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可以得到的!”
那一瞬间,我觉得斯拓雅又恢复了俾睨的嚣张,不过,如同昙花一现,随即便归于沉寂。
他只是将手又搭在我额头:“恩,烧有些退了,可是水没了!”
我看到他纤长的手,几日而已,我发觉他的手瘦长的可怕,几乎没有什么肉,在宽大的袖袍里露出的一截白玉前臂,仅仅一节,却隐约有狰狞疤痕。
还有隐隐血迹,透着暗红,渗在袖袍边缘。
我下意识去撩,只在撩起的刹那,他突然猛的一缩,哼了一声。
天光,从头上的穹顶透洒出一地的瓷白,那银光如同一道道锐利的银线丝丝缕缕的铺洒在斗室之中,那一抹白,正好照在那截手臂上,虽然闪的快,我依然赫然看到一道道几可见骨的伤口。
那黑黑的袍,浸染了浓浓的血,我怎么早没发觉,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我怎么没发觉,他一直颤抖的手?
一缕缕的光,如同长生仙殿里的雨幕天衣,披挂在那个几乎形销骨立的消瘦绝丽上,透出一抹繁华后的凄厉,还有生生灿烂的极致。
我突然觉得恐惧,一种不名所以的恐惧。
一百一十五 血肉
我瞪着那双极其美丽却又曾经极其残忍的碧玉眼,它在那抹银光下,似乎没有那么浓墨,而是那么绿,绿的通透,绿的如同翡翠。
“你哪里去捕的小兽?”我几乎是颤抖着唇问。
斯拓雅没有回答,他站着身,只是用那翡翠流淌着一种华贵看着我:“你渴么?”
“这山岗上哪里有什么小兽?”我怎么忘记了,孤图草原无死无生,我和斯拓雅都是费了多少力量闯进来的,天浮屠哪里会允许什么小兽上来?
这个山岗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小动物留恋?
斯拓雅还是没有说话,反而低了头,用那双极其魅惑和肆虐的眼看着我,在这时候,那眼是那么明亮:“我知道你也许不喜欢,但是,我们没有水了,乖,你将就些,喝这个吧!”
刷,斯拓雅小指一划,左手腕处一条血痕立刻显现,他凑近我,将那鲜热的血滴了过来。
我大骇着要后退,只觉身体一麻,被抱在了斯拓雅怀里。
“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你等到卓骁来的!”斯拓雅突然在我耳边轻轻低语,揽着我躺在了床上,却继续将那膻热的血淋在我的唇上。
他就好像一个极其温柔的情人,用低语温婉的絮絮安慰我,然后将他的血徐徐送进我的口,一只手却在我的胸口拍,揉,点,顺,我几乎是在他的指挥下,将那血,一点,一点的吞进了食道。
我好像一个傀儡娃娃一样被抱在斯拓雅的怀抱里,完全无法反抗和挣扎,尽管我的内心几乎翻江倒海了一样,水蒸火烤了一般,都无法在我的脸上显现出来。
他开始抱着我,隔几个时辰就给我喂点血,然后催动内力将它送进我的胃里,空了,就抱着我开始更长的讲诉和念叨。
“呵呵,真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也许,你真的是那个老头临死对我预言里那个让我疯狂的最后的女人,是扎萨大神的神使,是那个给我带来生的希望却又给我死的毁灭的人,我现在相信他的话了,你确实让我疯狂。”
“莫诺儿,我的一生,都是在生存和毁灭里挣扎,我的生命,是一个女人给与的,但是却很快被抛弃,而另一个女人给了我握有权力的机会和一个生命的延续,你看,你就是我第三个女人,一个神使!”
“阿诺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每个人的命运注定了他的前途,茫然挣扎于事无补,面对自己的内心远比反抗要聪明的多!我一直在反抗自己的内心,是你带给我困惑,你有我没有的正直,有我没有的坚强,有我曾经放弃过的坚持,我反抗自己否认你对我的影响,是那么愚蠢和怯懦!”
“我也许在汗爻,就已经被你吸引了,是的,你总是让我失算,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在注意你了,只是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你们汗爻有句话:生死福报,往复循环。”
“我们的长生天也有一句话:长生天的生命生生不息,要求得到,势必会有付出!”
