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吟
田梦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在这仪容上有丝毫不妥,落了笑话,给爷脸上抹黑的。
而对绫兰这番话,她却不置可否。
这些个丫头,一个个大了,心思也都重了。不过,除了缨兰跟她时日最久,情分最长,其它几个丫头不过是原来的丫头嫁了人,出了府,娘家那边又添上来的,这些丫头都是家族里调教过的,父母亲人都在家族的控制之下,倒不必担心她们的忠心。
而且,这府里的丫头哪个不盯着爷的,只是缨兰与她情分深,而且似乎有些入魔了,她不忍她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这才放出府去,别的人,她却没有这份多余的好心思了。若是敢乱使出什么低三下四的手段,到时她自有惩治她们的办法。
“不必了,叫别人晓得,还以为我这个做王妃的这么小家子气,倒贪图一个小小的良人的婢子,说出去也是笑话。这话就不必再提了。爷也快回来了,咱们出去迎接一下吧。田良人进宫之事也得告诉爷一声。”
“是,姑娘。”绫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她脸露神秘之色,眼中有着隐藏的兴奋,“只是有一事,绫兰却想禀报给姑娘一声,好教姑娘晓得。”
田梦岚瞧她这样子,却是提起了些许兴趣,这府里难道还有自个儿不知道而她这个丫头却能打听到的事?她的挥了挥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便都退了下去,只留下绫兰一个。
而绫兰却只顾着兴奋了,没有瞧见那绸兰、绢兰两个退出去之时瞧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嫉意。她们三个,虽然家族选了出来,精心调教了,说是给田梦岚当丫头,其实却是另有用意。这四皇子现在在大兼可以说是权势激滔天,上得皇上、太子信任,下得官员、百姓拥戴,就是将来太子继位了,怕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府里的姬妾却是如此之少,又没有一男半女,虽然太医说子嗣艰难,可又没说完全生不出孩子,她们几个,全是宜生养的家里选出来的,这别的她们及不上姑娘,这生孩子的事可未必见得,只要有了机会……
只可恨姑娘却偏从不对爷提这件事儿,倒让她们这班丫头全无用武之地。眼看着又新进来一位田良人,让她如何不心急呢?或许经由这事儿,能让姑娘看到她的忠心,就此松了口也说不定。到时她也算有了出头了。
“什么事,说吧!”瞧见绫兰眼神中掩不住的欣喜与谋算,田梦岚哪能不晓得她在打什么算盘?想到前些日子娘的来信,句句都在暗示让她将这几个丫头给爷做通房,她就一阵恼火,这府里有了她这个王妃还不够?
他们想要什么她清楚,她也并不是那种嫉妒成性的性子,爷去哪个院子,她可曾管过?可都生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她何曾不想让爷开枝散叶,这么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对爷提过,多纳几个人进府,可爷冰冷的眼光至今让她仍是记忆犹新。
爷定定地看着她,眼光寒得惊人:“爷的事,轮不到妇人插手。尽好你的本分就是了。”
只几个字,却让她意识到,爷的意志,从不由他人左右,他不想要的,没有任何人能令他屈服。从此之后,她便再也不敢擅自作主了。
这次,如果不是那莆苏姑玛进府之后,也许会危及她在府里的地位及威信,让后院不好管理,而爷偏又不在京城,她也不会出此下策。还好爷似乎对那莆苏姑玛也确实无意,倒是没说什么,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田梦岚也不晓得是为什么,按说她也是名门望族长大的,大人物也见了不少,就是见了当今圣上,她也从不曾如此紧张过,可只要站在爷的身边,她就紧张得不得了,即使已经成亲这么多年了,也不曾有丝毫改变,爷就像是那天上的神邸,她一方面仰慕着爷,另外一方面,却连自在地叨一句家常也做不到,只能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望着他。
“姑娘,你可晓得,都这么些日子了,爷竟然没有和那田良人圆房?”
