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微光 作者:eskimoz(晋江2012-04-13完结)
高磊走后,他也上前来搭话。先是代表华瑞的问候,再来就是滔滔不绝的炫耀,最后他对高杰说,你哥哥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你父亲将公司交给他简直就是英明之举,他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能力绝非一般人能比。
后来的话高杰也记不清了,他当时并没有打断他,他只记得那天他和许帅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车停下,许帅才说,很早就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今天才知道是哪儿不一样,你对我们什么都不讲。他说完就下车了。
严建东看出了许帅的情绪,和他料想的一样,迟早要知道的事,还是早点说清的好。
许帅的语气很平静,但那种平静中带的感情却是复杂的。高杰一个在车里坐了许久,想到了很多。他才明白,他把过去掩埋地那么深,藏地那么紧,没有对任何人讲起二十岁以前的事,原来秘密也是容易被发现的,可是秘密……何谓秘密?
实际上,他什么秘密也没有。
☆、王刚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简介
阿彪:北座市地方一霸王刚手下的马仔
王刚:古董投机商欧阳江义子。地方一霸。为夺得青花瓷瓶、为欧阳江获得上层的更高权利而不择手段。
高杰正用功地对付着面前的盒饭,结果电话响了,气氛跟着紧张起来。
夏棋欣放下筷子,包了一嘴的米饭。晚上七点,忙案子到现在才进食,难免有狼吞虎咽的嫌疑。她怕又出个什么事今晚连觉也不能睡了,于是在心里喊天喊地求菩萨保佑。
高杰关上电话丢下饭盒就往外走。
“怎么回事呵?”
“没事儿。你们吃完也早点回家。”
说完人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八点八成是那个叫马歌的。”
文子不长脑似的说。夏棋欣一听就没了胃口。
“你怎么知道?”
“没觉得这段时间小杰子老不见人吗?我是怎么说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经得住诱惑的人。别看小杰子一天总在我们面前装酷,实际上内心柔弱得很,总的说来就是需要个女人。”
“小杰子是你叫的?”
有人笑呵呵的问。
夏琪欣一张脸拉着,心里不是滋味。少强见旁边的人情绪不对,提高了嗓子喊,“吃饭,吃饭,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本来就是嘛。”
“你还来劲儿了你!”
许帅没开腔,这可算是例外中的例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这几天和谁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城市那么生疏,一到了夜里,她更觉得孤独。
这些年她总是避免一些场景,有时候听一首歌,看一部电影都能让她泪如泉涌。很多次坐在回家的双层大巴上,看着城市的夜景,想着父亲,眼泪就不自觉掉下来。她希望车子永远也不要停,好让她沉静在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忆和憧憬中,好让她回到永远也长不大的童年,拖着青春的尾巴飞到天空中去,在那个无人能及的地方自由自在地飞翔。
可世界总是和想象的不大相同,她所渴望的一切,总是遥不可及,她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想要爱她的人永远能伴在身旁,可是一些人走得越来越远,一些又人来得遥遥无期。
这么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母亲死于难产,她由父亲一手带大。十五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她被寄养在一个表亲的家里,三年后高中毕业,一个人到北座上大学。一面打工一面卖画,还拿奖学金。从很小的时候马歌就开始画画了,在这上面她是有天赋的。父亲相信,只要让她画下去就一定会弄出个名堂,为此很早就在为上艺校做打算。
马歌还记得十五岁的那个夏天,她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大笔钱。那时候,三万块钱对她来说真的是太多了,那些零碎的,被整整齐齐包好的钱被藏在床下一个装糖用的大铁皮筒里。马歌看见它们的时候一下就哭了,因为父亲曾经说过,小马歌将来一定要上最好的学校,一定要成为一个艺术家。只是马歌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都是省吃俭用存起来的血汗钱呵。她舍不得花,考上大学的时候用来缴了学费,这也是父亲所希望的,剩下的至今也没用,那两万块钱现在仍然还躺在铁皮筒里。对她而言那里面装的不仅仅是两万块钱,那里面还装着儿时的记忆和父亲的希望,正是这个铁皮筒给了她动力,让她一步步接近梦想。
一个人站在路边,看这条小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她喜欢看人,观察他们的神色,他们的穿着打扮,然后猜测他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他们有着怎样的故事,怎样的家人、朋友或者爱人。像今天,她想到了自己。
城市那么大,有谁知道她的故事呢,她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不知为何,本已打住了的泪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但在这一刻,所有的座右铭都不起作用,泪水肆意冲撞,夺眶而出。在这个大的、陌生的城市,终于有个人站在她的身边,给她希望。
刚才在甜饼店里买蛋糕,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乘她付钱的时候抢走了她的提包,一溜烟冲出店门,待到她追出去,小鬼已经不见了踪影。手机,钱,钥匙该丢的不该丢的都丢了。有一阵子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在街上彷徨着,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是她此时唯一想到的人。说来也奇怪,她谁的号码都记不得,只记得他一个人的。于是她走进一家公话超市求老板让她打个电话。
“你没事儿吧?”
