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吟
“好哇,果然你一个先来了,我就说顺路去叫一下你,结果平安姐姐说不用,没想到你还真比我们来得还早。”
平康一见窝在被子里的平锦,立马哇哇大叫道。
平锦听到,却只是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却没有回嘴。
平康叫完了,过了一会,才发觉不对劲,这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平时,这家伙早就反唇相讥了,这回怎么半天没反应,这奇怪的样子真叫平康浑身不对劲。这冤家今儿个怎么了?正待再接再力,务必让她开口时,平安却敲了敲她的头,痛死了,平康的眼泪都泛了出来,不解地看向平安,这又是怎么了啦?
平安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忘了咱们是为什么来的?这是斗嘴的时候吗?”这平康有时候没心眼也太没心眼地过火了一些。
平康心虚地揉了揉脑袋,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很担心常儿妹妹。可一见平锦,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不损上两句,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对了,看你们这样子,来了也不准备回去了,都上来聊一聊吧!”平福招呼道:“梅香,再给我们拿两床被子过来,还有枕头。”
说罢,又跟平安两个改为横睡,还好这床也不算小,大家个头儿也不算太大,躺是躺得下的,只是有些挤罢了。
平碧是第一次这样跟一大群同龄的女孩子一起睡,难免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却看见平寿在朝她笑,心里就涌上了一股暖流。
这样,是不是代表着大家终于慢慢地接受她了?
这种感觉让人有些不习惯,有些像排斥,又有些留恋。这样的姐妹情深似乎并不太合适自己啊?可为什么心底却又隐隐地有那么一些开心呢?
平碧也搞不清楚自个儿的心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既想靠近,又想逃离;生怕溺毙,又不想出来。
因此,她只能微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是平福几个的窃窃私语声,传进平碧的耳朵里,大家都在担心常儿妹妹呢!真好,不知道如果今儿个被带走的人是我,她们还会这么为我担心吗?应该不会吧!毕竟,我又不像常儿妹妹这么讨人喜欢,除了寿儿姐姐,常儿妹妹,其他人对我都是淡淡的,可是,上次假说生病了,大家也都来了呢,应该心里也是有我的。另外一个声音又在这么反驳。就这样思绪起起伏伏地,平碧的心前所未有的乱了起来。
大伙儿聊了一会儿,但现在没有谁有什么好主意,最后平福交代大家明儿个回去,各自向院子里的人先打听打听情况再说。现在她们的第一步是要对这个姝姿园熟悉起来,建立起自己的消息来源。如同盲人摸象的情况,是再不能出现了。
这园子里夫人和嬷嬷们都是些什么个性?管事的都是些什么人?还有园子里的姑娘又都如何?这些都要有个大致的了解。以后,她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不管愿意与否,没有她们选择的余地。既然如此,那她们就要全盘地了解这个地方,建立起自己的人脉,这才不至于总是处于被动之地。平福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不知道哪些人是可信的?哪些人是不可信的?哪些人能派上什么用场?这些都要好好研究一下。
这里不同于畅春园、惜春园,在那里,她们对嬷嬷们的行事都很熟悉,而这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平福辗转反侧,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她还在脑中推测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应该如何应对。如何才能让常儿妹妹早点从那个地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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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陋室
流景园
“夫人,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带着平常去那院子里的婆子来回话了。
“好。知道了。下去吧。”听到这句话时,陈夫人正在和夏嬷嬷下着棋,平淡地应了一声,头也没回,仍然专注是棋盘之上。
那婆子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夏嬷嬷落下一子说道:“我有些事儿有点想不通。”
“哦,夏嬷嬷也有想不通的事?说给我听听。”陈夫人的语气中流露很出一丝兴趣。
“那平常,我原以为夫人会好好待她的,依她现在的名气,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可夫人为什么对别人都如此优厚,偏偏对平常如此?不大像是夫人以往的做法。”
夏嬷嬷笑道,她和夫人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了,说话就比较随便。今儿个她把平常她们几个带回来后,夫人却派了身边伺候的宵月过来#####她听说夫人竟然要把平常放到哪个院子里,而且还不让出来,#门禁闭,心下吃了一惊。但她为人老练,不知经过多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吩咐了手下的婆子照办,然而心下却是奇怪不已。
“喔,对那平常,我自有打算,以后呐平常的事你就不必管了。”陈夫人瞧了一眼,那眼神并不凌厉,但夏嬷嬷跟了她这许多年了,一眼就看得出来陈夫人的话是认真的。遂不再多问。只是心下的疑惑愈深,这平常,夫人究竟打算如何处置?
