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br /> 我有些怔忪,她浑身那份以前没有的绚烂,好似黄昏时霞焕荼靡,极尽奢彩,却透着最后的辉煌。
她朝我招招手,我不由自主地上前,在她面前跪下。
她细长的纤指如刀般锋利,在孙汤定额前划下,泌出一丝血珠来,她指尖一挑,接过这抹血珠,直直抹到我的额前。
“我解了你的魑术了,作为我拿你威胁卓骁的赔偿,我用孙汤定的颅心血送你一个礼,他吞过猞嫠珠,百毒不侵,我给你下个避毒魑,以后你虽不能百毒不侵,却也是小毒无伤,大毒不死,你见着卓侯爷,记得给我带个话,算我赔罪了!”
我摇摇头,“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我们一起走吧!”
优无娜笑笑,此时她的脸上平静如水,我从没在她身上看到过如此的平静,她美丽樱红的朱砂痣此时却淡如桃花,那一身的戾气和仇怨,仿佛已经风淡云轻了般,却又虚无飘渺,不可捉摸。
她纤细的手,摸摸我的脸,“你这个小丫头真是有点意思,明明年青,却透着世事凉薄,明明稚嫩,却心思九窍,无怪乎鼎鼎大名的卓骁却对你执着如此,你能看透身边人的心思,却看不透自己的,谢谢你这两天陪伴我,你让我看懂很多事,作为回报,我也劝你句,算是我这个痴长了你几岁的人给你的忠告。”
“把握住眼前的,不要被自己的犹豫所蒙蔽,拥有过,比直接放弃要有勇气的多!你是个有勇气的人,别错过你应该拥有的东西!记得么?”
此时的她,言语轻细,却带着谆谆之意,如同教导孩提的长者,我第一次在这个矛盾的女人身上看到如此的温情,我不由点头:“记得了!”
她再次一笑,将手中一个银牌放到我手里:“你快走吧,如果出去了,可以的话,去找一下刚刚那群人里一个叫戎风的孩子,把这给他,他是我选定的继承人,他有很好的潜力,你能的话,帮我教导一下他吧!”
我觉得鼻子一时酸涩,有一种哭的欲望,为什么我听着,她这像是在留遗言?
“圣姑,你和我一起走,现在不是没有人拦着了么?”虽然我看这个制服孙汤定的方法有些古怪,可是,应该没有事了吧。
优无娜的脸上浮起一丝悠怅,摇摇头:“影武卫,是魑术里最残忍最高超的魑术之一,用了一百童男的阳血,一百童女的阴血炼成的。相当于禁术,它进可攻伐杀人,退可自卫主人,威力无比,是很难破解的。”
“我现在制服孙汤定的,不过是幻魂魑,引他迷惑在自己的幻想中,如果我离开超过一丈,效力就无,他一醒,便又会大开杀戒,我只有杀了他,才能一劳永逸。”
我挑了下眉,孙汤定现在样子杀不是很容易么?
优无娜看看我,又看向四周,语气里有了一丝无奈:“影武卫,上乘之术非用上乘之力才可解,用普通的办法已经杀不死孙汤定,他有这些人做替死傀儡。我的力量被孙汤定用禁锢魑锁了,只有释放出我被封禁的力量,才能杀了他!”
她叹口气,扯开没任何反应的孙汤定的衣衫,将他贴身的一层包裹在肥肉上的薄如蝉翼的淡黄色的皮剥下来,披在我身上,朝我道:“这是软甲衣,刀剑难入,遇水不入,遇火不融。披上吧,你快走,这里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佛浮屠镇没有了,这个王城都不会撑太久的。”
“不,一起走吧!”我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道。
“解开禁锢魑的唯一办法,就是吃下傀儡影的骨血!”优无娜不知道是在对我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她从脖子上扯下一个挂在一条细链上的小瓶来,用一种无限眷恋的眼神凝视着它。
“介,我们终究会是骨血相溶,我答应过你,决不轻易放弃生命,可是,你也答应过我,黄泉路上,等我相会,你等我!”
优无娜将瓶盖一掀,仰脖吞下,一扬手,银制的小瓶划过一道弧线,被远远抛开。
她再次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地上那堆她脱下的衣物,“请你把它带回圣山,我把当年族人和亲人的血衣缝在红衣里面,是为了提醒自己我背负着族人的血债,如今,我还清了,请把它带回去埋了告慰我的族人吧!”
