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果然,赵妃在封赏完下台阶时很不客气的一推,即便如此名目张胆,可是,对阎妃随后暴露的秘密震惊的程度远让人对赵妃的坏心眼吃惊的程度要大得多,以裴奎砾唯我独尊的性子,有人敢如此欺骗他,他岂能容得?所有人都知道阎妃必死无疑。
我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知道阎妃的命无可挽回,吾卿要人死,有的是办法,只是身边的公主,我却觉得无法去看她。
面对她,我居然有了丝不忍和心虚。
我强拉住她不让她冲动的去扭转已成的事实,公主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感觉,我转向她,看到她鄢红的病态的脸和苍白的尽乎没有血色的唇,刚刚还很有神采的眼里透出一点绝望和悲哀,我有些不忍,向皇帝告了罪带她提早离开了宴会。
我半扶半拉着公主到了马车前,想要再扶她上车,公主缩回她的手臂避开我的触碰,用以往不变的淡然口吻道:“侯爷不必再看着千静了,这会子,千静也做不了什么仿碍侯爷的事了!”
如果不是今晚见过太多不一样的情绪流露,我一定会以为公主还是公主,没有变化,可惜,我已经清楚,以往的公主表露的恭顺谨慎,是她刻意隐藏起真实个性的假象,原本今天我已窥见了她的真实,可是,现在,她又如探出身体却被惊到的小龟,缩回了她坚硬的外壳。
我听的出她话里的冷淡,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淡定,似乎,今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可是,那种淡定中的疏离漠然,却让我觉得无所是从,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再次亲近于这个小女人,我从没有在女人中花过心思,而这个女子,即便我想要去了解,也已经有了隔阂。
之后,我命人遣送走了兰英,宫里,传出了阎妃暴病而亡的消息,连带着的是太医姚起不几日后也染病而亡,这么出闹剧便无声无息再无人提起,宫里照常作息,兰环依然宠冠后宫,而我,忙于朝务,几乎很少踏入公主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看公主,似乎,那小小的门槛有些难迈,每回下了朝,总是先问过间伯和如氲公主的起居是否安好,嘱咐他们要好好服侍,但我自始自终,都没有再去踏足后进。
间伯这两天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只是每次,我都用别的话叉过去,我和公主,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这天朝堂刚下,裴清拦住了我,客气一番后道:“侯爷,下官知道妹子与侯爷夫妻情深,本来也不好意思做着惊扰鸳鸯的恶事,只是父王近日身体染恙,连日来竟是沉疴难起,妹子是他老人家最挂念的人,不知侯爷可否让妹子回王府一堂,以解父王相思之念?”
我看看裴清,我这位大舅子说起来也算是一表人才,做为一个不受宠的远亲王族,隆清王能在京城留下来,全赖这个世子的功劳,虽然太子也只能给他个四品的京官,但能为太子效力总比回隆清那个穷山恶水之地好。
隆清王留在京都的理由一直是以身体不好,不过近日我也听说的隆清老王爷确实重病,只是前日里不提今天才提,我清楚他打了什么算盘。
“世子说哪里话,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者理当如此,本侯公事繁忙不能在岳父膝下尽孝已属不该,礼当禀过公主送公主回王府以全孝道!”我客客气气说着官话,我知道他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要接公主回去,十年了,有些事,已经备妥,我们都有很多事要进行了。
裴清也很客气的一笑,全然一派恭敬合度的样子:“那明日我就差人到府上来接公主?”
“好!”我答应着。
回府如氲告诉我公主在饭厅等我,这几日府里有些沉闷,难得公主和我都到饭厅用餐,一入厅堂,就看见公主坐在黄花梨大桌前,看到我来了,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侯爷回来了?”