秋日的阳光照进了这个有些破落的小院子,它每天都会来这里走上一遭,然而今天的院子却一反往常的冷清凄切,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平常穿着一身宽松的玄衣,上衣下裤,正在跟着无愁练习着一套太极拳,这是离开惜春园前无愁刚学到的,平常倒是颇为喜欢。以前的一些招式太过激烈了一些,她有些练不好,这太极却仿佛和了她的性子,学起来竟是特别地快。连无愁也赞个好字。姑娘这一套太极学得却是比她要好得多了,她怎么练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倒是那罗汉拳、金刚拳什么的颇合她的胃口,耍得那是虎虎生风。
无病几个对这些却是不感兴趣的,今儿个太阳也还不错,她们赶紧将屋子里的家具、盖的垫的什么都全都搬了出来,擦擦晒晒。
昨儿个实在是太晚了,几个人也只粗略地把床啊桌子椅子什么的收拾一下,勉强腾出一个地方将带过来的十来个箱子堆下了。
那床上的被子啊什么的也全是灰尘,还好她们过来的时候虽没有带#了但#把自个睡的被罩床单带过来了。那可是王大娘的手艺,###算有那么好的料子,这花能绣得像王大娘这么好吗?幸好当时舍不得带过来了,要不然,真不知道昨儿个夜里要盖什么了。
那絮也不知放了多久了,厚是厚,但估计长时间没有到太阳底下晒晒了,总有点湿湿硬硬的感觉,一点也不暖和,还好现在天气也不算冷,几个人挤在一起,倒也凑合了一个晚上。
“无愁,你练完了没有啊?练完了过来帮我们牵一下这绳子啊!”无灾在那边拿着一根绳子叫道,这爬高爬低的活儿也只有无愁能够胜任了。
“好,这就来了。”无愁应了一声,收回了招式。
“姑娘,你自个儿练练,我去帮无灾姐姐她们牵绳子去了。”无愁说完,一待平常点头便碰碰跳跳地跑过去了。
平常又练了一会儿,这才收手。这太极拳刚开始练时还有些吃力,如今练熟了些便觉出好处了,练的时候极能凝心静气,仿佛融入到了一个奇妙的境界,能感到这风的流动,甚是奇妙。平常练了这许多天,觉得精神甚好,让无病她们也跟着练练,却没有一个又兴趣的。还说这无愁带坏了她,这姑娘家的练这些像什么话?还好姑娘只是练些静一些的,要不然,她们死都不让,好好一个姑娘如果变成无愁那猴子样,嬷嬷们非得杀了她们不可。
无愁此时正在高处,拿着绳子比划着,无灾则瞧这要钉子到底要钉在何处才好。一会儿说高了,一会儿又说矮了,弄得无愁在那里唉唉直叫:“无灾姐姐,你快点定下来啊,我手都酸得不得了了。”
无灾这才没有好气地勉强道:“好了好了,就这里好了。”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又好像有点歪了?”无愁却不容她再说,快手快脚地用锤子把钉子钉好了,然后跳了下来。这无灾姐姐有时候做事也太仔细了些,她不累,自个儿可累了。
“快来快来,饭做好了。”无病端了一锅出来,还一边叫着:“无愁,赶快去厨房里把碗和筷子都拿出来,开饭了。”
今儿个早上无病下了面条,放了点青菜,全都捞到平常的碗里了。平常有心相让,但也知道这几个丫头必定不依,就也没有做声了。
“无病,咱们厨房上的东西够吃几天的?柴火能用多久?”平常首先动了筷子,无病几个这才跟着吃了起来。
无病几个原本不想与平常同桌子吃的,虽说姑娘不计较这些,可这主是主,仆是仆,怎么都不能没了规矩,要不然姑娘不计较,给外人看到了难免觉得姑娘管教下人无方,轻瞧了姑娘去。
可这院子里就这一张桌子,让姑娘先吃,姑娘又说,等她吃完了,这菜也冷,如果热着,又耗柴火,她们现在什么东西都得紧着一点用,可不能浪费。便也只得暂时放下了那规矩了。
“我自个儿算了算,米若是省着点吃的话,大约是能吃半个月的,若是不省得吃,大概就是七八天的份量。只是虽说这天气现在不热,这菜放太久了毕竟也不好,却是个问题。”无病很快地回答道,显然这个问题早已经自个儿考虑过了。
“这样啊!那今儿个无病你去跟那守园门的婆子打听一下,看看多久给咱们送一次米菜过来,咱们也好有个计划才是。”
