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
蓝天,雪山,碧绿色地河水迤俪奔流,两岸杜鹃花灼灼如火,斜阳映照在对面的冰川上,闪耀着万点银光,一切都与那画面浑然相契。
拓拔野抄足飞掠,绕过前方山崖,果然瞧见一个青石屋,矗立在山脚下的漫漫花海之中。
凝神扫探,石屋内空荡无人,大觉失望。难道乌丝兰玛并非将她们挟囚在这里?但若真如此,那黑衣女子临死之际,魂魄又为何要指引他到此?这里究竟是鬼国的什么秘密所以?
拓拔野疑窦丛生,飞掠到石屋前,推开虚掩的柴扉,但见尘靡在光柱中悬浮飞奔,四壁徒立,惟有墙角安放着两张小木床,合成太极阴阳的形状,庆上凌乱地堆着棉被,似是有孩童睡在此处,方甫离去。
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先前乌丝兰玛斥问淳于昱的话来。火仇仙子显是对姬远玄即将大婚一事耿耿于怀,爱极生恨,为了报复帝鸿,也为了挟以自重,盗走了什么“阴阳圣童”。瞧此情形,这石屋想必就是“阴阳圣童”生活的地方了。
正待转身离开,突然又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嘤嘤哭泣之声。拓拔野一凛,侧耳倾听,那声音竟似是传自地底深处,一时间寒毛直竖,又惊双奇。
念力四扫,探应到床下地石地有一道太极鱼似的弯曲长缝,象是密室暗门。拓拔野手掌轻推,将小床隔空移开。挥舞天元逆刃,银光天矫,正好劈入那弯太极鱼缝之中。
“砰”地一声。石地登时震裂开来,露出一个三丈深的混金密室。哭声顿止。一个女子蓦地站起身来,浑身锁链叮当作响,朝他抬起头,颤声道:“娘!娘!是你么?”圣歌妖妖手打那女子脸色惨白,双眼已被刺瞎,血泪斑斑,经脉俱断,雪白地长发披散而下,耳鼻子上镶嵌了两个极为精美的玉石细环。瞧来犹为醒目。
“黄河水伯!”拓拔野惊奇更甚,这女子赫然竟是冰夷!
冰夷女扮男装,神秘莫测。自从当年雪山之上,被疯魔地蚩尤强暴之后。更行踪杳渺,只在北海平丘与木族地百花大会上出现过几次。为何竟会被刺盲双眼,震断经脉,囚禁在这地底密室?她方才所喊的“娘”双当是谁?
听见他的低呼,冰夷脸上的悲喜、恐惧、哀求、哀痛……倏然凝结,怔怔地仰着头,一动不动,半响才喃喃道:“你不是我娘。你……你是谁?”
拓拔野念头急转,她既被囚禁在石屋地底,想必与那“阴阳圣童”有什么干系,当下探其口风,变声道:“阴阳圣童被火仇妖女掳走了,我奉九天玄女之命前来搜救。”
冰夷周身一颤,泪水潸潸而下,颤声哭道:“孩子,我的孩子!那贱人骗我到这里,把我的孩子全都抢走啦!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咬牙切齿,泣不成声,悲怒已极。
拓拔野心中大震,原来那“阴阳圣童”竟是她地子女!还不等细问,忽听屋外凤鸣长啸,“轰”地一声,红光怒爆,整个石屋似乎被火浪掀卷,迸炸乱舞,烈焰熊熊。
他眼前尽红,气血翻涌,隐约瞧见一道青影扑面冲来,闪电似的抓住冰夷,朝上冲天飞起。
拓拔野喝道:“放开她!”急旋定海珠,借着那枉猛气浪破空追去,蓦一探手,抓住冰夷飞扬的锁链,奋力回夺。
那青衣人翻身回掌,化如火凤狂舞,轰然怒扫。
“嘭!”又是一阵轰鸣狂震,拓拔野右臂瞬间酥痹,经脉如焚,那气浪之猛烈竟远超他地想象,宛如火山喷簿,岩浆席卷,几首不似人力所能为。饶是他真气雄浑绝伦,亦被掀得高高飞起。
女魅!
拓拔野心下一沉,普天之下,除了那天生火德、筑就八极之基,又接连吸纳了帝女桑情火、赤炎山火灵与大金鹏鸟灵珠的烈烟石,再无一人能有这等惊天裂地地火属神力!
