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孤城白蛋
┞榉呈拢俊?br /> 侯雪城淡淡的道:『我自己的麻烦,不需要别人替我解决。』
太极老人看着这年轻人傲岸的脸孔叹息一声。『侯施主,你执掌傲神宫已久,我俩人在武林的辈分地位可说是一般无二。但若只论年纪,贫道与老宫主乃是数十年至交。』
他看了看侯雪城的脸色,继续说道:『贫道一向当你和自己亲子侄没两样,现在他早我一步仙去,你若有个闪失,要贫道怎么去泉下面对你师父?』
侯雪城终于抬头看他一眼。『那是你的事情吧?』
太极老人深深吸口气,总算他修养深厚,道行高超,才没一掌劈死这不识相的小子。『外头镇上,寒难州布下天罗地网,就为了抓你,你眼下身无缚鸡之力,要如何应付这些豺狼虎豹?』
侯雪城并没有反驳他,过了很久,才说:『道长,你是看我自幼长大的,我也不必瞒你。我的确可以藉你之力离开这里,但是该解决的终究没法解决。九皇爷那里,非我亲自处理不可,………』
他停了一下,『但在处理前,我眷惜点时间,和朱靖相处的时间………。你知道吗?我和他……从没那样快活过。像个平凡的人一样,他不是王爷,我不是天山侯雪城,只是普通的两个男子。』
寒风吹来,侯雪城瑟缩了一下,忽然一笑。『要下雨啦。』
太极老人却不理会,皱着眉头,『你和朱靖,究竟什么关系?你该知道你不可对任何人动情。如今你功力尽失,还不回头吗?』
侯雪城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嘲讽之色。『什么叫做感情,我至今仍不明白。但是我从没改变,一向从心所欲。至于后果如何,………道长,你认为我会关心吗?』
太极老人只是摇头。『你为了他………,唉,朱靖对你好吗?』
侯雪城轻轻将袖口拉上。『他对我好或不好,又有何干呢?我只求能对他好。而如今,我这残废之身,却再帮不了他了。这些日子,我不断的想,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呢?失去武功的侯雪城,要如何定位自己?………不是别人定位我,而是我如何定位自己呢?』
太极老人默然。『你失去武功,还是侯雪城,骨子里的强硬,是改不了的。难道还能把自己定位成个男宠吗?』
侯雪城点头。『不错,我是侯雪城,这永不会改变。我对自己有自信,我也有足够的坚强,但这都帮不了朱靖。所以当一切完结以后,我会去追寻自己除了武功之外的能力,对我自己重新定位。而在此之前………。』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看着林外若隐若现的光亮,那是朱靖在屋中的灯火。『我想留住一点记忆,从以前到现在,朱靖身为王爷的那些责任,地位总在我之上,这也无妨。在这里,他却不必因为他是王爷而有许多责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稍微贪恋了。』
太极老人看着这个男子,心中有着说不清的担忧。『你我都不是世俗之人,但是你改变太多,对你不是好事。朱靖对你而言,是祸而不是福啊,雪城你明白吗?』
『祸福岂能以他人来定论?』侯雪城嗤了一声,『道长,你说我改变太多,你错了,我自始自终都没变过。变的人,是你。是你的看法,你对我的观感。难道对你而言,我若不爱朱靖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侯雪城吗?我是怎样的人,难道由他人来定夺吗?』
说着他微微一笑。那样一向冷漠无感情的眼神,瞬间炽热起来,竟有着说不出的辉煌灿烂。就像是……要燃烧尽一切的厉烈。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看着朱靖,我会有一种情绪,充塞着胸口。我喜欢看着他,所以贪恋。……不过,那样的辰光,我并不期待长久,这些日子已经足够,我很开心。我也愿他开心。』
太极老人沉沉的叹息着,终于放弃说服眼前的男子。『除了华府之事,你让我办以外,真的不要我帮忙其他?』
侯雪城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是冷漠的,他缓缓站起身,暗示交谈结束。『道长,你毕竟是武当耆老,我拿令符给你,你便办令符交代之事。我和朱靖之间,不要任何人插手。………不然,你明白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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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内,朱靖仍然在睡觉,侯雪城蹲坐在床沿看着他。
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就像是着了火般,日思夜想都是他。师父说自己的爱是错的,太极老人也这么说。知道的人,都这么讲论。但又怎么样呢?