绫兰沾沾自喜地将这个惊天大消息说出了口,这可是她出了重价,这才从田良人院里服侍的婆子里面探出来的消息,真叫人不可思议。明明瞧着爷这么宠田良人的,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姑娘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吧。
绫兰正等着姑娘的赏赐,其实赏下来什么东西倒不重要,关键是要继缨兰姐姐之后成为姑娘的心腹,这样,若是什么时候姑娘想通了,自然她绫兰的机会就比其他人要大了。
谁晓得,田梦岚听了此话,面色一寒,柳眉倒竖,她“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这件事儿,你如何晓得?”
派到田良人暖儿院子里的婆子是她一手挑的,这件事,早就嘱咐她们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她们竟然敢随意对别人说?这回是绫兰还好,若是风声传出去了,都晓得这田良人不过是个幌子,那她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听到这一声响,再瞧向姑娘满面的怒色,绫兰吓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虽然她还是不晓得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这,明明应该是一件喜事不是吗?
室内静得连根针落的声音都听得到,绫兰的身子在瑟瑟得发抖。
“王妃,爷马上就要回来了。”
外面响起了丫头的通报,这一室的死寂这才被打破了。
田梦岚的眼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绫兰:“你给我记住,田良人和爷已经圆过盲文了,而且,这沾了初夜的血的帕子也早已验收过了。这件事儿,若是再有一丝风声传出,我唯你是问。谁告诉你这件事的,立即给我转告她,管好她的嘴,此事若是再多一人知晓,我不介意这府里再多添两个新的下人。”
说完,优雅地站起,理了理衣裳,看还齐整,这才出门而去。
而绫兰面色苍白地跌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闯祸了。虽然不晓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幕,但,她显然是晓得了不该晓得的事。
她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发抖,她不想,不想无声无息地消失的。她晓得,姑娘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可以做到。
对,得赶快去找那婆子才是,她赶紧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爷,您回来了。”
允琏一下马车便瞧见田梦岚全身盛装的前来迎接,他一边往自个儿院子里走,一边问道。
“有什么事吗?”
见允琏如此冷漠的模样,田梦岚眼里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消失无踪了。
“母后今儿个派人来接了田良人去了宫里,我有些不放心。告诉爷一声,便打算进宫里去瞧瞧,今儿个夜里不回来也未可知,便想禀报爷一声再出发。”
母后要见田良人?允琏皱了皱眉头,这是他府里的事,母后在中间掺和个什么劲儿?不过,依母后的为人,允琏倒也不怎么担心。
“知道了。”
说完,允琏脚步停也不停,一路进了自个儿的院子。
田梦岚直到允琏的身影消失无踪,这才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城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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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后、皇贵妃、皇上
皇宫如暖儿所想,很大很大。
皇宫如暖儿所想,是这么富丽堂皇,气质磅礴。
但皇宫里的人——
尤其面前这个已经有些许发白,面色红润,但也掩饰不了些许皱纹的比普通老头子好看几倍,但依然是个糟老头子的男人,真的是自己那个爷的爹,当今那个据民间传闻英明神武的皇上吗?
还有面前那两个气质本来优雅,但目前似乎很有泼妇倾向的中年美妇,正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正欢,将她们的正主儿,皇帝老爷子晾在一边,真是那应为天下所有女人之表率的皇后娘娘及皇贵妃娘娘吗?
