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决斗





间,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为什么不留住鲁宾孙夫妇进行更深入、
彻底的调查?如果上一次凋查得彻底,这次的投毒杀人事件就可
能不会发生。这且不说,这次居然又放纵一名重要的证人去了美
国,这又意夜何为?岛田警部补强烈地感到,绿丘的居民已把谴
责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又怎能不满脸愁云。

  可是。对杰克·安永来说,这次能否参加演出确实是至关重
大的,硬留住他不行,因为必须尊重人权。所以,当岛田警部补
听到杰克。安永l2月26日从羽田欣然飞走时,不由得紧锁双眉,
恨得牙痒。

  “金田一先生真认为放走他无关紧要吗?”

  “是这样,主任先生。”

  金田一耕助从其它桌子旁边拿过一把椅子,没脱和服外套就
坐在了警部补对面:

  “他虽然是个流浪汉,但不是杀人、捡劫、奸淫的凶
犯……。”

  “可是……”

  警部补刚要发泄不满,金田一耕助宽慰似地说:

  “是啊,是啊,……能参加这次拍片,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
的机遇了。我们不该做蠢了,让他错过这次机会。”

  “道理倒是这样……”

  上次鲁宾孙夫妇从横滨出发时,岛田警部补也是这样,

  他总觉得象丢掉了重要的东西似的。

  “那,解剖的结果怎么样?”

  “啊,对了。还是番木鳖硷。”

  “投在什么东西里边了?”

  “这一点不清楚。喝了大量的酒,吃了烤面包、三明治,毒
物混杂在里面。啊,对了!看来还吃了最近流行的肝保健药。”

  “肝保健药……?”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皱起眉头,诘问似地说:

  “可是,被害者身上不是没带这种东西吗?”

  “所以,可能是和谁要的。最近,酒鬼们中间盛行吃这种药,
连我们署的老头子也信这个,一参加宴会就非逼着我们吃不可。”

  “问没问过受害者的夫人?她丈夫有没有吃这种药的习惯?”

  “没有。为葬礼她已经疲惫不堪了。”

  “啊,对。今天举行了葬礼。”

  金田一耕助稍稍思索了一会儿,说:

  “那么,河崎女士的病情如何呢?还没恢复到能回答问题的
程度吗?”

  “据说要不了多久了。能回答问题时,就从医院打电话通知
我们。”

  河崎泰子在遭遇那件事之后,立即因极度亢奋引起歇斯底里
性高烧,住进了绿丘医院。

  “只有玛丽知道……”

  泰子花歇斯底里发作前脱口而出的话一直萦绕在金田一耕助
的心头,他恨不得马上知晓其中的含义。

  “金旧一先住,根据现有情况分析,看来还是她干的。开始
想毒杀藤本的妻子,但是失败了,第二次毒死了藤本。当然,第
二次她也以为多美子会来,但不巧多美子因感冒没有到场,于是,
就对多美子的丈夫下了手。……我们的考虑基本就是这样。”

  “这就是说,她怀着被遗弃的仇恨……”

  金田一耕助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

  “对,是这样。”

  岛田警部补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对方的表情。

  金田一耕助找不出足以驳倒对方的证据,但觉得这样认定义
过于简单化。虽然不必对一切事情都硬去作复杂的考虑,但泰子
毕竟是个聪明的女性。从她最近写的小朋友们喜欢的作品中,便
可使人一目了然。想干掉抛弃自己的男人和情敌。完全可以采取
更高明的手段,泰子不能不考虑到这点。可是金田一耕助也知道,
聪明人往往做出愚蠢的事。

  “可是,藤本君是为什么呢?”

