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漠
“来,朱美拉!这个部落的酋长住在那里?”
“就在这里。”
“在这里?他是你父亲?”
“不是,他是我父亲的兄弟,梅赛尔部落的酋长。”
“那么你在这个营地也是客人?”
“是的。”
这对我更为有利,因为一个客人的朋友比自己的朋友和客人更受到重视。我将外罩披在少女的身上,把她拉出了帐篷。我的马站在外面,马身上的东西被洗劫一空。马的周围有不少人对它评头品足。这时酋长阿里·努拉比和英国人刚刚走进帐篷村村口,两个人都成了俘虏。
“从何时起英勇的梅赛尔部落的儿子习惯于抢劫他们的客人?”我大声说,“这个部落的酋长和首领在哪里?”
一个阿拉伯老人走了出来。
“我就是酋长。你想做什么?”他问。
“请看朱美拉,卡姆达的玫瑰!她称我为她的哥哥,戴上了我的礼物。她让我进你的帐篷,而你却允许你的人抢劫马身上的东西。酋长,你看这里你帐篷的影子!如果影子向前移动一个手掌的距离,到了我在地上插刀的地方,谁还占有我的东西不还,谁就要死于刀下!”
周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人群中有人说:“酋长,不要相信他!他是骗子,异教徒,他有魔鬼附身!”
讲话的人是匪帮首领萨迪斯·恰比尔。我未理睬他。酋长问少女:“侄女,你接受了他的礼物?”
“是的,他是由真主派来的客人,受到你的保护。”
“你使我简直没有办法,可是你讲的话就是我要讲的话,你的哥哥就是我的兄弟。大家拿走的东西都还回来!他应受到像梅赛尔部落成员那样对待!”
说完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
“欢迎你!你可以在我们这里随便进出,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这是待客的规矩。”
“我相信这点,并信任你,酋长。可是为什么你捉住了我的朋友?”我问他并用手指指阿里·努拉比和英国人。
“他们是你的朋友?”
“是的。”
“我还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进我们帐篷村的。我刚才在牧场上的牲畜那里,你走出帐篷时,我刚回来。现在我要调查一下,谁是谁非。现在召集长老开会!”
这时从帐篷村村口传来了恐惧的喊声。我望过去,看见阿赫默德·萨拉赫乘坐骆驼从帐篷中间冲了过来,村里的人都吓跑了。他握着手枪喊道:“先生,先生!我的主人在哪里?我是阿赫默德·萨拉赫!”
我跑了出来向他招手,他立刻拉住骆驼,让它跪下,他跳下来后同我拥抱。这个忠诚的人确实使我感动。
“你被捉住了吗,先生?”
“没有。”
“其他人呢?”
“只是暂时被捉住。”
“被劫持的莫哈拉在哪里?”
“她在,因为强盗在那里。”
我用手指着匪帮头目,他正闪着严肃的目光同几个梅赛尔人在一起交谈。阿赫默德想进攻他。
“我要把他打得粉碎!”他威胁说。
“站住,”我命令着并拉住了他,“他和我一样是梅赛尔人的朋友,长老会将对他作出决定。”
“快作出决定吧,不然我就要吃掉他了!”
两个俘虏被带进了帐篷并被看起来了,人们未触动阿赫默德。梅赛尔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有的严肃并带有威胁性的表情,有人显露出好奇。骆驼安然地趴在地上,我在我的马的身上又看到了被拿走的东西,我从地上拔起了短刀。
朱美拉走进帐篷,但我看她通过帷慢的缝隙在观察我们。现在我只是为跑在后面的赛迪拉部落的人担心。
“你的马在哪里?”我问阿赫默德。
“在平原上。我知道,我可以将莫哈拉交给你。因此我将已很疲倦的马拴在石头上并追赶向帐篷村跑去的强盗了。”
“你打死人了吗?”
“没有,因为我想到他们是这里人的朋友。他们跑到沙漠中,我尽量追赶他们。后来我想见到你和莫哈拉。现在我要回去把马牵来。”
这个阿赫默德身上确有一个小魔鬼。
“去把马牵回来!”我说,“但不要带到这里!”
“带到何处呢,先生?”
“我还不知道这里会出现什么情况,去到伙伴们那里,把他们带到能看到帐篷村时为止!让他们在那里等候并准备战斗!”
