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郎中
爷册封的什么楷模,两边的确都不太好得罪。”
何泽讪讪笑道:“赵王爷并未帮小郎中出面,他领军征战突厥去了,现在在后面给小郎中撑腰的,另有一位大人。”
“哦?嘿嘿,想不到这小郎中狗屎运还不错,暗中又遇贵人相助,谁啊?”
“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杜大人”
许宗愣了一下:“杜淹?”说了这个名字,他浓浓的白眉皱得更紧了。
“是。左少阳没有参加医举县试和州试,是杜大人亲自保荐,直接参加的会试。”
许宗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杜淹可不是好惹的,这老家伙比于老太医还要小心眼,又特别护短,不给他的面子,只怕你这太医令的官就要当到头了。”
何泽嘿嘿干笑:“说句老实话,这两位大人,晚生是一个都惹不起的,要是左少阳试卷不出篓子,这件事倒也好办,偏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晚生历练太差,不知该如何是好,特来想老大人求教。”
许宗拿着左少阳那份试卷,又看了一遍,仰着脑袋望着天,也不知在想什么。
何泽不敢打扰,紧张地盯着他。
好半晌,许宗又把脑袋低了下来,摇摇头,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一直在回忆自己以往白虎汤证的医案,思前想后,似乎没有遇到过表热里寒的证象,都是表里俱热的,——何大人,你呢?”
原来这许宗虽然批驳了左少阳试卷上的话,可是心头却一直隐隐不安,不知不觉又琢磨起左少阳的论断来。
第412章 可造之才
这时候何泽可不敢影响许宗的判断,讪讪笑道:“晚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有些,有些记不清了。”
“嗯”许宗继续仰着头皱着眉思索着,良久,又摇了摇头:“我想来想去,当真没有遇到过,这件事我得多找些人问问才行,左少阳提出的这个问题,不能单从《伤寒论》本身上去找,得多看看医案,多问问其他同道,看看到底有没有遇到过表热里寒的白虎汤证的。才能最终判断仲景医圣这句话是否当真有误”
前辈的决定,何泽自然不好评价,不过,他来这里不是探讨医学问题来了,而是解决左少阳的名次和推荐任官来了。他现在可没工夫去关心《伤寒论》中这句话是否弄错了,所以随声附和着。
许宗见何泽眼巴巴瞧着自己,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捋着长长的白胡须道:“左少阳的试卷其他问题的回答都很到位,而且分析十分透彻,其中不少见解十分新颖,足见他对医典的谙熟,若无此题,理当定为头名状元。但是,他公然抨击医圣,虽然还不能说他的论断是错的,他这种敢于质疑前辈名医的勇气也是可嘉的,但列为头名状元,只怕会遭同道非议。”
“是啊,是啊”何泽鸡啄米似的点头干笑着。
许宗又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以我之见,就定为第三名探花好了。何大人以为如何?”
(“探花”这个名词其实唐初还没有作为科举第三名的替代词使用,是后来才出现的,但写小说不求事事都与史实吻合,所以在此提前借用这个称呼了。)
何泽急忙起身躬身一礼:“老大人深谋远虑,定第三名,杜大人和于老太医双方都不会有太大意见,正是兼顾两者的妙棋,左少阳他本人也说不出个二话来。就按老大人所言,定左少阳第三名探花”
许宗听何泽听从了他的建议,很有几分得意,捋着花白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何泽又道:“晚生还需列出推荐任官名单,以老大人所见,这左少阳推荐担任什么医官为妥?”
