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卓骁用他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直白在我耳边低语,那种语气我从未在意气风发的他身上感受到过。
  我看着眼前狼狈的卓骁,看着他殷切期盼的眼神和温柔哀怨的语调,突然猛地往前一倾,用唇堵住了那双完美的嘴,心里长长的概叹,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当他用以往从没有过的深情,注视着你,吐露出他隐藏最深的心思的时候,他原本清冷矜持的高贵,被他抛弃到九宵云外,他为了你,日夜奔波,受伤受累,他不隐瞒他的错误,他的思念,他对你的爱,那么,你还挣扎什么呢?
  管他日后还有什么磨难,我必须承认我的自私,我得到了一个这么完美的男人对我的承诺,虽然里面还是有个别人,可是,我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还求什么呢。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爱这个男人,他也爱我,这就是现状!
  我满足了!
  我的主动让他有些意外,但是一时的错谔后,却是带上点疯狂的回应。
  我们互相抱紧了对方,像汲取温暖的野兽,紧紧相拥,我试图从他的吻中得到数日来寂寞害怕的安慰,他也试图在我身上找到空落了很久的思念。
  爱,这个字眼太深奥,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对这个男人的渴望,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想要和他溶为一体。
  卓骁似乎有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他在我的口里蹁跹跃动,带着我口舌生香,他拥着我的手,开始滑向我的衣衫,灵巧的十指从我的颈脖,滑落我的肩,我的胸,那酥麻的感觉让我发烫,让我身子发软,向后倒去。
  卓骁跟着我向我面前压来,扑通一声,我两个都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跌,卓骁一下子倒在我的身上,我的脑袋,砸到了泥地,我两个同时哎哟出声。
  我来不及揉脑袋,就听见卓骁剧烈的咳起来,我赶紧仰头看去,卓骁正困难地撑着地要爬起,但是眉头紧皱,脸色刹白,口中又有几滴血沫喷出。
  我赶紧撑起身,将他也扶住,一叠声道:“怎么了,你受伤很重?”
  卓骁摆了摆手,深吸了口气,闭了眼,好象调息了下,才道:“没事,就是被震到了,有些内伤,调养几天便好!”
  “真的?”我有些担心,好象从没看到卓骁如此狼狈,我不懂功夫,可是吐血在医学上可不是小病。
  “我们快走,去找人给你看病!”我扶起他要走。
  卓骁一把拉住我,“想想,别忙,这里是鬼山的北麓,和我在南麓的人马一山之隔,但是因为走蛟山路已毁,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只有往西南走,要过很长的路,才会有人烟的。”
  “那可怎么办,你会不会有事?”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难道我终究要被抛下独自存活?
  卓骁似乎看到我眼里的恐惧,揽过我,柔声道:“想想,我说过不会再放开你,你不信我么?我的伤看上去重,但是你相信我,只要调息几日,便可以恢复,那个黑衣人的功力还没到能伤我很重的地步,你不要瞎想!”
  黑衣人,我猛得被提醒,抓住卓骁道:“那个黑衣人,我在京城里看到过他,他是太子的人,是他让孙汤定谋反,也是他策划了剑台那些怪东西,他是谁,你知道么?”
  卓骁皱皱眉:“这个人神出鬼没,我屡次和他交过手,但是都摸不透他的来路,确实是个很麻烦的人,他没有为难你么?”
  我将我离开后所见所闻简要的叙述给他听,历数这个人的危险,道:“他好象一直针对你,你要小心这个人!”
  卓骁听着我的叙述,眼里有无数的心疼和伤痛,抱住我道:“想想,这个人的来历,我多少能猜到,你在这人手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别想他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可是他好象会邪术,你现在受了伤,如果他又从哪里冒出来,可怎么是好?”我始终对那黑衣人的鬼魅心有余悸。
  卓骁扯扯嘴角一笑:“他那点旁门左道也就只能在剑台这座千年古城才能耍的出来,那里积聚了太多的怨气,剑台一毁,这些歪门邪道就没有了依附,你放心,不要说在走蛟下他不一定活的下去,即便真来了,以我现在的功力,堂堂正正交手,他吃不到好!”
