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说着扬鞭长啸,抱紧了我,又开始急弛起来。
再次进到这个熟悉的山村,小径荒幽,屋宇俨然,荆扉虚掩,若不是今夜里那随时可能出现的杀人隐患,这还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只是这里的人,蒙昧无知,笃信信仰,我能说服他们么?
村头的犬吠不绝于耳,为这一寂静的村落增添了份活力,殷楚雷信马由僵,如入无人之境,直奔到村中最大的祠堂建筑前,当日,我们便是在此用的晚餐,此时,堂内灯火通明,村里人似乎有晚上在此聚会的习惯,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
堂下,有一群小儿嬉闹着,看到我们的高头大马,吃惊地停了下来。
堂门大开着,里面的人也注意到我们,喧闹停止,一会儿,从堂内走出一群男女老少不少的人来,为首的,正是那个熟悉的老头!
看到我们,先是吃了一惊,再细看,大概是就我们两个,他老人家把背挺了挺,哼哼道:“好两个不知耻的娃,还敢回来,想是来自首的?”
殷楚雷抱着我下了马,拱手握拳到了背后,冷冷而立,不发一言,我知道他对来救这些人并不热心,也不屑多话,还是得我说。
我也没客气,这马快了雾气多少脚程我不清楚,只有速战速决!
“老伯,不管你相不相信,今晚上你说的湖煞确实来了,我刚刚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您快带着您村里的人逃命吧,要快!”
老头闻言一惊,身后的男男女女脸上也是吃惊不小,但随即,老头摸着胡子笑起来:“你这个娃娃大言不惭,湖煞岂是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
我一瞪眼:“老伯,你自己说了要祭祀才能平湖煞的怒气,如今我两个都在,你的湖煞岂能放过你们?快跑吧,它真的能杀人的,我看到了!它就快过来了!”
村里的老少顿时喧闹起来,人人脸上有了惊慌,老头惊恐地看看四周,突然又盯向我俩:“你们两个不知耻的男女,不仅带来了邪风,还带来了灾难,就是你们,湖煞才不肯放过我们,对了对了,孩子们,我们把这两个男女抓了供给湖煞,湖煞就会放过我们了!”
一下子,村民的情绪有躁动起来,看着我俩的脸色都带上了一丝疯狂。
这可真是好心对上了狼肺,杀气腾腾的村民不由分说围了上来,我不由大惊:“你们疯了!湖煞已经往这边来了祭祀还有什么用?快跑吧,它会杀死你们所有人的!”
幽蓝的夜色下,这群着了魔的村民根本听不进我的话,一个个如狼似虎朝我扑来。
殷楚雷冷哼了一声,抱住我,身形急闪,速退了几步,面对着突然化身成恶魔的众人,他长身玉立,一身紫色的棉袍在月色映衬下越发紫黑,一股开天劈地的杀气腾腾升起,肆意开来,一双猎豹般的冰眸闪动着狩猎的寒光。
“不!”我抓住殷楚雷的手,冲村民大喊:“求你们了,快跑吧,现在还来得及!”
“呀!”一个走近的村民已经扑上来要抓我的衣角,殷楚雷冷蔑地一笑,掌风如刀,狠狠劈在他的脖子上,村民的身子如风折杨柳,斜飞出去,扑倒在地。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我没想到我的初衷却变成这个样子,魔怔了的村民根本不听我的话,一个个要扑上来抓我俩。
也许正是我的话让他们产生了恐惧,而抓住我俩解决问题是他们觉得最好的,所以,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殷楚雷气势如虹,飞扬跋扈,席卷着劲风的拳势招招狠辣,将一个个村民打飞出去,一时间,哀号声,喊杀声,孩子的哭泣声,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殷楚雷总算还给留了余地,大多数都是摔了出去,可是这些人吃了秤跎铁了心,非要抓住我们,我俩被围在人群里一时也出不去。
就在这非常热闹的时候,原本因这热闹而狂吠的犬吠突然变成尖锐走形的长吠,如同变了调的萧声,划破夜空,撕扯着夜幕的浓重,剧烈尖锐,却又戈然而止!
热闹的人声掩盖了这一尖吠,可是,随即我便看到一团浓雾如同森林里冒出来的幽灵,跃动着死亡之舞的脚步,杳无声息地涌来!
殷楚雷一声长啸,那匹被人纠缠住的黄马突然发力狂嘶,撂起蹄子踢飞了身边的村民,横冲直撞向我们奔来,殷楚雷抱住我的腰,足尖一点,暴长身形,跨上了马背。
与之同时,有人的惨叫声传来,已经有几个村民被迷雾团团包围,不一刻便倒地无声,人们终于开始明白杀人的恶魔已经来到。场面更加混乱,开始四散奔逃!
