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
带自己的弟兄们走这条光明大道,把从红龙那里得到的一些小秘密做为晋级的阶梯——”
严丝一声冷笑:“那么,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我无声拍了拍她的手臂,暗示她收声敛气,此刻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通话器里传来巴克纳的得意笑声:“不不,严丝小姐,萨坎纳教的人极其看重你,宁愿不要我答应他们的五箱黄金,也要看到你的人。没办法,我们只能冒险出此下策,把你带到这里来。你掀开窗帘看一眼就能明白,外面一团漆黑,我的兄弟们全部佩戴着红外线夜视仪,要狙杀你跟沈先生的话,易如反掌。接下来,需要二位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丢掉武器走出来,然后会有人替你们戴上手铐脚镣,大家再坐下来慢慢谈。”
我忽然松了一口气,对方需要活口,这就给了我和严丝反扑的机会。
“严丝小姐,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建立平等合作的关系,而不需要刀枪相向,殊死火拼——一会儿见。”巴克纳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姿态结束了通话。我相信他没有说谎,既然同属暗杀团的高手,要想活擒严丝,他们必定会做最周密的安排,务求一举成功。
“巴克纳早就有反叛之心,八虎将的老大、老二死后,他就再也忍耐不住了。其余的人,也过够了在黑暗的地穴里藏匿的日子,一旦有人鼓动,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老龙的死,正是这颗定时炸弹的最佳导火索。”严丝对巴克纳的最后通牒并不在意,忽然转换了话题,提及老龙的名字。
我低头检查手枪和弹药,集中听力,把严丝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语气都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
“那个怀有龙种的女人叫雪莉,我的任务是从巴格达东部的秘密军事基地起身,一直将她送过边境,辗转欧洲九个城市后,摆脱一切联军间谍的跟踪,最终送抵港岛,交给老龙。路上,暗杀团与联军派来的特遣小组交手超过一百次,双方伤亡过半,我的人马只有最后的四十人活着来到这里。很可惜,当我们摆脱了联军的秘密追踪后,却发现红龙的死敌萨坎纳教如影随形一样出现了。联军的人如同猛虎,而萨坎纳教的人则如同豺狗,杀不完,吓不走——哦,沈先生,你没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她按了一下扶手上的电钮,座椅后仰了四十五度,车子里的光线也随即暗淡下来。
“我好怀念沙漠里的星光啊……”她低语着,舒服惬意地躺下,车顶灯彻底熄灭了,我们的头顶出现了一片深蓝色的天幕。这种来自日本的“人造星空”装置三年来风行全球,深受各国女孩子们的欢迎。此时的严丝,才真正卸去了“铁血鸢尾花”的铠甲,回归漂亮女孩子的本性。
我检查完最后一颗子弹,把弹夹推入弹仓,像她一样斜躺下,凝望着闪烁的群星。真正的高手越是面临生死决战,越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适时地放松下来,将战斗力提升到顶级水平。
“离开巴格达后,我有多久没看到如此美丽的星空了?转徙欧洲几大城市时,霓虹灯的光夺去了星星的风采,我常常从五星级酒店的露台上仰望星空,总也找不到过去的熟悉感觉。这一刻,有你陪在身边——真好……”
严丝梦呓一般低语着,眉睫一颤,两颗泪珠偷偷滚落下来。
“杀出去,活下来,任何时候都能自由自在地看星星,不是吗?”我的心也随着她的泪珠一颤,但立刻收摄心神,双手用心地感受着手枪扳机的位置,务求人枪合一,不给敌人二次射击的机会。
美丽的星空令人神往,这一次,只有跨过一道你死我活的门坎,才能看到明天的朝阳。不过,我有信心突破八虎将和萨坎纳教的埋伏圈,就像自己永远相信自己的医术能够妙手回春,为别人解除痛苦一样。
“巴格达南部防线崩溃的前夜,红龙也曾指着沙漠里的星空,意气风发地告诉我,只要黑死星的光照射到地球上,他就可以借魔鬼撒旦的力量重生,而后永生不死,再统治这片金色的大漠一千年。他从不惧怕联军的炮火和刺杀,甚至到了最后有意暴露自己的行动路线,给联军间谍出手的机会。我看得出,他渴望死亡后的重生,就像凤凰在天火中涅槃重生那样。沈先生,那时候,他身上披着一件来自古老东方的黄金龙袍,满脸都是兴奋和神往的光芒,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力。做为他的义女,我义不容辞地担起了执行‘保龙计划’的重任,呵呵,谁知道这个任务却完完全全变成了无法挣脱的枷锁,一步步地把我拖向地狱——”
