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呢?”
“恩,这事本殿自有分寸,再议吧,午时了,先用膳!”殷楚雷懒懒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混不在意。
“是,殿下!”几个声音同时响起,站起身来,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
当头,就看到殷楚雷琥珀晶然的魔瞳。
两眼相对之时,只见那双虎豹之目骤缩,冰凉的瞳仁剧敛。
山林突然无风自动,飒飒作响,平地骤然卷起一片冰寒凛冽,铺漫开来。
殷楚雷吞狼噬虎的目光陡然转向身侧的林渊,雷霆之怒夹裹着腾腾杀气如平地起雷,漫压向林渊。
林渊面色微白,笑意盈然的脸侧多了道蜿蜒下淌的小溪流,但风骨依然,挺直个背,勉力维持着僵直的身体。
后面的几个人已跄然倒退了几步,伏唯叩首,惶惶然出声道:“殿下!”
肆意张扬的寒气突然一收,殷楚雷转动他的目光,攥住我,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紧张,伸出手来想要拉我:“静儿!”
这一声如同鬼魅,将我浑浑厄厄的神智唤回了神,却让我毛骨悚然,我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避开了他的手。
殷楚雷的俊脸渐渐染上阴霾,如山谷里骤起的雾蔼,浅弥而阴沉,威撼八荒的气势刹那间乌云覆顶,团团罩来。龙步虎迈,只一步便直立在我面前,大手压在我的肩头,冷喝一声:“静儿!”
我想要移开身体,但是肩头的那双手犹如千斤巨坨,牢牢将我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我瞪着眼前犹如骄龙猛虎般的殷楚雷,可他也用一种带着恐惧和不安的眼神牢牢看着我,圈定我的身体,死死不肯放开。
我看看他身后,瑟瑟战栗却依然挺直后背钉在地上的林渊,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身体微晃的众人,这刹那间,有一种极其疲惫和厌倦的感觉悄悄在心里弥漫,肆意在身体里扩张,逐渐浸润了四肢百髓!
这个世界,果然和我曾经所处的大不相同,在这个充满谋略,诡诈,人性互攻的时代,人与人之间,首先,不是平等的,而是站在阶级之上下的,身处高位的人,对于他接触的人,首先想到的,是可否有用,是利用几何,是价值有无。
我禅精竭虑的为生存而忙碌,在他看来,大抵不过是理所当然的贡献,甚至还要夹杂着欺瞒与试探。
我不知道我在殷楚雷眼里到底算得是个什么。不过,恐怕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角色,也许,我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所以,他对我产生了猎奇的心理,这是他不肯放我离开的原因,而这个他加于我的桎梏,如果不是今天,恐怕会越来越严密。
也许,我该感谢这些天一系列的巧合,不论是不是有心人的无意还是故意。
我与殷楚雷相持拉锯,整个议事阁前气氛诡异安静,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天摇地晃,我没站稳,趔趄了一下,殷楚雷乘机将我搂在了怀里。
我想要挣扎,地面再次晃动了一下,有石块坠落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接着,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鹤呖,尖锐而诡急,声裂碧宵。
闻听此声,殷楚雷和身后的众人突然面色一变,殷楚雷转头对着地上的某人道:“方威,去!”
“是!”叫方威的应了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晃动,如急箭出弦,向远处山下奔去。
气氛突然陷入到一种肃穆严谨中,林渊身后几个人相继站起,向方威奔去处凝望,脸上不约而同地浮上一种凝重。
我没再动,觉得此时似乎也不是计较的时候,看身侧殷楚雷一脸的沉寂,目光深远而静幽,线条刚健而优美的脸部侧像披着正面的金辉,描绘出一层织金锦边,堂皇熠熠。
微颦的剑眉在眉头微敛成川,一种沉沉的压抑感如巍巍青山,重重压在他的肩上,只是他依然傲岸的屹立,不屈风刀,不畏霜刃,薄唇倔强地微抿。
这真是一个对自己,对他人都坚韧残忍的人。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却引得身边的他侧目,然后更紧地拥紧我,仿佛汲取温暖的生命,我本想挣扎,突然想到密林里曾经重伤时的他,心下一动,未再挣扎。
山下很快有了动静,方威提着个人,身如惊鸿,急掠而上,飞跃至前,将腋下之人一放,向殷楚雷拱手道:“殿下,属下到了发声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趴在半坡之上,四下再无其他人了。”
“发生了什么事?”殷楚雷看也不看方威,紧盯着刚被狎上来的人,厉声呵问。
这个被揪上来的人一身山寨喽罗打扮,短小精瘦,此时犹如风中残树,猫下老鼠,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牙齿打颤,上唇下唇抖动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殷楚雷脸色越发阴沉,浑身散发着戾气。
林渊上前一步,看着此人道:“此人是山魈营的弟兄,刘大脚的编下,今日该是一行二十四人,到虎山西路劫响银去的,他叫李镇。”
方威一把揪住李镇的衣领,厉喝:“小子,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吹了鹤哨,快说!”