他又登上骆驼。当骆驼站起来时萨迪斯·恰比尔站出来说:“站住!此人是俘虏,不能让他走了!”
我从马鞍上摘下步枪对准他并说:“阿赫默德,走吧!”
他骑骆驼走了,直到看不见了,我才把枪放下来。可是我注意到,我的态度使梅赛尔更为愤怒。几个人上马追我的仆人去了。现在我将马拴在帐篷村入口处,又重新走进来。“祝你们的平安吉祥!我刚才进来时没来得及向诸位问候。”我请求原谅。
两个阿拉伯女人未回答,那位妇女好像在指责少女。
“我渴了。”我坐下后坦率地说。
朱美拉立刻给我送来了水。“喝吧!”她说,“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想吃。长老会议作出决定后我再吃。”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第一个被捉住的人是赛迪拉部落的酋长,另一位是来自英国的先生,我来自德国。”
“德国离这里很远吧?”
“德国在地中海北面很远的地方,从这里到德国得走80天。”
她惊讶得合上了双手,“你从这么远的地方来的!你想在我们这里做什么?”
“解救一个女孩子,一个坏蛋从她母亲那里把她抢跑了。”
这也激起了老年妇女的同情。我送给她5皮阿斯特,然后向她讲述了莫哈拉被劫持的简要的情况。这样我就完全征服了她们的心。朱美拉立刻站起来要去看莫哈拉,老年妇女同意她去。
朱美拉刚走,酋长就进来了,他让我参加长老会议。长老们坐在一个广场上。匪帮头目萨迪斯·恰比尔在场,英国人和酋长阿里·努拉比也在场。在开会过程中恰比尔的同伙也来了。
这一问题就当地情况而言很难作出判断。恰比尔是梅赛尔人的朋友和客人,我也是,现在阿里·努拉比和英国人也被宣布为自由的客人,这样双方就势均力敌了。可是当酋长阿里要求归还他的女儿和白马时,却遭到强烈的反对。他们说,抢劫少女乃是一骑士式的行动,只要英雄越过了少女所在部落的边界,少女就属于他了。匪帮恰比尔还毫无愧色地承认,他把白马带走了,因为他在劫持少女的慌乱中不能立即找到自己的马,另外他的马完全可与白马媲美。对此长者们表示,他们对此事不能负责,他们只能安排他们的客人各乘自己进来时的坐骑离开帐篷村。匪帮恰比尔坚决否认他曾发过并违背了誓言。
讨论越来越激烈。酋长更倾向于我们的方面,而其他长者则站在恰比尔一边。他们想宣布萨迪斯·恰比尔可带其劫持的人和物不受干扰地离开这里,而我们则必须留在这里,直到他走到安全地带为止。这时,我站了起来。我请大家肃静,但我未讲话,只是拿起为此而带来的步枪,瞄准距帐篷相当远的一根插在地上的长矛。我曾多次利用这种手段恐吓不熟悉我那支可连打25颗子弹的步枪的人。这支步枪曾使阿帕奇人和科曼岑人胆寒,为什么不应在此也起作用呢?
我有节奏地按照相同的时间距离打了几枪,每枪都向下移动一定距离。然后我放下枪,默默地指指长矛。大家都站起来跑去观看。萨迪斯·恰比尔也去了。他们都惊叹不已,我利用这个时间又装上了子弹。长矛上有彼此距离相同的几个孔。人们将长矛从地上拔出来了,一个个人传看,整个帐篷村的人都看过了。
长者们用恐惧的目光看看我,又都坐下了。
“先生,这是什么枪?”酋长问我,“它是不是由魔术师制造的?”
“我知道,人们不允许谈论魔术师,”我支吾着说,“用这支枪我可以打燕子、鹰、野猪、豹、虎,乃至兽中之王狮子。只要我举起这支枪,每头野兽和每个想成为我敌人的人,都要丧失性命。现在我已打了几发子弹,我是否需要再打10发,15发和20发子弹呢?”
“先生,这支枪比我见到的所有的枪都珍贵。我可以试试它吗?”
