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拒绝

兰双肘放在餐桌上，手脱下巴，皱着眉头像在沉思着什么。她见吕仲元来了，连忙站起来说：“吕主席来了？”吕仲元不忍打扰那厨师的美梦，压低声音问：“怎么，不太忙？”云小兰给吕仲元让了座，沏了茶，说道：“不忙，有几个吃饭的刚走。”吕仲元随口又问：“生意还好吧？”云小兰诉苦说：“好什么呀？吃饭的多是我爱人单位的，一个个人比鬼都精明，菜点得不多谱还挺大，除了要你饶两个菜，结账时还要打折，只差从街上买些菜来你这儿做了。也不管你租房要钱，雇厨师要钱，税务、工商收费。瞧！哪儿说到哪儿了，又是牢骚。您下午没上班？”吕仲元拿出稿子说：“哦！没有去。稿子我看完了。”云小兰急切地问：“吕主席，写得行不行？”吕仲元说：“可读。不！应该说很好。虽然达不到一流出版社的要求，但在省一级出版社出版应该没有问题。小云，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东西竟然越写越好看了。我觉得这个长篇比《黄｜色警告》要精彩得多。”吕仲元说到这里，看看那位正做着美梦的厨师笑笑说：“这位伙计睡的可真香呀，呼噜打得好响。”云小兰连忙说：“我叫醒他吧？让他出去转一会儿，别影响咱们说话。”吕仲元摇摇头说：“算了，让他继续睡吧。小云，要不这样，我见离这儿不远有家咖啡厅，咱们去那儿安安静静地聊一会儿好吗？”云小兰高兴地说：“行啊！”说罢，换件衣服，打开吧台的钱箱，抓了把钱问吕仲元说：“吕主席，用不用带稿子？”吕仲元说：“稿子不用带，钱也不用带，我请客。”
　　下午的咖啡厅生意冷清，老板是个浓妆艳抹的风流女人，她见一个年近50，文文雅雅的男人带着一个三十多岁，容貌清秀的女人进来，先是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打量，而后粲然一笑，问吕仲元道：“先生，几位呀？”吕仲元说：“两位！”老板朝着吕仲元诡秘地一笑说：“先生里面请，我们这儿有个全封闭的小雅间，谈话很清静的。”吕仲元和云小兰都听出老板的意思，她把他们当成偷偷约会的情人了。吕仲元朝云小兰无奈地笑一下，问那老板说：“你这儿一会儿还有客人来吗？我们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谈会儿话，如果没客人我们就坐在外面好了。”老板看着云小兰笑眯眯地说：“那可没准儿，我知道你们想找清静，还是进雅间吧，不收你们的雅间费。”吕仲元用征求的目光看了看云小兰，云小兰到是大方，说道：“吕主席，那咱们就到雅间去吧。”
第六章　　惊梦（5）
雅间不大，灯光暗淡，墙上挂着两幅放浪形骸的裸女画。吕仲元要两杯咖啡，一碟瓜籽，一碟杏肉，就在这间虽然狭小，却充满了浪漫情调的屋子和云小兰交谈起来。他问云小兰说：“小云，你的这部书稿怎么没有书名？”云小兰说：“取过好几个，但不是不好听就是不合适，所以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吕仲元内行地说：“嗯，书名很重要，读者看书首先看的是书名。现在的读者很挑剔，要不就看名家的作品，要不就看书名有没有特殊的、诱惑力的题材。唉！写书难呀，有的名家写的不怎么样，可就因为人家是名家，写得再不好也有人看，写得再烂也是畅销书。但，对你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就不同了，你写得再好也没人去翻，没有人翻，又怎么能知道你写的好不好？于是，你的书就只好被束之高阁了。所以，你一定要在书名上动动心思，书名不一定要高雅，但一定要有诱惑力，要让读者顺着书名去想入非非，要让读者把你的书从书架上拿下来去翻它、看它、认识它。这样，你的书才能有机会被读者认识。”云小兰惊愕地瞪大眼睛听着，待吕仲元说完了，她眼睛一亮，对吕仲元说：“吕主席，要不麻烦您给起个书名吧？”吕仲元摇头笑道：“我也起不好。不过，现在的书名只要有了女人两个字就吸引人，不是有本叫《女人床》的书就挺畅销吗？你多往这方面想想，什么女人梦、女人情啦的。不要怕俗气，别看现在的人个个都识字，都有文化和学历，可高雅的却越来越少了。何况，现在的读者本来就俗气，你起个高雅的书名，他们反倒欣赏不了。”