侯雪城伸出手,碰触朱靖已经微微长出胡渣的脸庞。这人的坚毅一向深藏不露,有时正直的让侯雪城憎厌,但没办法不去喜爱他。
没有所谓的『错爱』。爱与不爱,岂非都是自己的事?觉得值得,也就够了。我觉得幸福过,这样的感觉,不是虚假。
若确信自己要的是什么,若能深刻的定位自己的存在,什么叫做『爱错』呢?欺骗的是自己,还是别人?侯雪城抬起头,静静的凝视窗外。
错的是人,还是爱?否定的是自己,还是情人?侯雪城不能明白,世人的爱情,为何包含着值不值得,爱可以分值得与否的吗?若真能分,朱靖是否值得呢?
侯雪城温和的看着床上沉睡的爱人。我爱他一刻,他便值得,我爱他永远,他仍一样值得。不在于他,只在于自己。但没人明白这道理吧?如此浅显的道理,但大家的思绪却是如此复杂………。
朱靖在他的抚摩下睁开眼睛,望着侯雪城一笑,疏懒而涓狂。那样的笑容,彷佛第一次见面,朱靖对他的笑。……时日流逝,大家都成长了,朱靖没变,自己也没变。而变的到底是什么呢?
『雪城。』朱靖将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颊侧。『即使明知道外头有追兵,我仍觉得幸福到极点。这几日,这一刻,我真永不会忘记,我不是靖王爷,你不是天山雪。我……不必时刻担忧你为我拼命……。』
侯雪城不习惯自己的手让人这样紧握,便抽回手。『我虽不是天山雪,却还是侯雪城,这点不会变的。』
『我爱的,也只是侯雪城这个人而已。不论你如何变,我都一样。』朱靖看到侯雪城解衣,知道他要睡,便起身替他宽袍解扣。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一份难以排遣的萧索和落寞。
『而雪城,你会爱我到何时呢?我不想被你厌倦,不想日后的某日,你与我的一切都变成敷衍和习惯。我认真的对待你,而你能对我认真到何时呢?』
侯雪城任他摘下自己的冠戴,『朱靖,我一向没感情,人的感情我一向不懂得拿捏。认识你这些年来,却没一日不想到你,我没想过日后会如何。……不过,当我无法确认自己是否会改变,又如何要求别人不改变?但我不欺瞒自己,眼下就是一切。』
朱靖伸出手,将他紧紧拥抱在怀,『是的,你就是你,眼下就是一切,我也不多要求了,你总能明白我的心。乞求的爱情永远不会共鸣,怜悯同样不是爱。我总不放弃爱你便是了。』
侯雪城静默无声的倚靠在他肩怀,汲取男人的麝香味。朱靖极尽宠溺的抚摩着他的肩,摸他那结实的手臂。侯雪城很难得地没有反抗。两人紧紧相依,像是要给对方一点温柔,又像是在寻求对方的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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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靖的拥抱宽阔而温暖,像长在岸边的柳条,千丝万缕地飘进侯雪城的心湖里,如同一片可以隐藏他的天地。他不愿在这方天地里藏匿自己,却能够享受着这属于他们的一刻。
侯雪城一向是孤独的,他也享受孤独。………而朱靖,却是他内心天平的变数。……说不清是留恋还是痛苦,是惋惜还是悲哀,侯雪城却是不后悔的。
他仰起头凝视着朱靖,第一次主动凑近他,轻轻啄了一下眼前男人的唇瓣。看着他由愕然,怔忡,再到迷惑失神,不自觉的展臂圈住他的颈项。
朱靖显然十分惊诧,但随即炽热起来,他的舌尖压过他的唇,直接滑入他口中,一手用力搂住侯雪城的腰,封住了他的退路,气息霸道地窜进他的四肢百骸。
侯雪城感到有些惊惶,他的吻令他感到害怕难受,灵魂似要被他吸引而去。但那样缠绵悱恻的吻,却抽走他骨髓中每一分反抗的意念,让他不自觉的放松戒备,………他也不想戒备。在这眩晕迷乱中,慢慢的回应着,沉沦而瘫痪。
朱靖可以感受到侯雪城脸上的温暖气息,刚刚他从门外进来时,自己便以醒转,面对的彷佛是一颗冻结成霜的心扉,像是一片在凄风苦雨中,被践踏被剥蚀的落叶,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与冷煞袭面而来。但那时,侯雪城抚摩自己的时候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在深夜中,爱人彼此相拥,退靠到床上,侯雪城的身躯迹近赤裸依附着朱靖的身躯扭动。他深深的喘息着,意识虽饱含情欲,却仍旧清明,朱靖就压在他的上方,静静的凝视着他。