平常想了想说道,这个是首先解决的问题。知道了这个做饭才有个准,要不然天天这样吃的话,无病都将好的给她,她是没事,可几个丫头天天菜也舍不得多吃,这样下去怎么行?若是万不得已也就罢了,如果只是过个几天还会给她们送过来,倒也犯不着这么省。
“知道了,姑娘,一会儿我就去打听看看。”无病点头应道。
早知道来这里会这样,当初真应该跟张大娘学点厨艺才是。无忧叹了一口气道,无病姐姐的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啊。想想张大娘做的东西,再看看无病姐姐做的东西,这不是真饿了,还真是下不了嘴啊。
无病的脸有些红,今儿这面条做得倒是不淡,可是盐好像又放多了,她又兑了些水,结果面条似乎又煮得太软了些,吃起来一点也没有嚼劲。让姑娘吃这种东西,她心里本来就有些怪自己的。
平常心里有些难过,如果这些丫头当初不跟着过来这边,也不至于吃这些苦了。平常也晓得无忧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并不是存心抱怨什么的。可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心疼,被无灾收入了眼里。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挑什么挑?姑娘都没有说什么,你倒还感叹起来了。有本事你自己做啊?八成连那柴火都点不着。爱吃不吃随你,反正我是要吃光的。”无灾横了无忧一眼,这个家伙,说话也不经过大脑的,这话能当着姑娘的面说吗?
说完话后,无灾又加快了吃面的动作,也不管那面条的味道,只不怎么咀嚼地囫囵吞枣地咽下。其实她也有些吃不下,这几年享福享得胃都有些娇惯了,一下子吃这些东西还真不习惯,不过,不好吃也得吃,现在这种状况,哪由得了她们。姑娘都能吃这种苦,难道她们这做丫头的反倒吃不了?无灾硬是把这并不怎么好吃的面条吃了个精光,才放下碗,斯文地擦了擦嘴。
被无灾这么一说,无忧有点尴尬,她不是这个意思。####朝无病笑笑,她不是在怪无病姐姐啦。
“我这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谁说不吃了。”说完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的面条也吃完了,然后讨好地朝无病笑笑。
几个人均被她这个样子逗得笑了起来,无病更是笑道:“吃这么急干嘛!也不怕哽到了。”
不过,这样一来,刚才有些伤感的气氛倒是一下子就没了。
“对了,姑娘,咱这屋子还没有名字呢!要不要取一个名字写了贴上去?还好那些笔墨纸砚的,咱们都带了些过来。”无灾的眼不经意瞟过那空空如也的门楣,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提议道。
“不如还是叫无花苑吧!听起来也亲切。”无愁兴致勃勃地说道。
“嗯,的确可以叫无花苑,现在看来,的确是没有花了。”无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刚才的事早就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众人听到她这话,不觉失笑,无忧有时说话怪有意思的,这想法跟别人就是有些不同。不过,说出来又蛮有道理的。
无花苑,那个温暖有些美好回忆的地方?
平常摇了摇头,新的地方,新的开始,还是起一个新的名字吧!大伙儿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
“昨天我不是给你们念了一篇文章吗?那文章的名字就叫陋室铭,跟咱们倒也挺和的。不如就起名叫陋室吧。”
陋室——果然是真够简陋的。
无病等人心有戚戚焉,于是,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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