一别三年,她的修为也似突飞猛进,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真气之精纯炽猛,更只能以“恐怖”二字形容。若换了旁人,与她这般对上一掌,只怕早已化作炭縻,瞬间灰飞湮灭。
四周烈焰狂卷,凤啸尖厉。
女魃青衣鼓舞,提着冰夷翩然跃上那盘旋的火凤凰,朝着蓝天展翅高翔。所过之处,炎风呼号,冰雪山石纷纷崩融干裂。
拓拔野高声道:“八郡主留步!”御风急掠,穷追其后。他与烈炎肝胆相照,视若手足,对烈烟石自然也看作是自己的妹子一般,安能坐视她被鬼国妖孽操纵,沦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女魃?相比之下,冰夷及那“阴阳童”反倒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火凤凰拍翼旋转,尖啸飞翔,想要将他甩脱,却终究比不上他苦练了三年的疾风之速,过不片刻,又被他渐渐追近。
女魃大袖挥舞,一团火浪轰然鼓舞,狂飙似的猛撞在右侧那陡峭高拔的雪岭上,“轰隆隆!”只听一阵轰鸣狂震,天摇地动,万千巨石破空炸舞,推卷着滔天雪浪,滚滚崩塌冲落。
拓拔野在苍梧地渊修行已久,对于那极端恶瞬息万变的天气都已应对自如,浑然合一,更何况这区区雪崩?
霎时间,五气循环变化,与雪涛迸石交相契应,仿佛与之同化一体,速度非但丝毫不减,反倒顺势随形,怒石似地冲天穿透重围,一把抓住冰夷锁链,硬生生从女魃怀中夺了出来。
女魃猝不及防,突茫的绿眸中闪起两团怒火,低叱旋身,双掌合抵平推,登时鼓起一团彤红刺目的火球,朝着拓拔野当胸怒爆。
第五卷《九鼎》 第十七章 西陵出阁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 更新时间:2008…1…22 13:45:16 本章字数:10494
拓拔野早有所备,体内真气相激,瞬间激涌为排山倒海的水属气浪,破掌而出,“嘭嘭!”周围那滚滚崩泻的雪瀑顿时随之冲天掀涌,将那团巨大火球推撞得如流霞乱舞。
女魃身子一晃,骑风踉跄翻飞。
两人真气虽然相差无几,但拓拔野天人合一,倚借雪崩巨力,自是稍占便宜。不等她喘息,掌心气光怒涌,继续掀卷起滔天雪浪,接连猛攻,务求一鼓作气,将她制伏。
当是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春雷似的怒吼,碧光澎湃,须眉皆绿,拓拔野周身一沉,仿佛昆仑山当头撞压,喉中登时腥甜翻涌。
心中大凛,此人碧木真气之强猛,更在雷神、句芒等人之上!短短几年,鬼国又何从搜罗了如此高手?不及多想,翻身倒冲而下,掌中聚气为刀,奋力反撩。
轰隆连声,雪石俱炸。
那人竟似毫发无伤,呼啸冲来,又是接连几掌,眼前缭乱地与他气刀拆挡交撞,拓拔野心中一震,又惊又喜,哈哈大笑道:“他***紫菜鱼皮,鱿鱼,是你!”
那人如遭电殛,失声道:“乌贼!”光浪炸舞,与夕晕、雪雾交织成绚丽霓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虬髻戟张,双眸似星,一道刀疤斜斜扭曲,英挺桀骜,一如往昔,只是更多了几分威严勇武。
两人收势不及,陡然撞在一处,相顾哈哈大笑,抱着冲天飞旋而起。
蚩尤上下打量,大笑道:“他***紫菜鱼皮!他***紫菜鱼皮!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狂喜欲爆,恍然如梦,热泪竟忍不住夺眶涌出。圣歌妖妖手打
拓拔野也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与他相逢,哈哈笑道:“臭鱿鱼。你怎会到了这里?”
蚩尤道:“我在鹿台山下遇见八郡主,追她到此。你又怎会到了……”
两人齐齐一凛,失声道:“八郡主!”这才想起女魃犹在旁侧。扭头再望时,天蓝如海,雪浪澎湃,火凤凰尖啸高飞,飞载着她冲出数里之外。遥不可追了。
雪岭上白雾蒙蒙,又冲出一个紫裳少女,衣袂飘飘。美貌绝伦,正是许久未见的晏紫苏。瞧见拓拔野。她亦猛吃一惊,似乎过了片刻才相信眼前所见,笑靥如花绽放,叫道:“拓拔太子!”