我有些怔忡,多久未见到这张温和的笑脸了?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告诉我,我有多么怀念这张笑脸的主人。
我应了声,在她身边坐下,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种安静已经是数日来难得的了,我不想开口说什么,即便我知道,总还是要说出口的话也许会破坏掉这仅有的一点和谐,可是,原谅我,贪恋一下这点宁静吧。
饭后公主邀我去她的内室,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那儿依然还是老样子,和公主一样的恬静安详,如氲很高兴地摆上公主平时常用的糕点,还有两杯酒,据说是根据公主的意思自酿的,我品了口,醇香馥郁,回甘毓然,想不到,我这个公主夫人,还很会享受生活,那样的情趣,是一个深闺女子不该有的,至少,我就不曾在其他任何女人身上看到过这种习惯,她让我想起北邙山上慷慨任达的生活。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后悔,答应了裴清接她回去,我很想让她留下来,即便以后可能会发生什么我无法控制的事,我依然希望能多留公主一下。
“侯爷,怎么了?”公主出声问话,打断了我一时的迷茫,“侯爷若是有什么事,不防说出来,妾身虽不才,能帮忙一定尽力。”
我看着眼前这张小小的,明明年轻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的脸庞,她的脸上正露出关怀的表情。
是啊,公主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及时的提供给我必要的帮助,而我,却想要自私的留下她面对风浪么?
也许,我真是习惯了她出其不意的帮助,连带着,也习惯了她在身边,可是,我不能再把她留在我身边,裴清虽不是好人,但对她的妹妹,总还是关心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接她回去了。
让她回去的话终究脱口而出,我很想解释一下这是为她好,可是,为什么,我竟说不出话来。
我看出公主的沉默,我觉察到她对我的留恋,可是,我给不起的,只有趁还没有成为更大的伤害前终结掉。
“妾身但凭侯爷做主就是!”公主盈盈下拜,淡淡的轻语,一如入口的那杯红色醇酒,涩涩的,烙到了我的胃。
如氲知道我要送公主回去,有些意外,也很难过,难得地反对道:“师兄,怎能这样,公主好歹帮了咱们那么多回了,你怎么说让她走就让她走?公主会难过的!”
“不然呢,你让我如何?”我叹口气,“陛下已经多少有些对我怀疑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下旨让我出征,而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多年的筹划总要付诸实施,你也要随我走,留公主一人在府里,不被人害了才怪,送她回去,好歹有她兄长护着,比这安全。”
“她那个兄长可不是什么会照顾人的好人,不就是他把公主送到我们这来的么?这样的兄长,能护得了人?”
“再怎么说他也是公主的兄长,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接公主回去,不就是因为知道我可能会回不来而想让他这个妹妹早脱离侯府么?冲这一点,他也是关心公主的。”
“可,公主她,并不想回去吧!”如氲看着我,“师兄,我看公主对你真的很好,你为什么不能留下她?”
我望向窗外,晨曦迷雾茫茫,朦胧间不见山水,就像这世道,看不清前途:“留下她又如何?我欠了兰环的还没还,如何再欠一个?还是让她走吧,待在这府里也没好事!”
如氲咬了咬下唇:“师兄为何不问问公主的意思?怎么地,也要让公主知道师兄为她好,我看公主昨儿个挺难过的,师兄何必让她误会?”
“说多了无益,如氲,你也不要和公主多说,明日来了人,你就送公主出门,别的什么也不要多讲,误会就误会吧,好过让她惦记,过几日你我也要准备出门了!记得让间伯准备下!”我不想再多说,转过这个话题。
这天王府的马车下午便过来接公主,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接人说不定就不回来了,所以没有大张其鼓的在正门接人,而是选了耳门,我没有去送公主,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原也不擅长这种环境,可是,知道马车来了,我还是走近了耳门,站在假山后面。
如氲和菊馨帮公主将包袱整上马车,我自始自终都没听到公主说什么,只是远远的看到她孤单纤长的背影,上了马车,在马车一摇一晃中渐渐远去,如氲的低泣声悄悄传来,仿佛这天,阴郁沉闷,缠绵纠结。
很快,我听说隆清老王病重离世,而朝堂上,裴奎砾下了旨,着我领兵平西北戎簏六郡的叛乱,他终还是对我和兰环的关系起了疑虑,想要调开我,只是这多少在我和吾卿的准备当中,而我们,也该开始某些计划了。
公主,我只能默默祝福,她在我心里的最深处,留下了一抹馨香,我将保留这份芬芳,只但愿她平安!