　　从爱上文学的那天起，云小兰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作家。她一直认为文学是最高雅的艺术，却没想到最高雅的艺术竟然需要庸俗来陪衬，也没想到像吕仲元这样高雅的诗人竟然也如此地推崇庸俗。一时间，她对文学的概念有些模糊了。
　　星期五中午，蓝婷接到夏雪的电话。夏雪先是责备她现在当了官，眼高了忘了朋友，好长时间不来看她。继而高兴地告诉她，说尚小朋送了她辆车非常漂亮。蓝婷听出夏雪很得意，得意的让她都有些嫉妒了。她说：“夏雪，你好有福气呀！我真羡慕你。人常说嫁个好男人是女人一生的幸福，可我现在却发现，找个好情人才是女人最大的福气。”夏雪听出蓝婷的话里有挖苦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回击道：“蓝姐，你别埋汰我了，我看咱们是五十步笑百步吧。不过是我年轻直率，虚荣心强，爱张扬，而你却老成，心里做事深藏不露罢了。”蓝婷嘿嘿一笑，问：“夏雪，你是夸姐呢还是损姐呢？”夏雪呵呵一笑，答道：“当然是夸你了。我一个小人物，哪敢损咱才华横溢的文联副主席呀？算了，不跟你打嘴仗了，好久没见面了，出去坐坐好吗？”蓝婷问：“你请客？”夏雪说：“我请就我请，多大点事呀？你等着，我马上开车来接你。”
　　女人永远都不懂得什么叫满足。蓝婷虽然做了丰九如的情人，却还是对夏雪既羡慕又嫉妒。因为尚小朋不仅是大漠集团的总裁，北原拥有财富最多的男人，还是个极具气质、极富魅力的男人。在这一点上，农村出身的丰九如难及项背。当然，蓝婷还是很自豪的，尚小朋不过是个商人，而丰九如是市委书记，对于一直野心勃勃地想跻身政界的蓝婷而言，政客总要比商人的品位高一些。何况，当丰九如知道她还住着两室一厅，不足70平米的房子时，慷慨地给了她30万，让她集资一套新楼房。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频繁的约会，蓝婷初识丰九如时那种对市委书记的敬畏已经逐渐消除。女人陷入感情的漩涡时往往难以自拔，对权力的崇尚已经令蓝婷如痴如醉地爱了上了丰九如。尤其是宋群在北苑大酒店见到她，对她产生怀疑后，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违背了和尚小朋订下的合约，开始直接给丰九如发短信。而，丰九如只要方便，马上就会给她回电话。她抛却了往日的矜持，在丰九如面前更热烈更会撒娇了。
　　夏雪开的是一辆大红色的轿车，是大众公司生产的POLO。车内干净得一尘不染，弥漫着紫罗兰香水芬芳的气味。她的驾驶技术还不娴熟，一边紧张地握着方向盘，一边颇为自豪地问蓝婷说：“蓝姐，你觉得这车怎么样？”蓝婷附合说：“挺好的！尤其这颜色，配你是再恰当不过了。”又问：“夏雪，我看你开车技术马马虎虎的，有本吗？”夏雪说：“要那玩意儿干什么？”蓝婷问：“那你不怕交警检查？”夏雪不屑一顾地说：“哼，北原的交警能管得了我？他们要是敢扣我的车，我扔下车就走。尚小朋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们得乖乖地把车给我送回来。”蓝婷见夏雪如此轻狂，心里鄙夷地笑一下，提醒她说：“夏雪，我看你还是赶快办个本吧，你不能不出门吧？北原的交警能给你面子，外地的交警也能给你面子？”夏雪说：“那倒是，改天让尚小朋给我办个本，没事的时候我带你到北京逛逛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　　惊梦（6）