  金田一耕助低声自语。

  “为什么……是指……”

  “他和现在的爱人结婚之后,连一篇作品也没有发表
过。……”

  “大概是只顾和爱人玩了吧。”

  “可是,主任先生,现在是瞬息万变的时代,特别是从事写
作的人,一年不动笔,就会被遗忘。再说藤本君还不是有名的作
家,而且他又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

  “可是,这与发生的事件有什么……?就是说,藤本君不写
书的事与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

  “不,这一点我也搞不明白。……”

  正当金田一耕助含糊其词之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了刺耳的铃
声。岛田警部补拿起听筒,应答了几句之后,挂断了:

  “金田一先生,河崎女士己恢复到能够回答问题的程度。”

  从岛田警部补和对方的对话中,金田一耕助已经听出了电话
的内容,当管部补告诉他时,他已经离开椅子站了起来。

   


  河崎泰子盖着罩有雪白被衬的棉被,横卧在病床上。她身上
的血似乎已被吸血鬼吸尽,形骸般的脸苍白如纸,眼窝镶上了一
道黑圈。看上去,使人感到她一下子老了五、六岁。当她看见金
田一耕助走进屋子,微微地笑了一笑,但那笑中似乎藏着无限的
哀愁。病床旁边坐着木户奶奶,中井夫人,还有个人教授英语的
原海军少校山本三郎;他们都板着脸等在这里。看到这,岛田警
部补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请尽量简单些……”

  作向导的绿丘医院大大佐佐木以不耐烦的声调说:

  “过于追问,在此时尚有不便。……”

  “不!大夫,不要紧。”

  泰子枕着枕头没有动,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笑:

  “金田一先生,对不起,前天给您添麻烦了,我恨自己当时
怎么不坚强点……”

  从泰子自嘲的微笑中,金田一耕助又感到了妖精之谜。

  “诸位……”

  岛田警部补用右手小指搔着鬓角:

  “想请大家暂时离开一下……”

  岛田警部补不过意地说。听到他的话,木户奶奶和中井夫人
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身子却纹丝不动,山本三郎也象没听到一样,
只是从侧面注视着泰子的脸。

  “哎——诸位……实在对不起……”

  “不!我要呆在这!”

  木户奶奶迅速地打断警部补的话:

  “她现在需要看护的人。死的要顾,但活的更要顾。”

  听到木户奶奶的话,山本三郎微微地笑了。眼角上聚起密密
的鱼尾纹。

  “奶奶,我不要紧哪。”

  “你不要吭声!因为你是病人。……对岛川先生的提问,你
只要回答对、不对就行了。”

  “岛田先生,我在这也没什么妨碍吧!我想看看你是怎佯进
行逼供的。”

  中井夫人刻薄的嘲讽使得温和厚道的岛田警部补面红耳赤:

  “逼供?”

  “哎呀!对不起。刚才失言了,就算没说。但我要呆在这里
却是说了就算的。”

  中井夫人那颇有重量的身体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看来想把她
从这里撵走是困难的,风流的山本二郎只是一个劲儿地微笑着。

  “哎——既然如此,这样也好。”

  岛田警部补干脆地撤回前言:

  “河崎小姐!”

  “哎。”

  “大体情况己从金田一先生那儿听到了,可是,你前天晚上
为什么没和这里的夫人们一起回去呢?”

  “这件事由我来说。”

  木户奶奶在旁边接过话头:

  “是藤本先生央求我把她留下的。”

  泰子脸上闪出…丝吃惊的神色,但并没受到很大的震动,似
乎在说,还有这样的事啊,

  “我对藤本打心里讨厌,他只是一昧地自负、虚荣。再说……
求我这样做的本身就让我厌恶。但是,我相信泰子,别看外表软
弱温顺,但实际上她性格十分坚强。我想,如果两个人当面争吵,
吃亏的一定是藤本,因此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木户奶奶花白的头发梳成垂髻,深陷下去的大眼窝里嵌着炯
炯有神的眼睛,闪着老鹰般的光芒。对岛田警部补来说,这个老
太太一向都是难以应付的对手。

  “那后来……?”

  岛田警部补的目光又移到床上躺着的人的身上:

  “在你想要回家时,藤本君跟了出来,说是要送你回去。是
吧?”

  “哎。”

  “他说什么没有?就是说,说没说值得怀疑的话?”

  泰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道:

  “哎。”

  “说什么事了?”

  泰子又犹豫了一会儿:

  “说让我和他复婚……”

  “复婚?……就是请求你和他重归于好?”

