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
拓拔野横冲拦截,刀光流丽万端,接连格挡光焰炸物。
拆到第九刀时,公孙婴侯双刀具荡,如被重垂猛击,横撞在石壁上,喉中腥甜狂涌恐惧狂怒,瞥见下方水晶棺中躺着的清罗仙子,蓦然发出一声困兽似的绝望吼叫,一刀狂劈而下。拓拔野心中一沉,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乓”晶石碎炸,狂风卷舞情萝仙子的碧衣绿裳遽然鼓起,宛如秋叶般急速蔫黄枯萎,稍一停顿,突然寸寸迸散,化如齑粉。几在同时,他雪白光洁的肌肤宛如白纸邹折迅疾塌陷不消片刻那清丽如仙的女子便一化做一具骷髅,白骨森森。
拓拔野惊骇悲怒胸英欲暴大喝道:“狗贼。纳命来!”银光怒卷,势不可当,公孙婴侯水气光刀顿时被轰然劈散右肩一凉鲜血冲天狂喷,整条臂膀右被他卸下来。
公孙婴侯失声颤叫,忍痛默念“脱壳诀”,断臂破空飞舞闪电似的将拓拔野咽喉紧紧掐住;他自己则奋起余威翻身上冲凝神形成祈祷超拓拔野拦腰横挡。
拓拔野喉咙被那断手掐住眼冒金星,呼吸不得,反手挥刀,一记星飞天外,银光如蛇急舞,“叱!”直没公孙婴侯胸口。光刀乱舞刀锋如月,公孙婴侯陡然顿住,如冰雪僵凝,满脸骇怒愤恨恐惧懊悔…………犹自带者惊凝不信,过了片刻喃喃道:“娘,孩儿不肖,不能服侍你了…………”
话音未落,轰然一声绚光保射血肉横飞着嚣张阴鸷的阳极真神登时被炸成了万千碎块。那颗鲛珠凌空飞扬,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绚光划过一条直线落在丁香仙子身边。
丁香仙子指尖颤抖,徐徐将其落在手中,闭上眼,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炮火轰鸣,群鸟纷飞,围拢在上空的重水妖瞠目结舌全都看呆了,想不到这不可一世的凶神竟会如此惨死,眼见拓拔野昂首冷冷望来,无不肝胆尽寒,呼啸着冲天飞起,盘旋不敢下。
远处鸟鸣如潮呐喊声越来越近,又有近千水妖骑兽飞来。拓拔野将清萝仙子的尸骨从棺中抱起。强敛悲怒,传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石林山洞中,再做打算。”
眼见他抱着自己前世尸骨姑射仙子脸上烧烫,心中有时凄苦又是甜蜜,点了点了头,将丁香仙子抱起低声道:“前辈,大敌当前,你还是先随我们避是一避吧。”
丁香仙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任他将自己扶上乘黄,星骐昂身踢蹄大不情愿,见姑射仙子也一齐飘身骑上,这才长嘶转身,朝石林中电驰而去。
第四卷 天元 第十章 万夫莫敌(下)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 更新时间:2007…6…10 15:09:00 本章字数:4461
拓拔野将霄昊,四青蛇一并扛在肩上,纵声长啸,与流沙仙子并肩飞掠,尾随其后。啸声如雷鸣狂震,众水妖眼前一黑,气血翻涌,真气稍弱的登时晕厥坠落,等到啸声渐小,凝神再看时但见花海连绵汹涌,石林如海,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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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斜照,穿过密密的青松,斑斑点点洒落在新坟上,连月光也仿佛染成了淡绿色。
姑射仙子站在树下,白衣鼓舞,一阵夜风吹来,手中的清萝花摇曳不定,花瓣飘零,悠悠地卷过半空,又徐徐飘落,她恍然不觉,痴痴地凝视那石碑上的文字,悲欣交集。一抔土,相隔了前生来世,爱恨情仇,从此都归于尘土。
远处炮火隐隐,偶有红光闪过夜空。石林之外,诸夭之野,炮火已整整轰鸣了一日,这一日中,不知又有多少红颜,就此化作了白骨?她心中一酸,忽然觉得一阵无边无际的苍凉与悲楚。
忽听身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咯咯笑道:“三千里沃野化作焦土,两百年心血付诸东流,老天,老天,你带我可真不薄!”丁香仙子业已醒来,倚坐在洞口石壁,凝眺着远处的火光,眼中泪光莹莹,又像是跳跃着怒火。
不知为何,姑射仙子对这族中前辈始终难怀恶感,想到她为了报仇,身中奇毒,流落南海,终身生活在仇恨与痛苦中,好不容易经营起一个王国,却又一夕覆没,心中更起怜悯之意,想要劝慰,却又不知当如何开解,叹息道:“天意冥冥,必有其理。前辈若能抛开过往一切,重新开始,也未尝不是好事。”
丁香仙子冷笑道:“小丫头,你当人人都像你这般淡泊开脱么?”哼了一声,又道:“我和你仇深似海,你为何要几次救我?是替你姑姑羞愧,所以想要赎罪么?”
