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蛇王的吻痕)





“坏丫头!”
蓝打打在铜镜前,盯着这张还无法适应的脸,用力拍了两下。恨恨地嘟哝,“看我不打破你的脸,打到你破相……”
“把我身体还来,还来……”她扼住自己颈子,作势掐之。心念她那具身体虽然不清白,也不算天仙,只有半颗心常痛疾,可那才是原装,这具身体堪能比之?
“遥,你在干什么?”
三师兄进屋,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放下手头的药罐子,凑到她跟前伸手抓下她自虐的小手。开始谆谆教诲——
“遥,你这是不对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体魄灵肉,乃上天恩赐。头归天,脚归地,身体归万物。万物万宗,宗法自然,然,身不可残也。不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都不能伤及肌肤。头伤不得,脚伤不得,躯体伤不得,指甲伤不得,就是一根头发也伤不得。伤了你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父母,师傅,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七师兄,还有……”
听他开始絮叨,蓝打打下意识捂住双耳,他却扒开继续告诉,“耳朵也是伤不得的,你捂起来,会听不见的。”
蓝打打瘪了瘪嘴,他说:“嘴歪了也是要不得的。”
她索性坐在桌边,闲暇挖鼻孔,不听他喋喋不休。可三师兄略白斯文的俊脸却又凑过来,“遥,鼻屎也是上天恩赐,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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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打打握了握拳,很想揍他。他再贴过来,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理性。“三师兄,你回去吧!”
“三师兄怎么能回去呢?三师兄是谁,是你三师兄。既为三师兄,便要为你开解。你有何想不开的,来,跟三师兄讲,三师兄和你对讲……”
“我没有想不开。”
“别瞒我,我一眼便知你是被二师兄偷摸了。还是大师兄欺负你了,七师兄吼你了?你偷鸭了对不……”
‘啪’
蓝打打一脚将木椅踢断,恨恨地指他鼻孔斥道:“你再和我罗嗦,我就把你的嘴巴烤了当猪肠。”
“你看,你怎么能破坏木椅,它是来之不易的,三两你买不来,四两人家又不卖,我跟讲一天,才三两八卖我的……”
“真是唐僧!”
蓝打打忍无可忍,推开他逃离。边逃边祈祷,老天若有眼,给他收了去吧!不知遥遥如何忍受,她是快疯了。
“怎么能是唐僧,我是你二师兄啊……”
某男站在内堂,还是发闷,他说的不对吗?句句在理,有理……
————
逃出三师兄的魔爪后,蓝打打才松下口气,竭力地呼吸医谷间清新微苦的气息。可清热宁神,调理火气,倒是有几分神清气爽。
她舒展开懒腰,独自沿医谷走。
这里空旷,只此一处,他处尽是荒地。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才一亮。娇艳争奇的花,芬芳扑鼻。晚风拂晓,淡淡的余晖倾洒花瓣。有傲的,有艳的,有奇的,也有毒的花,香逸这世外桃源。
蓝打打看着眼熟,细细打量,果真,这不是被青琳琅绑去抚琴给神秘主子的地方?怪了,那人看起来高深莫测,怎么屈居于神医谷与世隔绝?
刚欲踏入,‘砰’地撞上块石碑。碑上书个大字——擅入者死!
‘啊——’
一阵痛到极致的嘶哑叫声,从那间弥漫黑烟的房屋中传来。黑色曼佗罗花漫天破碎,她忙跑进门板里,将那斗篷男人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正文 第49章 我的爱,与她无关
“你没事吧?”
————
她边搀扶他起身,边细心为他扑打掉斗篷上沾下的细微灰尘。
他却拒绝她的好意,抚住心窝,踉跄地坐上那把花飘绣锦的扶摇椅。
蓝打打弯腰拾起碗,给他搁案上。顺便扫到那堆砌的东西,依她这几日的了解,该是几种性寒毒草。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把把脉?”
她瞪着水汪的大眼,关心地试问。
可他坐在扶摇椅上,修长的手扶动,庸懒的向后靠去。虽是斗笠覆身,面具遮面,看似邪性鬼魅。
可他倾斜休憩的姿势,却是如波丝猫般庸懒高贵,亦是流溢出几许优雅。神秘魑魅的气质,无端地吸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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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他手按心窝,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和当初那个温柔莫名地聆听她抚琴的神秘主子,简直畔若两人。
一样的神秘,却是仙与魔之区别。
真的很好奇,他面目下的那张脸……有点陌生,有点熟悉,她都给这个破斗篷搅的糊涂了。
“你真的没事了?”