本来应该是今儿个的主角,但目前显然有被遗忘的趋势的暖儿默默地坐在一边,默默地回想起自己今儿个皇宫一日游的过程来。
开始时有些紧张的,毕竟是皇宫啊,对暖儿这种意向认为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庶民来说,实在是距离太遥远了些,不过,好歹这些日子在皇子府里先适应了一下,倒也有点习惯这种有些沉闷的氛围了。
不过,皇宫真的不如自己所想,不,比自己所想的更为气派奢侈,既然来了这一趟,好歹也不能白来。自己只不过是个皇子的良人,可不是正妃、侧妃的,这来皇宫的次数估计不可能太多。于是,暖儿不动声色的将一路来的所有景色打量了个遍。
一座座宫殿巍然而立,庄严辉粕,连绵在一起,将人衬得如此之渺小,身在其中,就让人自然而然地凝神静气起来,不敢放肆言笑。
里面的人,一个个凝神而立,面色严肃,立如标枪,行动迅速,却悄无声息。
暖儿也不由得自己拐过了几处宫殿,便来到一处名为坤宁宫的地方,见领自己过来的太监停了下来,暖儿便晓得这就是自个儿今日的目的地了。
坤宁宫的主人——皇后娘娘,一如自己所想的高贵美丽,与皇子妃似乎是一类人,总显得那么高高在上,似乎不是凡尘中人。她和声和气的问着自己是如何与四皇子相识的,又是如何进府的。这些,王妃早就已经编好了词,暖儿便照着说了一遍。
她与王爷是在去年爷南下去海边的途中认识的,那时,她并不晓得他是当今的四皇子。她的一曲歌声,让他为之倾心不已,而她也为他的风采所迷。但爷有公事在身,不能将她带在身边,于是,让她人那陈夫人为母,代为照料,说有一日自会前来接她。到了这年冬,爷果然让王妃带着他的手信前来,王妃仁慈,又为她安排了出身,这才能呆在爷的身边。原本,她只是想呆在爷的身边,无名无份亦可,没有想到,爷与王妃却是如此厚待,她今生也忘不了这番浓厚情谊。
一番话给暖儿说得那是声情并茂,眼中的甜蜜、思念、崇拜、感激、深情,始终微弯的嘴角,无一不表明了,这是一个情窦初开,正值情热,并饱受呵护的幸运之极的女子。
王皇后瞧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破绽可言的,连她听着这一番奇事,也是颇为感动,虽然这事儿是荒唐了一点,但这女孩儿虽说出身低些,倒也算是良家女子,而且又只是个良人,也并无太大不妥。只是,那一向冷冰冰的皇和会喜欢上一个女子?王皇后左想右想,总觉得这事儿实在叫人有些不可置信,正准备再仔细盘问盘问,瞧瞧其中可有什么猫腻之时。
“皇贵妃娘娘到。”
太监的一声尖利的声音,却打断了她与暖儿的对话。
暖儿忙站了起来,准备给皇贵妃娘娘行礼。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府里的人,你巴巴地将她叫过来做甚么?”
当朝的皇贵妃娘娘却给皇后娘娘礼也不行一个,冲口就是置问,这语气,实在是称不上好。
暖儿吓了一跳,这,不是犯上吗?皇宫不是最讲规矩的地方吗?如何能这么没有尊卑之分呢?不过,比起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在这点儿无礼,便也不算是什么了。
“你儿子?别忘了,我可是皇后?这哪个皇子,不叫我一声母后的?”说起这话时,皇后娘娘一把刚才的优雅尊贵,脸上完全是一副得意洋洋,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什么破皇后?要不是当年你耍诈,偷换了棋子,这皇后,现在应该我来做才是。”说到这里,皇贵妃娘娘就一脸郁闷。当初她们两个和棠哥,也就是当今圣上,是在一次赏花灯的时候一起认识的。结果,三人竟然一见钟情,难以取舍,棠哥也是对她们两个难分轻重。而两人的家世也是彼此彼此,都是当朝权贵重臣。到了这个地步连先皇也有点头痛,最后干脆下令让她们两个自个儿决定谁是太子妃,谁是太子侧妃。
在没有认识棠哥之前,两人原本是感情极好的姐妹,便决定一盘棋来定下后位,最后,却是皇后赢了。不过,皇贵妃娘娘咬牙切齿地怨,事后仔细一想,怎么都不牟,明明那时是自个儿要赢的,偏这丫头奸诈,说口渴了,自己给她倒了杯茶,肯定是那时候偷换子了。一定是的。
这当年给她赢了一步就算了,后来两都生了儿子,居然感情比谁都好,那太子硬是要和琏儿一起住,搞得琏儿基本上就是在这女人身边长大的,自己这个亲娘倒是疏远了几分,真是……
这回竟然又想拉拢儿子心上人,不行,她绝不让她得逞,这回绝对要抢占先机,把这丫头带回自个儿宫里,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让她在儿子耳边吹吹枕头风,将儿子的心拉回来才是。
听到皇贵妃娘娘说起当年的事儿,皇后就有些心虚了,当年她的确做得不地道。不过,表面上她还是嘴硬得很。
“别说笑了,谁偷换棋子呢?你哪里来的证据?你这女人,是不是棠哥这个月来我这儿的次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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