姑射仙子摇了摇头,道:“孰是孰非,自有上苍公断。我和前辈无怨无仇,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前辈先前不也用那‘食心金背虫’救了我一命么?”
丁香仙子冷冷道:“我没你那般好心。留着你的性命是想要亲自报仇。等我养好伤,第一个便杀了你。”语气仍生硬凶狠,神情却大转缓和。手掌支地,想要站起身,忽觉一阵锥心剧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前辈小心!”姑射仙子忙上前将她扶住,道:“拓拔太子给你输气修复了经脉,但至少还要过上七日才能起身走路……”
丁香仙子甩手挣开,喝道:“走开!少在这里虚情假意!”两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般关心自己,而此人却偏偏又是夙敌的至亲,心中一酸,对她残留的恨意又消减了一大半。
夜风鼓舞,松涛阵阵两人分坐两旁,一时无话。隐隐听见风中传来的厮杀声,姑射仙子心中一跳:“他去了这么久,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为了采集医治霄昊,青蛇的草药,拓拔野与流沙仙子外出已近四个时辰,眼见明月西斜,不由渐渐担心起来。
丁香仙子见她瞥眉凝望远方,知其心思,冷笑道:“小丫头,大敌环伺,你倒放心,让那小子孤身与小妖精离开。哼,就不怕他们丢了你,自行逃之夭夭么?”
姑射仙子脸上一红,摇头道:“前辈,拓拔太子与我并无瓜葛。我是木族圣女之身,他更已有了妻室,又岂会……岂会……”说到“已有了妻室”时,心中突然痛如针扎,俏脸黯然。
丁香仙子咯咯大笑道:“圣女之身?谁说圣女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有了妻室?当今之世,三妻四妾的男子越来越多,偏偏就他娶不得第二个?”
她的声音渐渐转高扬,在山壁间回荡,姑射仙子生怕被旁人听着,心中突突乱跳,又是着急又是忐忑,隐隐之中,却又觉得她说的似有几分道理。
丁香仙子又道:“太古之时,各族圣女均可婚嫁,就连女娲大神也不是处子之身,为何到了如今,圣女就偏偏要守身如玉?太极两仪,天地之道,若无阴阳和合,万物又如何繁衍?圣女既乘天命,又岂能违背大伦,孤寡终身?你若真当自己是圣女,便应该身先表率,立即和那小子和合才是……”
她这番话说得似是而非,强词夺理,姑射仙子双颊滚烫,又羞又窘,蓦地起身道:“前辈!”
丁香仙子眉毛一扬,淡淡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么?小丫头,你明明心里爱煞了那小子,他又亲口与你誓约白头,三生姻缘,两情相悦,又何必掩掩藏藏、扭扭捏捏?”
姑射仙子心烦意乱,不住地摇头,不知当如何辩驳。秋波转处,瞥见那新坟碧草,流荧飞舞,心中一酸,想起章山顶,想起密山腹中,又想起凤冠霞帔的龙女,想起蟠桃大会上,他昂首抱着雨师妾,对天下群豪说她是他的妻子……心中登时痛如刀扎,叫道:“不要再说了!”泪水夺眶而出,一颗一颗地滑落脸颊,蚊吟似的颤声道:“他……他最喜欢的人,并不是我!”
丁香仙子呆了一呆,原想故意唆使她委身拓拔野,就如空桑仙子当年一般失贞渎职,为族人所不容,但此刻见她这般伤心,反倒微感后悔。对这冰雪单纯、片尘不染的仙女,实在是无法生出仇恨之心,爱上了一个注定无法属于自己的人,更是心有戚戚。
姑射仙子话一出口,大觉后悔,脸颊如烧,犹疑片刻,低声道:“他喝了忘川之水,记不起从前之事,才将我……将我当成了挚爱之人,终有一日,水落石出,他自会想起所有一切。”
丁香仙子心底一阵刺痛怜惜,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碧玉圆瓶,道:“这瓶中装着的,是一对真正的太古情蚕,你若想让他今生今世永远只喜欢你一人,就给他喂下这只雄虫。”
又张开左手,掌心上鲛珠熠熠生光,道:“你若想让他记起过往一切,重回那女人的怀抱,就给他喂下这颗鲛珠。何去何从,全由你自己掌握。”说着将那玉瓶和鲛珠齐齐抛入她双手之中。
姑射仙子微微一怔,心底又是惊讶又是感激,正想说话,忽听风吹草浪,乘黄长嘶,空中白影一晃,拓拔野,洛姬雅骑着星骐横空高跃陡然冲落在洞前,叫道:“我们回来了!”
