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
关伯大笑着:“小姑娘,你撒谎的本领还不到家,真想骗人的话,还是回家练几年再出来闯荡江湖好了。唉,我真没心情听你说了,还是去厨房做点好吃的,给小哥补补……”
他不顾我再三使眼色阻拦,径直开门去了厨房。那里是他自由发挥的领地,平时一直都是闲人免进的。
“我知道,没有人相信……永远没人相信……就像我转述上天的神谕,也没人相信一样,到现在不是已经应验了吗?”
我心里的某根弦一下子被触动了,“咝”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上天神谕?你……你就是在二零零四年圣诞节舞会上……对美国总统说‘红龙’一定会被抓到……的那个中国女孩子?”
这句话太长,而我的心情又是激动到无法抑制,所以根本无法一口气流利地说出来。
“对。”她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我连做了三次悠长的深呼吸,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心情:“我信,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所有话,我都无条件相信。”
五角大楼发出“扑克牌通缉令”后,半年内“红龙”的麾下高官相继落马,但唯独没有他的消息,这件事一直让美国总统与国防部高官们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就在二零零四年的国防部圣诞舞会上,总统突然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位华裔美女传达了来自上天的神谕,‘红龙’一定会被捕获,时间会在一年半后。”
他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但已经足够引起全球媒体的一片哗然了,称这个“东方女巫”为国际骗子,应该被钉在十字架上烧死。如果这个所谓的“预言家”就是叶溪的话,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你真的相信我?”她挺直了身子,端端正正地坐起来。
我直视着她,坦诚地笑着:“是的,百分之百相信,所以更希望听到下面的故事。”
那个“红龙被捕”的预言,也曾在港岛坊间传为笑谈,但到了最后红龙真的被美国人抓获,长舌妇们立即闭嘴,无话可说。
叶溪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反复打量着我,以确定我是不是在随口敷衍她。
“连最疼我的爸爸都不信,为什么你会相信?”她重重地皱眉的时候,小巧而挺直的鼻梁上也现出了一层细密的皱纹,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凭直觉吧,如果那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何必管别人怎么看?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只对你自己有切身的厉害关系,别人说好说歹,随他去就是了。中国人喜欢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想想这句话,也就心安理得了。”我柔声安慰她,像对待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对于女孩子的完美标准,我赞同港岛影视圈里一位著名的情场浪子的名言:三十岁的冷傲、二十岁的身体、十五岁的思想、十二岁的纯真、八岁的撒娇发嗲,把以上五种如同摇晃一杯马提尼酒般融合在一起,五味杂陈,将会组成一个对男人一击必杀的完美女人。不过,这种女孩子只是在理论上存在,真要在现实中出现的话,全世界的男人都要死定了。”
我恍惚觉得,叶溪有点近似于以上这种女孩子。
2鬼墓绿洲来的女人(下)
“谢谢你。”她笑了,双颊上各现出一个又深又大的酒窝。除了冷傲之外,她身上集中了所有华裔女孩子的优点,无论是体态还是五官,都漂亮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叶小姐,请继续说下去,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海市蜃楼?”我收敛心神,重新回到她的故事中。我曾在中国大陆的蓬莱和非洲大沙漠里看到过五次海市蜃楼,并且拍摄过三次现场录像,所以对这种自然现象并不陌生。
叶溪甩了甩长发,一声低叹:“接下来的事,越来越匪夷所思。我看到的景象,犹如一部武侠水幕电影,一男一女正在与一个超级巨人激战。几个回合后,男人受了伤,踉跄着后退跌倒,那女人立在他身后,巨人仰天咆哮——”
她所描述的,无疑就是那块石板画上的情景。
我再次无言地倒抽冷气:“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海市蜃楼?”
叶溪挑了挑长眉:“你仍然相信?”
我喝干了杯子里的残茶,强笑着反问:“为什么不信?海市蜃楼展现的本来就是莫名的幻影,无论是宫殿楼阁还是绿树碧波,都能被世人接受,当然也应该接受你说的这一种。地球上存在很多无法用物理知识来解释的自然现象,存在即是真理,我当然要相信真理,对不对?”