蓝打打径自地问,不解什么病,要食毒草,还包裹这般严实。看起来不简单,该及时救治才对。
他依旧邪气阴沉的很,鬼里鬼气的酷似魍魉。她小声呢喃,“如果三师兄在就好了,唠叨到你回答为止。”
不回答都不行,必是要七窍流血而死。大师兄修为再高,七师兄绝招再多,都不如唐僧男的一张嘴皮子。
刚刚受其害,她还有点心有余悸。“要不我扶你到榻上休息一下吧?”
她不厌其烦地关心,他却嗤之以鼻。看起来荒诞不羁,阴森森的透出股子不寻常的邪气……
他转过头与她相对,象牙白的面具透着嗜骨的冰冷。好似不满意她这具暂借的肉/身一般,手指扳起她下巴。
看到那双淡紫色光芒的眸子,蓝打打一瞬错愕。他竟然和花自弃一样,有双美丽的瞳孔。可……
花自弃那与日月争光辉的风采,他全然没有。花自弃轻佻邪魅,他却阴沉邪气。仿佛一个在天,一个在渊。
‘不是,不是,他是花宫宫主。’蓝打打竭力甩开疯狂的联想,断然不信,那光彩熠熠,风华万千的男子,会幻化成这种姿态。
“遥遥,我是你惹不起的男人,你也要不起。乖乖采你的花,采完花回你的谷,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那声音很低很邪性,却也很阴寒。比寒毒还可怕,听了浑身颤抖。蓝打打下意识打个喷嚏,“我只想关心你一下,你干吗对我这么可怕?”
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和那个遥遥一样。蓝打打蹙蹙眉,下颌从他指腹间移开,不满一瞥。
“对我动心,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可怕。想看看,这面具下的脸吗?”他语带诱惑,却是杀人的目光。那谁敢看呢,看了的人估计只有死人,喘息的谁能白痴到这份上?
蓝打打摇了摇头,“我不看!我也没对你动心!”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目光犀利地打量她。忽然觉得,她有点不对劲。那负气的表情,令他瞬间呆住。
攫起的红红的唇,鼓起的粉粉的腮,不屑的眼神,无惧的样子……
“你回去吧!”
他拂袖命令,身体重新淹没于斗篷中。
蓝打打凝凝神,出了门。
一晃天黑时,她便殷勤地拎来了食盒,里边做好的饭菜带来给他。也知她这样,纯粹犯jian,可不知怎地她就想照顾他。
“我看你吃的不是毒花,就是毒草,都没有营养整天戴个斗篷不人不鬼。我给你带了我亲手做的菜,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哦。”
不人不鬼?
她说的还真对,他如今,便是不人不鬼!
他唇角缓缓上翘,卧在扶摇椅中,像个已死去的人。“我只吃的惯一个人的东西,倘若不是她的,我宁愿永远不吃。”
蓝打打撇了撇嘴,不懂他为何这般执拗。“宁可饿死也不吃?”
“宁可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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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卧的姿态蹁跹,修长的身子一动不动。蓝打打将食盒打开,将饭菜取出,然后嬉笑地问,“是什么对你这么重要,你夫人吗?”
“我看你病的不轻,先吃点调养好身体。你对你夫人的情再深,也不能不吃东西,你这是什么爱法?”
想死吗?
看他的模样,似乎半只脚踏进棺醇中,等死呢吗?
她还不想没见过他的脸前,他便归西。况且,那日,他静静聆听她抚琴,如何难听都露出的满足,令她有点小女人慈悲发作。
许久,他才淡淡地回道:“她也说我不懂爱……”
“所以啊,你吃点东西,养好身体,把你的斗篷面具摘下来晒晒太阳,你夫人就会回来了。”
“我能摘吗?”
他轻抚着那华美的面具,指尖在颤抖,“我情愿她看不见我,永远别见。我只想悄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
“她不爱你吗?”
蓝打打试探地问他。
“我的爱,与她无关。”
这静静闭上眼眸,似乎心中隐着一种莫大的痛。是什么,让他变的这么与世隔绝?忽然间,想到了那个倾尽一切,却消失无踪的男人……
正文 第50章 神秘主子是他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病也是因为她吧?那你怪她吗?”
