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吟
“皇上,怎么这里似乎有酒味啊?”
“哪里,爱卿闻错了吧,哈哈,哈哈。”
一脸虚弱的奕棠尴尬地挥了挥头,试图扇掉空气中的酒味。
这老头儿,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鼻子还是这么灵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寒风吹过,烛火被吹得朝一边狠狠地压下,似乎发出了垂死的呻冷。
“姑娘,公子去了平琅姑娘的房里了。”
依云有些困难地禀道,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样的禀报,依然让人如此地难以出口。
平琳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却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依云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平琳看着眼前的烛火,只见随着刚才那一阵风的猛吹,蜡烛已经变成了倾斜状,一边已经不剩下多少了。可是,它却仍在顽强地燃晓着,即使只 有一半的仍得旺盛,充满着生命力。
原来,只有一半的蜡烛,还是能这样熊熊地燃晓着呢!
失去了一半,对它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么,人呢?
前一段时间,公子天天来。
接着,便隔三差五的来。
到了如今,已经有好几天不曾来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平琳讷讷地看着镜子,这张脸仍然是如此地美丽,同张一张脸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为什么,留住公子的心的,却是她呢?
随着暖儿搬进宫去,公子来的日子就越来越少,越来越短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段时间已经抓住了公子的心了,那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自己的时候。
只是,原来不过是一场戏啊。
人,自己想要欺骗自己的时候,真是可笑得紧。
白天的一幕幕在平琳的脑海中闪过。
最后,在耳边回响的却是平如那满是嘲弄的声音。
“看来,有平琅在,萧公子就不可能喜欢你喔!”
“看萧公子的眼神,对平琳疼爱的紧呢!”
“对了,有一个消息不晓得要不要告诉你,依我看,平琅似乎有身孕了呢!以萧公子对平琅的样子,说不定会让她生下来也说不定呢!真可怜啊,这回,恐怕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宠爱?
有身孕呢?
没有翻身的余地?
平琳摸着自己的脸,与平琅相同的一张脸。
若是,只剩下一张脸了呢?
对着镜子,平琳笑了。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却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似乎,不怎么像平琳了。
月亮很圆很圆,天上,依稀看得到星星,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吧!
平福倚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儿。
突然觉得十分得寂寞。
明明这府里的人,比起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多,多得即使是现在,依然能听到前厅隐隐传来的欢声笑语。
可是,寂寞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深,来得重。
明儿个就要成亲了,在这前一天,突然好想跟那些姐妹们再向以前一样聚在一起。
用她们的笑语,抚平自己心里的惶恐。
真的能做好吗?
真的能幸福一辈子吗?
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有些多想善感了起来。
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平福便偷偷地爬了起来,开了窗,望着那夜空。
平寿、平碧不见了,平安、平康远去了,暖儿在宫里出不来,平锦的身份现在却是不便出现在这里引人注目。
可是,这天上的月儿,却是一样的吧。
不论她们在哪里,都一样在这月光的照耀之下。
或许,也同自己一样,在欣赏着这月色呢?
只是,想起的,却是那一起同看月儿的日子吧。
思念,在这一晚,突然如此地深切。
你们可知道,我在想你们吗?
遥远的异乡,同样的夜里。
一间屋子里,咳嗽声不断。
“平碧妹妹,我想看看月亮。”
“天冷,风又大,还是歇着吧。你的身子原本也不好。”
“可是,我,好想好想看。”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平碧给床上的女子,穿上了厚厚的衣裳,又裹上了厚厚的毛毯。扶着她来到了窗边。
月亮照在那女子绝美而忧伤的脸上,却是平寿。
她看着那天上高高挂着的圆月。
“平碧妹妹,我好想,好想回去了。”
她的声音飘渺,似乎在说着一个不可企及,再也实现不了的梦想。
神情忧伤而凄切。
这里,她再也不想呆了。
她好想回到过去,回到姐妹们一起欢笑,一起哭泣的日子。
她好想扬州。
在那里,也许也会有着许许多多的不如意,可是,至少,她还有常儿妹妹她们。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看着平寿失去了光采的眸子,平碧的心前所末有的疼痛了起来。
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平寿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虚弱下去,直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最终孤独地死去吗?
她咬了咬牙,心下一狠。
“寿儿姐姐,我们回去吧!回扬州去!”
平寿的眼里骤然一亮,闪过一抹璀璨的光采,脸上也焕发出喜悦的光采。随即却又灰暗了下来。
“我们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如何回去?”