叶溪黯然长叹:“你说的对,可惜爸爸一辈子坚持‘人定胜天、子不语怪力乱神’,把我说的都当成魔幻小说。”
我笑着打手势,请她继续说,并且决定再不会打断她。
“那些混乱的图像消失后,我看到一个顶着水罐的女子,就在我身边十步之外,惊骇地望着我。她身上穿着黑色的阿拉伯长袍,当晚是个阴天,视线很差,但我能看清她的眼睛,一直在闪闪发亮。”
“我用阿拉伯语向她求救,她招了招手,转身一直向西走。我踉踉跄跄地跟着她,一直走到一座巨大的黑色帐篷前面,看着她掀开帘子,当先走了进去,并且再次回头招手。我口袋里的军用手枪早就子弹上膛,自信能够瞬间击毙任何突然出现的敌人,所以径直跟了进去。”
“帐篷空荡荡的,中央铺着一块黑色的地毯,四边和顶棚都是黑色的,所以在三十秒的视力调整后,我才发现,地毯上摆着一块黑色石板——沈先生,或许你不会想到,我当时见到的,就是现在储藏室里那块。”
她有意识地加快了叙述速度,并且尽量地简化情节。
我笑了笑:“请继续,后来呢?”
叶溪讲述的情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至少需要全部听完才有发言权。
“我的伤口很疼,向她要止血药品,但她突然张口,用生涩的英语告诉我:我们都是神的羔羊,如果有所需,尽可以向神索取。天上的神,洞悉人间一切苦难,并且随时都会垂下仁慈的手,施以拯救。”
这段话,似乎是在背诵某部经书上的教义,生硬而晦涩。
“那女子指向黑色的石头,并且说,那就是天神的传声筒,任何求取的人都能得到满足。我当然不相信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会有如此神奇的法力,但到了石头前面,双膝一阵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腿上的十几条伤口同时迸裂,痛彻心肺。”
“我忍不住在心里大声祈祷,只要让我的伤复原,我可以做任何事,甚至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就在那时,我听到了——”
她停下来喘口气,视线茫然向前,双手在桌面上摸索着茶杯,进入了一种半梦游的迷离状态。
我俯身向前,握住她的手,关切地低声叫着:“叶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冷……我觉得浑身冰冷,陷在深深的绝望里,或许我不该承诺要将灵魂卖给魔鬼,但我一个人被孤单地抛弃在无尽的沙漠里,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我又能怎么样?美国人或者联合国的高官们,除了在我下葬时将国旗覆盖在棺材上,还能替我做什么?”
叶溪的身子向前一倾,扑倒在自己的胳膊上。
我按向她的右腕脉搏,仍旧平稳有力地跳动着,只是情绪稍稍失控而已。
“叶小姐,不要紧张,过去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只是简单的历史画面。如果你不想说,没人会逼你。”我用右掌紧贴住她的掌心,催动内力,把一股强劲的纯阳暖意传输过去。
阴阳五行门派的高手都明白,男属阳,女属阴,任何时候,人体都需要将自身的阳气或者阴气调整在一个恰当的范围内。只要脱离这个范围,无论阳盛阳虚或者阴盛阴虚,都极容易令人情绪失控,导致无法预料的恶果。
医家讲究“阴阳调和”,所指的除了男女之间的身体结合,更重要的是强调“精、气、神”的有机融合。
过了足有五分钟时间,叶溪的情绪镇定下来,倏地坐正,迅速把自己的手抽离了我的掌控。阳光在她跳跃的黑发上一闪,犹如十几条乌溜溜的灵蛇同时飞扬着。
“我没事了,对不起。”她伸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搓了两下,精神明显地萎靡下来。
我拉开抽屉,取出一盒正宗的花旗参切片,放在桌面上,先拿了一片含在自己嘴里,然后凝视着她的脸:“叶小姐,这些参片,有强力提神的功效,对人体保健很有好处,请含一片。”
她放下手,眉尖一挑:“从小,爸爸就教育我,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有毒。”
我一愣,会意地笑起来:“我不是巫婆王后,你也不是迷路的白雪公主,并且这些看起来枯燥无味的东西是参片,跟毒苹果毫无关系。”
白雪公主的故事流传了几十年,不过那应该是十岁之前小女孩的床头读本才对。
叶溪伸出纤细的手指,选了一片最小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怀疑的神色,迟迟不肯放进嘴里。
现在的港岛,越来越多的西医枪手对于中医横加诬蔑,其手段令人发指,也很大程度上将新一代年轻人彻底洗脑,迷信西医的同时把中医视为毫无意义的巫蛊之术。
“相信我。”我微笑着,其实脑子里一直在思索着她说过的话。
