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
西王母来势如电,厉声长啸,黑发冲天摇舞,淡蓝色的妙目厉芒闪耀,玉齿变若虎牙,暴张交错,端庄秀丽的容颜变得说不出的狞厉可怖。双袖猎猎飞卷,陡然朝外一分,“天之厉”破冲而出,回到她双手之中。光焰暴涨。
碧光怒舞,化作巨大的清冽刀芒,纵横呼啸。每一刀一式竟全是两败俱伤的亡命打法,极尽凌厉凶险。
“嘭嘭”连声,冰蚕耀光绫卷舞翻飞,气浪滚滚,乌丝兰玛经脉伤势未愈。抵挡不住,接连闪避后退,险象环生。
应龙、武罗仙子大凛。抽身回攻,拓拔野哈哈大笑道:“水刚烧开,肉没下锅,两位喝口羹再走何妨?”五气交感,天元逆刃如星河飞泻,冰川雪崩,气势陡然大盛,杀得他们招架不迭,只得重又返身激战。
当是时。忽听“当”“地一声巨响,似是有人在重重地撞击兽头铜门,众人齐齐一凛,侧耳聆听,隐隐能察觉到嘈杂喊杀声,从墓室外的甬道渐渐逼近,心头嘭嘭大跳,隐觉不妙。
帝陵乃金族禁地,除了王侯、祭司、任何人不得妄入,又有谁巨胆包天,竟敢杀透墓外五族重围,擅自强闯?
西王母脸上泛起淡淡的晕红,悲喜交集,森然道:“水圣女、黄帝陛下,此处是我金族帝陵圣地,英灵环伺,你们以为还能逃得出去么?”
左手高高举起一个浅白色地犀儿长角,嘴角冷笑,一字字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各位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所有宾客的耳中。谁是帝红妖鬼,谁是乱世奸佞,三日之内,便可传遍大荒,人人尽知!”
纤纤失声道:“相思犀角!”众人哗然,乌丝兰玛的脸色更是瞬时惨白。
拓拔野灵光霍闪,又惊又喜,直到此刻才正明白西王母为什么要将他们诱入这万绝帝陵!
万绝谷中顺风聆听,可以辨析出数百里外的种种细微声响;逆风而听,却连几尺外的响动也丝毫无法察觉。
而这神犀角两两成对,世之罕有,即便相隔千里也能清晰听见彼此话语。白帝陵虽然通体以玄冰混金铁所铸,墓室距离地面终究不过六百来丈远,可以隔绝众人念力,却不能阻挡相思犀角所传送的声音。
五族群雄站立在白帝陵的东面,只要楚芙丽朝着墓门高举另一只相思犀角,自可将墓室中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而由于逆风之故,墓室中地众人却根本无法听见上方犀角所传来的任何响动。
姬远玄、乌丝兰玛只道身处地底密室,言行举止就连神鬼也难察觉,是以自觉大功告成,得意忘形,在西王母的质询诱导下,肆无忌惮的将一切和盘托出。
应龙、武罗仙子脸色齐变,方知中计。
帝鸿嗡嗡怒吼,触角暴张,想要转身冲掠,抓住西王母,却被拓拔野飓风似地刀芒气浪强行迫退。
乌丝兰玛反倒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回旋闪避,摇头笑道:“水香妹子,想不到我还是小瞧了你啦!你早就不声不响地筹划好了这一切,方才故意带着如意双仙与红缨碧萼,也是让我们放松警惕,上钩咬饵,是不是?”西王母飞掠疾攻,冷冷道:“我虽然早知太子黄帝野心勃勃,却没想到他被你唆使摆布,竟如此丧心病狂,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就连至亲至爱之人也能任意牺牲。若早知如此,我又岂会引狼入室,害得四海分崩,陛下化羽!”说到最后四字,眼圈微微一红。
乌丝兰玛格格大笑道,“女娲门前捏小人,说起‘心狠手辣’,天底下又有谁比得过妹子?你为了不引起我们怀疑,不惜流放少昊,囚杀长老,今夜当着红缨、碧萼之面,甚至还故意亲手杀死辛九姑……”心中一凛,笑道:“是了,我正想以妹子这等聪睿,又怎会算不出会被我们下以蛊毒?想必‘朱蛾巨蜂蜜’也早被你偷偷换过了……”
话音未落,“咻”地一声,耳畔几绺青丝已被玉胜刀闪电劈落,寒毛尽乍,只听西王母淡淡道:“倘若直接更换,又岂能瞒得过你们耳目?四巫在香炉中掺了雪莲根茎与三十二种南海奇草的炭灰,无色无味,只要闻上一个时辰,‘朱蛾巨蜂蜜’、北海蛊虫自可尽数消解。”
众人凝神扫探,果觉体内的寒毒已然消退不少,那些发狂咬噬的蛊虫不知何时也已暴毙近半,惊喜难抑。但想到西王母早知玄女奸谋,竟将计就计,不惜生死豪赌,诱使帝鸿暴露出真面目,更觉骇异惊佩,冷汗涔涔地爬满了脊背。
“轰!”念头未已,那兽头铜门突然炸裂横飞,一道赤红地人影闪电冲入,火焰狂飙卷舞,朝着西王母后心撞去!
