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
怎会舍得伤你?趁着现在大错尚未铸成,你速速将流沙妖女杀了,再告诉我,你将‘阴阳圣童’藏在何处,我定在主公面前为你说话,让你戴罪立功。”
淳于昱微微点头,突然骑鸟急冲而下,心血神剑紫光爆舞,闪电似地朝流沙仙子心口冲射而去。
拓拔野陡吃一惊,下意识地凌穿弹指,气箭怒射。“叮!”光浪炸吐,那短剑应声冲天撞飞,偏不倚地钉入苦情树中,嗡嗡摇震。
九天玄女神色微变,目光利电似的朝他隐身处望来,柔声微笑道:“好一个‘碧风离火箭’!火族男儿向来光明正大,阁下如此藏头匿尾,岂不有损族人声名?”
拓拔野不想太早爆露身份,既被她误认为火族中人,索性将计就计,当下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人皮面具,敷盖于脸,变声哈哈笑道:“这就叫‘乌龟照着镜子骂王八——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啦’。南荒大地,岂能容你们这些妖孽魔女撒野?”显形冲跃在地。
声音如洪雷滚滚,流沙仙淳于昱心中一震,蓦地醒过神来,想到险此被这妖女摄控,于是恼怒又是羞恼。
淳于昱只道他是路经此地地火族豪雄,也不理会,扬眉道:“洛姐姐,对不住,我可不是有心伤你。咱们一起联手,将这妖女杀了,再去找解开混沌天土的法子。”骑鸟盘旋,横吹蛮笛。
笛声方起,远处山岭便响起凄厉兽吼声,此起彼伏。
过不片刻,大地隆隆震动,兽吼如潮,也不知有多少猛兽正朝此狂奔。鸟鸣声也越来越密,越来越响,遥遥可见数百只鸟禽正掠过西南丘陵,尖啼冲来。
流沙仙子心中早起了杀机,呜呜吹角,满地虫蛇嘶嘶鸣,突然如万千利箭似地破空弹起,纵横怒舞,朝空中那数十名黑衣女子暴射而去。
九天玄女叹道:“不到北海心不死。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救不得你啦。”左手翻起一面晶莹碧绿的半月形石镜。绚光怒爆,数百条毒蛇尖声狂嘶,当空炸裂,血肉横飞。
众黑衣女子丝竹袅袅,曲乐高奏。后方冲射而来的虫蛇发疯似的凌空乱舞。或相互扭咬,或勾蜷急坠。顷刻间便簌簌落了一起,堆积如小丘。
被那镜光晃照,流沙仙淳于昱眼花缭乱。幻象纷呈,想要凝神聚念。体内却气血乱涌,仿佛被山岳压顶,怒潮卷溺,说不出的烦闷难受。
“月母神镜!”拓拔野心中又是一凛,这面石镜被誉为“天下第一神镜”,妙力无穷,当日在熊山地底被青帝劈为两半,一半为他所得,另一半一直在乌丝兰玛手中。此女既有此镜,多半便是水圣女!
这妖女诡计多端,心毒手辣,是鬼国的枢纽人物,当日功亏一篑。被她反诬构陷,实乃生平大恨,今日若能将她重新擒住,与帝鸿之战自当倍添胜算。当下毕集真气,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将天魔仙音尽数盖过。
九天玄女眯起双眼,大为惊诧,未料到这小子竟有如此强韧的念力。
诸女更是脸色齐变,被其笑声震得喉中腥甜狂涌,胸内憋闷欲爆,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几个吹萧笙的女子强撑了片刻,娇躯徒然一晃,险此被那反冲入口的强猛气波震得翻身坠落,曲乐顿时变调失声。游牧之神淳于流沙仙子二女“啊”地一声,呼吸登畅,心中羞怒更甚,撕下衣帛塞住双耳,继续凝神吹奏。蛮笛声陡转高越,和玉兇角声汹汹变织,凄厉破云。
狂风呼啸,暴雨纵横,远处群鸟尖啼,如黑云飞涌,很快便冲至众人上空,前赴后继地朝众黑衣女子扑啄猛攻。
遍地虫蛇亦随着号角声腾空怒舞,滚滚变缠,宛如一条巨大地黑蟒朝九天玄女扬卷猛扑,万千毒虫蛊孵不断地激弹怒射。
墨羽凤凰尖啸冲天,堪堪避过。