蓝打打蹙膝而坐,在扶摇边捧着碗筷等待他进食。或许是那双和花自弃相似的眸子,才令她如此心酸。
“如果我能怪,我一定怪。可是,我从不怪她。”这是他的真心,愤怒过后,沉淀过后,即便遍体鳞伤,他也从未怪过。
一句平淡的话,一声沉重的咳。便是那样静静看着双手的样子,便希奇地紧紧牵动了她的心。
“我想把一切给她,最宝贝的东西,全部给她,包括我的命。”
“就算她伤我一次又一次,我还是喜欢这受伤的滋味。”
“我可以对任何人虚假,惟独对她是真。这是……爱吗?”他凝眉看着她,深切绵绵地问。
“算!而且是蠢爱!”很蠢很蠢,看起来精明高深,可陷的却是愚蠢无比。一个个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偏偏在‘情’字上栽这么笨的跟头。可却偏偏是这个蠢字,令她鼻头酸酸,声音哽咽。
男人有时候,也真的好脆弱。有最坚硬的外皮,里边却是累累的伤痕。她将饭菜端过去,“别辜负我大老远的心意,把东西吃了吧!”
他接过那只碗,嗅了嗅那香气。
竟不自觉地握起竹筷,夹起了菜,轻轻放在双唇中。当菜肴的汁液,咀嚼后渗进口中时,手却是在颤抖。
每咀嚼一口,都能尝到那久违的味道。熟悉的、温暖人心的味道……
他转过眉,凝视她的脸。
她挑眉,递过杯清水,“怎么样,好吃吗?”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赖吧?”蓝打打莞尔一笑,得意地挑挑眉。玉碗便顺时摔地上,坠成了碎片。
她忙弯下腰拾起残缺不全的碎片,犀利的玉片堪比玻璃,轻易便刺破她手指。汩汩的血,像挤过石缝的泉,不停地向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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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他有蹲下了身子。轻拾起她小手,拖进手心中。寻到那根出血的指腹,温柔含进口中。
“你……”蓝打打惊住,看着他忽然间的体贴,有点迷迷糊糊。不懂神秘如他,到底是什么脾气?
血缓缓在他柔软舌尖的疗伤下停止,待指头离开时,湿湿润润的还残余他口中的味道……
“你们在干什么?”
三师兄奉命追来这里,看着他为她含指止血,瞬间好人的面皮便耷拉下。有些不悦地扯过蓝打打,“遥,大师兄让你回去配药。”
“三师兄?”
蓝打打低声一叹,不得已跟他回去。如若反抗,后悔非粉身碎骨,而是精神分裂,她可不想。
几次回眸,都感觉他冷沉视线中的细腻温度。宛如那日,她抚琴时,他流露的姿态。很诡谲,亦是深深的韵味。
“主子,她走远了。你何时对这个青涩的小丫头,有了兴趣?”不是前几天还掠了蛇王的女人来犁地?依他看,那王后金贵却也能干活,看地犁地,草除的,日后有这活儿还找她即可。
他缓缓收回视线,将那墨色斗篷脱下。风情的卷发便自然吹动,一根根若炊烟萦绕花田不散。
修长的身体在单薄雪衫包裹下,明显地纤瘦许多。
凤眸底不止是如雾的迷魅,隐隐的忧郁,还有沉淀很深的深情。在过往的光彩中,没有一刻如此狼狈,如此孤寂,只为了——她。
原来这个神秘的主子,便是他,失踪已久的花自弃。如黑色曼佗罗般的诱惑,如郁金香的高贵,亦如桔梗花般静静的悲伤。
“这个也是她。”
“主子的意思是,现在这个遥遥,是蛇王后?”青琳琅独自留在房屋前思忖,半响,才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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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你知道三师兄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喜欢别的男人?”
听到小三开口,蓝打打忙敏感地抽回被他拉住的手。退出两步外,和他拉开距离,以测万全。
这个三师兄,免说喜欢的是那个恶丫头。若真喜欢她,她也要逃到天涯海角去,绝不答应。
“三师兄爱你啊,爱你懂吗?你不懂,我可以教你,但你怎么能去找别人偷学?你怎么能伤……”
接踵而至的责备袭来,蓝打打捂住双耳蒙。‘真是人间惨剧!’有师兄如斯,她宁去跳崖……
“他是中了巨毒的人,哪敢师兄活的长?”
“等等,什么巨毒?”
蓝打打抽空地问,虽然疑惑她怎么变傻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她,“听说他来时,是被个妖后美什么和毒王趁人之危而受了重伤,中了天下奇毒,连师傅都解不了。他每日进食毒药,是个鬼一样的家伙。”
美拉?又是美拉?美拉身后还有个一直隐藏很深的毒王?这俩狼狈为奸的东西,不铲除,那解她心头之恨!
她狠狠握着拳,心念上次没杀美拉,真是失策。真该挖她的心,撕她的肝,将她挫骨扬灰。
“你才是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