第六卷《刹那芳华》 第七章 昆仑玉碎(1至3)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 更新时间:2008…3…10 17:13:47 本章字数:10010
女魃!
拓拔野心下大凛,下意识地翻身猛踹白玉石棺,“轰!”石棺连着那青铜虎兽凌空冲舞,猛撞在滔滔火浪上,登时炸裂卷焚。
女魃身势微微一顿。西王母趁势翩然回旋,厉啸如雷,“天之厉”闪电似的朝她眉心怒劈而入,红光爆射,呼吸一窒,被她护体气浪汹涌反震,半身如痹,豹斑白衣倏然着火。
西王母心中陡沉,还不待回掠,女★双眸如火焰跳跃,右掌疾拍,火凤迎面狂舞,眼前一黑,喉中腥甜喷涌,朝后笔直反撞飞出。
纤纤失声大叫:“娘!”话音未落,残存的半扇兽头铜门突然炸碎,又是一道绚光螺旋怒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撞在西王母胸口,她身子一弓,鲜血狂喷,手中的刀形玉胜陡然迸裂。
“翻天印!”拓拔野又惊又怒,西王母方才为救科汗滩,以两伤法术提前冲开经脉,已经耗损了近半真元,再这般被女魃、广成子接连重创,纵是十巫齐临,只怕也无回天之力了!
白影飞善,一人抢身冲入,哈哈狂笑道:“金族圣女死啦!金族圣女被我杀死啦!”将那道绚光凌空回转,托于手心,果然是广成子。
几在同时,九重门外杀声如雷,数千人持着火炬、刀戈,潮水似的汹汹涌入。烈炎、陆吾、蓐收等人冲在最前。
原来五族群豪在墓外听见相思犀角所传出的话语,无不惊怒愤慨,除了水族众人,其他各组都与土族混战了一场。若非广成子,女魃突然现身,大开杀戒,涉驮,计蒙等人多半早已被擒下了。
广成子、女魃真气超卓,合在一起更是势不可挡,一路猛冲。竟冲透重围,将陵宫内的玄冰铁闸门一一震开,杀至墓底。
此时,听见广成子的狂笑与纤纤哭喊声,金族群雄惊怒交迸,更如了一般,有的冲涌上前,围救西王母,有的则奋不顾身的朝广成子杀去,被翻天印撞震,纷纷飞跌横甩。
这陵墓正宫虽然高阔空旷,却也只容得一千多人。群雄争先涌入,登时变得拥挤不堪,彼此再这般推搡,激斗。更是摩肩接踵,乱作一团。
乌丝兰玛原本还冀望西王母拿相思犀角诈唬自己,目睹此状,心中残存的一丝侥幸亦荡然全无,杀机大作。挑眉俨然笑道:“陛下,他们既一心为白帝殉葬,我们也惟有成人之美啦。”冰蚕耀光绫飞卷流舞,朝晏紫苏脖子缠卷而去。
应龙、武罗仙子心领神会,纷纷抛下拓拔野,转身朝石夷等人攻去,想要趁着他们寒毒尚未完全消解,施以辣手。
蚩尤突然一把拽住冰蚕耀光绫,大喝道:“滚你***紫菜鱼皮!”他经脉虽震断大半,八极却完好无伤,此时寒毒渐消,真气如春河解冻。此刻奋起神威,涡旋怒转,登时将她凌空扯来。
乌丝兰玛手臂一紧,真气滔滔外泄,心下大惊,急忙回旋疾舞,抽回丝带。
几在同时,石夷、长留仙子亦冲开经脉,双双跃起,护住少昊等人。两人真气虽然只回复小半,但彼此心心相印,素光神尺与“似水流年”纵横飞舞,默契无间,威力猛不可挡,竟迫得应龙、武罗连连飞退。
女魃尖声厉啸,双袖火焰狂卷,猎猎冲来,所到之处人影翻飞,惨呼不绝。烈炎连声叫道:“妹子!妹子!”却始终唤她不醒,当下紫光爆舞,挥卷太乙火真刀,奋力阻挡。
祝融正与刑天率众赶来相助,望见帝鸿,悲怒填膺,顾不得女魃,喝道:“无耻妖孽,还我女儿命来!”从众人头顶踏空冲掠,霓龙双杖化作两条赤龙,咆哮飞腾,猛扑而至。
帝鸿嗡嗡怒笑,六只触角飞扬横扫,气浪澎湃,那两条赤龙被其凌空撞中,登时蜷身卷舞,鳞甲飞炸,变回双杖原形。
拓跋野牵挂科汗淮、龙神与西王母三人生死,无意与他缠斗,叫道:“祝神上,这妖孽先交与你了,我去去就来!”拉着纤纤冲掠到敖语真身边,运气封住她背心地伤口。念力扫探,见她与科汗淮虽然伤势极重,却暂时无性命之忧,松了口大气。
纤纤泪水汹汹,紧紧地握住科汗滩的手,连声叫道:“爹!爹!”又转身朝远处的西王母眺望,手足无措,哭道:“娘!娘!”生死关头,虽然众目睽睽,亦再顾不得暴露母女身份了。
拓跋野转头望去,但见广成子白衣翻飞,绚光怒卷,在众人中来去自如,似乎正朝西王母逼近,陆吾等人竟无一能挡其锋,心下大凛,这厮与金族仇隙极深,若夺得王母,昆仑上下必受其制。
当下不及多想,取出炼妖壶,将科汗滩与龙神收入其中,拉起纤纤,朝西王母疾掠而去。
金族众人见他赶来,无不大喜,纷纷让道。,
广成子眼见是他,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哈哈狂笑道:“拓拔小子,来得正好!天帝山之仇,今日可报!”