我手边的门锁陡然发出“咔嗒”一声想,有人想要从外面开门闯进来。同时,车子的防弹玻璃天窗上也有人影一晃,一股浓烈的杀机顿时在车厢里展开。我猛的坐起来,身子一翻,密密实实地将严丝罩住,两柄枪指向头顶和车门。危险迫近时,首先想到保护女孩子,是每个优秀男人的下意识反应。我不想看到严丝出事,自己更不能出事,所以这一次一定会枪枪夺命,弹弹饮血。
“黑死星的光芒到达地球时,就是传说中的地球审判日,信奉撒旦者能够得到永生,每个活下来的人都会成为黑暗世界的崇拜者,追随红龙,在阿拉伯世界里纵横无敌。”严丝的声音恍如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魔咒,给人以昏昏欲睡之感。
红龙一向以善于蛊惑人心出名,他的部下几十年如一日地效忠有加,全都是被他的那些话迷住的。现在,联军的坦克车已经碾碎了巴格达的王宫,他的话却依然被人秉承并传诵着。
“长生、无敌、掌权”都是最吸引人的五彩光环,但那只是针对于被蒙在鼓里的人说的,只要跳出那个迷幻世界,红龙的承诺就一钱不值了。
“砰”,我开了第一枪,刚刚将车门开了两寸宽缝子的敌人额头中弹,仰面直跌出去。一瞬间,几个急促晃动的激光红点也跃进车子里,从我脸上一掠而过。幸好我及时关门,将狙击手的视线挡住。
“他们要抓活的,不想杀你。那样的话,你尽可以杀个痛快了。”我吹了吹发热的枪口,熟悉的火药味一下子唤醒了我的雄心。
“八虎将、萨坎纳教的带头人尤金才是我们的必杀目标,其它小人物不值得脏了我们的手。”严丝已然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对方第二次进攻。
“沈先生,请不要动我的人,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巴克纳阴恻恻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沉着地摘下话筒回答:“巴克纳先生,严丝小姐的命我保了,如果今天必须有一方血溅当场的话,我希望不会是她。”
没有人愿意多杀生,死人事件只会激怒港岛警方,对探索大事的谜底没有帮助。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霹雳手段震慑住对方,只会引得杀手们得寸进尺。
“保?哈哈哈哈,沈先生真会说笑话。外面有二十支以上的长枪对着车子,而且使用的全部是开花弹和穿甲弹,你想保就保得了?”巴克纳干笑几声,嚣张飞扬之极。
严丝看了看腕表,一声低叹:“巴克纳很少说谎,外面的确很危险。”
我捏着通话器,略一沉吟后才平静地微笑着回答:“你喜欢玩,我就陪你玩下去好了,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不过,最好别叫你的人冒然过来开门,五步距离之内,相信我的射击水平足以瞄准他们的任何致命点。”
要用穿甲弹乱枪扫射的话,他们早就动手了,不必啰啰嗦嗦地交涉这么久。
巴克纳沉默了足有半分钟,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沈先生,请告诉严丝小姐,只要她交出‘空气之虫’的解药,大家保证立即撤走,不会为难二位。”
我怔了怔,只回答了他一个字:“好。”
没想到“空气之虫”这样东西又在此刻被重提了,而且竟然会有解药,就在严丝身上。我关闭通话器,若无其事地再次躺下来,无数颗闪烁的星星重新映入眼帘,心情也仿佛好了许多。
在狄薇的小楼里,我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异样变化,相信那就是“空气之虫”引起的,包括经历过的那些奇特幻觉。
“沈先生,你是港岛著名的医生,请告诉我,什么情况下才会有死人重生这样的事?”严丝仿佛变成了局外人,嘴里的话题跟目前的险境毫不相干。
我很肯定地摇头:“有史记载、有据可考的例子一个都不存在,以讹传讹的事不少,却都经不起推敲,也没有可靠的证据留下来。”
严丝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了,声音空洞而迷惘:“但是,红龙说得那样坚决,他曾展示给我一幅同样是来自古老东方的人像卷轴,上面的大人物曾经一统天下,为千万帝王做了最好的榜样。红龙确信自己重生后将像那个大人物一样,平定阿拉伯世界,用同样的万里长城圈住沙漠,构筑自己的独立天地。”
我不想打断她,但红龙的梦想实在太遥不可及了。古代帝王能够用长城挡住敌人南下的战马铁蹄,因为那时候是冷兵器时代,任何人无法突破空间的阻隔。现在呢?飞机大炮、舰船坦克已经成了战争的必备武器,就算有一道比长城高十倍、厚一百倍的石墙,又能支撑几天甚至几小时?