“不可以。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碰它。对这支魔枪来说,你们所有的步枪、长矛和刀剑算得了什么?穿过帐篷你们看看!你们看到我们战士的头了吗?尽管如此你们仍想保护这个强盗。难道还让他保留属于赛迪拉酋长的白马和少女?真主慈悲。但愿真主对你们慈悲,改变你们的想法,不要让我的子弹把你们送到你们回不来的地方。我们是作为你们的朋友而来,我们能为了一个强盗而反目成仇?我不愿意听到这个山谷响起哭丧的喊叫声,不愿意听到梅赛尔人的葬礼声音响彻赛法拉山。请你们听我的话,仔细想想我对你们提出的警告!”
我坐下了。我的讲话给他们以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此前跟着阿赫默德离开营地的那些人回来报告说,他们在营地前见到许多战士,给他们的印象就更深刻了。从我们所在的广场就可看到这些战士的头部和长矛尖。讨论继续进行,可惜仍未取得我所期待的结果。因为他们决定,派人去阿云、长姆达、阿塔斯和加南,请梅赛尔人其他部落的长者们来开会,他们应当帮助处理这一困难的事件。在他们到来前,一切均应维持现状。然而我们还是达到一些目的:匪帮头目萨迪斯·恰比尔不许离开帐篷村;酋长阿里·努拉比和阿赫默德·萨拉赫可以去看望莫哈拉;60名赛迪拉战士可以进村,但需自己解决食宿问题。白马当然仍为恰比尔财产,他仍然监护莫哈拉,她不得离开其帐篷。我本人为酋长的客人,英国人宁愿同赛迪拉部落露宿外面。骆驼又归阿里·努拉比所有。
会议持续时间很长。当赛迪拉战士开进村里,一切都安静下来时,太阳已经西沉。我看到,人们抱来很多细茎针茅和含羞草,以备夜幕降临时点起篝火。酋长——他名叫穆罕默德·拉赫曼——站在其帐篷前,他周围有许多年轻人。他手中拿一把草茎,让年轻人抽。我走上前去。
“你们抽签打什么赌?”我问道。
“关于一件坏事,先生。如果你的步枪可以帮助我们就好了!”
“告诉我,帮助你们对付谁?”
“我只能轻轻地告诉你。”他靠近我的耳朵并用手按住嘴小声说:
“对付狮子!”
原来这个阿拉伯人很迷信:他只能小声说狮子,因为他认为,大声讲狮子会听到,晚间就会到来。
“狮子到了这里吗?”我问,“它在哪里活动?”
“天啊!先生,请你轻点声说,不然它会来吃掉我们的。”他恐惧地说,“狮子曾惠顾过我们,很可怕。我们正在蒂乌斯放牧,这位长着浓密毛发的先生就来了,吃了我们的牛和羊,我们逃到赛马塔山,它造过来,甚至吃了我们的小孩。后来我们跑到罗卡达山,它又跟上我们,比以前更凶。”
“你们为什么不打死它?”
“我们有120人前去打它。我们虽将它击伤了,可是它咬死了我们4名战士。其他人都逃跑了。先生,它太可怕了!现在我们跑到赛法拉山。我们以为它不会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水很少,狮子是很能喝水的,尽管如此它还是跟我们来了。现在它有了妻子,还给它生了孩子,因此它需要很多肉,为此它每天晚上都出来猎食。愿真主让它离开我们。如果我们不向沙漠深处转移,我们就要完蛋。如果往沙漠深处去,那我们的牲畜就完蛋了。”
我相信他讲的每句话。这些阿拉伯人从不敢单独对付狮子,不像手握猎枪的北方人。只有当兽中之王把他的大部分牲畜都咬死了,才叫其同伙来打狮子。然后尽可能多的阿拉伯人才集合在一起去狮子洞穴去打狮子。人们狂呼乱叫,咒骂狮子。如果狮子出现了,人们就骑上马来回乱跑,随便打枪,抛长矛,并徒劳地从远处射箭。狮子最多有几处受到轻伤流血,但从未被一颗冷静瞄准的子弹击中,在大多数情况下,打死一只狮子得付出几条人命作为代价。
“那就留在这里打死它!”我平静地讲。
“我们曾尝试过,先生,可是狮子死不了。这里的情况比以前更危险。除了这个兽中之王外,我们还有一个更危险的敌人。”
“什么敌人?”
“你知道什么动物比长头发先生还要可怕?”
“猎豹,黑色猎豹,它是最可怕的动物。”
“你说得对。我们称之为‘魔鬼之父’的黑豹比兽中之王还可怕。狮子只猎取它需要的那么多的肉类。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