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可是,现在,又能如何?
马车载着一车人,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我挪近单兰英,轻轻问:“兰英,你还好么?”
单兰英哼了声:“好什么好,带着你这么个累赘真是倒霉!连带我也没法走!”
我苦笑了一下:“是是是,是我连累你,不过你不是想到军营去么?这正好,也省了我们混进去了!”
单兰英想了想,脸色好了些:“倒也是,我们可以趁机打听消息。”
“可你有办法逃出去么?他们好象要把我们带往北昌郡。”
“没问题,只要没人盯着我们,我们一定能跑得了!”单兰英好象来了兴趣,意志满满的道。
我再次苦笑,我有时候很佩服单兰英能在任何时候能够不多想,不怕输的性格。这位小丫头有信心是好的,但是有时候好象过于乐观了。但愿她的乐观能够保持到最后,我可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五十八 变故(下)
车上,有另一些个女孩子也在窃窃私语,有个很年轻的小女娃子拉拉身边另一个女孩的衣角道:“莎莎姐,我们要被送到哪里去?我想见阿爸阿妈!”
被称为莎莎的女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嘘,妹妹乖,别闹,阿爸阿妈不是说了么,让我们去侍侯大老爷的,如果侍侯的好,我们家里就不用再挨饿了,弟弟妹妹就可以每天吃上白米饭了,咱们要给阿爸阿妈争气,咱们已经可以干活了,要帮阿爸阿妈分忧,知不知道?”
小女孩茫然的点头,然后很高兴的问:“那咱们干活是不是也可以有饭吃?不会老是吃不了饱饭呢?”
“那当然,我听带我们走的官老爷说咱们是给孙侯爷府去做事的,侯爷是好大的官呢,当然有很多的米饭可以够我们吃啦!”莎莎一脸的高兴。
我环顾四周,这些年轻的最大才最多十六七,最小十岁不到的孩子们,脸上倒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是有些高兴的表情,这些人身上,都是些粗布烂衣,显然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许,能到侯爷那样的府邸去,在她们来说,反倒是无比荣耀的。
我有些沉默,任由马车晃晃悠悠将我们载到一片军营连寨处。
在巨大的辕门处停下来,我们被吆喝着赶下栅栏,领头的简校尉道:“你们都是要到侯爷府去服侍的,要懂规矩,一会在带你们去的地方集中待着,不许吵闹,如果大声吵闹,就是死,听懂了没有?”
大大小小的应了声,跟着往里走。
一队人往营寨北边走,迎头走过来个人,浑身黑蒙蒙的,从头到脚都用黑布罩着,如果不是他在走动,会让人以为是个木桩。
这样子,似乎有些眼熟?
我刚想仔细看,突然觉得前面的人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一种被猎物盯上的恐惧感瞬间袭来,吓得我赶紧低头。
却听见前面有人招呼:“师爷,您怎么来了?”
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互相磨砺:“恩,来看看侯爷吩咐的人,都收集得怎么样了。”
我听得这声音,只觉得后脊梁骨发寒,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深深的害怕,有种拔脚要逃的感觉,可是,两脚又如同生了根,一动都不敢动。
简校尉陪着笑道:“侯爷的事,小的什么时候敢怠慢?就这一批,加上上几批,正好凑够数,师爷要不要去过过目?”
被称为师爷的人没有出声,我却感到一种被盯住的感觉俊巡过来,豺狼般锐利蛇般湿滑,我和所有人一样都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好一会,才又听到那个可怕的声音响起:“很好,都不错,送过去吧!明儿个一起送走。”
我感觉简校尉舒了口气,赶紧道:“是是是,小的这就送过去。”
又朝我们呼喝道:“走走走,跟着走,别东张西望的,快走!”
我低着头,和众人一起往前走,一直到很远,我依然感觉那双深埋在斗篷里的锐利狡诈,湿冷冷的目光追随着如同鬼魅。
我们被集中到了一个帐篷里,我看到已经有近百的不相上下的女孩子在这里了。
晚饭,被分到一碗粥和一个小小的馒头,几乎无法管饱,我心里惦记着那个我似曾相识的黑衣人,没什么胃口,单兰英倒满腹牢骚:“什么破地方,也不让人吃饱,饿死人还怎么侍侯人?”