夏雪爱面子，既然请蓝婷吃饭，当然要到北苑大酒店。她停好车，亲昵地挽着蓝婷的胳膊后登上酒店的台阶，恰巧在门口遇见马烽。夏雪和马烽打招呼说：“哟！这不是马总吗？在这儿等谁呢？”马烽知道夏雪和尚小朋的关系，尚小朋送夏雪的那套房子就是他亲自监工装修的。他呵呵一笑，开玩笑说：“我知道夏小姐要来，正在这儿恭迎着呢。”夏雪得意地看一眼蓝婷，吃吃笑道：“马总，你这张嘴呀，真会取悦女人。我又没告诉你我要来，你会等我？”岂知，当马烽看到和夏雪一道来的还有蓝婷时，竟更为热情了，上前几步和蓝婷握手道：“咦！蓝主席也来了？真是贵客呀！”夏雪不知道马烽因为蓝婷是丰九如的情人，才对蓝婷如此恭敬，她见马烽满脸堆笑地对蓝婷十分殷勤，马上便现出些不快来，讥讽道：“马总可真有眼光啊！看见蓝姐漂亮，马上就来献殷勤，是不是对蓝姐有点什么意思了？”马烽一听，连忙收起笑容摆手说：“不敢！不敢！蓝主席是什么人？文化人呀！我这个大老粗哪敢高攀？夏小姐，你可不能乱开玩笑，若是蓝主席翻了脸，我可担当不起。好了，不陪你们了，我刚从尚总那儿出来，他正在办公室呢。”夏雪瞥了马烽一眼说：“谁说我们是来找尚总的？我和蓝姐是来吃饭的。”说着，她突然起了疑心：马烽为什么会对蓝婷如此恭敬呢？他怎么会认为自己和蓝婷是来找尚小朋的？是呀，蓝婷虽然一直想当官，可运气不佳，多少年都没有被提拔起来，怎么突然就到市委宣传部当了科长？眨眼间又当了市文联副主席？还有，她丈夫宋群也是和蓝婷一块儿提拔的，在北原除了尚小朋谁还有如此的能量？莫非蓝婷和尚小朋也有一手？女人生性多疑，夏雪也不例外，她竟然怀疑蓝婷也做了尚小朋的情人。


　　马烽听夏雪和蓝婷不是来找尚小朋而是来吃饭的，立刻说道：“好啊，贵客临门，不胜荣幸，我给二位美女安排个幽静的小雅间吧！今天我请客，好不好啊？”夏雪也不客气，莞尔一笑说：“好啊！那我和蓝姐就不客气了，一定狠狠地宰马总一刀。”马烽哈哈大笑道：“开酒店的还怕肚子大的？你们两个能吃多少？就算能吃，你们也不敢敞开肚子吃，吃胖了还得减肥呢！是吧？”
　　马烽把夏雪和蓝婷安顿给餐厅经理后便走了。到了包厢，蓝婷放下肩上的包问夏雪说：“夏雪，去洗手间不？”夏雪看看蓝婷的小包，心念一动说：“蓝姐，你先去，我给你看着包。”蓝婷前脚一出门，夏雪立刻做贼一样打开蓝婷的包，取出蓝婷的手机，逐一查看了拨出和拨入的电话号码。果然，她在上面发现了尚小朋的手机号码。夏雪把蓝婷的手机放回包里，手托两腮银牙轻咬，脸色十分难看。心想，好你个蓝婷，我好心带你陪尚小朋吃了几顿饭，你便和尚小朋勾搭上了，这不是活人眼里揉沙子，明着欺负我吗？还好朋友呢？我真是瞎了眼，引狼入室呀！
　　蓝婷从洗手间回来，见夏雪的脸色变得挺难看，关心地问：“夏雪，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夏雪一怔，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咯咯一笑说：“没有呀。蓝姐，今天咱们喝点酒吧？好久没在一块儿坐了，放松一下怎么样？”蓝婷不知道夏雪的心思，点头说：“行呀！”
　　几杯红酒下肚，夏雪的脸快要和酒一样红了。她望着蓝婷那副不卑不亢、坦然自若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舒服，越看心里越是醋意翻腾，禁不住心头火起，向蓝婷发难了。她问：“蓝姐，你现在是不是和尚总挺熟的？”蓝婷不知道夏雪对她有了猜疑，笑着问道：“什么是现在和过去？什么叫熟与不熟？尚总是你带我认识的，你和尚总是什么关系？我再熟还能熟过你？”夏雪咧嘴一笑，说道：“蓝姐，不会吧，我看你现在和尚总的关系很密切呀！这几年你是春风得意，官运亨通，若不是背后有人替你使劲儿，你和姐夫大概不会被提拔得这么快吧？再说了，我看蓝姐现在花钱也是一掏一把的，又集资了新楼房，和那几年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就连马烽见了你都毕躬毕敬、殷勤得很哪。”蓝婷的心咯噔一下，她咀嚼着夏雪话里的含义，很快就明白夏雪是误会了，以为她瞒着她傍上了尚小朋。她也咯咯一笑，故意气夏雪道：“夏雪，难怪人们都说女人好吃醋呢，我看你就是个十足的大醋坛子。说实话，尚总可是北原最有气质、最有品位的男人，人长得英俊，风流潇洒，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尤其是他说话的时候，那种磁性的声音非常吸引人哪！况且他事业如日中天，是北原最有成就的企业家。你说，这样的好男人哪个女人能不动心？”蓝婷的话让夏雪非常愤怒，她冷笑着，眼神里注入了一些仇视。她说：“蓝姐，这么说我的猜测是真的了？”蓝婷依然笑着，并且笑得格外灿烂。她说：“什么真的假的？夏雪，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