高杰把蹲在超市门口的人拉起来,看见她的委屈样子有点想笑,但有觉得这种时候笑出来好像不太友善,碰碰她手臂想安慰安慰她。
“喂!真没事吧?”
马歌低着头,摇头。她是个挺好强的女孩子,并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哭。高杰又问她报案没有。她说没有。
“没事了,你得庆幸他没把你也抢走了不是?”他想逗她笑,“你不会是真的哭了吧,抬起头让我看看!”
“吃饭没?没吃的话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说话,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当马歌终于抬起头,高杰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下句。他以为就是丢了一个包那么简单,以为哄哄她就能开心,可没想到当看见那些眼泪的时候,他居然心疼起来,突然觉得她是那么需要有人来照顾。
“我没事!”
马歌摸了一把脸,试图控制住情绪,她转眼看着其他地方,可半响还是不管用,眼泪又滴答滴答淌下来。她向前走一步,额头靠上高杰的胸口。
高杰一低头,鼻子就能闻到淡淡地香味,嘴唇便能触及到她柔软的发丝,但他却始终没有鼓起拥抱她的勇气,然而,一种想要安定的愿望从那一刻于内心萌生,像一颗生命力旺盛的种子,在他龟裂的心上顽强生根。
“府馆”正式营业的第三天晚上迎来了一帮人,带头的生着黄脸细眼,留着寸头,个子一般却很敦实,跟在他后面的是六七个行头相当的男人,刚一进门就引起一阵骚动。迎宾上前要他们登记办卡,这群人哪能听得进去,不顾阻挠直接上了楼,说是要最豪华的包间,有人请客。
服务员只好先把他们领进去,刚要走却被叫住,说是要她给找接几个小姐。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没有这项服务。”
没有这项服务?没有这项服务你们‘府馆还能开吗?’谁说没有的?是你们周老板说的?”
领头的男人大吼。“
服务员不好回答,只有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一阵嗤笑,“你们就是这么服务的,一句‘对不起’就把我兄弟打发了。你倒跟我们讲讲怎么个对不起法呀!要不你来陪我们怎么样?”
“对不起先生,我……”
说着就有人动手拉她,服务员后退,谁知后面的人又推她一把。一屋的人跟着讥笑起来。
旁边的男服务生见人动手想替她解围,结果一帮人上来拳脚相加,直到经理赶来才住手。
经理问清了情况说给他们打折,结果话还没说完,领头的人又开口了。
“打什么折,我们可是你们周老板的贵客,有你们这样伸手向老板贵客要钱的吗?是想这样就把我们打发了?我可告诉你,今天我就是冲着周老板来的,他周子峰要是今天不出来,我们今晚就住这儿不走了!”
