他不耐的喝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摆除湿桶。」将最后一个除湿桶小心翼翼的搁在床柜下,无忧退回了他能接受的距离外说话。
「什么除湿桶?」心中的疑问教舒桁的口气欠佳。
「舒先生,不开窗户没关系,可是这个房间的湿气真的很重,你长时间待在里面,健康堪虑,我买不起除湿机,所以去超市买了几个桶装的除湿剂,这样应该多少能吸收一点水气。」
讶异的发现房间内点了一盏小灯,可他依然坐着,她还是不能看到他站立的英姿。
「谁要你那么多事?」她的真挚让他的脸部因心底滚动的情绪,而不自然的抽动。
「我只是不希望你生病……」他不留情面的话语刺伤了无忧。
「这么关心我,为什么?悲天悯人吗?」
又是那种几近讥刺的语调,每听一回,心就揪成一团,「你是个好人,愿意原谅爸爸的过失,没将我们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所以我很感谢你……」
「说到底就是把我当成一个救命恩人在对待了?」舒桁讽笑道,「别把我想得那么心胸宽大,我如果是个好人,就不会硬将你留在身边,不让你享受家庭幸福了。」
「为什么……」无忧眼底莫名的噙着泪,直摇着头。「为什么每次都要将自己形容得那么坏,我知道你只是孤单,留我下来只是想找一个说话的对象……」
「把你的同情心收回去!」
「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很心疼……」
「心疼什么,心疼我必须拿着拐杖才能走路吗?」她的嘤嘤啜泣像是天空的闷雷,让他的心情更躁郁。
「我不懂,你只是行动不便,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因他而酿生的情绪被挑起,无忧不在乎所有的顾忌,问出了她的疑惑。
「只是行动不便?」舒桁目眦欲裂,「你真的以为只是行动不便而已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你何不敞开心怀说给我听?你知不知道,面对这样的你,我很无所适从,我很无措,又很难过为什么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无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说过不逼他的,可是她却无法不逼自己,她迫切的想知道他的秘密。
不只是同情,否则她的心不会那么痛;她的心不会因为他的偏激思想而纠结,因为他怒嚎的暴吼而不舍。
也许,早在误闯的那一天,她的心就被撒旦给牵制了。她爱上了那个黑暗中孤独的灵魂。
「真心想帮我?」
「我想当你的朋友……」无忧回视着他,盈满水气的眼底看到的撒旦好似也在流泪。
不只是想成为朋友,她想走入他的心中,还渴望能陪伴他到永远,抹去他所有不快乐的回忆。
「我从不和女人做朋友,除非是我的女人。」舒桁清朗不凡的五官划出一道戏狎的弧度,语气净是轻佻阴邪。
第一次有个女人要他释放封锢的灵魂,第一次有个女人为他的偏执而无助得落泪,第一次有个女人为自己的没用而向他道歉……
他很想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虚伪的造假,可是他对全天下女人的真诚强烈的置疑。
女人,会爱上他裹着衣服的俊秀外表,也会爱上他的财势,但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尽卸风华光采的他。
无忧忘了呼吸,乱了心跳,愕然的遥望着他,想知道那几个字的背后含义。
「愿意吗?想了解一个跛子,你就得当跛子的女人。」
「你不是跛子!」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只要我一站出去,所有的人都会指着我喊跛子,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实。」舒桁嘲讽的勾起嘴角,缓缓的说,谁也看不出在他心底翻涌的酸楚。
「因为不想面对外界的目光,所以你才不愿出门吗?你怕他们取笑你?」对于他心里的那个结,无忧终于有点头绪了。
原来高傲的他不若表现出来的坚强,她误会了,其实他也会自卑。
她的疑猜令舒桁警觉得缩回保护色之下,沉下眼色,「你管得太多了!」
不知不觉问,他透露了多少事?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
「我说了,如果你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愿意当跛子的女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我愿意当舒桁的女人,但他不是跛子!」无忧握紧拳头,对着他大声宣告,小脸因为激动而染红了。
刹那间,舒桁的心头涨满了意外的惊喜,但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冷笑道:「你的好奇心这么旺盛?我怀疑你是不是哪个报社派来的记者,为了挖出我的八卦,不择手段到愿意陪个跛子上床?」
找来拐杖支撑全身的重量,他自沙发中站起,不自然的朝她走过去,「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勇气。」
邪气诡魅的眼眸恶意的凝住她,他不再遮掩自己的残缺,在她面前完全掀开。
「不要……」看着他的每个动作,握持着拐杖起身,不是很明显,却感觉得出一拐一拐的步伐,无忧控制不住的抽噎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