我嘶声长吼:“快跑,往高处跑!”殷楚雷奋力振臂,驾的一声,高头黄马仰天长嘶,甩开蹄子向北飞奔,他在我耳边急促而有力的道:“别管了,这些人只能自求多福!抱紧我,要加速了!”
我揪紧了殷楚雷的胸襟,这次,殷楚雷将马的速度赶到了极致了,凛冽如刀的夜风割着侧脸,封着口鼻,我无法开口,只能任凭他抱紧我急弛!
幽碧清辉泠泠似缎,疏疏密密地挥洒在林间,静寂死沉的山林间,只听到马蹄急点,希律鸣动,后面,是时速百里移动的杀人毒气,借着北风,风助雾势,森冷冷如魑魉百鬼幽灵幻魅,喷涌而来!
马已跑至极至,可是狂风助长了毒气的蔓延速度,毒雾的舌头几乎数次舔到了马的尾巴。
死亡的阴影笼罩追随着马蹄声声催命,我有些后悔,因自己的莽撞而要害死殷楚雷的话,我是不是就成了这片大陆的千古罪人了呢?殷楚雷若是死在这种地方,他的一切努力,岂不白费?
毒雾串动的长舌终于舔到马屁股了,我甚至能感到一股臭味,那是中毒的前兆,幻觉!
我有些害怕,这样的死去似乎出乎我的意料,我下意识拽紧了手,感觉抱住我腰的殷楚雷更紧地抱紧了我!
夜,如同重重的妖兽,觊觎旁观着我俩为生存的挣扎,仿佛嘲笑弱小生命的不自量力,满山都在簌簌做响!
就在我觉得我们的生命也许就要到尽头的时候,远出奔来一骑,马鸣风萧萧间,一链长索破空急射而来,随同而来的,是鲁旷的大嗓门:“公子,接着!”
这一声吼,如同炸雷,响彻云霄,殷楚雷猿臂长伸,应声接住长索,接着抱着我便腾空而起,就在空中,我看到那匹黄马被迅速涌上来的白雾包围起来,飞奔中的马前蹄顿折,一声哀鸣,跪倒在地,然后便趟倒了!
我和殷楚雷被扯着半空中急飞,电闪之间便到了一匹马背上,鲁旷高大的身躯就在马侧,马呼啸着带着我和殷楚雷疾弛,鲁旷居然凭着两条腿紧随其后,发力狂奔。
马和人沿着山麓一路狂奔,在一处山角又转而向上,终于,将幽灵般的毒雾甩在了后面。
上了山,林渊和一干众多大小头目都在议事堂前焦急等待,看到殷楚雷的身影俱都是松了一大口气,连忙迎了上来:“殿下,您没事吧!”
殷楚雷淡淡道:“还好!”
鲁旷大嗓门的已经喊道:“啥,殿下,那可真是险极了,若不是俺手快,那雾就把您给吞了!上天保佑,还好还好林先生不放心,要我去接应您!”
“殿下!您有没有受伤?”宋嫂闻言脸色一变,赶上来就上下查看,殷楚雷倒是一笑:“莲姨,没事。”回头对我道:“静儿可有受伤?”
我摇摇头,对上林渊复杂的眼神,那种深究如同这山林间的青松,高大蓬勃,又如同晨曦的雾蔼,弥漫暗沉,晦涩难懂。
殷楚雷却冷洌的道:“山下毒雾弥漫,恐怕不能再下去,静儿,你知道这雾到底是什么么?”
我望望山冈,此时的山头犹如静卧的长龙,恬静而深沉,想起山下的杀机,我皱了下眉,如何解释这个现象?想了想,我斟酌道:“殿下,这个雾,是湖底含了巨毒的成分,因为眦融的震动而溢了出来,它可以弥漫整个山林,低谷的地方都会充满这种雾气,殿下如果还想在这山寨待着,就不要下山去,如果可以离开这片山区,那是最好的,它不会大过方圆几十里的路程。”
殷楚雷沉吟着,点了下头,对林渊道:“林先生你吩咐一下,把这个山头撤了,咱们在这也没什么好继续的了,收拾一下,明天从南山坡下去,回谒金!”