  岛田警部补的语调中充满怀疑,敏感的泰子立即就觉察出来:

  “哎。可是,这样的事……不管我再怎么说也没用,因为死
人不能开口啊!……”

  此时,泰子的目光中,飘浮起愤恨,确切地说是绝望的神色。

  “不!为给我们提供参考,请你往下说。对他的话,你是怎
么回答的?”

  “我什么也没回答。”

  “为什么啊?”

  “我懒得和他讲话。”

  “那么,一句话也没说吗?”

  “哎,一句话也没说。……连和他一起走我都厌恶得很。”

  “可是,据传说去年你和他离开时,你曾纠缠了他好长一段
时间,是这样吗?”

  泰子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样的问题难道一定要我回答吗?请您尽量问那天晚上的
与事件有关的事好不好?”

  看到岛田警部补突然狼狈的样子,山本三郎嘴角浮现出冷笑。
木户奶奶和中井夫人也相视而笑。

  “对不起。”

  岛田警部补伸出婴儿般的胖手,抹了一下圆脸:

  “后来你们走到山下那家门前……就是到了那所房子前面时,
藤本君突然痛苦起来。是吧?”

  “哎。”

  “于是,你学着金田一先生的办法想使他呕吐?”

  “哎,我想捏住他的鼻子,但他总是摇着头,没有捏住。后
来我想,与其自己在这里手忙脚乱,还不如去找金田一先生为
好……”

  “为什么当时不大声喊叫或者把住在附近的人敲醒呢?”

  “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

  泰子象孩子般天真地毫无顾忌地回答,使得警部补也无懈可
击。

  “再向你了解一个问题。据金田一先生说,你曾说过‘只有
玛丽知道’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泰子苍白的脸上刷地布满红潮,她那妖精般的大眼睛
转向了金田一耕助:

  “先生,我说了这样的话吗?”

  金田一耕助和蔼地笑道:

  “是说过啊。那是什么意思啊?”

  泰子稍稍考虑了一会儿,说:

  “如果我说了那样的话。那意思就是说,玛丽了解我,她知
道我不是那种害人的坏女人。……因为我俩非常要好。……”

  泰子那睁得大大的眼睛已经开始湿润了。此时,佐佐木大夫
急忙站在岛田警部补和泰子的中间,制止道:

  “请就到这里吧……”

  回到绿丘警察署后,金田一耕助听新井刑事谈了他从藤本夫
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据藤本夫人说,藤本哲也虽然经常服用肝
保健药,但都限于在自己家中,没有外出带着药瓶的习惯,她还
说,假如藤本有服用这种药的迹象,那么可能是向谁要的。”

  这天晚上,金田一耕助给在墨尔本的鲁宾孙写了信,接着父
向那位羌国富商问明了鲁宾孙的通讯地址,然后寄了航空。

   
十一

  绿丘街投毒杀人事件的凋查毫无结果,陷入了停滞状态之中。
警察虽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河崎泰子身上。但却得不到逮捕她的足
够物证。一是没有任何人目击她的投毒行为;二是没有任何根据
证明她有番木鳖硷;三是假定她有番木鳖硷,也不知道搞到它的
途径。

  她三天之后出了院,在木户奶奶家的独间里悄悄地迎来了新
年。山本三郎一天不漏地去看她,这件事渐渐成了绿丘街上的话
题。战争结束后,山本三郎就同妻子离了婚,他先前的妻子长得
很美,现在是个新暴发户的老婆。山本三郎没有孩子。

  多美子也在居丧服忌中悄悄地迎来了新年。听到作曲家井出
清一也经常到她那里访问时,金田一耕助不出得笑了,看来哪方
面都有骑士相伴啊!

  一月末,金田一耕助收到了鲁宾孙从墨尔本寄来的航空信。
对这封望眼欲穿的信,金田一耕助寄托了很大的期望。

  但却压根儿也没料到它竟然有着噩磅炸弹的威力。金田一耕
助着实吃惊不小,以致读过之后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信是这样
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