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鲁贺到目的地,府衙大堂已经有人上坐,下面跪着人犯,衙役持着杀威棍纷立两排,就等鲁贺一人了。
  见鲁贺到了,上坐的官员起身下来迎接:“鲁大人,您来了啊!”语气里有些不耐。鲁贺倒没在意,点点头应了声:“葛大人来的好早!”一轮官腔打完,那个葛大人似乎才看到鲁贺身后架着的我,满脸奇怪:“鲁大人,你这是带了个什么人啊?”
  鲁贺没有直接解释,只是让手下放开对我的钳制,然后对我道:“赵姑娘,你去看看那个跪着的犯人,认不认识?”
  我畏畏缩缩的往那个跪着的囚犯挪过去,耳边传来那个葛大人不满的声音:“鲁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堂审该开始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尚书大人还等着我们的上秉呢!”
  “葛大人,不要急,这女子刚刚无意撞了我的轿子,倒让老夫知道了一件可能与本案有关的事!老夫也是想早点审完,但人命大事不能儿戏啊,葛大人,你稍安勿躁,等一下如何!”
  在那两个大人彼此玩弄官腔的时候,我已经走到那个跪着的囚犯面前,其实我早知道面前的是我要救的殷君墨,那个今天要被扣上杀死朝廷命官罪名的人,而我不是真的认识他,所以,我很好奇,这个让如氲甘冒生命威胁去见一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看到站在面前的我,本来低着头的人抬起了头,迎着上午的艳阳我细细看着面前的人,这人身上有鞭打过的伤痕,血迹斑斑,一头乱发,显然在牢里吃了不少苦,不过脸虽有些脏乱倒还看得清面貌。
  硬朗的外貌有着坚毅的神情,剑眉朗目,有着不畏强权的气质,耿直方正的五官倒也有着符合剑客感觉的俊郎,无怪乎能令如氲喜欢。看着看着,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突然感到胸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缕不安和震惊涌上心头。
  啊,是的,我认识这个人,不,确切的说是千静的记忆认识他。对,没错,这个人就是那个在林子里致千静于死地的人,那个奉殷楚雷之命去杀千静灭口的人啊!
  我的天啊,我不仅要帮那个让千静死的人,还要帮这个直接杀了千静的人,我可真是成了圣人了啊!
  面前的人看着我,眼里一片疑惑,我现在的样子他肯定不认识我,就是我现在以千静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估计他也不认识,因为他不过是奉命来杀我,然后他就在林子里动了手,打散了马车的缰绳,害千静掉落山崖而死,估计他连我的脸都没看到。
  我好半天没有动静,鲁贺等着不耐烦了,说:“姑娘,你看清了吗?”鲁贺的声音让我立刻意识到我现在要做的不是发呆。然后我扑通在韩君墨的面前跪下来,一脸的惊喜万分:“恩公,是恩公,没错,是的,恩公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月儿在客栈等了你好久,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恩公啊!”我呼天抢地一通乱哭,把个面前的人弄的莫名奇妙,韩君墨浓眉紧蹙,显然搞不清楚状况。
  我继续哭诉:“恩公啊,你忘了民女了吗?我是小月啊,赵月,半年前若不是恩公仗义相助小月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半年来你一直陪着小月到处告诉,两个月前您带小月来了京城,让小月上京告状,可您一去不回,可苦了月儿了啊,差点被人打死,若不是鲁大人,月儿怕是再见不到恩公了!”
  我拉拉杂杂讲了一堆,韩君墨似乎私懂非懂,但我说的半年前引的他眼神中闪出一点光芒。因为涣书院那个小吏死于三月前。我再接再厉,从胸口摸出那把小刀:“恩公,你想不起来吗?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说是给民女防身用的,你可还记得?”
  将刀递到他面前,果然韩君墨眼里闪过了不一样的光芒,看来他知道这是他送给如氲的,那他也该猜到我的用意了。果然,他哦了一声,沙哑着嗓子应着:“是小月啊,真对不起,在下自身难保,现在帮不了你了!”
  很好,配合的不错,我暗笑。然后,一脸欣喜:“恩公认出我了啊,太好了。鲁大人!”我又扑到鲁贺面前,哀声求道:“大人啊,小女子不知道我恩公犯了什么事,可他是个好人啊,大人一定是哪弄错了,求大人明查!”
  鲁贺抚了抚稀疏的胡须,和气地问:“姑娘,这位真的是你那位恩人?”我连连点头,后面那位葛大人也察觉到了怎么回事,厉声呵问:“那里来的泼妇,搅乱公堂,该当何罪!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正要冲上来,我吓得直往后退,鲁贺赶紧过来拦着:“葛大人,别动怒,此女子乃是老夫带来的,并非什么可疑人士,你看,刚刚你也听到了,这个女子和韩君墨半年来一直在一起,而且,三月前他们还在来此的路上,这涣书院的那桩命案恐另有隐情!”
