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朕之宫内有天下归元宝藏,调养良方,寒羽为国尽瘁,皇家也该对你夫人有所犒赏,寒羽不如让公主进京都调养好了身子,再走不迟,公主以为呢?”
我一直秉持男人说话,女人闭嘴的闺训,低首矜持,却不想,这个帝王把话头引向了我,语调高拔,竟有一丝绝然。
我愣了下,偏头看向卓骁,他却依然那么风淡云轻,雅然冲我一笑,只是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拳头,骨节发白。
我伸出手,扶上那只攥紧了的拳头,与它相握,回了他一个微笑,随即也跪在他右边,低了头,轻柔却又字字清晰地道:“陛下,妾曾经说过,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身死,我都要和夫君在一起,还请陛下成全!”
一百二十一 突变
哗啦啦一声清脆巨响,殷楚雷手中的碗突然砸落,碎成了数片,粗粝的瓷碗裂成了狰狞的残缺。
殷楚雷长身而起,我不抬头,只能看到那双双爪飞龙突面绣乌皮履向左首移了移,又略略退了一下,站定了。
半晌,空寂里有阴冷的感觉,天色将晚,凉风□,夏日里吹来一丝阴云,好不容易放晴的天角,又乌云堆叠,天象又要变了。
“寒羽所求,朕记得,不过天下还未能归一,寒羽还要多多劳心才是,这会子,怕是不适合蛟龙潜水,战狮长憩才是?”这语调,冷了盛夏,凉了秋露!
“臣明白,陛下放心!”卓骁屹然不动,那颗骄傲的头颅虽然低垂,但是又不卑不亢。
那双乌头履,转了个方向,再次朝向我:“今日朕也是一时担心,寒羽和公主没事就好,汗爻京师已然无兵可调,东西两线业已待定,你我最后一搏可是会石破天惊,有什么要顾着的,看着的,还是要早早准备才是!朕在京城亟待寒羽功成凯旋!”
扔下这么句话,殷楚雷席卷着滚滚风雷,张扬着裙裾衣冠,雷霆万象而去,那江岸潮头,已然有了一种风云际会的汹涌。
站在隐去最后一丝灿烂的树荫下,望远方水波浩淼,我突然感到一种心悸。
殷楚雷的出现,似乎将我心底一直掩埋很深的不安再次浮上心头,有什么东西,是我无法掌控和生死攸关的,攸关我的,也攸关卓骁的。
我越来越心惊于殷楚雷那双毫不掩饰的魔睛,那是丛林里最威严的猛兽势在必得的决绝,是天地万物唯我独尊的自信。
我是不是该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想想!”我的身体突然腾空,被卓骁有力的搂紧在怀里,那绝美的头颅埋下来,紧紧攒住我的唇,带着一丝暴戾的肆虐和婉转的纠葛,吸吮和舔舐。
我有一瞬间的怔忪,却换来更加攻城略地的亲吻,他揽得我有些生疼:“想想,别想,别去想,看着我,吻我!”
他强硬的口吻几乎是命令着,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他一只大手包住我的头,按向自己那优雅的脖子,“吻我,求你,吻我!”
我被那种突然的带着绝望和不安的命令激得浑身一震,却不由自主的被一种同样不安和激狂所覆灭,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张口就咬。
血腥味和着唾液流进我的咽喉,卓骁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呻吟,将我搂得更紧,迈开大步往前一步,将我抵在树干上,寻觅到我的唇,立刻纠缠不放。
我们疯狂的彼此亲吻,吻得满口淡淡的血腥,我们如同两只发情的野兽,开始彼此拉扯对方的衣服,直到赤条条丝缕不挂。
我们迫切而渴求的融合,在一片哗啦啦啦披沥而下的雨中,清冷冰凉的雨毫不留情的浇灌在我们的躯体上,可是,依然浇不灭我们燃烧的炽烈,在这个独院独户的河边小屋旁,除了漫天狂雨外,天籁里,荡漾开原始的呻吟,一波一波,一遍一遍,蔓延向远方。
“想想,想想!”在精壮而有力的男性怀抱里,我再次品味着极致的欢愉,企图忘却那一点点蔓延开来的不安和无助。
“寒羽!”在我柔软而温暖的躯体上,那个不知疲倦的饕餮用他的无可止尽的欲望掩饰着一种不可琢磨的无望和忐忑。
“想想,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他反复用命令和哀求的语调在呻吟里呢喃,伴随着□癫狂时的喘息,一直到云歇雨止,一直到鸡鸣五更。
我们在这个水寨休整了一天后,卓骁带着我上路了,目标,是西南的戎麓,他现在的大本营。
秦方很适时的出现,给了我们最好的马和打点好的包袱,这个人如同一个随时可以适时出现的机要秘书,不多话,干实事。
他也没有带给我们任何殷楚雷的吩咐,只是微笑着和我们挥手告别。
沿途再次感受到了极其残酷的现实,饿殍遍地,流离失所者十有八九,汗爻大厦将倾!