“这个草原,是谁也无法进驻的禁地,我选择这里,本来是想拖着你陪我一起去地狱,可是,我下不了手。”
“我想要得到你,可是你没有了生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杀陌铘曾经无数次都要拖着我陪他一起疯狂,那种不可抑制的挣扎和不屈是我唯一活下来的支持,我知道你不会肯和我一起走的,一如当初我不肯和杀陌铘一样。”
“对不起,我把你陷入了这个死地,我的狼骑士已然消耗殆尽,我无法送你再出去了,好歹这个地方也没人敢随便闯,只要坚持住,你的侯爷一定会来接你的!”
“那日在关城,我本来就想把你送还给卓骁,可是那场混战里,混曼答和四殿下的手下箭只太密,我送不过去,只有带你出来,可是,混曼答跟得紧,我再无法送你走。”
“我多少寄托着让他保护塔塔,可惜,他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殷楚雷的强大吓到了他,这世界再无人可以帮助我了!”
“我的血肉是杀陌铘用百毒百虫泡大的,那九日焚肠丸唯一的解药,就是我的血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东西,可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你只要再坚持十天,卓骁一定可以赶来,我把那个来过帐子的夜魈骑暗卫放了,我让他送信给卓骁,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曾经是卓骁,但是,现在,我最佩服的,也只有他,比起那个日后的九五之尊,你和他在一起,才不会有那么多需要计较的事。”
我就这样被抱在斯拓雅的怀里听着他絮叨着他的心思,他的手何其温柔,他的语调何其悠长,仿佛那遥远不可触及的天穹一缕忧思。
可是,他却又用他一贯的强悍逼迫着我,吞噬他的鲜血,我被制约着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可以动,只有还在痛的喉咙可以出声,可是,那腥膻的热血,却一路焦灼着我的食道,燃烧着我的味觉。
“不要……求求你,我不要!”我宁愿撕裂我的喉咙,也不愿意吞噬那生命之源。我宁愿死去,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活下去!
“乖,我知道你不愿我这样做,可是,如果我还在,你活不下去,如果我不死,塔塔活不下去。”
斯拓雅搂着我更紧了,他的身体冰冷的如同旷古的远凉一山,只为汲取我身体的暖意,他将他的手凉凉的抚在我火烧般的咽喉处,用一种幽幽的语调凉凉畅远:“莫诺儿,雅哥哥活不过多少日子,你让雅哥哥做这辈子从没机会做却一直想做的事好不好?”
我的喉咙仿佛哽住了,再也无法出声,而那双凉薄的手,开始解开我的衣衫:“别怕,莫诺儿,别怕,雅哥哥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给你擦擦药!”
夜凉如水,天阶饮寒,孤图草原的夜,是那么绵长而寒凉,凉的我一生都无法忘却。
我被脱光了身体暴 露在空气里的时候,斯拓雅斜斜依在床边,破碎的月光挥洒在他消瘦纤长的身躯上,绝色妖魅的脸浮着银白,那双我终其一生也再无法忘记的眼,是那么璀璨,是那么碧玉,通透的如同草原上,最美的霹雳河上的莹亮。
他冷玉的手慢慢在我的身上描临,频频停在我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上,那里鞭痕交错,狰狞可怖,可是,也许今晚的夜色太过素白,披沥的莹玉把我的肌肤完好的地方透射出一缕靡霏的白,倒映在他翡翠的眼里,透出一丝幻惑,还有我的那双极度惶惑惊惧的眼。
他突然附下来抱住我,将他冰冷骨立的身体紧紧贴在我身上,在我的肩头深深战栗,带着浓浓的哭腔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开始清晰,续尔颤抖,再渐渐低沉,直到沉寂。
他的身体突然逐渐滚烫起来,他突然开始亲吻我的唇,带着一点点肆虐,一点点绝望,一点点眷恋,交缠在我的口里,然后,一路向下,顺着我的脖子,到达胸口。
他的呼吸渐渐粗犷,他突然含住我的饱满,用舌描绘着图案,无比眷恋留恋往返,然后,继续向下,一路亲吻过每一寸伤痕,每一寸肌肤,如同扎萨教最虔诚的教徒,一寸寸膜拜过我的肌 肤。
然后,他更紧的抱紧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躯,他一阵阵摩擦着我的身体,带来剧烈的疼痛的同时,却带给我极度的绝望和悲伤。
他终于在我的身上剧烈的颤抖,发出似迷乱似释放的叹息,他仰起他极美的脖子看看我,惨白的脸有一抹晕红,衬得他仿佛罂粟绽放了最妖娆和最致命的美丽,迷离的眼,浅浅深深,醉软着一世的芳华。