雪崩滚滚,轰隆回震,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落日镀照着那蜿蜒千里的冰岭,宛如一道灿灿金龙,盘踞在翻腾的云海中,壮丽而又苍茫。
三人重逢在这雪山之颠,喜悦填膺。齐声大笑,这些年来地愤懑忧虑仿佛那坍塌崩泻的冰雪,瞬间烟消云散了。
冰夷原本便身负重伤,被拓拔野、女魃的气浪接连震荡,早已晕了过去。此刻躺在旁侧地雪地上,悠悠醒转,听到蚩尤的笑声,脸色陡变,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突然挣跃而起。双手狂乱地朝他打去,尖叫道:“乔蚩尤!你这狗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经脉俱断,浑无真气,双拳还未打到蚩尤身上,已被他护体气罩反震弹起,红肿刺痛,泪珠忍不住簌簌涌出,悲愤恨怒全都化作了伤心苦楚,紧握双拳,失声大哭起来。
“是你!”蚩尤心底一沉,满腔欢喜转黯然,失声道,“你的眼睛……”
冰夷听他关心自己,更是羞愤悲苦,退后几步,哭道:“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乔蚩尤,你……你……你害得我生不如死,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也绝不放过你!”
蚩尤心中有愧,无言以对。
晏紫苏飘然挡在他身前,格格笑道:“水伯此话好没道理,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怒,自作孽,不可活’,你自甘堕落,和那些鬼国妖魔沆瀣一气,才有今日下场,害你的人是你自己,怪得谁来?”
冰夷听见她地声音,柳眉一竖,双颊晕红泛起,悲怒交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渐渐褪为惨白,摇了摇头,凄然道:“你说得不错,天作孽,犹可
怒,自作孽,不可活’,我有什么报应,全都认了。但我的……我的孩子……又有什么罪孽?老天爷,老天爷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待他们?”说到最后一句,
伤心欲绝,泪珠涟涟滚落,宛如梨花带雨。
山顶狂风猛烈,寒意彻骨,她浑身真气全无,更是不住地簌簌颤抖,白发乱舞,肌肤都冻成了青白色,与从前那木无表情、高深莫测地黄河水伯判若两人。
拓拔野心下怜悯,伸手抵住她的后背,将真气绵绵传入,念力及处,惊讶更甚,她地奇经八脉俱已断碎不说,五脏六腑也中了各种剧毒,体内更潜藏着数十种蛊虫,一旦发作,瞬间便可毙命。
冰夷左右挣扎,正要将她手掌推开,却没半点气力,咬牙恨恨道:“你不是我娘派来的,你究竟是谁?”
“你娘?”拓拔野一怔,想起先前自己所言,心头剧震,脱口道,“是了,你是乌丝兰玛的女儿!”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的子女会被立为“阴阳圣童”,淳于昱又为什么要盗走他们挟以自重。
蚩尤、晏紫苏闻言大凛,惊愕无已。
冰夷却突然仰头格格大笑起来,泪水掺着鲜血,丝丝滑落脸颊,喘着气,摇头笑道:“娘,你莫怪我,世上没有穿不过的风,没有渗不透的水。横竖你也
已经‘死’啦,你是九天玄女,再也不是从前那失贞生子的水族圣女。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能伤你分毫!”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悲愤与讥嘲,竟似对自己
的母亲怀着难解地怨恨。圣歌妖妖手打
她笑得太过猛烈,肩头颤抖,体内气愤乱涌,脸上涌起酡红之色,在夕晖中如霞光晕染,从未有过的娇艳。
蚩尤一凛。知她回光返照,大限将至,对她素有愧疚之心。当下沉声道:“敢问你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乔某愿全力相助,护他周全。”
冰夷止住笑声,转过头,空茫的双眸凝视着他地方向,嘴角含笑。神色极是古怪,象是愤怒、悲戚、欢喜、伤心……又带着难以言明的滑稽与错愕,过了半晌。才一字字地道:“乔蚩尤,你原当如此。因为他们也是你的崩肉!”
拓拔野三人如雷震耳。尽皆怔住。
晏紫苏怒道:“你胡说什么……”突然又是一震,失声道:“难道……”脸色瞬时雪白,想起当年大荒日食之际,在瑰璃山顶地所发生的可怕梦魇来。
蚩尤脸上、耳根热辣辣地如烈火烧灼,木头似的动也不动,脑中空茫一片。这些年他纵横天下,出生入死,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地时刻,却从未犹如此刻这般震慑。
就连最为能言善辨的拓拔野,亦瞠目结舌,不知当说些什么。
一言既出,冰夷累积已久地恨怒、委屈、悲伤、痛苦……全都潮水似的涌上心头,泪水连连滑落,语气反倒大转平静,冷冷道:“若不是当日白脊峰顶,
我苦修了二十多年的元阴之身毁于你手,再也无法修炼‘阴阳太极之身’,我娘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地妙局又怎会在北海平丘为拓拔野所破?她又何需重新谋划,立
我的两个孩子作‘阴阳圣童’,让他们重复我们兄妹这些年所走过地道路?”
“阴阳圣童?兄妹?”拓拔野心中大震,突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