“黑衣女人、黑帐篷、黑色的石板画,她能听到什么呢?”西方神话里经常有人类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的桥段,并以此换取某种超能力,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叶溪把那片小小的花旗参放进嘴里,谨慎地品味着。
“叶小姐,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到‘红龙被捕’这个启示的?难道这块石头本身,会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不是它,而是与它相似的另外一块石头,同样是黑色的,同样在正面刻着那幅图画,但石头的背面却刻着另外的东西,一条……喷火的红龙……”每次讲到不可思议的部分,叶溪总会不由自主地喘息加剧。
并非每个人都有好莱坞魔幻编剧们的想像能力,我明白她这种自然而然的表现,证明内心里对自己当时遇到的事也并非完全确信。
真实与幻觉,只隔一层薄纸,就像古人说的“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哦?红龙?”我皱了皱眉。刚才我们三个都仔细看过石板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你的意思,它是一块被单面复制的赝品?”事情的变化越来越奇妙了,不过却让我突然松了口气。如果仅仅是某件神秘物的仿制品,自然不会具有什么破坏性的魔力,也就不值得为它担心。
“对,它只是仿制品,当时我看到背面那条红色的龙栩栩如生,甚至会奇怪地联想到,阿拉伯人的图腾崇拜怎么会与中国人相同呢?嗯,这些参片虽然味道怪怪的,提神的功效却真的很明显呢!”她脸上又浮起了微笑。
3十根脉搏
中国神话中,龙主水,是纵横四海、布施雨水的大神,所以,喷火的龙往往被视为异端妖孽,况且是一条红龙,更应该是邪恶的象征。
“难道跟那个名为‘红龙’的伊拉克霸主仅仅是巧合?”我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纠缠为一团。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感冒加上身体的极度倦怠,相信自己的思维能力还不会脆弱到这种地步。
“叶小姐喜欢,可以整盒带走——”我能感觉得到,与叶溪之间的关系正在慢慢融洽。
“我继续说吧,当时我扑倒在石头前,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号角声。对于乐器,我最喜欢并且擅长的是钢琴与小提琴,深知它们可以演奏出低靡柔媚、回肠荡气的音乐,但从来没想到号角也能吹出如泣如诉的声音——”
她仰起脸,稍微沉思了几秒钟,轻轻哼起了一段旋律。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第一时间叫出来:“葬礼!是阿拉伯人葬礼上的哀乐,而且是召唤死神将入土者灵魂带走的那种。”
“对,就是哀乐。”叶溪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书房里的气氛蓦的阴冷下来,客厅里的挂钟再次敲响,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夕阳的光晖斜射在叶溪脸上,在她发梢边缘浅浅地镀了一层金色。
“我听到了哀乐,就是从石头里传来的,立刻惊骇地扭头去看那个黑衣女人,同时拔枪对准她。沈先生不要见笑,早在战争之前,核查小组的成员就统一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我们配备的大口径军用手枪和强力开花弹,瞬间便能轰碎野牛的头颅——”
我急促地制止她:“我明白,请说重点,那女人做了什么?”
神秘的沙漠部族,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图腾崇拜和宗教信仰,所使用的最残忍的手段丝毫不亚于美洲的食人族、猎头族。他们是大沙漠的真正主人,几千年来,生命已经与黄沙融为一体。
“她还在,并且毫不惊慌地撩去自己的蒙面黑纱,指着那块石头。一瞬间,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双腿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沈先生,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惊骇地大喊大叫,我也没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