她哼了下,我看到她赤 裸的身体上黑色的文身突然开始渐渐染红,从四肢开始向身躯蔓延,仿佛有人拿着丹朱描临书法,走笔狂健,黑色染得血红,红得刺目。
她伸出双臂,紧紧环绕住孙汤定的身躯,那殷红如同疯长的藤蔓绕过她的身躯,缠向孙汤定。
她歪斜过娇小的头颅,仰望远方,语调悠远,无限憧憬:“介,你答应我的,要带我游遍戎麓的山水,我来了,你还在么!”
“悠悠的白云,青青的河,阿哥应着妹子,去看山咯!”优无娜轻灵的歌喉在空旷的山洞里绵绵的响起,四周血腥连连,却掩不住那灵动如同百灵的浅唱,在山洞回荡。
孙汤定的身躯突然开始死命扭曲,可是优无娜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紧紧箍住了他的躯体,那疯长的红,发出耀眼的光,突然照亮了山洞,血色荼靡。
整个山洞晃动起来,我听见啪啦一声巨响,抬头间,那巨大的佛头丰润的脸盘突然裂开数条缝隙,直抵眼角,慈悲怜悯的面上如同哭泣落泪一般,然后,头晃了晃,终于直直砸了下来,轰地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山洞口,彻底隔绝了生与死的大门。
六十九 崔嵬
整个山洞都开始晃动起来,尘土飞扬,巨石砸落。
我知道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从山洞走已经不可能了,我只有原地返回,寻找生路。
我裹紧那层皮衣,孙汤定真是胖,那皮衣我裹了三圈才裹紧,再用腰带束紧,将锁链银牌挂上脖子,拣起地上的衣服,塞进胸口,填实。又看一眼被红云缭绕的优无娜,咬咬牙,往来时的路冲去。
奔出耳室,跑出大殿,我依然可以听到在巨石摇落间,那轻灵的婉转穿云出户,如灵雀扶摇,跃动轻挑,如青山飞瀑,空翠飘渺:
蓝蓝的天哟,碧碧的草,阿哥带着妹子,去看花咯!
红红的日哟,鸟儿唱歌,阿哥带着妹子,去采药咯!
缅崂的山哟,岗岗哟,缅崂的水哟,甜甜哟!
愿我来生哟,化个鸟咯,阿哥阿妹永远在一起咯,永远在一起咯,永不分离!
我强忍住心里的酸涩,头也不回的往前跑,我必须带着优无娜最后的托付出去,这是这个饱受磨难的女人最后的愿望了。
大地在脚下颤抖,我感到这座剑台王宫已经随时可能倾覆,连山都可能溃塌,我必须快些找到出路。
跑出这个废弃的大殿,上了山道,外面居然下着滂沱大雨,连老天,都对这里发生的惨剧不忍目睹了,肆虐的大雨冲刷着山道,古老的楼道滑而破损,几乎不堪重负。
我摸索着攀上主殿的游廊,抓着扶手喘气,廊道歪歪斜斜地扭动着,使人站立不稳,天色暗沉的如同黑夜,仅余一抹灰白勉强在天上预示着依然是白天的事实。
我茫然四顾,我该从哪里走?
又往前走几步,看到下山的木板道,可是没走几步,却看到下面断了一大截,空旷旷的,可以看到十几米下的突兀巨石,森森骇人。
我无奈又重新回到悬在山崖壁外的廊台,这修在半山腰的宫殿,巍峨却险峻,如同山上的悬宫,我现在,上不得,下不得,宫殿还发出吱吱声,如同优无娜说的,即将坍塌,我根本没地方逃生,如何是好?
我不由望向远方,大雨如注,我连几米远处都无法看清,但我知道这整个剑台已然是座空城,死城,我的后面,没有了主人的宫殿孤凛凛如同鬼宫,我刹那间觉得,整个世界,只留下了我一个生物。
密雨如倾,山岗摇动,无比的恐惧和绝望,慢慢溢上心头,我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么?卓骁,卓骁,你在哪里,我需要你!
我不由的大声呼唤,意图摆脱掉心里的恐惧。
就在这时,寂静的只留下大雨倾盆的声音中,猛然传来马蹄急弛的声音来,在那空旷里,越来越重,急打的蹄声,踢踏着路面,却也踢踏在我的心里。
我扑上廊台,倾出身去,张望。
近了近了,在大雨中,在绝望里,我看到人生最大的喜悦,那骑飞奔而来的黑色,如同闪电,照亮了灰蒙蒙的天,照亮了我黯淡了的心!
我惊呼:“寒羽!”