翻天印“呜呜”怒旋,狂飙撞来,被拓拔野天元逆仁天骄劈挡,当空乱转,绚光四射,气浪扫处,蟠龙香炉、镇墓铜兽碎裂炸舞,一片狼藉。众人哗然惊呼,潮水般四下退散。
混乱中,又听“咿呀”怪叫刻,二八神人驾着林雪宜、缚南仙大步奔入。对于这八个双头巨人而言,陵宫墓道实在太过低矮狭窄,费了许多周折,才终于钻到这地底正陵。
拓拔野精神一振,叫道:“林仙子,娘,你们来收拾这厮。”银光怒卷,将翻天印撞得盘旋飞起,借势朝西王母冲去。
林雪宜柳眉一蹙,冷笑道:“何方小贼,竟敢妄动五色神石!”二八神人呀呀怪叫,大步流星冲上前来,登时将广成子围在中央,迫得他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拓拔野拨开人群,冲到西王母身边,四巫围坐其侧,有的把脉凝查,有的研磨丹丸,愁眉紧锁,不断地唉声叹气,都已束手无策。
瞧见母亲双眼紧闭,脸上浑无一丝血色,纤纤泪水更如决堤洪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想要放声大哭,却浑身颤抖,哭不出声来。
平日里,对这严厉冷酷的母亲颇多怨怼,这三年来更与她形如陌路,但此刻,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想着她往日对自己的种种期许,想着她对自己深埋着的柔情关爱,想着今日或许即成永诀……咽喉若堵,肝肠更仿佛被寸寸绞断了,每一次细微的牵扯,都会带来锥心彻骨地剧痛。
拓拔野念力细扫,心下大凛,王母心脉、经络俱已断毁,靠着四巫元丹亦只能再强撑片刻。
此时正值与帝鸿决战之际,一旦她登仙化羽,金族群龙无首,士气势必大溃。当下不容多想,扣住王母脉门,将金属真气绵绵输入。
过不片刻,西王母睫毛一颤,悠悠醒转。纤纤颤声道:“娘!”四周金族亦纷纷围拢而来。
西王母淡蓝色的眼睛恍惚地凝望着纤纤,过了一会儿,似乎才认出她是谁来,微微一笑,低声道:“傻孩子,你哭什么?人生百年,终有此日娘不过……不过是提前走了几天罢了……,
纤纤摇头哭道:“娘!娘!你别死!你不会死!”俯身紧紧地抱住她,似乎生怕她就此从怀中消失。
滚烫的泪珠不断地滴落在西王母冰冷的脸颊上,她伸出手,慢慢地擦去女儿夺眶的泪水,在她耳边轻声微笑道:“别哭。娘死了之后,你就是金族的圣女了,圣女是一族之尊,无论遇到多么伤心的事,也绝不能哭。更何况……更何况现在大敌当前,你又岂能在族人面前示弱?”
纤纤点了点头,肩头颤抖,想要强忍泪水,泪水却依旧汹汹滑落。
西王母转瞬凝望着拓拔野,似悲似喜,神情古怪,徐徐道:“拓拔太子,我是一族圣女,当以族人利益为重,从前我那般待你,也是无可奈何,望你能够体谅。”
拓跋野点了点头,心下黯然,隐隐觉得她这句话似有弦外之音,看是说与他听的,却像是在说科汗淮一般。
西王母秋波流转,扫望着四周环立的金族群雄,淡淡道:“我死之后,西陵公主登位圣女,少昊太子继任白帝,他们年纪尚轻,族内族外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