当我们来到戎麓边境的时候,收到了夜魈骑加急斥候急报,巽南,河州,宇阳,三郡十六州民变,两州府,西北府,河东府,潞州府等汗爻数十府兵丁中十四府哗变。
一日后,再报,位于汗爻北部边境的南路靖边大将军,安南王裴奎远发檄文,列数当今汗爻皇帝文恬武嬉,娇宠内宫等十二项罪,征讨汗爻皇帝裴奎砾。
汗爻一时天下大乱,风雨飘摇!
然,调往斡沦的几路大军均按兵不动,视皇帝急诏令于盲顾!
三日后,急报再至,殷觞当今天子诏告天下,厉数裴奎砾奢侈淫靡,罔顾百姓,暴苛烈征,与裴奎远遥相呼应,共讨佞帝,并愿意为汗爻沿炫璜河两岸受苦百姓广开粮仓,兼济天下。
同时昭告,夜魈骑威武大将军,俊公侯卓骁,乃殷觞股肱良臣,是当年忍辱受屈,舍身锋刃之俊杰,今完复其名,以正其身!
天下哗然!
当我们快到达处置府邸的前一天,最后一封加急谍报送到卓骁手里的时候,他脸色沉了沉,深颦起秀挺的眉来。
“怎么了?”我问,沿路的消息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里,只是表示过殷楚雷有些急进!
可是这一份,他却神色有变。
卓骁抬头看向我,那俊美的脸上染上一丝风尘,四季如春的临风城就在眼前,明媚的阳光中透来春的和煦,在这个盛夏的日子里格外舒爽,然而,在绿浓翠肥下的他,却显得有些阴鸷。
我第一次感到这个总在我面前表现的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男人有如此神色,仿佛被他这种感觉袭扰,我也不安起来。
从踏上路途开始,不,从见到殷楚雷开始,我就在不安。
唉,他轻轻长叹了声,突然俯下身,吻了下我,掉转了马车头,又朝来时方向走回去。
“想想,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不要多想,”卓骁有些神色复杂,无奈又担忧:“兰环被送到几里外的唐垻镇上了。”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卓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汗爻京城暴乱迭起,乱民和哗变的禁卫军进入了宫中,混乱里,兰环被我派去的卫士偷偷带了出来,因为惊吓和伤病,在前面的镇子上病倒了,暗卫给我送了信来,我们现在倒回去,我得去看看!”
我眨眨眼,茫然的看着卓骁,想笑笑表示下轻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肌肉抽搐了几下,竟无法笑出来。
卓骁一把抱住我,用一种不安和担忧的语调道:“想想,不要多想,记住,我永远会和你在一起,绝对不会抛下你,你一定不要多想懂么?”
我任由他把我抱住,心里却涌上了更多的不安。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我一直没有去面对过,也许是一直逃避过的问题,这个男人,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她为了他一身清白赋予了黑暗的宫闱,换的天下骂名,只是成就了另一个国王的天下而已,这乱世下,一个女人,是怎样一种无奈?
我又有什么立场表示我该如何?
我是那个后来者啊!