是的,那黑色如同闪电的俊骑上,正是卓骁战神般的身躯。他在急雨里驰聘,胯 下的马,四蹄如飞,载着他如同天使,拨开雨幕,撩开暗沉,带着光,向我急驰而来。
然而,我看到,在他的后方,又出现了一骑,那诡谲的身影如同鬼魅,贴伏在一骑大马上,如同一只鬼门里逸出的恶鬼,追逐在卓骁数十米远处,也朝这个方向急弛!
我大惊,用力狂呼:“寒羽,小心,小心,有人在追你!”
卓骁恍若未闻,只催着胯 下的神骥向我这急奔,就快到山脚他长身厉啸,拔马而起,足尖一踏马背,岌岌射向山壁,他的声音如同天籁,声声入耳:“想想,别怕,我来接你!”
他颀长绝决的身形在山壁上如同鹰击鹊落,脚踩连环,提气纵身,只几个起落间已快到游廊下方,我甚至可以看到大雨下,他绝美却苍白的脸。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怪唳,我在上面看得清楚,那黑衣人再次擎起山一般硕大的龙蛇,吐着信子向山壁的卓骁恶狠狠摧来。
我骇极狂呼:“当心,当心你的后面!”
卓骁长啸一声,身躯滴溜溜转,人如离弦之箭般向一侧急旋,堪堪避过那致命的蛇头血盆巨口。
蛇头也在撞击到山壁的刹那,溃散了开去,但山壁被砸的轰隆巨响,山体晃荡起来,我几乎站立不稳,这地方要塌了。
卓骁响彻云隘的声音穿过雨幕朗朗传来:“想想,跳下来,我接会住你的!”
我犹豫着,看下面森森巨石,滔滔雨水,可是我的脚下,也不容我站立多久了。
远方,突然传来轰鸣声,大地和山峦都在颤栗,而且越来越大,仿佛雷霆巨怒,天下混沌。
“想想,跳下来,相信我!”卓骁穿越天地的声音压过这天怒龙吼,生压下我心里的害怕和犹豫,我一咬牙,蹬着栏杆,扑了出去!
我的身体一临空,便如重锤,向下砸去,如黄豆般大的雨点直砸到我脸和身上,很疼,眼也开不得,只任由身体落下。
不等我感觉天雨不适太久,我下落的身体已经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捞住了,虽然隔着冰凉的雨,我依然感受到那温暖魁伟的胸膛,那份熟悉已经深入我的灵魂里了,多日来的紧张瞬间得到了缓解。
可就在这时,原本卓骁抱着我背靠山壁,我在他怀里一抬头想去看他的脸,却在卓骁骇然的宝石眼里撇见黑衣人诡谲的身形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在晰晰呖呖的雨幕中,悄无声息地升腾在了半空之中,与我们面对面。
苍白的手掌根相抵,掌心直面我们,双臂一振,两掌之间瞬间凝聚起一团水气,随即如同有了生命般,头成水锥,尾如蛇身,逶迤昂扬,随即箭般激射了过来!
如此近的距离,逃不开了。我大惊,本能地抱住了卓骁!
然而,卓骁紧搂着我的身体突然180度大转,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捶击到卓骁的背部,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整个身躯的震动,然后,我贴着他的胸膛的耳朵轻微地听到了他一声闷哼!
随即,他猛地向山壁坠下半丈,足尖发力,生生踢进山石之中,又狠狠撩了起来,带起一股雄浑的劲风,哗啦啦碎石带着雨珠,挟雷霆之势,劈头盖脑砸向黑衣人。
他的坠势不减,稳稳落下,正跨上下方等待着的黑马,双手搂紧了我,两腿一夹,黑骥巨大的马头一甩,希律律嘶吼一声,仰蹄飞奔起来。
这时候,我再次注意到后面传来翻江蹈浪的滔天轰响,伸出头去看,妈呀,后面,剑台所在的山后,汹涌扑来滔天巨波,裹卷着山崩地裂的势头,翻腾而来。
那是北面的鬼山被暴雨捶击出豁然巨口形成走蛟,泥浆滚着山石形成万马奔腾的气势咆哮嘶吼,以摧枯拉朽的毁灭欲望滚滚而来,无怪乎山摇地动,毁天灭地!
只一瞬间,那座耸立着千年王城的峥嵘剑山如同脆弱的沙土,被这山河变色的浊流吞噬,压倒,融为一体,成为这饕餮巨兽的一部分,而后锐势不减,奔腾而来。
我抓紧了卓骁,豆大的雨如刀割锥刺,我看不清,也不敢开口打搅,只看到卓骁越来越苍白的俊颜坚毅如山,一手死抱着我,一手拽紧了缰绳,与自然毁灭的力量赛跑。
走蛟龙吟虎啸,只在我们数步之遥,声息越来越大,所到之处,山林俱灭,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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