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日记 作者:尤小七(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11正文完结)





    她更加震惊,结了婚便立刻分离,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忽然觉得甜蜜,或许他心里是有她的,他用结婚这个方式,无非是想证明他的心,于是她点头微笑,“好啊,我在家里帮你照顾外婆,你安心的去英国。”
    “不用照顾外婆了。”他的口气在一霎变得极度寒凉,像是深冬腊月的冰雪,随后他扭过头去,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外婆在三天前,已经过世了。”
    她呆住,可再怎么问,他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紧抿着唇,侧过脸去,一眼也不瞧她。
    ……
    他走后,她重新回归到往日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圈窄窄的银戒,见证那曾经疯狂而短暂的幸福。无数个梦醒时分的午夜,她摩挲着手上的银戒,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在日记本里写下那句话——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锦瑟思华年。
    黑暗中,她将这五个字反复呢喃,呼之欲出的气息含在唇齿间,合着字眼微微吐纳,心中的甜蜜,拉扯成绵绵的糖丝,满的快要溢出来。
    但她不敢跟他打电话,他似乎很忙,几乎从未主动跟她打过电话,偶尔她拨国际长途过去,他也是嗯,嗯,知道了,然后迅速挂电话。
    但她是体谅他的,他一向对待课业废寝忘食,此后怕耽误他宝贵的时间,她去电话的频率降低了很多,除开过年过节通个话,其他都是发简讯。
    ……
    就在她以为日子会在等待中平静度过之时,半年后,她的父母不经意翻出了那本结婚证。她素来严厉的父亲,气得脸色铁青:“你真是反了!这么大的事都敢背着父母!还是跟他!”
    最后四个字格外耐人寻味,但她来不及多问,因为她父亲已操起了皮带,唰唰唰劈头盖脸就打,她父亲是军人出身,脾气暴躁如火,她反抗不了,只能狼狈地满屋躲,而她的母亲见势不好,一边骂她,一边拉架,为了帮她躲过父亲的皮鞭,只得将她反锁进了客房。
    她靠在门后,捂着身上的伤,依稀听到她父亲在客厅咆哮,声量大得玻璃窗都要震碎似的:“跟谁不好,偏要跟他!老子早就看出这王八蛋不安好心!早该把他打发走!”过了一会,似乎是她母亲前前后后劝了好一阵子,她父亲的情绪缓和了些,不再大声咆哮,而是冷笑着:“这小子厉害得紧呐,居然将了老子一军!”
    ……
    接下来的一年多里,她便在与父亲的冷战中度过。周一到周五她在学校,周末回到家中,她父亲便冷着脸要铁鞭伺候,开打之前雷打不动的一句话就是,“离婚,你跟他离婚,我就饶了你。”
    她怎么肯!他是她近三年的梦啊!辗转着,希翼着,思慕着,那样小心翼翼的期盼。那份喜欢,宛若一樽薄而透的水晶杯,太过珍贵,捧在掌心里屏着呼吸呵护都还来不及,如何舍得摒弃!旁人又怎能懂!
    她断然拒绝,跟她父亲杠上,“他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不同意?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打死我也不离婚。”
    如此几次之后,她父亲无法扭转她的倔强,便采取了迂回战术——他冻结了她的账户,除了每个月给予最基本的生活费之外,再不给她半毛钱。
    她第一次在与父母的对抗中感到恐慌和仓皇,她可以跟父母吵架大闹,却不能没有钱。因为他需要钱。
    英国的大学虽然给予他奖学金,却只能供给学费,除此之外,他的生活费完全没有着落,英国的消费水平那么高,即便她知道他会去寻找兼职养活自己,但远在异国他乡,她不愿意让他吃这个苦。在她心中,他是那么骄傲清高的人,她不愿他低下骄傲的头颅,去餐厅里端盘子忍受着白人的颐指气使,她宁愿每个月从自己的账户上偷偷转钱给他。
    但如今,账户被冻结了,她没有了经济来源,走投无路下只得将自己贵重的包包首饰等变卖——这无疑是败家而无脑的做法。没多久被她母亲察觉,将贵重物品全没收了。无计可施的她,最后在莫婉婉的帮助下,找了一份英语家教的兼职,可一份兼职的钱远远不够,她又接了一份送外卖和在商场发传单的兼职,最累的一天,她陀螺一样游走在三份工作里,足足工作了十六个小时没歇一口气。
    那天工作结束后,她坐在马路边,整个躯壳像散了架,直直地要往地上垮了去。她斜靠着花坛,忽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父亲是g市有名的上市集团董事长,她是家里的独女,自出生以来,家里捧着含着,保姆都有三四个,从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何曾经历过这样的磨难?