李镇整个人抖得如同筛子一般,张目结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脸色由白转紫,眼见得就要厥过去了。一股子骚味传来,两腿湿濡,竟是失禁了。
我叹口气,扯了扯殷楚雷的衣角,喊了声:“公子!”
殷楚雷转头看我,我指指李镇,又指指他紧箍着我的手:“我来!”
殷楚雷看着我的脸色有些阴郁,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我迈步上前,站定在李镇面前,用轻柔稳定的声音道:“李镇,看着我,看着我!”
几次呼唤下,李镇撅上去的眼珠垂了下来,没有焦距的眼看向我,眼里满是迷茫而惶恐。
他的眼珠反复左右震荡,面皮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一切表明他曾受到过剧烈而迅速的惊吓,神智退到混厄不清中以本能的保护逃避危险。
我伸出双手按住他颤动不止的双肩,用尽量沉稳安定的声音反复道:“没事了,李镇,你安全了!”
李镇浑身抖动不止,双齿哒哒做响,对着我的眼睛在我反复呼唤下有了些焦距,却依然透着恐惧,口中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我眼见他要挣脱我的钳制立刻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搂紧了他,一手拍着他的背,用哄孩子的方式低声哄道:“乖,李镇,没事了,没事了,你安全了,相信我!”
我抱着他哄着,低低地喃语,好久,怀里的人渐渐止住了全身的颤抖,平静下来,接着是低低的抽泣,肩头有了一丝热意。
我等李镇终于安静下来,才放开怀抱,将对方扶正,总算看到一张年轻稚气的脸。
这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我还真没哄错,居然这么小就在为人卖命了么?
“你叫李镇?”我笑问。
李镇还在抽泣,一张开始平静的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闻言脸色一红,点头。
我摸摸他的头,笑笑道:“告诉姐姐,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好么?”
李镇闻言脸上又是一白,好象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恐惧又一次浮上他的眼。
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脸:“别怕,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静儿!”身后传来呼唤,我抬头回望,殷楚雷和一干众人都站在那里,林渊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宋嫂以及一众人全盯着我,脸色各异,有人惊奇,有人震惊,也有如林渊者,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殷楚雷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长身玉立,含威不露,身后是晴空万里,黛岫如墨,云翻舒卷,气象万千。
他朝着我微微一笑,伸出坚实有力的手,静静等着我。
我皱了下眉,吸了口气,忽略那双手,转头继续对着李镇道:“李镇,公子刚问你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讲来,别怕,不管有什么,你现在是安全的。”
李镇总算镇定下来,他朝林渊等人的方向跪下,道:“林先生,各位当家,小的今日随刘大哥一起去西路劫响,在松林口设伏,旬午刚过,点子到了,弟兄们一哄而上,本来和点子们纠缠打得热闹,谁曾想,今老林子里又有火龙摆尾,还闹得特厉害,大家都站不太稳,然后,就看到林子里冒出许多白雾来。”
李镇顿了顿,呼吸粗了起来:“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可是,雾飘过来,就看到几个本来闹腾得挺凶的点子被罩进去,立马没了声息,弟兄们一时没明白,有几个想去看热闹的,一走到那圈子里,就也都倒了,连叫唤声都没有,俺就看到过有一个弟兄好象被鬼抓住喉咙一样,瞪着死大的眼乱抓了一下,就倒下了。”
李镇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接着道:“弟兄们吓傻了,本来还想去看的都转头跑了,小得记得和刘大哥是一块跑的,后面邪了门的白雾看着就像是鬼似得追着俺们跑,而且很快,好多弟兄都被追上了,就没了声息,刘大哥的马快,抓着我跑的最远,可是也不知怎地还是快被追上了。”
李镇的话里开始透出森森的冷意,呼吸越来越急促,“刘大哥后来就在那个山角把我抛出去,还给了我鹤哨,喊着要我吹响那个哨子可以通知方圆几十里的兄弟。俺就看到白雾又吞了刘大哥,他就一头栽在地上了。我就记得他最后大吼着要俺跑,俺就拼命往山上跑,后来好象是跑不动了,摔倒了,俺以为也活不成了,就吹响了那个哨子。后来的事,俺也有些记不得了。”
李镇年纪虽小,还经历如此大劫,但口齿清楚,说得条理也很清,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给了个鼓励的微笑,摸摸他的头,李镇的脸上浮上层红晕,憨憨地一笑。
一双大手伸来,一把拽住我摸李镇的手,殷楚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前,脸色不虞,再次将我揽进了怀里,冷冷地对方威道:“把他带走!”