“我,有办法,能出得去。”平碧说道:“只是,出了这里,能不能回扬州我却没有把握,这路,太远太远了,草原上,实在太危险了。”
平寿眼里的光采却又灿烂了起来。
“我们走。即使在半路上死去,我也想死在回扬州的路上。而不是这里。”
夜空中的月儿又高又圆,是那么地皎洁,那么地美。
下一次,她们能不能在熟悉的土地上,和最亲爱的人们。
一起在月下共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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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风波
觥筹交错的人们。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到处充斥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尤其是陈常松和乔氏,他们脸上的笑,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停下来过。
陈家,在京城,真的是排不上什么名号。
在京里的族人也不并不怎么多,有地位的更是少。
可是,这回贴子发了出去,能来得基本上都来了,甚至有些拉不上什么关系的人,也自个儿带着贺礼过来了。
陈常松和乔氏是来者不拒,甚至在外头的院子里也摆了酒菜,让街坊邻居,过路人也来添添喜气。
这样的日子里,庆贺的人是绝对不会嫌多的。
这场婚礼务必办得热闹、喜庆,不要失了两府里的颜面才好。
听说尚书府那边席开百桌,舞龙闹狮,端得是热闹非凡。
而他们这边,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场面,至少,也不能太差才是。
平锦和暖儿是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一赶到的,暖儿不欲张扬,事先早就打过招呼了。只着着便服悄悄地来了,不过,乔夫人可不敢怠慢,早就交代了京里族中最为知礼的轴娌专门开了一桌陪着。
这位可是如今太子殿下最为受宠的娣人,而且,听说当今皇上马上就要传位于太子殿下了,而她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啊。
想到自个儿的儿子和这位将来注定的热门人物拉上了关系,乔氏就在心里暗自乐呵。
有了这一层关系,陈梦以后在族里的地位,更是稳得板上钉钉了。
如此一来,对前些日子平福的不满也去了三分。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随着下人的通报声,陈常松赶紧吩咐下人。
“快点唯备迎接新娘子入门。”
暖儿和平锦不觉站了起来,走到外头走廊上张望着。
而随着暖儿前来的无病几个以及嬷嬷们,紧张得不得了,像个母鸡似的护在暖儿的周围,生怕这人一多,就给冲撞到了o
刚才暖儿在厅里坐着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不晓得是何等贵人,就这么两个人就专门开了一桌,而且,还带了这许多下人,个个衣着不凡,连下人们,穿得比起一般富贵人家的夫人,也差不离儿。
这会子再看这架势,更是让人注目了。
不过,无病她们可管不了这么多,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姑娘不出意外就好了。
平锦也牢牢地扶住暖儿的胳膊,两个人有些欣喜,有些紧张地朝门口望去。
她们的福儿姐姐,终于要嫁人了。
穿着大红的衣裳,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嫁给心怡的男子,成为正妻。这是何等的福气。
她们笑看着花轿到了,看着新郎官陈梦戴着朵大红花,看着有些可笑,却更显得神采飞扬,终于可以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从此白头到老,如何能不高兴呢?
看着陈梦踢轿门,据说这样以后是在立威;看着平福下了轿,迈过了火盆,拉着红绸子,被陈梦领进了大厅里。
平锦和暖儿也跟着又回到了厅里。
终于,要迎来婚礼最高潮的部分了。
陈常松和乔氏坐回了上位,司仪请了请喉咙。
“一拜天地”
洪亮的声音厅里响了起来,观礼的人们也暂时停止了谈笑,笑看着这对佳人,给予最衷心的祝福。
陈梦嘴角的笑收也收不住,看起来竟有些傻乎乎的。
幸福的笑脸,眩光了某人的脸。
几乎让她忘记了本来的计划。
只是,再一看到陈梦充满柔情的视线所向,却一下子让她的心又如被尖刀狠狠地刺着。
那个在他的身边幸福的新娘子,却不是自己。
“行礼吧!”
司仪的话声已经落了一今儿,陈梦就顾着傻笑,看得观礼的众人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想起当年,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平福等了半天,不见陈梦动静,只得小小声地提醒道。
陈梦这才不好意思她一笑。
两人正作势欲行礼之时。
“慢着!”
一声女子的大喝声,却叫众人俱是一愣。
是谁?
声音出现的地方,一个全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而入,她深深她看着陈梦,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神情不善的男子。
“朝云?”
陈梦吃惊地叫道。
乔氏的脸一沉,这个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这种时候?
她大声地喝道。
“还不快将她赶出去?”
几个家丁一涌而上,可是,却马上被朝云身边的几个男子扯住了。而外头,原本正在吃酒的许多男子,却纷纷从衣裳里头,掏出了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现在还要赶我出去吗?”
朝云笑得嘲讽,她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孤苦女子,只能由着别人说赶就赶,说扔就扔了。
乔氏气得浑身直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别人有备而来,这里又不只是一个别院,连下人也是刚买过来,又借了亲戚家的一些人前来帮衬。
哪里能将有备而来的朝云如何?
若是在扬州,若是还在陈府,他们会把她这么点人看在眼里吗?
“你想做什么?”
陈梦虽是有些惊讶在这么一天朝云带了这许多人前来,可是,他却十分坦然。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朝云的,只是,却是有些对不起平福了。这样一个好日子,却因为自己过去的事,而搞砸了,他的心中满是歉意地望向了平福。
平福此时已经取下了头上的盖头,和陈梦站在一起望向朝云。
这个女子她是知道的,陈梦早就已经对她说请楚了。
只是,不晓得她却是什么时候跑到京城来,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显然是存心搅了这场婚事了。
不过,她不怕。
看向陈梦瞧着自己满是歉意的眼神,平福笑了。
两人一下子就清楚了对方的心意。
顿时勇气倍增。
无论有什么事情,也无法阻挡他们成为夫妻。
刺眼,真的很刺眼。
朝云恨不得将两人脸上的幸福撕碎,让他们的心如同自己一般,痛得仿佛被火在烧,被刀在割一般。
如果她不能幸福的话,那他们,也别想就这么将她抛下。
如果不能让他爱上她,那么,她也要在他的心划上一下。
让他深深地记住她,这辈子,也不能遗忘。
“陈公子,你一个好好的贡士出身的大家公子,为何偏偏要娶一个瘦马出身的女子为妻呢?”
瘦马出身?不是当朝尚书的千金小姐吗?
所有的来宾都交头接尾地议论了起来。
乔氏的脸一片芥白,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终于,这件事还是被揭穿了出来。
陈常松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这件事传出去了,难保他们陈家得个攀龙附凤的名声,为了搭上当朝尚书,连出身瘦马的女子也愿意娶为妻室,这无疑是个笑话。
不管平福的父亲有多么有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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