  我惴惴不安却又说不过卓骁,看他一脸的无谓,大有天下谁问英雄的气魄,却又不得不说,他最大的魅力,便在于那份淡定从容的气度和来自于绝对自信的强势。
  据卓骁所说,我们被困在了荒无人烟的山区,方圆百里,不会有人烟,因为鬼山北麓,用当地人的话,就是阴间,山势高拔,谷内常年无阳光,阴气重重,那里,是鬼的地界,是生人不能过的天堑。
  再往西南,还有片千百年鲜有人过的原始丛林,因为没什么人走,那里树木茂盛,物种丰富,但也瘴气四溢,很不好走。
  所以当地人有一歌谣,是说鬼山南北麓的:鬼山跳跳,鸣声隆隆,小鬼叫,大鬼哭,遥望南麓,肝肠断绝,朝我死,魂不渡,千里万里,归家难回。
  卓骁告诉我,鬼山并不难过,就是人吓人吓的,倒是前面的从林难走些,所以,先要在这附近逗留些日子,等他伤好些在走。
  他话刚落,不远处传来希律律的马鸣声,然后还夹杂着什么动物的吠叫,非常的细弱。
  卓骁眼一亮,“是战獯!”

  七十一 野兽

  战獯是他胯 下那匹神骥的名字,当初卓骁情急之下跳上老树,却顾不上它的命了,没想到,还真是匹宝马,居然也逃过了。
  我和他站了起来,向发出声音处走去,就看到高大威猛的战獯在那里立着,脑袋低垂,打着响鼻,正用脑袋拱着什么。
  走近一看,居然是个小的似狗非狗的动物趴在那里,眼还未开,毛是湿的,带着血迹,正发出呜呜的声音,正努力用四只短腿支撑起颤抖的身体。
  战獯正用他硕大的脑袋拱它,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戏弄它,还是在帮助它。
  在这个弱小的生物边,赫然横陈着一匹巨大的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动物。
  他足有牛犊那么大,四肢却比牛还要强健,通体灰毛,腹白,额头直到头顶向后再到肩胛,有一长撮黑色的刚毛,如同刺棘。
  狰狞的獠牙露着,透露出它的凶残,只是此时,却躺倒在地,微弱地喘着气,它的身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它的背和石头面上,都有黑黑的血迹。
  它曾经冷锐的眼里,现在却透出悲凉,看着身边的小家伙,肚腹正急剧起伏。
  卓骁看了看,不由有了丝惊奇:“居然是那吉特!”
  “这是什么动物?”我很好奇,好象狼,又像犬,又如豺,我没看到过这种动物。
  “那吉特在当地语中是神奇的精灵的意思,那吉是神使,神灵的意思,特,是圣物。这动物在当地人眼里是天神身边的使者,是圣灵。当地人认为看到它就预示着吉祥和好运。”
  “其实它是山里獒犬一种,生长在密林深处,一般人确实看不大到。可惜这只长成了的那吉特,大概是为了护崽,被石头砸到了!”
  “那只小的是它的孩子么?你怎么知道它是为了护崽而被砸了的?”
  “那吉特比狮虎还要勇猛,它的牙可以嚼碎山猪的骨头,它的跳跃力,可以一跃十数尺,它的机敏连最狡猾的老猎人也逮不住,这成年的那吉特,它若要避开一块巨石应该很容易,能让它倒下,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护这只刚出生的小崽,因为母那吉特护崽是出了名的。”
  “哦!”我看着颤抖着艰难站立的小那吉特,还有垂危的大那吉特,突然心里一动,道:“寒羽,我可不可以带上它走?它好可怜!”它让我想起了自己。
  卓骁看看我,笑了,那如织如锦的阳光披霞如缎,狼狈如他,依然再次焕发出神灵的高雅,还苍白的唇略略翘起:“想想,你不会想养它吧?你别看它小,大了就和身边那只一样了,可凶着呢!”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母亲虽然救了它,却也即将把它抛弃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了,它那么小,没了母亲,如何能自己活下去?”我眼里一黯,心中酸涩。
  地上的那只大那吉特突然动了动,硕大的头颅望着我,狰狞的脸抽了抽,发出一声低嚎,巨大的琥珀色眼里突然流下一行污浊的泪来。
  卓骁看着我的眼里透出一丝迷惑来,随即笑道:“看来这头那吉特确实成了精了,居然能听得懂人言,它好象知道你要救它的崽子,既然如此,咱先留着吧,不过猛兽野蛮,如果大了不听话,还是放它回来吧!”