方威赶紧过来,像拎小鸡似地揪起地上的李镇就走。
“你要带他去哪?这孩子刚受了惊吓,需要人照顾!”我有些不快的挣着,干什么动不动就搂着抱着,我又不真是他的夫人,怎么老像我是他的所有物一般动不动就揽着我?
“他这身脏的难道不该去换身衣服?”殷楚雷深邃广袤的眼里有云雾缭绕的迷蒙,也有山雨欲来的风波,语气清冷的如同晨曦里的露珠,涩烁却又盈然:“你倒是很关心我的手下?什么人你都关心,怎么不见关心下本殿?”
什么跟什么?我愤然瞪向他,到底我努力让李镇恢复正常为了谁?
殷楚雷却看向林渊:“你怎么看?”
林渊一直用一种繁复的眼光看着我们,几次那双谋略智慧的眼里不敢苟同的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见殷楚雷出言询问,却又立刻恢复常态,恭身道:“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此雾来得蹊跷,据臣的经验来看,即便是绵图崂山族号称最毒之雾瘴「螯蠹」也不可能让人在那么快时间里毙命,一时臣判断不出是何物,最好到现场去看看!”
四十一 湖煞
殷楚雷闻言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恩,让李镇换了衣服带路,一起去看看!”
“公子!”宋嫂走上来,眉头皱着道:“刚那孩子说的如此凶险,公子千金之体,还是不要亲自去了,让林先生和鲁旷他们先去探探不迟!林先生,你说是不是?”
宋嫂白净微福的脸上泛着冷冷的生气,斜眼瞅着林渊,林渊闻言愣了下,看看宋嫂,随即清癯刚毅的脸上竟浮上一丝无奈,揖身道:“公子,是臣失言,莲姑娘说的没错,公子就不必亲自去了,由在下和鲁旷去就行!”
说完瞅瞅宋嫂,友好地笑笑,倒有些讨好之闲,宋嫂却哼了声,没再说话。
殷楚雷望望远方,暮色将近,天边碧色渐暗,余晖更刺目如金,他摇摇头,“此时乃关键时刻,容不得出错,一来二去我没这耐心等,还是亲自去看看放心,宋嫂,你带夫人先回去。不用等我们回来,用晚膳去吧!”
宋嫂闻言恶狠狠瞪了眼林渊,林渊是一脸的无奈苦笑,连连摇头,我撇撇嘴,抬头看着殷楚雷道:“公子,妾身能不能也去看看?”
“不行!”这回轮到殷楚雷瞪我了:“你去凑什么热闹?乖乖和宋嫂回去等我回来,听到没!”
我抽了下嘴角,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我是理所当然的他的人了?啥时候的事?
“殿下,妾身懂些医理,听着刚刚李镇的话,好象在什么书上曾听说过这事,若是能让妾身看看现场和尸首,也许妾身能想起那究竟是什么!”
殷楚雷眉头快皱成夹子了,一脸的不虞,又有多云转阴的样子,林渊在一边突然作揖道:“公子,依臣看夫人所言也在理,以夫人之聪慧,说不定真能看出些什么也可能,圣人有云:良臣一言,不及老夫白发,人多识广也许真是能解决问题。公子若担心夫人,莲姑娘也可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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