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
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变,鼻子垫高、割了双眼皮、颧骨跟颌骨深度修整、脸部皮肤拉紧,看上去年龄至少减少了十岁左右。
“现在,我护照上的名字是‘李瑟’,目的地同为港岛。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敌人追杀得紧,我必须这么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沈南,你也许永远都想不到,追杀我的会是谁?”他的眉皱了皱,留在下巴上的皮肤缝合痕迹便跟着抖了几下。
我知道冷七处在逃亡之中,却没想到他能跑到巴格达来,并且要跟我同机飞往港岛。
“追杀你的,是唐枪。”我一语道破。
冷七大大地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猜到?”
我冷静地摇摇头,不想再谈这些没有价值的回忆,只是简短地问了三个问题:“杀手在哪里?是谁?你要去哪里?”
既然唐枪和无情已死,这场意外降临在冷七身上的灾难也该停止了吧?
“杀手是本地的黑道组织‘噬血寮’,我已经杀了他们四十余人,这场梁子是结定了。我很怀疑唐枪是红龙的儿子,无情之前提到过一点,到达鬼墓之前的几个晚上,唐枪表现得非常痛苦,睡得很少,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我负责的是外围的警戒工作,唐枪进入地下后不到一小时,‘噬血寮’的人就到了,根本不讲道上的规矩,抢走了我的装备不说,还安排下人沿路劫杀。我杀死了一部分人之后,抓到了一名小头目,他供认是唐枪通知了组织上的老大,要用十万美金买我的人头。”
“噬血寮”是伊拉克黑道上的下三滥帮派,只认美金不认朋友,名声已经日薄西山。
几个挎着警棍、握着对讲机的胖大警察缓缓地从候机厅的另一面走过来,目光从每一位乘客脸上扫过。
冷七立刻站起来,匆匆地抛下一句“飞机上见”,便转身向大厅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我的第一反应是马上跟过去,把所有问题弄清除。他是唐枪最好的拍档,最后落得这种结局,不得不说是令江湖通道齿冷的憾事。他动了唐枪的秘密,才会招致追杀,但那秘密真的如此吸引人吗?
“先生,请出示你的护照与机票。”警察走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每个人的右手都按在警棍上。
我按捺着取出证件,递给其中一个。
“方才那人,是你的朋友吗?”一个警察狐疑地问,不住地眺望着冷七离去的方向。
“不,他向我借火,我没有。”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护照和机票是戈兰斯基给的,而且有美国大使馆的特别签证,不会有任何值得怀疑之处。
警察把证件还给我,道了声谢,加快脚步赶往洗手间,与迎面走来的方星擦肩而过。
相信以冷七的武功与易容术能轻松骗过警察,但他给我的最大疑惑是,为什么逃命之后不加紧离开伊拉克,却一直勾留在此,难道有什么值得流连的理由吗?
唐枪说过,冷七对他的秘密很感兴趣,甚至想先一步获取那些资料。这一点,就更令人大惑不解了。
“我觉得不太对劲——”方星回到我身边,警觉地向候机厅里随处可见的监控探头瞄了一眼,把手放进我的口袋里,就像机场里很多青年男女的亲热动作一样。
“把手放进来?”她慧黠地浅笑着。
我把手插进口袋,触碰到她指尖上的一个小小的塑胶方块。
“有人在洗手间的门口把这东西放在我口袋里,虽然动作很隐蔽,但还是给我发现了,应该是一盒微型录音带,对不对?”她靠过来,双臂环住我的腰,做出一副普通女孩子撒娇的姿态。
那的确是一盒录音带,属于西方间谍常用的工具之一。
“是冷七?”我不再刨根问底,只是凭直觉在说话。冷七出现,一定是要跟我交流什么,但必须得时刻提防官方力量的介入,所以才会一直躲躲藏藏。
“对,冷七,唐枪的那个住手。我研究过他们所有的细致资料,一照面就会认出来,绝无差错。”她突然一吐舌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追查碧血灵环的过程中,她在我的住所内外安置了大量的监控设备,这并非是一件让人无法原谅坏事,但从她的失言中,透露出曾经对唐枪和冷七也严密注意过。
“对不起,我是飞贼,总得阅览大量资料,做到有备无患。”她的话,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我淡淡地摇摇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解释?”