那一刹那的美丽,惊心动魄,把我的心深深震撼,我无法动弹,只有任他摆布,可是我的心却如同煮沸的水,翻腾不已,更有种伤痛,割得我生疼。
可是,他的美却如同流星,划过一天的极致,归于无言,然后,再低头,他又如同一个孩子一样低低哭泣起来。
也许是一世,也许只是刹那,他终究还是恢复了沉默,带着一种不舍,看着我的身体,然后将一瓶药沾了他没有干枯的血抹在我的伤上,每一处都细细涂抹。
然后,他拿出一件轻软的薄衣来,给我贴身穿了,那质感,正是我那件早被宁古颐剥落的宝衣,卓骁让谢悠然裁制成我的身形,一直让我贴身穿着的:“呵呵,这件衣服是件宝衣,记得不要轻易拿下来!”他微微一笑,才把外衣给我穿上,细细盘好我的发,把我打扮妥当。
“我听说,每一个女孩都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等待心上人的迎接,你看莫诺儿,雅哥哥给你打扮的如何?等你的卓侯爷来的时候,你一定是最美的。”
斯拓雅半卧在我身边,用一种慵懒而浅笑的话语对我道,整个人如同一株绽放到极致的绝美,手却慢慢摸下去,就在我想到卓骁的刹那,腿部传来剧痛,几乎把我痛昏过去。
“别哭,莫诺儿,你的腿长歪了,雅哥哥给你正骨,重新弄断了接好,以后,你还可以跑,相信我!”
他冲着我烂漫的一笑,几乎用尽了他的芳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摸索了半天,突然又抱起了我,将一盘肉汤递到我口边:“来,乖,莫诺儿,吃了它,吃了它你才能等到卓骁来!”
我即便无法动弹,又如何还能吃得下这肉?
可是我被制住了穴道,无论我如何不愿意,那肉终于还是连汤灌进我的胃,尽管我一阵阵恶心,可是他依然用强势的力量为我推筋活脉,愣是不让我吐出来。
人不论经历着什么,山水不会依人的意志而改变,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明亮,世事的沧桑轮回不止,江山的妖娆亘古永恒。
我被困在这孤图草原山岗上,被斯拓雅用他的血肉维持着生命,而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因我而渐渐消弭,终我一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我如此的震撼,终我一生,我再也无法忘记那双邪魅和寂寞共存的碧玉翡翠眼。
五天,在人生的漫漫长河里,不过是沧海一栗,在宇宙的浩浩无垠里,不过是渺如尘土,然而,对于我来说,它是我人生刻进灵魂的伤痕,它是漫长的,如同亘古永恒!
人生,最大的遗憾,也许就是在一种绝望里睡去,又在绝望里重新醒来。
我一次次从迷茫的昏睡里醒来,一次次再次的绝望,整个小小的斗室里血腥味浓郁的缠绵着一室的朝阳和月光起舞,我身心,都被一种绝望紧紧包裹,然而,斯拓雅那逐渐细微的生命迹象一次次又让我心如刀绞。
终于在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第十一天的早上,天光熹微,万物在初夏的时节生机勃勃的季节,那个燃尽了最后一滴油的烛火啪一声断灭在余烟袅袅里。
透明苍白,消瘦绝美的斯拓雅抱住似醒非醒的我,喃喃在我耳边低语:“莫诺儿,你说过我不懂得爱,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爱,但是,你教我懂得了,我爱你,我爱你!!!”
“莫诺儿,愿来生,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们再相识,相爱,好不好,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在他一声低过一声的问语里,我终于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情感,干涩的眼里顿时蓬勃汹涌起惊涛骇浪,无可曳止的喷薄而出。
我无法动弹,只有任由那一行行热泪一遍遍洗刷过我的脸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原本浓绿翡翠的眼渐渐变得薄绿,淡淡翳如,通透的映照着我纤弱绝望的身影。
那曾经绝美肆扬的不羁身躯在我怀里渐渐冷却,他是那么安详,如同一个寻找到温暖的婴孩,无助而无辜的拥着我,那没有了肆虐奸佞的脸白的如同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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