一个黑移女子避之不及,狂乱地抓着右臂尖声惨叫,顷刻间肌肤便泛出淡绿色,如波浪起伏,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皮下爬行,“嘭嘭”连声,碧血飞溅,刺鼻的腥臭味瞬间弥温开来,整条手臂竟只剩下了一条白骨,密密麻麻地附满了五彩斑谰的甲虫。
众女大骇,一边冲飞逃避,一边勉力合奏魔乐,与拓拔野地笑声苦苦抗衡。
那女子凄厉狂叫,周身血肉土崩瓦解,烂泥似的簌簌掉落,很快化作了一句骷髅,被狂风刮起,猛撞在苦情树干上,碎裂炸舞,缤纷落地。
九天玄女大凛,这两大妖女一个善于驭兽,一个长于驱蛊,合在一处,威力极是惊人。倘若不能先发制敌,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她最为担忧地倒不是二女,而是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火族小子。能将“天魔仙音阵”轻而易举地破解,其念力、真气至少已有神级之镜。饶是她胸有万壑,见多识广,也想不出南荒何时出了这等新锐高手。
当下凝神聚念,柔韧声道:“阁下究竟是谁?何妨摘下面具,让妾身一睹真身?”月目神镜眩怒舞,朝他当头照去。
拓拔野哈哈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我摘下面具,你先从这躯壳里出来罢!”翻身电掠,手指疾弹,“咻咻”迭声,气箭接连射中众女地萧苒琴瑟,弦断管裂,曲乐登时大知书达理。
玉兇角与巴鸟声趁势压过,那当空滚滚摇曳的“黑蟒”尖嘶收缩,陡然炸散为万千蛇虫,纵横怒射,众女惊呼惨叫,又有数人或被毒蛇咬中,或被蛊虫附体,花容月貌瞬间便成了骷髅一具。
九天玄女大袖卷舞,将冲来的飞蛇撞炸开来;右手石镜绚光怒爆,冲舞为一柄三丈来长地月形光刀,朝着拓拔野迎面怒斩。圣歌妖妖手打拓拔野心一凛,此刀势如雷霆霹雳,五气毕集,赫然竟有青帝极光气刀之威效!想来她定是师从帝鸿,用妖法强修五行,而后借助月母神镜阴阳五行的神力,炼成这诡异强猛地五气光刀。
他若还以天元逆刃。抑或施以极光电火刀,当可破其锋芒,但此地距离昆仑太近,他不想走漏风声,惊动帝鸿集团。当下继续抄足急冲,火属真气贯臂冲舞。“呼”地化作一道橘红色的炽烈气刀,破空横撩。
“轰!”两刀相交,万千道绚光吞吐炸射,鼓起一轮巨大的刺眼光波,当空汤漾。将四周的雨虫蛇倏然推飞出数十丈远。
九天玄女当胸仿佛被巨锤猛击。“吐”地喷出一口鲜血,连着墨羽凤凰凌空翻撞,石镜险此脱手飞出,心中瞬时闪过难以形容的骇怒恐惧,这无名小子究竟是谁?单只这记平凡无奇的火焰刀,威力竟已胜过太乙火真斩!
拓拔虎口酥麻,心下亦是暗凛,倘若她真是水圣女,短短三年,竟能从离体孤魂变成五行兼备地神位高手,帝鸿的妖法实是不可思议!她尚且如此,不知帝鸿今日又当有何等神通?
一击得手,更不容她逃脱。收敛心神,纵声长笑道:“我既已说过要将你元神打离躯壳,岂能半途而废?来来来,咱们再对上三刀!”疾飞如电,右臂赤光冲天摇舞,宛如长虹潋滟,朝她呼啸猛劈。
九天玄女苦修数载,只道借此五行光刀已足以横扫天下,不想今日第一次出题鞘,便遭此重挫。气势大馁,不敢硬接其锋,骑鸟冲天飞起,左袖急舞,“呼”地一声,一条黑丝长带横空腾扬,如乌云般滚滚卷舞,将火焰刀倏然缠住。
“冰蚕耀光绫!”拓拔野手臂一紧,气浪陡然收缩,心中惊怒变迸,对她的身份再无半点怀疑。除了这天下至韧至柔韧地神物,双有什么丝带竟能将自己的气刀层层封住?
想起她当日连奸谋,害死青帝、波母,又连累鱿鱼、龙族成为天下公敌,导致大荒连年战乱,百姓水深火热……心中更是怒火如烧,哈哈笑道:“乌丝兰玛,你驱魔驭鬼,作孽深重,还敢窃据水族圣女之位、玷辰螭羽仙子所传地圣物,羞也不羞?”