不管她做过什么,如果以后大家成了朋友,我都可以原谅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很多时候,她也在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只是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方星舒了口气:“喔,谢谢,你不在意就好。希望伊拉克警方不会太为难他——”
只说到这里,洗手间方向传来了连续的枪声,候机厅里的旅客们都惊骇得跳起来,向门口奔逃。
“出事了。”我的心猛的一沉,随即看到几名警察拖着三具尸体走出洗手间,一路骂骂咧咧的。冷七也在三名死者之内,原先拖在手里的旅行箱已经到了胖警察手里。
他这一死,这条刚刚浮现出来的线索又被掐断了。
3唐枪的遗书
“不要动,也不要向那边看。”我搂住方星的腰,两个人一起走向大厅侧面的必胜客餐厅,对吵吵嚷嚷的警察视如不见,免得被对方盯上。
方星紧紧地皱着眉:“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黑白两道都开始追捕冷七了?”
伊拉克警察系统是在美军帮助下重建的,以前的犯罪记录和刑侦档案都已经在战火中付之一炬,以他们自身的系统力量,是不可能明了冷七行踪的,除非是有江湖高手暗中协助。
“什么都别管,一切等我们在港岛机场落足后再说。”我很肯定地告诫方星,不要试图节外生枝。
战后的伊拉克人浮于事,一旦被警方拖住,只怕会无休止地耽误行程。冷七与唐枪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纠缠,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们最好做到暂时中立,既不偏袒谁,也不鄙夷谁。
服务生送了我要的橙汁上来,邻座的客人都在窃窃私语,说冷七是江洋大盗,杀死了两名警察后被当场击毙。
“他的确是江洋大盗,但这个世界上,警察里面也有坏人,大盗里面也有好人,不是吗?”
方星郁闷地长叹,隔着玻璃窗,眺望着大街上来往的车流。再过几小时,我们就会飞上蓝天,直奔港岛,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然后,鬼墓里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我们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并且执着地走自己的路。
“那卷微型录音带上到底有什么内容呢?”方星忍不住又在自言自语。
现在,候机厅里处处都是警察和监控器,我们没有机会拿出来看,只能把揭开谜题的那一刻留到港岛去了。
“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方星又一次坐立不安起来。
我平静地望着她的眼睛:“我们是共过生死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去做吧,我非但不会阻拦你,而且只要能帮上忙的,每一秒钟都会竭尽全力。”
唐枪、冷七、无情三个人都已经死了,他们都曾经是我的朋友,但我没有办法改变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一次次发生。假如方星有难,我会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救她、帮她,化解所有危机。
有缘才能聚首成为朋友,我会时时提醒自己珍惜眼前的一切。
方星脸色一红,刚刚欠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下,沉吟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笑着:“其实,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对吗?”
我缓缓地点头:“你还在惦记红龙的宝藏?”