    冷风吹过,脸颊被吹得发凉,她有些想哭。然而她站起身来,扶着栏杆一步步往前挪动着脚步,边走边对自己说:“开心一点,明天要发工资了,华年这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你应该高兴!”
    这般叨叨自语着,情绪果然好了些,十二点的深夜,四周街道全部打了烊,静寂地像一座空城,料峭的夜风将她的薄外套吹得翩跹翻飞,她站在空无一人的站台上,等着夜班车的到来,脑中满满都是那两个字。
    华年,华年。
    ……
    沐华年归来的那一天,是在她毕业的那年秋天。
    来来往往的机场里,隔着两年的光景,七百多个日夜,她仍一眼便看到了他,他提着行李箱,一袭深咖色长风衣,依旧挺拔如昔,俊朗如昔,便连那副清冷淡漠的神态,都没一丝半毫的改变,就是这样的他,鹤立鸡群地立在芸芸众生之中,第一次让她体会什么叫风华正茂。这明明是极好的一幕,可她却突然想流泪。
    两年了,两年了,这不可触碰的似水年华里,她与他,虽然只有夫妻之名,可她却是如此如此地,喜欢他,想念他。
    她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向他奔去。
    然而,即将拥住他的一霎,她猛地顿住了脚步。
    沐华年的身后,露出一张女子的面孔。那女子俏生生立在沐华年身后,眉目如画,粉腮带笑。
    季弘谣。

  ☆、第四话惊情之吻

回去的路上,她开的车,沐华年与季弘谣坐在车后座。那天的路况出奇的拥堵,她的心也似这片路况一样,堵的发慌。脑中兵荒马乱地回想着方才机场那一幕,沐华年面无表情地对她说:“这是我英国的同学季弘谣。”
    季弘谣却冲过来拥抱她,嘴角噙着和善而友爱的笑,仿佛回到了亲厚的过去:“华年,你不用介绍了,我跟锦瑟本来就是好朋友!”
    是的,季弘谣这话不假,她们曾是好朋友,同宿舍的室友。大四那年,因为自身的努力,季弘谣也去了英国,那时国内的她挂念季弘谣,还往英国打过几次电话,但季弘谣后来换了号码,此后就再没同她联系过,仿佛已将她这个同窗四年的姐妹忘得一干二净。
    对于此事,同是室友的莫婉婉哼了哼,“季弘谣!老娘还不知道她!在国内的时候,家境贫困潦倒需要大家的帮衬,便假装同我们关系亲热,现在好不容易混到了国外,巴不得知晓她老底的我们都滚的远远的!这种女人,口是心非!矫情爱装!典型的绿茶婊!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把她当朋友!”
    莫婉婉的话回荡在脑海,她握着方向盘,不经意从汽车后视镜里看见季弘谣望向沐华年的眼神,炙热的似一团火,满满都是欢喜与爱慕——他们真的只是同学吗?
    她还没明白,后座的沐华年突然出声,“去梅苑小区,我在那租了套房子,暂时作为我的个人研究室。”顿了顿,又道:“我在国外得到一笔投资,用来研发nhg科技。”
    “太好了,华年,快去看看我们的工作室。”这句话不是她说的,而是季弘谣,她似乎十分雀跃。
    驾驶座的她扣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华年租了房子,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为什么自己一无所知。而季弘谣的话,似乎又话里有话?