经理实在没话说,只好让他们等等,出了包间拨通高磊的电话。
这帮人带头的叫王刚,是欧阳江的义子。道上的人都清楚,欧阳江是靠倒卖古董发的财,起初依仗着些古董大家从中获点渔利,是不值得一提的爆发户,这些年来买卖越做越大,人也越是张狂。他的可怕之处倒不是有多大背景,而是在于他膝下养的这批人,据说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动物,所以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一般人都不想或不敢与其结仇。俗话说地好,最怕得罪的是小人。
上次劫周子峰的货很大程度上是受王刚的怂恿,他可不怕这些所谓的老大,怕死的话也混不到今天。庞白的一番威胁非到没起作用反而更刺激了王刚等人忍耐极限,与欧阳江相比,他从来就不懂什么叫保守,更极端蔑视规则,但凡凭着心情而定。他周子峰又算什么,如果他有点能耐的话也不至于让他手上的人仅仅为了五十万就给他卖了。
这时候周子峰不在“府馆”,况且“府馆”的股份蓝宇占了大头,总经理也懂这个道理,于是就给高磊打了电话,并在电话里给讲明了事情梗概。
高磊到的时候,王刚一伙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这是谁呵?周子峰怎么不来?”
王刚痞相十足。经理想说,高磊拦住他。
“我是“府馆”的股东之一,叫高磊,今天恰好也在这边,听说各位光临所以过来问候一声。”
王刚见他说话很客气,把来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我们‘府馆’刚刚开业,还有很多地方不尽完善,希望各位能够体谅。服务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我在这儿给你道个歉,你看怎么样?”
王刚听了他的话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他站起来要跟高磊握手。
“原来你就是高磊呵,高董事长呵,久仰久仰,刚才不好意思鄙人没认出来。”他独自笑着,“不过,你也知道,今天我和我兄弟呢,是特地来给周老板撑个场面,祝贺祝贺他,好在关系不浅嘛。”
“您说大家都是文明人,干嘛动手动脚的,我今天请兄弟们来就图两个字,开心!高董事长,你说是不是。没有小姐不要紧,只要有酒喝,有歌唱。今天还劳烦您特别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等哪天周老板在我们再来。”
王刚说着就要招呼同伙走。
“既然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走呢,今天的误会我实在感到抱歉,所以今天就算我请客,大家尽情地玩一宿,也算认识了。”
高磊说着就叫经理派人拿酒,王刚推辞。高磊叫他不用客气,以后还麻烦他多多照顾。于是这帮泼皮也就留下来。
合上门高才算松了口气,他问那两个服务生没事吧,经理说没什么大碍,人现在在医务室。高磊嘱咐以后要是这帮人再来你就给他打个电话,经理连忙点头。
第二天此事就传到了周子峰的耳朵里。周子峰心里盘算着,这条狗还真是咬上了。不仅收买了他的人、截了那批货,而且还明着到他的地盘上来闹事。老板说警方盯得紧,为了转移视线、明哲保身,目前还是不要和欧阳江再发生正面冲突,可谁不知道他已经把欧阳江摆到了和他一样的位置,货现在也由出手,这让周子峰万般无奈。大概是这疯狗以为到了咸鱼翻身的时候跟他算起旧账来。
不管老板现在打的什么算盘,对他周子峰来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让他觉得不仅面子挂不住,而且一传出去他周子峰还怎么做生意,何况那些到手的宝贝是在他手上丢的。老板让他忍也好,庞白劝他冷静也好,他还是难以平静下来。
庞白与之相比显得镇定得多。老板交代过了,剩下的货品价值也不低,而且出货的时间也不多了,劝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庞白说的不无道理。飞七死了,是他该有的下场,欧阳江的确是个狠角色,不过这样也好帮了他一个大忙。但那对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至今没有了下落,看来飞七还真是聪明,钱是拿了,却把宝贝中的宝贝变成了一个永远的秘密。
高杰在去询问室的路上撞见了许帅,他想和他说什么,可对方脸上还是持续着一周以来的僵硬。自从“府馆”酒会回来以后,两人有事儿说事儿,平时也没了交流。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