她也点头:“对,那匹宝藏数额巨大,如果能全部挖掘出来交给非洲红十字基金会,不知道能挽救多少无辜人的生命。沈南,你是医生,感触应该比我更深,几十美金、几百美金就能救活一个孩子,送他去读书、成才、回馈社会。二零零零年之后,以索马里半岛为中心的十几个小国,正在上演着成千上百人活活饿死的惨剧,瘟疫和饥荒比战争带来的死亡杀戮更可怕——”
“你找谁来做这件事?”我截断她的话。
去年港岛演艺界明星曾连续举办过二十一场为非洲灾民募捐的义演活动,我和关伯都曾到场捐款,至今记忆犹新。方星能够以这种指导思想行事,深得我心。
“金色穿山甲,还有山东神枪会的外堂弟子‘关山度若飞’孙晚。他们麾下有一支人马最擅长沙漠盗墓,水平不及唐枪和冷七,但在这一行里也非常有名。我与他们谈的条件是,一切前期费用我出,所有收益我七他三,兑换为美金打入我的瑞士账户。当然,我还请了另外的朋友做为监督官,谅他们不敢耍花样。”
方星的计划相当完整,收益分配更是极大地便宜了孙晚他们,唯一担心的便是沙漠里的联军搜索车队。鉴于沙漠黑道人马的猖狂,从去年春天起,联军司令部便下了部队可以“先斩后奏”的红头文件,对不明身份、不明来历的人有绝对的现场处决权。
我提出了这个想法,方星微微一笑:“别忘了我是谁的女儿,母亲的几个朋友目前已经坐到了美国和欧盟的政治高位上,这么点勘探特权还是能批得下来的。”
鬼墓连续发生爆炸后,下面的情况会变得更为复杂,随时都有连续坍塌的危险。我不愿让方星再度冒险,只是苦于没有正当理由开口。
登机之前,方星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每次交谈都简短而急促,鼻梁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最终,我们顺利登机,并在十五分钟后随着这架马来航空的银鹰飞向港岛。
一路上,方星沉默地埋头于数日来的报纸上,边看报纸,边叫了咖啡,一个人独饮,把我晾在一边。
我索性闭目放松自己,梳理着脑子里千丝万缕的思绪:“戈兰斯基接下来会怎样——”
在鬼墓附近的战斗,他虽然做了周密的筹划,但仍然失了先机。从他与白宫大人物的对话可以推断,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一定会持续进行下去,直到他达到目的为止。那么,他的目的真的是要捕获杀人兽的思想,然后为己所用吗?
当他一掌击毙杀人兽时,给了我相打大的震动。这几年我和关伯隐居港岛一隅,虽然也一直关注着江湖上年轻一代的动静,却还是忽略了很多东西。武功和女人的衣服一样,是会迅速过时的,我很清楚,那一掌自己是做不到的。
上一代江湖中,有一位出身于东北漠河太平镇的格斗高手,能把太极功夫中的“绵掌”和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混合来练,力求独辟蹊径、刚柔并济。二十年后,他的确也做到了这一点,随时能够“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上一掌以阳刚之力击石如粉,下一掌以阴柔之力隔空震断树木心脉,已经到达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结果,就在他练成绝技后的三年内,不可避免地走火入魔,浑身筋络寸寸爆裂而死。
人体只是一个运动着的容器,水火不能并存,钢柔也无法同练,所以,几百年来,少林弟子想要学习武当太极功夫之前,必须得全身散功,把原先的刚烈威猛的路子彻底放弃。
我没有跟戈兰斯基直接交过手,暂时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如何,不过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成为我的劲敌。
飞机降落在港岛启德机场后,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关伯,原意是怕他担心,但很明显,他的语气非常轻松:“小哥,有人送了一个巨大的包裹给你,上面没有签名,但做了高额货运保险,应该是件贵重东西。方小姐跟你在一起吗?我想跟他说话。”
我握着话筒的姿势立刻变得僵硬起来,自从方星出现,关伯的注意力似乎一下子从我身上挪开了,几乎三句话之内就要扯到她的身上。
方星坐在另一台公用电话前,正在与人通话,神情非常冷峻。
我听到她反复提及“九大高手”这个名称,并且再三叮嘱电话的另一方要火速派出眼线,找到“九大高手”,然后心事重重地收线。
“方小姐,关伯想跟你通话,方便吗?”我被关伯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遵从他的话,把听筒递给方星。
方星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谦虚而不失热情地与关伯交谈了几句,便道了再见后收线。
“母亲与关伯见过面了,两个上一代叱咤江湖的人物在一起,有太多太多共同语言,几乎每天在一起吃茶聊天、切磋厨艺。我真是很佩服关伯,一双拿惯了砍刀长枪的手,竟然无师自通,变成了厨房里的绝顶高手。”方星心事重重,但仍然勉强保持着笑容。
“要不要先回我的住所去?有人寄了东西给我,我怀疑跟唐枪有关。”那仍然只是直觉,在港岛生活了那么久,除了送报纸、送账单这类日常杂事外,真正给我寄送有价值东西的人,只有唐枪一个。
方星沉吟了一下:“其实……我们有很多事要做,达措灵童那里也许……算了,先去看那包裹吧。另外,飘泊了那么久,真的很想有一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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