    ……
    到了梅苑小区,季弘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房子,喋喋不休,而她拎着包呆呆地跟在后面,听着季弘谣一口一个华年,这才明白,原来工作室成立后,季弘谣会成为沐华年的助手。
    她无比茫然,觉得眼前的世界似乎被扭曲了,所有的都与她想象的不一样。而沐华年抱胸站在窗前,颀长的身形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发愣的她:“沐太太,回你的娘家一趟,把你的东西收拾过来。”
    他第一次用沐太太这三个字称呼她,听在她耳里,说不出的陌生和怪异。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吗?她还没想明白,他已向她走近,挺拔的身躯在雪白的墙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视线,他说:“别忘了,你我是合法夫妻,理应住在一起。”
    缓了缓,又道:“我在附近还租了套小套间,以后我们就住那。”他说完后转身就走,嗓音冷冷脆脆,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愣在那。
    同一瞬间,没完没了的季弘谣也愣住,恍然大悟道:“哦,我都忘了,你们结婚了。”她妩媚的侧脸映在金色的夕阳中,唇角扬起,粉润的一如夏日枝头的花骨朵,明明是笑着,却分不清是真挚还是嘲讽。
    ……
    季弘谣很快走了。而那一晚上,在那个两室一厅的陈旧小房子里,虞锦瑟的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她抱着自己的衣物,呆坐在床沿上,半个小时前父亲的咆哮还在耳边不停重播,“虞锦瑟,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就没我这个老子……”
    可她就像莫婉婉说的那样,吃了猪油蒙了心,义无反顾地出了门,来到这。
    洗浴室里水流声哗哗作响,提醒她今晚是他们迟来的新婚之夜,她心跳如擂鼓。然而十五分钟后,沐华年从卫生间出来,居然穿戴整齐,怎么看都像早起上班的装束。她愣在那,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整理文件:“你这是……”
    “你睡吧,我要去研发室,还有太多的工作没有处理。”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是一马平川的地平线,任她跋山涉水——终点却是她,永远也到不了。
    她看着他出了卧室换上鞋。关门的瞬间,他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她,乌黑的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他说:“虞锦瑟,这几年,谢谢你给予的帮助,我一定会还。”
    “不用还……”她的话落在穿堂而过的风声里,已关门离开的他听不见。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叫我锦瑟就好。
    他说过他会还,此后他果然在用事实证明他的努力——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到了完全不回家的地步,工作在研发室,就餐在研发室,连睡觉都在研发室的沙发上。而她一个人,经常对着黑暗的两室一厅,失眠到大半宿。
    ……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她再也忍受不住,拨出他的号码,等待接通的过程明明只有十几秒,她却似乎辗转过了万水千山。她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很想你。后头的四个字没有说出口。
    他那端很嘈杂,好像是研发室里的人在热烈的讨论。他的声音有些不耐:“虞锦瑟,请你理解一下,我的工作遇到了瓶颈,我的团队为了想办法解决,全部三天没有合过眼。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回去?”
    “可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她的声音低低的,小小的,有些哀求,明明理直气壮的要求,说出来却无限卑微。
    然而,“嘟……”一声响,电话那头挂了。
    她握着断了回应的手机,觉得心头的难受似排山倒海般倾轧过来,无法招架。最后打电话给莫婉婉倾诉,毫无例外招来一顿臭骂:“虞锦瑟,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就是贱!你看看你为了他,都成了什么鬼样子!以前的你,活的肆意飞扬张牙舞爪!如今呢,卑微沉默患得患失!”叹了叹口气:“锦瑟,离开他吧,他不爱你。”
    “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他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那时她尚且如此天真。
    “他心里有你就不会这样!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把老婆丢在家里不闻不问,更没有一个正常男人结婚两三年,还没有碰过自己的老婆!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有毛病,第二,他不爱你。”
    “可能他太忙了吧……”她的解释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其实,即便他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爱他就够了。”
    “我只能说,执迷不语这个词,在你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莫婉婉的总结听起来很是无奈,缓了缓,她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锦瑟,我老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可他能不怀什么好意?贪图我父亲的金钱跟权势?他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骄傲,只想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
    “反正直觉告诉我,他对你居心叵测。”又转了个话题:“锦瑟,你知道他外婆怎么死的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我明明记得当时的手术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