她心中大松,陡然又是一紧,下意识地将玉瓶和鲛珠悄悄收入袖中,拓拔野翻身跃下,大踏步走到丁香仙子身边,取出一把奇花异草,道:“前辈,你心脉,经络伤毁极重,需将这‘混天草’与‘摇梦花’研碎煎服,调养七日,才有初效……”
流沙仙子咯咯笑道:“旱地插水稻,白忙一场空。无名氏,她体内的‘长相守’之毒比我重了至少百倍,眼下鸣鸟已死,心莲又被水妖烧成了灰烬,没了这两味解药,她纵然八脉俱全,也活不过半个月。”
丁香仙子冷冷道:“泥神过江,自身难保,还敢说风凉话。你以为吃了几株心莲,吞了两根火羽,就能保住小命么?你这么喜欢那石人,等到药效消退,就可以和他作伴了。”
听着这一老一少咒骂不休,拓拔野错愕之余又有些莞而,转瞬望去,姑射仙子妙目正瞬也不瞬地凝视自己,心中顿时涌起温柔喜悦之意,朝她粲然一笑。姑射仙子脸上又是一阵烧烫,垂下眼帘,不敢看他,想着丁香仙子方才的语言,更是心乱如麻。
拓拔野只道她生性腼腆,旁人在侧,不敢有所表示,当下微微一笑,忍住上前与她亲热的念想,一边将采来的草药尽数取出,分门别类,生火熬汤,一边说起所见所闻的岛上局势。
这一日之间,诸夭之野已是草木皆兵,烽火卷地,西海水妖大举南犯,派遣了一百六十余艘战舰将附近海域尽数封锁,各蛮族除了女儿国,白民国仍在浴血反抗外,其他大部分都已被降伏。
此刻岛上铁骑纵横,侦兵遍布,正挨家挨户地搜索他们的下落。按此速度,不消三日,他们便会包围这片石林,掘地三尺。
丁香仙子冷笑一声,道:“这些狗贼为了得到三天子心法,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心中却是雪亮,水妖此番倾巢而出,已不独是为了我到三天子之都了,这小子亦是他们志在必得的标靶。国灭家亡,被他与姑射仙子几番相救,对这夙敌传人的仇恨早已消减殆尽,心底深处更有些同仇敌忾,只是她嘴上仍不愿意承认罢了。
拓拔野心中一动,脱口说道:“是了!三天子之都!他们既想要到那儿,我们便带他们去罢!”
众人一怔,他一跃而起,道:“前辈与洛仙子体内的‘长相守’既是源自苍梧支渊,那里必有解药。而三天子之都又在九嶷火山之中,那里毒瘴密布,凶兽横行,水妖若想随来自寻死路,再好不过。诸夭之野正好还复安宁。”
洛姬雅拍手笑道:“一石三鸟,妙极妙极!”姑射仙子心中怦怦大跳,觉得此法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
丁香仙子冷冷笑道:“臭小子,兜了这半天***,终于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归根结底,你也想盗取那‘三天子心法’不是!”心中却是怦然而动。当年离开苍梧之渊后便时常后悔,极想回去尽研心法、取得解药,眼下山穷水尽,横竖一死,又有这所向披靡的小子相助,或许真是冥冥天意亦未可知。
却不知自从蚩尤前往九嶷火山后,音信全无,拓拔野心底一直隐隐担忧,眼下记忆虽失,听她提起彼处,顿时戚戚相应,潜意识中觉得自己需立即赶往那里。见众人都不反对,精神大振,笑道:“虽是将计就计,也得做得逼真才是。我们先好好调养休息,等水妖找上门来,再带他们走一趟鬼门关!”
计议已定,心下大宽,当下将草药送与丁香仙子内服,又将其他草药敷在霄昊与四青蛇的伤口上,助其疗伤。
这一日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众人都疲惫已极,坐卧在山洞中,听着松涛呼啸、炮火断续轰鸣,困意重重很快便都堕入梦乡。
唯有姑射仙子心猿意马,在那石床上展转反侧,过了酗酒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连做了许多古怪的梦。到了半夜,炮火轰鸣,她又突然惊醒,想起梦中的旖旎情景,耳根烫烧,羞不可抑。
转头望去,拓拔野倚着石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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