四十三 逃命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宋嫂叫起,和英雅一起跟在一群浩荡的队伍中,朝着东北谒金的方向前行。
殷楚雷愿本想要我跟着他坐他的马,宋嫂劝了句,毕竟是在众部下的面前,一女眷坐着马对他对我都影响不好,他才不是很情愿的让我坐上了女眷的马车。
一路上有英雅唧唧喳喳的如鸟雀般热闹的小嘴,日子倒不难熬,虽然总在不经意间看到宋嫂若有所思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自在,可是有个没什么心机的英雅,大多数我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我其实很想摆脱这些人早日到卓君侯处去,我发现我越发的想念那个人,也越发担心那个人,殷楚雷总是不肯和我讲他到底准备如何帮助卓骁,也不松口让我离开,我拿不准,他到底想把我留到何时,又为什么要留我不放。
只是,从林渊看我的眼神日益深沉不难看出他对我的排斥,大概我成了他眼里的红颜祸水,可是,我觉得殷楚雷心思难侧,即便真对我有什么意思了,也抵不过这万里江山来的更具吸引力才是。
我更担心,我会成为他牵制卓骁的筹码,任何一个君主,对于臣子,都是多少即防也用的,何况,他是个枭雄!
“在想什么?”我被一声询问打断了沉思,真是不能念人的,我刚在想某人,某人的脸便出现在面前,一张完美的俊脸定定看着我,琥珀琉璃的眼盯着我,那深沉如海的眼里,我探究不到他的思绪。
“下来,到了!”殷楚雷伸出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看看四周,马车里的宋嫂和英雅早没了踪影,我发呆多久了?
无奈的伸出手,被他牢牢握住,扶着我下了马车。
车下,四野空阔,一座高大宏伟的城墙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足足有七八丈高的城墙扑面昂立,四角敌台和正面的墩台高大威立,如几头巨兽俯视下方。
几步远外,有一条深堑,大概有四五米宽,听流水潺动,响声如雷,可以想见水流的湍急。
正前方十几米远,是一弧行如巨堡的瓮城,两扇卷门满钉着巨型铆钉,黑漆铜铆,威风凛凛,墙头上,戈矛林立,旌旗招展,端地是座防守森严的铜墙铁壁!
我们一行人站在护城河边,楼上立刻箭棘林立,从宇墙的射洞口处密密麻麻探出闪着寒光的箭脊,有人高喊:“来者何人?”
鲁旷一跃下马,扯开他的大嗓门道:“奶奶地,俺家大爷都不认得了啊,快去通报,旌旗营雪豹卫护卫太子殿下回国,快开城门!”
楼上有人急速的奔跑声,然后有人探出垛墙张望过来,随即兴奋地大声喊:“是殿下,是殿下和鲁将军,快开城门!”
刷地,箭头回缩,吊桥放下,瓮城大门洞开,一行人徐徐而入,如同走进了一坛深瓮,四面高大的城墙如同狰狞的巨兽,环视着我们。
不久,城墙正门那扇高数丈的巨门轰然洞开,发出仿佛沉吟千年的低吼,一群人马就随着殷楚雷逶迤进入。
这个谒金的城防,真是固若金汤,看来殷觞的国力大增已经不容小觑了。
有一个穿着凤盔将军甲的人从城楼上奔跑下来,至殷楚雷面前重重一跪,须发皆白,甲胄掷地有声,呛呛作响,言语带颤:“殿下,老臣盼着这一天,好久了,真是老天开眼,终于让老臣盼到这一天了,臣吕公望恭迎殿下回国!”伏惟叩首,语声哽咽。
一旁的很多人,都带上了点激动感慨的表情,殷楚雷此时的表情,也如同巍巍青山,漠漠城邦,深沉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更有意气风发的开怀,他伸出两只手,抱住吕公望宽阔的两肩,紧紧握住将他扶起,“老将军一别多年,风采依然,令本殿欣慰,我殷觞有公望这样的股肱良将,何愁河山不复!”
吕公望满眼含泪,苍老但矍铄的脸上斑驳着岁月的印痕,但是却依然背脊坚 挺,闻言更是老泪纵横,他从身边小兵手中接过两碗酒爵,一碗递给殷楚雷,两只碗重重撞在一起,洒落满地香醇,两人各饮尽爵中烈酒,然后相视一番,伸手一甩,将酒碗狠狠往地上一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身边的人,也都个个眼中含泪,哭笑起来,围着城墙的战士,和林渊,鲁旷,随从一起的山寨里的大大小小,人人都被分到一碗烈酒,甚至我身边的英雅和宋嫂,都举起手中的陶碗,三呼齐声:“巍巍青川,赳赳昆仑,天佑殷觞,山河重固!”
“喝!”一声怒喝,上下众人共饮碗中烈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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