许宗想了想:“按理说,第三名探花应当可以推荐担任从八品下的医监的,但是,他在医举考试中公然抨击仲景医圣,虽说事出有因,到底给人以狂妄之感,故不宜任太高的医官,推荐他当个从九品下的医正吧,也可煞煞他的傲气。让他去太医署东南医馆坐堂,再从旁观察,若是可造之材,以后再慢慢提拔也不迟。”
何泽忙连声答应。
太医署医正是从九品下,这是有官员品秩中最末一等,是低得不能再低的有品的官了。再往下,就是不入流了。相当于现在的副科级干部。
唐朝的太医署是教育机构兼医疗机构,它开设有学校从事医学教育工作,同时,它又开有专门的医馆对外行医,类似于现在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太医署的医馆不仅为朝中文武百官治病,还为京城百姓治病,另外,还有责任给士兵、工匠和囚犯这些专门人士提供医疗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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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对应,太医署在官衙集中的皇城里设有医馆,是专门为文武百官治病的,在京城各大兵营里设有医馆,在长安县衙设有医馆,专门给贱业工匠们和囚犯治病。
另外,太医署在京城长安的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处设有四个医馆,京城百姓可以前往就诊求医。其中的东北、西北两个医馆设在富人区,而南城两个医馆则是平民区。许宗把左少阳安排在太医署的东南医馆,也就是让他给老百姓看病,这样就算出问题也不会影响太大。
太医署在京城开设的除了皇城医馆之外的四个普通医馆,分别由四个从八品下的医监负责,相当于医院院长(主任医师),下面有从九品下的医正三人,相当于副院长(副主任医师),再下面,就是若干医师(包括按摩师、针灸师、禁咒师,相当于现在的主治医师),若干名医工(包括按摩工、针灸工、禁咒工,相当于现代的医师、医士)。太医署有专门的药房,负责人称为“主药”,下有若干药童。
许宗推荐给左少阳的职务,相当于北京某个区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听着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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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内宅。
杜寅向父亲杜淹禀报了左少阳试卷中抨击医圣张仲景的事情,然后说道:“太医署何泽推荐那左少阳担任太医署东南医馆医正。据报是散骑常侍许宗的主意。”
杜淹歪在软榻上,脸上和身上的浮肿已经完全消退了,捻着胡须道:“这许老头就喜欢管闲事,不过这安排甚好,这小郎中试卷出了这么大篓子,的确不宜太拔尖了,不要惹人口舌。他医术高明,到下面锤炼,先创出点名堂来再说。”
“是啊,这小郎中医术果真不错,一剂药就把父亲的风毒水肿病给治好了,嘿嘿,对了,这些天探听到,这小郎中以前在合州曾治愈了不少疑难重症病患,连礼部祠部司员外郎瞿兴老爷子也得他救过性命。去年合州大战,他曾帮官军不少受伤兵士治疗骨折和烧伤,据说他有一种吃下去就感觉不到痛的药,用来治疗整骨接骨,一点都不痛,很得官兵的赞誉,他治中风的方子很便宜也很灵验,当地很多人慕名远道求医,都给治好了的。对了,还听说前些日,他治好了大理寺评事乔冠的亲妹妹的腿疾,据说,这他妹子这腿疾,连甄氏兄弟都摇头说不治的。”
杜淹点点头:“这小郎中医术越高明,就对我们越有用玩权谋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们身边太缺了,——这小郎中医术高明倒还只是听说,但是他的胆识,为父却是亲身经历的,那天为父装死,被甄权识破,使阴招谋害为父,小郎中能在高官环伺情况下,那等紧急的时候,能临危不乱,处事果断,已经难能可贵,更难得的是他很擅于察言观色。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而且敏锐地洞察了我的想法,不动声色,口风很紧,这些天没听到从他那里传出这件事的半点风声。的确是个可造之才”
杜寅道:“那父亲何不提拔这左少阳到宫里当个侍御医,也能帮咱们……”
杜淹摇摇头:“这事不宜操之过急,侍御医里已经有咱们的人,还用不上他。他现在到底太过年轻,在京城还没有半点名气,他救为父这件事,又不能外面说去,现在陡然提拔他当侍御医,难以服众,那些家伙也会说三道四,皇上那也不好解释。须得拿出点像样的成绩来,在京城闯出若干名气,慢慢提拔上来,这才稳妥。”
“是,父亲想得周全。”