“想想!”卓骁低唤,不知道我无言沉默了多久了,我们站在了一幢屋子的门前,当他向站在门口守候的一个壮汉点头示意后,再看向我,他的脸色有些忐忑:“想想,你在想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我现在不是该有抱怨的时候,毕竟,兰环是个可怜的女人,卓骁是该给她一个交代。
“进去吧!”我推推他。
“想想,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我说,记得么?不要钻牛角尖,懂么?”卓骁面对着我,按住了我的双肩,清冷卓荦的脸上,那暗暗发光的黑宝石眼,凝重粘滞。
在得到我再三的保证下,他才终于推门进入。
在一个干净不大的卧室里,我终于再次看到那个风华绝代,琼露芳雅的美人。
可是,这个美人没有了我在最后次见到她时的风发丰硕,耀目瑰丽,却被病魔折磨得消瘦羸弱,真真如同一株凭水仙姝,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凄然欲凋。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周身再无那华丽和妖娆,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只是这惊心动魄,是源于她的消瘦和萎靡。
在看到卓骁的刹那,她那毫无生气的脸,突然亮了亮,仿佛看到希望点燃了篝火,水眸里涌出绵绵细雨,仿佛突破了溃堤,竭止不住了。
她撑起身体扑到卓骁怀里,潸然啜泣起来:“骁,骁……!”
那凄绝的呼唤让人泪下,她纤瘦至极的身体在卓骁怀里颤抖,那么悲伤,那么哀绝!
卓骁看了我一眼,微微叹口气,抱住她的身子,轻轻拍了拍,哄到:“环儿,没事了,在这里有骁哥,没事了!”
徐徐的风,从那半开的窗格了透过来,带着春的希冀,夏的炽热。
两个人世间最美的男女拥抱在一起,有着无尽的凄迷和哀怨,更多的,是工笔写意里的曼妙人物。
看上去是多么的一幅水乳和谐的图,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多余,心里有些酸涩和惶恐,退了步,希望离开这个屋子。
卓骁一把将兰环拉开,扶着她又躺下,随即叫道:“夫人,过来!”
站起来跨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带到床沿,带着一种温和却又坚定的语调道:“环儿,你好好在这里养病,不用担心,也别瞎想知道么!骁哥一定会护你一生平安的!”
谢兰环略略斜了斜头,看向我,美丽荡漾的水眸里,是迷雾萦绕的凄迷,带着凭水而生的无助无依,却在那一刹那又开出夏生的花来:“公主,多日没看到了,你还好么?”
温柔的语调,夏花的美丽,那种风情,是我永远也无法企及的美丽。
我也回了个微笑:“你好,娘娘,不,兰环!”
有那么一刹那,那个美丽的女人眼里掠过的悲伤比来时更甚,甚至有了丝哀怨。
“公主吃了很多苦吧,你瘦了许多!”她的语气依然带着轻轻袅袅的和煦,微微叹口气,是在对我说,又是在对自己说,她的眼神,虚无而飘渺。
我心里一动,这个女人如果不是我立场尴尬,完全该是同情的,任何一场大政治背景下所谓的红颜祸水,多少都是被史学家硬披上的荆棘,里面的真实,却是鲜血淋漓。
“兰环,你的病需要好好养,不要想太多,人生,总会有坎坷,但是,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的!”也许是我自己经历过很多,我看得出,谢兰环有很重的心思,这是导致疾病最大的魁首。
谢兰环看着我,有一瞬间的怔忪,却在随后浮起一丝笑来:“公主永远那么睿智,真是骁哥的福气!”
我心里咯噔了下,不知道她说这话,是贬还是褒。
那美丽的眼却转向卓骁,低低道:“骁哥,我能和你单独说句话么?”
唐垻镇离临风不过几十里,那里的春像也影响着这个小村镇,依山傍水的清秀,戎麓的水和山,都是最清脆和最清澈的,养的一方水土的人,也养得大陆上千万的百姓。
这个地方,有我糟糕的经历,但也有我最美好的回忆,曾经在这里,我和卓骁定下了三生约定,曾在这里,我品味了人生最大的欢乐。
这一次的重归,欢乐可以继续么?
为什么,我总感到极度的不安?
门吱呀一声开了,卓骁走了出来,我在他脸上,看到的,是浓浓的疲倦。
是什么,让他如此疲累?
一百二十二 哭求
“寒羽,你,还好么?”我走上前,下意识的去抚他的眉,却在触摸到时有些犹豫。
没等我缩回去手,就被他一把握住了,吻了下,揽住了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忧兰环的身体无法适应颠簸,恐怕要耽搁些时日在这里,等她好些,我必须送她去北邙山,那里安全,可是现在却无法走,想想,你怪我么?”
他眼里飘荡了一抹迷雾,仿佛那山巅萦绕的烟袅,萦回徐绕,盘桓难消。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不,你有你的难处,这是你欠她的,人不能对帮助过自己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