  我点点头,走上去将那小小的家伙抱起来,将那颤抖的身子拢住,一边哄道:“好乖乖,别怕别怕,我是来照顾你的,你妈妈抛下你了,我来保护你!”
  小家伙先是乱拱乱挣扎了番,头顶那撮小小的黑毛倒竖如刺,但是在我不停的安抚下,它开始安静下来,不抖了。
  我抱着它走近大那吉特的身边,看着那双还在流泪的眼:“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的,我一定会照顾好它,让它成为这山林的一员!”
  大那吉特低嚎了声,奋力仰起它的头颅,但是力不从心,又倒下去,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卓骁惊奇的看着我,眼里又透出迷惑,但是他没有再说话。
  我再次过上了在野外的生活,这一次,身边的人,换成了卓骁。
  与上次不同,同殷楚雷那次纯粹意外,他浑身是伤,我是不得不同行照料,而且惊心动魄,身心俱疲。
  这回,开头有些意外,但我第一次对照顾一个人,带上了点甜蜜的心思,开心和担忧并存,开心与卓骁的同行,担忧于他的伤。
  我再次开始发挥我强悍的野外生存能力,在行走于山谷时,寻找食物和水源,这次没有急救包,全靠大自然了。
  幸好,这地方接近亚热带式气候,冬日不太冷,夜里像窑人一样进个山洞,勉强能过。
  我白天想法找一切可以吃的食物,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谷,大自然的馈赠还是挺丰富的,虽然穷山恶水,不易居住,但植被丰茂,可吃的野菜和小动物还是有的。
  我想法设陷阱,做简易的工具,用各种植物和小动物来熬汤,像原始人一样钻木取火,尽一切可能满足一个病人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生命的需要。
  对于我强悍的生存能力,卓骁总带着一种迷惑,我知道他对我有那么强的生存力很怀疑,但我什么都可以说,惟独对这件事,我依然还是用对殷楚雷一样的解释说给了他听。
  我始终担心,在这么个对鬼神敬畏的时代,我的话,会令他有什么反应呢?我不想破坏掉我们现在的和谐温馨。
  不管相不相信,卓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执着,只是对我的忙碌颇有微词,他不许我再上窜下跳的到处折腾,告诉我他不需要我那么辛苦。
  尤其在看到我满手是伤捧着野蜂巢回来的时候,一张俊脸几乎黑了,开始拿出大将军的口吻和威风,命令我老实地坐下来,不准再离开他半步。
  我在他面前,开始越发没有顾忌,这么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他摆那个谱我才不放心上,况且,我现在看他是病人,我觉得我的话才是权威,我也不客气的要他多休息,多调养,余事休管。
  我俩在这个问题上开始对峙,最后,是小那吉特的弱弱叫声舒缓了气氛。
  我终还是不敢过于执拗卓大侯爷的威严,退一步,不再去弄会伤到自己的东西,本来,收集的东西也够吃的了。
  卓骁也退了步,他不阻止我的忙碌,但不准我离开半径数丈之内,一天不超过一时辰。
  其实我也没多大机会忙碌了,卓骁以神速恢复了内伤,就直接接手我的工作,生存或找吃食。
  这里的人,似乎都有一种狼一样强悍的身体,恢复速度都那么快,殷楚雷如此,卓骁也如此。
  不过,我见识到了卓骁的又一面,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居然有不亚于我的野外生存力,甚至比我,更能耐。
  毕竟是男人,做起事来事半功倍,他手如刀剑,削出的竹剑锋利无比,掌如千斤,拍石如豆腐,林间的鸟,地上的猛兽,他手到擒来,不需要像我那样忙碌。
  他煮的汤,烤的肉,美味无比,顺便说一句,他居然随身带着盐,看来,他并不是个只会被人侍侯的人,野外知识不低。
  我的知识来源于书本和训练,可是他,却是自己琢磨的,年轻时周游天下的经历,给了他丰富的生活经验。
  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这个其实只有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能文能武,卓而不骄,在现代,也是不多见的,无怪乎,天下人都对他敬畏万分,说起他的名字,害怕敬畏,惟独不敢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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