二十四 阴谋
隆清王在人世间安静走完他68个年头,安然去世,算来,他也是寿终正寝了。
我跪在白茫茫一片灵幡殇旗的灵堂前,暗暗自忖,堂前陆续有官员来凭吊,念悼经的和尚喃喃絮絮,杂和着盘香令人昏昏沉沉。
一切丧事都是由裴清操办,做为这个家的继承人,不能不说他还是有能力的,一应女眷只须灵堂前跪拜迎接以及哭泣便好。
我跪在一应女眷中,对前来着上香的客人一再叩首,面对这凄凄切切的场景有些怅然,却也有些不适,古人的白事甚是繁重,我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
恍惚间过了午时,人渐渐少了,我的丫头来搀扶我,“公主,您先歇会,世子说一会有事找您!”
我点点头,随着来到我的卧房,小丫头帮我脱了身上的孝服,净了面,又为我揉捏了跪得僵硬的膝盖,忙活了好半天,外头裴清的声音想起:“小妹,为兄可进来么?”
“请进!”
裴清施施然走进来,小丫头利落地躬身退了出去。
我冲他笑笑:“兄长请坐!”自从回了隆清王府,我和裴清心照不宣地从未谈起过卓君侯,我与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谨慎而矜持,一如千静平时的表现。
裴清应了坐下,我恭敬地递上桌上的香茗,裴清一派大家风范,接过来,用烧着缠枝花鸟纹的茶盖轻轻捋着茶叶,却并不送到嘴边。
我低着头,沉默,在这个现在隆清王府准家长面前,我尽量表现的谦恭谨慎,以前为了卓君侯也算顶撞过他,现在,我在这个屋檐下,还是谦卑点好。
裴清低头吹着茶叶,好半天都不开口,我垂着的有脖子些发酸,心里不竟有些腹诽,这是玩得哪门子深沉啊,不能有话快说么?
正在念着,裴清倒开口了,慢悠悠道:“小妹这几日辛苦了,为兄事多,一直没有空来看看你,莫怪为兄!”
“兄长说哪里话,小妹只是个闲人,叨扰了兄长才是,这几日兄长才真是辛苦,要好好保重身体,王府可离不了兄长啊!”
裴清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指敲了敲桌面,开口:“过几日便要送父王的灵柩回隆清封地,为兄有要事离不开京城,小妹可否帮兄长一个忙,扶柩回去?”
什么?我有些呆愣,什么意思?这长辈过世乃是大事,若为朝官都要丁忧回家,何况是王族子弟?这么大的一件事,裴清却要交给我,让我回封地,他留下,不怕人家说闲话?
何况我还是个已经出嫁的他人妇,有什么资格扶柩回去?这可是长子的职责。
“这,兄长,好象不妥,让谏官见了可是要递大不敬的折子的,小妹已是嫁入他家的人了啊。”
“哼,他家,妹妹还是别再提起那个人的好,”裴清冷冷哼了声,端起茶盏抿了口:“妹妹,为兄也是为你好,听哥哥的劝,别再想那个卓君侯了,不瞒你,这次接你回来,就是要断了你和他的关系,卓骁自以为陛下离不开他,这一次,就叫他有去无回!”
裴清说到后面声音恨恨的,有一种终于发泄出来的狠厉,听得我心惊肉跳,什么意思,我一把抓住裴清的胳膊:“哥,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去无回?你做了什么?”
裴清皱着眉头看向我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赶紧把手松开,“对,对不起,妹子失礼了!只是咋听到关于夫君的消息有些失态,兄长见谅!”
裴清看着我长叹了口气:“我的傻妹子啊,为兄把你接回来是为你好,你可知道卓君侯近日怎么了么?”
看我一脸殷切地看着他,他摇摇头:“告诉你也无妨,陛下下了旨,要他去平定西北戎簏六郡的叛乱,昨日已经起程了。”
我说作为女婿,卓君侯也该在葬礼上出现一下,居然都没出现,原来是被派出去公干了,可:“侯爷是汗爻的名将,小小的一方之乱对他来说不是轻易可平的?怎会有去无回?”
“哼,妹子啊,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以为这是个小小的叛乱?戎麓六郡一向臣服,岂会随便叛乱?若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