我悄悄问:“兰英你说刚刚那个黑斗篷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单兰英咽下最后一口粥,意犹未尽地看看碗,不满地道,随即转转眼珠,想了想,突然又有些兴奋:“那个人似乎是个很高级的家伙,我听到那个校尉叫他师爷,说不定是个大人物,今晚我们去探探看,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什么!”
我吓一跳:“不行,那个人好象很厉害,你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咱们不就是来探看虚实的么?你怎么老这么没出息,早知道就不和你来了,哼!”单兰英白了我一眼。
说句实话,我也有些后悔和她来到这个军营了,这里远超出我想象的危险。
我总觉得那个斗篷人很熟悉,他给我的威胁和神秘感,让我觉得这个军营里,危机四伏。
帐篷里的女孩都还不大,天色暗下来没多久,就陆续都睡了过去,兰英直等到大约戌时,跳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我们一群女孩子,没有威胁力,都没有捆绑我们,连外面都只有派了个老兵守着,单兰英眼疾手快,出指如风,将守卫点晕了,我虽然不想,但兰英执意要出去探看,所以还是跟着兰英走了出去。
今晚的夜色十分朦胧,上弦月昏暗无光,被一层云翳笼着,几不可见,除了营帐几处火把照着外,几乎不见什么光亮。
有几对巡逻的兵走来走去,还有几个戎兵在帐篷里喝酒划拳,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
兰英凭借着灵活的身形在几个营帐边穿行,我紧紧跟着,但是因为没有功夫,比不上她窜得快,而因为我的缘故,她走动的并不快,眼里有不耐烦的意思,但终是没有甩下我。
终于,我们看到了一处不小的帐篷,在外有四个高大威猛的士兵把守着,看装饰,是个阶级挺高的军帐,虽然不是中军大帐,但在一路行来,就看到这个帐篷有人把守,看来里面的人级别不低。
单兰英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想办法走近些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我本想拉住她,无奈小丫头的身手对我来说灵动有余,我还没表态,她已经溜了出去。
我张张嘴,无奈地趴在暗角里,紧张地看着黑夜里那抹细小的身影靠近,再靠近,向那处帐篷靠近。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我终于深切的体会到做贼的心虚和害怕,以及隐隐的几度不安,我总觉得这样做,实在冒险,无奈我没有功夫,阻止不了单兰英。
老天,求求你,千万别出什么事!
这世上,往往是你求的,不来,不求的,偏来!
就在我祈祷着,哀求着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大帐篷的门帘子一掀,前后走出两个人来。
当前一个,正是那个从头蒙到脚的黑衣人,而后面一个,借着他走出来的刹那,火把照到他的脸上,赫然是泗北府节制副使,项沛!
我吃惊地看着他,项沛此时穿着戎麓当地老百姓的粗布衣杉,没有着盔甲时的威猛,本就贼眉鼠眼的样子更是獐头鼠目。
他此时拱着手,对黑衣人道:“军师,我回去立刻照你说的办,您看什么时候动手好?”
“越快越好,卓骁一向以用兵神速著称,你上次就是慢了步,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这回,要越快越好。”
“是,可是他让翟少言盯着我,我不好动手。”
“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给你的药,是摆设么?他就一个人,你那么多人还玩不了他?”黑衣人森冷的声音在夜色里如同魑魅鬼魂,语气里透着无尽的杀意!
听着这如同磨刀般的冷言冰语,我机泠泠打了个冷颤。
“这回你再让卓骁大军挥进一步,我在太子面前也保不了你,记住,一定要把卓骁拖住,死了活的都不要紧,关键是决不能让他在这一个月内渡过咆坨河!”
黑衣人发出鬼枭般的磔磔笑声,如同寒夜里的山魈:“只要布成了鬼兽阵,再放他过来,管叫他有来无回!嘿嘿嘿!”
那深暗鬼怪的笑,如同钝刀磨砺,听得人汗毛倒立,身心颤抖。
我突然想起,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不正是在汗爻的太子东宫看到过的“黑袍巫师”么!
就听见那声怪笑突然一顿,喝道:“谁!
五十九 恶人
这喝声把我吓得浑身一抖,脚下一软。
我被发现了么?