海湾战争的活生生例子明确地告诉全球军事家们,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制空权和远程导弹将是战争胜利的最大法宝。红龙是从底层军官爬起来的戎装总统,他该不会愚昧到这种地步。
“战争,是他一个人的;重生后的世界,也是他一个人的,从不把别人的意愿考虑进去。就像那场最隆重的祭祀一样,他把整个伊拉克的国力奉献出来,甚至搁浅了全部购买军事武器的计划,把举国上下最珍贵的东西奉献给不知是天神还是恶魔的力量。于是,南方防线脆弱得一塌糊涂,联军几乎兵不血刃就杀到了巴格达城下。八虎将很聪明,比我更早地认清了这一点,一离开沙漠,就开始密谋反叛,假如没有老龙震慑着,那计划早就中途破灭——沈先生,你难道没有意识到现在八虎将只剩下三个人了?”
严丝转向我,明澈如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悲哀。
我点点头,联军的追杀特遣小组不是等闲之辈,扑克牌通缉令上的高官短时间内纷纷落马,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能力。
严丝苦笑着摇头:“你大概猜不到答案,他们不是死在敌人枪下,而是死于那计划本身。”
我的心里又一次出现了不祥的预感,“铁血鸢尾花”曾是叱咤江湖、倨傲冷血的杀手,只有遭受到生命里最重大的挫败时,才会颓然如斯。
“你们一直隐匿在老龙庄园的地下秘室里?”我的脸上仍旧平静如水,但心潮已经难以自抑。
“对,一直在那里,也知道你曾进入秘室,为雪莉诊脉,包括最后一次。惨变就是在你离去后开始的,八虎将里断后的五人被雪莉屠杀,其余的人借助于四层铁板闸门封锁住雪莉,然后从通向地铁的另一秘密出口逃离,侥幸逃过了庄园里的大爆炸。我一直都想请问你,当时雪莉的情形有没有什么异常?”严丝的表情非常痛苦,因为她用了“屠杀”这个令人震惊的词语。
当时,我和假扮为小白的大雷感觉到了杀机的趋近,却没察觉雪莉有什么变化。
“到底发生了——”我开口追问。
严丝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骤然翻身,捂住自己的嘴干呕起来。
“她……不是……人,不是人……”她用力摆着手,示意我不要再追问下去。稍停片刻,等到情绪稳定下来,她才哑着喉咙回答,“她像一只发怒的山猫,敏捷地跳跃着,双手指甲长了十倍,像十把磨骨快刀一样,一出手就把八虎将里的老大、老二削成了碎片。要知道,雪莉是红龙最宠爱的女人,从前除了弹琴、唱歌、跳舞之外,其它什么都不会做,身体柔弱得如同一朵随时都会夭折的小花。我知道,是她肚子里怀着的‘龙种’改变了一切——”
山猫、猫科杀人兽、随时都会出现的黑猫,昭示着的正是笼罩在港岛上空的杀戮危机,而与之相关的所有人都会被毫无例外地波及,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里。
“现在,雪莉也死了。”我握着她的手,希望她能冷静下来,但那只手凉得如一块凝固了千年的寒冰。我回忆起跟何东雷一起进入地下秘室时看到的情景,那个被老龙严密保护过的阿拉伯艳姬没有留下一句话,此前种种都成了永远的不解之谜。
“对,我看过报纸,她的确是死了,但我和八虎将他们能够用性命担保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沈先生,没有人能解释雪莉的生与死、正常与异变到底怎么回事,并且我想告诉所有人的是——‘空气之虫’没有解药,死亡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严丝的脸色变得异样的难看,反手握住我的手腕,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绝望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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