右手五指陡然一收,赤光爆舞卷扫,化如长带,蓦地将冰蚕耀光绫紧紧反缠,拉扯回夺。
九天玄女神色骤变,若不松手,势必连人带绫被他拉将过去;但这绫布已又是她视若性命地珍爱之物,岂能就此放弃?眼角扫处,瞥见那树须摇舞地苦情巨树,心念一动,顺势猛冲而下,体内五行真气直冲石镜,蓦地冲爆为绚丽光刀,轰然猛劈在树干之上。
“嘭”地一声,树皮翻炸,溅射出漫天乳白汁液。苦情花倏然合拢,巨树枝叶倾摇,沙沙尖啸,象是在愤怒咆哮一般,万千树须如狂蛇乱舞,蓦地将其五行气刀紧紧卷住,朝后猛夺。
这巨树力道之猛,可穿金石,所有树须合力一处,威力可想而知。拓拔野猝不及防,猛地朝前冲跌,右臂气带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松。
就在这瞬息之间,九天玄女趁势将冰蚕耀光绫猛然抽回,黑光怒卷,狠狠地劈扫在树干迸开地裂口上。
苦情树似是不胜剧痛,偌大的树干陡一弯曲,树须齐齐甩舞,将九天玄女高高抛飞而出。
几在同时,她凌空翻舞,月母神镜地眩光霹雳似的照向淳于昱与流沙仙子,冰蚕耀光绫顺势如闪电横空,将她们双双缠住,劈空拽夺而去。hi。baidu。/游牧之神号角与巴乌声陡然断绝,温天虫蛇暴雨似地坠落在地,在泥浆中翻腾乱卷。数以千计的南荒凶禽也茫然失措,当空盘旋尖啼。
九天玄女这几下怜惜逾闪电,一气呵成,加上其真气原本就远在流沙仙子与淳于昱之上,此刻借着苦情树的惊天巨力,更是势不可挡。饶是二女狡黠多变,亦毫无半点抵抗之力。
拓拔野方觉不妙,她已卷着二女,骑乘墨羽凤凰,朝西南急速飞掠。那凤凰速度之快,丝毫不在乘黄之下,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
拓拔野心下大凛,若再让这妖女于眼皮下逃离,不但少了对付帝鸿的法宝,流沙仙子更是死生难料。抄足冲掠,抓起一个黑衣女子,喝道:“她要逃往哪里?快带我追去!”
众黑衣女子几已死绝,只剩下三人惊魂未定,骑鸟悬浮半空,被他一喝,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手指微微颤抖,连琴瑟萧笙都拿捏不稳了。
那女子颤声道:“她……她……定是去……”脸色突然涨紫。圆睁双目,喉中赫赫作响,几道黑血从七窍涌出。瞬时气绝。
几在同时,另外二女齐声低呼。俏脸也变作酱紫之色,双手狂乱地抓着自己心口,痛楚恐惧,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拓拔野一怔,倏然醒悟,乌丝兰玛定是在这些女子体内种下了类似“子母噬心蚕”的蛊虫,虽隔千里,亦能操控她们生死。
当下更不迟疑,急念种神诀。魂脱体,冲入旁侧女子玄窍之中。但那蛊毒发作极快,他方一入体。那女子已然殒命,魂亦从泥丸宫逸散飞逃。
拓拔野凝神感应。方从那残余的些须神识中测探到一个模糊的画面;雪山连绵,碧河蜿蜒,河的南岸是气势磅礴的冰川,晶棱闪耀;河地北岸是一座崔巍雪峰,峰顶叠加了一块巨石,仿佛是从别处飞来的一般,在狂风中微微摇动。山岸下开满了姹紫嫣红的杜鹃花,花丛当中是一座青石垒砌地石屋,石隙间长着绿色的细草,在微风中起伏摇曳……圣歌妖妖手打待要进一步探寻山谷方位,那游魂却已逸散开来。
拓拔野元神附回体内,思绪急转,照着《大荒经》所示,将周围方圆千里之内地雪山全都想了一遍。
雪山上大多有冰川,冰川下大多有河流,河岸旁又大多开满了杜鹃花……与这画面契合的山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然而雪山顶上有这种飞来峰的,却只有三处,其中两座与此地相距数千里,惟有那“凤冠山”在此西南六百里外。
想明此节,精神大振,顾不得等候龙神、少昊等人,在地上匆匆刻了八个大字:“寻救流沙,昆仑再会”,便自御风飞掠,全速朝凤冠山而去。
飞了片刻,风雨渐小,西南露出一角蓝天,阳光斜照,映得前方巍巍雪山灿如黄金,就连横在半山地蒙蒙云雾,也仿佛被镀染成淡淡的金纱。
再往西飞,赤水河将近源头,泥沙转少,清澈见底,在山谷之间蜿蜒奔流,晃动着万点粼光。两岸碧草起伏,艳红地杜鹃花铺展如锦,明丽如画。
将近黄昏时,雪岭连绵,冰川重叠,遥遥可见前方那雄伟的呜呜声响。正是凤冠山。
拓拔野御风下冲,飘飘然到了那雪山之颠。山顶狂风猛烈,积雪不断地乱卷成漫天雾沫,在蓝天与远山之间纷乱飞舞。
他四下聆听,山壑间,除了那尖锐地风啸声,隐隐似乎听到有人嘤嘤低泣,似有若无,待要细听,却双什么也听不见了。足尖飞点,沿着峭斜的山壁朝下冲掠,不过片刻便到了谷底。
蓝天,雪山,碧绿色地河水迤俪奔流,两岸杜鹃花灼灼如火,斜阳映照在对面的冰川上,闪耀着万点银光,一切都与那画面浑然相契。
拓拔野抄足飞掠,绕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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