『怎么啦?』侯雪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情欲而显得沙哑。
话还没说完,已被朱靖狂野地翻转过身躯,双腿将他牢牢钳制在身下,烙下狂乱的吻痕。在进入双股间的那一刹那,侯雪城猛然咬紧嘴唇,身体无法控制的向后拗弯,犹如几乎折断的弓弦。
『呜…………。』
那样的痛苦和无助的神态,让朱靖忽然想起侯雪城如今的身体,已经不堪如此狂猛的爱意。他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欲望,将侯雪城紧紧拥抱在胸前。
侯雪城不明白他为何停止,仰头看向他,感到朱靖的眼神充满伤怀,不禁伸手抚摸他的脸。爱人的身躯颤动了一下,拉过侯雪城的手,在他额前深深地印上一个深沉温柔的吻。
屋外滂沱大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但是这对爱人,谁也不愿意主动分开,那样漾溢着爱的粼光,将彼此浸润在其中。
失去武功,又处在现在的险境,侯雪城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呢?在那样的缠绵中,朱靖揣摩着。……这样冷傲的男子,朱靖实在很想永远将他纳入自己羽翼之下。
但……那也不是侯雪城了。
冰雪孤城番外第三章『几番尝,心动』-后篇
天色微明,长雨如歌,氤氲的窒闷笼罩在屋里。
侯雪城张开眼睛,将朱靖覆在自己身上的手拨开,赤裸的下床,打开窗子。天外朦胧的雾气与光线移入房内,室内半明半暗,将他笼罩在淡色的光圈中。他的脸庞半现半隐,眉眼濯濯,轮廓鲜明。那小麦色的皮肤在光线中有一种金色的基调。
他像是在倾听甚么,长睫如蝴蝶般微微颤动,双瞳中宝光流转,琉璃璀璨,眼神却深峻如层层雪,锐利如刀。
身上忽然被披上长袍,朱靖的声音传来,『你如今没了武功,抵御不了寒气,可别着凉了。』
『别傻了,我的冰心诀可还在,若抵挡不了寒气,之前如何去寒潭找冰鱼内丹的?』话虽如此,还是拢了拢衣袍,冰寒的眼眸也温和下来。
朱靖替他将衣服穿置好,『就当我不想人看到你身体,你这样站在窗前,都要给别人看光啦。』正说间,他忽然直起腰,『这府里被包围了……好多人,光高手就二十来个,是尼奥门的人来了。』
侯雪城冷冷的道:『你现在才发觉?主屋上头有十四个,花园外头有八个,我们这里算是偏院,敌人主力尚未注意到。』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那头已经打起来了,很快就要打到这里,高手似乎很多,看来太极老人的老脸没人肯卖帐。……你收拾一下吧,咱们离开这恼人的庄子,我可不想给卷入什么麻烦,咱们麻烦够多了。』
朱靖吃了一惊,『那华家兄妹可有危险?华姑娘好歹帮了咱们一把,可别伤了。』他将头凑过去看着窗外,『起火了。他们连火都放。是打算鸡犬不留吗?』
侯雪城淡淡的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看来那两人是没得救了,白笑初何等样的人物,若连太极的帐都不卖,肯定今次倾巢而出,实力雄厚。他儿子给华二杀死了,以那人阴毒个性,是不会放过华府的任何人的。』
朱靖想了想,『不行,恩义要顾,不然岂非禽兽不如?趁现在尚能脱身,起码要周全了华姑娘,我去探探有没有可伸手之处。』
『然后把咱们两人也赔了进去吗?』侯雪城冷冷的凝视窗外,双手抱胸,声音中没半分情感,『主屋早已经被包围,华昀霞插翅难飞。』
朱靖不以为然,『雪城,咱两人何时成了怕事之人?』
侯雪城也不生气,『你若真要救她,自然无妨,那便那走吧。』他一拢外袍,一脚已经跨上窗台,作势欲出,却给朱靖按住。『外头危险,你在这里候着,我去探探就回。』
他已经将侯雪城拉回床沿坐着,手脚俐落的替他褪了外袍,穿上中衣,披起长衣,慢慢给他穿戴好,最后套上白色的武靴,一切弄停妥当,抬起脸来一笑。
『我出去查探,这里也不安全,你没了武功,可要当心些。等我带华姑娘回来,咱们马上离开。』他停了一下。『我先送你出庄吧。』
侯雪城摇头。『你若要去救人,便当抓紧时间,不必顾我。送我出去再回来,那些人早就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