杜淹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又道:“这小郎中到底是否挑得重任,还得慢慢看着来,特别是他的医术,如果证明的确能拿得出手,放得下心,便可以调他到我们需要有人的职位上去,那时候再教他一些为官之道,若能为我所用,便再调整职位,进一步磨练。”
“好的”杜寅忙答应了,想了想,又道:“不过,他似乎并不醉心仕途,我们的人给他参试文牒的时候,他竟然不愿意参加医举,说了不想为官。儿子就怕他真不是个当官的料,不能为父亲所用啊。”
“哈哈哈,”杜淹大笑,“咱们身边能做官会做官的人还少吗?为父说了,咱们不缺会做官擅做官的人,缺的是有真本事的人花花轿子众人抬,好花还得绿叶配,为父身边,什么样的人都要有,玩弄权术的要用,出谋划策的要有,玩命拼死的要有,溜须拍马的也要有,而左少阳这种有真本事的人,更要有”
“对对,父亲说的是。”
杜淹换了个姿势,缓缓道:“当今皇上跟高祖皇帝可不一样,他十分精明果断,文韬武略,知人善任,想在他面前玩权术,必然倒霉想得到皇上的器重,必须有真本事。为父看重的,便是这小郎中的真本事。他只有有了真本事,才真正能为我所用在他这里,什么为官之道,什么权术计谋,都是旁枝末节,有为父在侧指点照应,什么官场上的事处理不来的?还用担心吗?要担心就只担心他医术不够高明,到时候不能得到皇上的看重,也就到不了咱们希望他到的位置”
“是是,父亲深谋远虑。要不,调他去太医署藏书阁?他可以在哪里饱览群书……”
“为父要的不是书呆子不是老古董而是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名医是治愈各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的名医他现在缺的不是医术,而是名气要让他行医去。而不是蹲在书房里看书”
“是是,那儿子安排人找些疑难杂症让他治……”
“花香自由蝴蝶来,他医术果真高明,还用得着你去帮他找病人来治?太医令何泽这老家伙是个有眼力会做事的人,他既已经知道是为父保荐的人,一准会关照的。适当的时候,可以想点办法,帮他提高一下名气。”
杜寅忙躬身答应。
杜淹直起腰,盘膝坐在软榻上,眼望窗外冉冉朝阳,缓缓道:“这小郎中是个可造之才,但是,可造之才未必都能琢磨成器,但愿他不负我之所望,如不然……唉,就任他当个郎中,自己逍遥去吧。”
第413章 三鼎甲
左少阳不知道自己一张试卷引来如此风波,更不知道杜淹这位朝廷权臣正躲在暗处观察他的表现。而他的表现如何,将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这一切,他一无所知,这些天只是整天无所事事睡大觉。
以前在合州,天天诊病,或者下地干农活,很是忙碌,而现在,没地方诊病去,更不要说农活了,老爹在旁边,又不能经常跑乔家去看苗佩兰,京城也逛遍了,实在没什么可逛的。
田少爷和伍舒倒是经常跑来请他去喝花酒,还说他那首题在墙上的诗已经开始在京城各个春楼传唱了,不少艺姬慕名想见他索词曲。这更让左少阳头痛,一来他实在不想去哪种地方,二来嘛,自己那诗词只不过是抄袭后人而来,真正是不会写诗的,搞不好就要丢人。这种事还是尽量回避的好。所以田少爷和伍舒的每次邀请,他都找借口拒绝了。
于是,便只有整天在家里练毛笔字,看医书,跟白芷寒两人说说笑笑。隔三差五的去乔家给乔巧儿看病换药,同时探望一下苗佩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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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佩兰本来是闲不住的农村女孩,突然到了京城之后,没事干了,整天闲着,又不会琴棋书画,也不识字,连看书解闷都不行。
得亏乔家后院花园空地让她有忙活的地方,又买了不少鸡鸭给她养着玩。这才有了事做,也不觉闷了。
这天清晨,左少阳正在屋里睡大觉,小松鼠黄球这次已经带来京城了,蜷缩着身子躺在他枕头边上也睡懒觉。便在这时,就听的大门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左少阳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脑袋上,蒙头接着大睡。小松鼠警觉地扬起脑袋四处张望,见没什么动静,主人还在呼呼大睡,便也把毛茸茸的大尾巴盖在身上,也跟着继续呼呼大睡。
片刻,忽听得叮呤咚隆的声音,有人跑进屋里来了,听脚步声正是白芷寒。
被子猛地被掀开了,白芷寒一下子扑在他身上,高兴的声音都变了:“少爷少爷中了”
左少阳心头一跳,瞌睡虫哗啦一声全飞跑了,他扭头问道:“第几名?”
“第三名探花外面送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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