就听见一声呼啸,帐篷后,人影一晃,嗖地窜出老远。
就在这时,黑衣人一抖手,一道寒光如同黑蛇吐信,直取人影,只听见对方闷哼了下,扑通一声,从半空中重重砸到了地面。
那几个士兵走上前,把黑影架了回来。
我手捂嘴唇,不敢发声,那正是单兰英!
此时,兰英的脸如同一张白纸,低低呻吟着,无力地被士兵半架半拖到黑衣人面前,丢到地上。
黑衣人走上一步,一脚踩到单兰英的肩膀上,沙哑的声音诡怪异常:“你是什么人?恩?”
单兰英惨叫了声,抬起头,恨恨道:“你这个没脸见人的坏蛋,放开我!”
“哼,还挺倔,要是我卸了你的四肢,一根根拧断你的十肢,剥了你脸上的皮肉,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这么倔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乖点少吃苦头。”
黑衣人站在夜色里,如同一尊无常,他沙哑磨砺的嗓子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出来如同恶咒,吐着残忍,却又如同述说故事般淡然。
单兰英的脸更白了,浑身抖的如同打摆子,可是依然倔强地道:“坏人,有本事你杀了我,吓唬人算什么好汉,我绝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杀了我吧!”
“呵呵呵,这军营里居然有这么个小姑娘,可还真是有趣了,吴将军手下越来越会办事了啊!”黑衣人磔磔怪笑。
那个项沛走上一步,道:“军师,杀了这丫头,她可听了不少我们的话了,留着后患无穷!”
黑衣人蹲下来,面对单兰英:“啧啧啧,还真是挺俊的张小脸,上好的皮肤给我做张扇面倒是不错,鲜嫩滑溜,还挺新鲜!”他的手从长袍里伸出来,抚摩兰英的脸。
单兰英骇极挣扎,却被两边的士兵一脚踩住了动弹不得,她只能骇叫:“恶贼,有种你杀了我,我化成鬼一定找你算帐!”
噶哒一声,黑衣人一手将单兰英的下巴脱了下来,单兰英痛极,却只能哼哼,头垂了下来。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也没什么用了,杀了吧!”黑衣人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慢声道:“给我剥了皮,我要换个扇面!”
“慢着!”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头脑一热,一把抓了地上的黑土,胡乱抹了下脸,扑了出去。
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脑袋重重嗑在地上:“老爷老爷,请原谅我家妹子卤莽,求老爷行行好,别杀我家妹子,我们不是有意偷听老爷们谈话的,求老爷开恩哪!”
我连连磕头,半天,却听到头顶前的人呵呵一笑:“小老鼠终于跑出来投降了?我还以为你会在角落里躲到没人为止呢!”
我大骇,原来我也早就被发现了,只是被人当成老鼠在耍弄。
我继续磕头,“老爷行行好,我们姐妹只是今日到图图山去挖参的,被带来了军营说是要去服侍侯爷,家里还有老母和老父要养,实在不愿意,就想趁着夜色跑出军营去,可是,黑灯瞎火的跑错了地方,闯到了老爷的营帐,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求老爷高抬贵手,放我们姐妹一条生路,做牛做马,我们也感激老爷!”
一双脚站定在我眼前,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不敢抬头,但是可以感到他如豺狼的眼利刀般切在身上,剐得我生疼。
我瑟瑟发抖,不是装的,是真害怕,面前这个人,犹如毒蛇,比大气磅礴的殷楚雷还要让我从心里感到恐惧。
“你说你们是今天被带进来的蛮夷女?”他问道,语气没有起伏。
“正是,求老爷放我们姐妹回去,至少让我们能通知下家里的父母,不然老父母怕是要饿死山头了!”
黑衣人又蹲了下来,突然伸出手,抬起了我的手,借着火光,我发现对方居然有一副如白玉一般比女人还要细腻的手,但是滑腻的感觉捏着我的手,如同蛇在游动,我想甩,却不敢动。
他悠悠地道:“山里的窑人常年风吹雨淋在山上采摘药材,你这身皮肤倒是经吹,还是细皮嫩肉的,虽有些伤痕,却是新近月内才有的,你家人,倒很爱惜你?”
他哗地又拉脱了我的芒鞋,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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