  “这怎么可能,鲁大人不要因这么个泼妇的话就翻了桩命案,此案可是有确凿的证据的,人证物证俱在岂能儿戏!”
  “那好,我等今日本就是要审清查明此案,那就带人证上堂,和此女子对薄,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人带李千上堂!”
  手下人应着,不一会将叫李千的人带到了堂上!我有些害怕,心里百转千回,这个人证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好事,如果他咬实了韩君墨,而我也认定的话,那这件事岂不是要胶着了?那该如何是好?
  鲁贺和那个葛大人已经坐到了案几后,鲁贺坐得是正堂,他一拍惊堂木,喝问:“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李千,京城北院人士,乃是在涣书院掌书使的小童!”
  “李千,你可知道今日唤你来所为何事?”
  “小的知道!”
  “好,那我问你,三月前涣书院掌书使被人刺死于堂下,可是你发现的!”
  “是小人!”
  “好,你将那日的情形在堂前再说一遍!”
  “小人是掌书使林大人的小童,每日负责为大人奉茶及打扫书院之事,三月前,那晚,小人奉大人之命在书院助他一起将常源阁的书打扫晾晒,再收回重放,一直忙到一更天,小的看大人很是疲惫,便去隔间为大人冲泡了浓茶解乏,那料想等回转来就看见大人倒在血泊中,有个黑衣大个站在那里,手里那把长剑,剑上血淋淋的,把小人吓得半死!拼命呼救,听到叫喊,那个人大概是吓了一跳,小人就觉得眼一花,人就不见了!”
  “那你可曾看清凶犯的样子?”
  “小人叫喊时那人回了一下头,看是看到脸了,就是,”说这话时李千突然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不过天晚了,当时屋里灯又给灭了,看得不真实!”
  “什么?”好象李千的话让在高位的两个大人很是吃惊,“李千,你上次不是很肯定的说看清了凶犯的面貌吗?”
  “大人啊,这等人命关天的案子小的也不敢随便乱说,上次也是一时冲动,回去想想,确是没能仔细看清啊,所以这回小的觉得还是不要这么肯定的好!”
  “那你去看看你边上跪着的,是不是你指认的人!”鲁贺有些气喘的说。李千走近韩君墨,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又回来跪下,“大人,小的觉得样子象是那个人,但不敢肯定!”
  “一派胡言!”葛大人在一旁早沉不住气了,厉声呵斥:“李千,你敢在公堂上反水不成?不知道做伪证是要杀头的吗?”
  “大人,大人啊!”李千吓得连连磕头,“小的句句是实话,请大人明鉴那,大人!”
  “大人啊,您不能冤枉恩公啊,这个人分明没有看清,请大人明查,我与恩公三月前还在来京城的路上,又怎么会杀人,冤枉啊!”我瞅着时机也上去哭喊,堂上一片哀嚎!
  就在这时,外面围观的人群也出现了骚动,有人嚷嚷:“官府老爷草歼人命啊,做证不一样就说是伪证,还要杀头呢!”
  “就是就是,明明听那个女的说韩大侠一直和她在一起嘛,怎么可能人不在京城也能杀人啊!”
  “哎呀,这不是冤枉了韩大侠吗?我说韩大侠这么厉害的剑客怎么会去杀官府的人啊,又没冤没仇的!”
  “是啊是啊,官府是不是抓错人了啊!”
  “官府也不能这么乱抓人吧!”
  越来越多的非议涌来,堂上的两个大人脸上一阵青白,我赶紧加火:“大人冤枉啊,韩大侠为了我这么个小女子都能仗义相助,又怎么会随便杀人啊,若硬说韩大侠有罪,小女子宁愿死也不相信!求大人明查!”
  “对啊,放人,抓不住真凶随便拿人抵罪天子脚下还让不让人活了啊!”骚动变成了抗议,人群激愤了起来,鲁贺和那个葛大人眼见得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了,面面相觑,还是鲁贺发了话:“不要吵,咆哮公堂成何体统。安静,安静,听本官讲!”
  人群暂时有些平静,鲁贺一拍惊堂木:“韩君墨听判,涣书院命案有诸多疑点,且证人不能指证于你,证据不足,此案不能定论,本府判你当堂释放,不过不可离京随传随到!”
  “鲁大人!这如何使得!”葛大人显然不满这结果,立刻出声反对。
  “不然葛大人可有什么好办法么?堂证和人证都无法证明韩君墨的罪名,今日乃是堂审,那么多的老百姓,你我若是出尔反尔,岂不让人笑我汗爻律法不严,草菅人命?葛大人啊,这外面都快闹起来了啊,你可还有什么好办法?”一句话堵得葛大人没了话语,呵,老实人也毕竟是个官啊!
  手下人过来解了韩君墨的镣铐,韩君墨松松手脚,磕了个头:“多谢大人!”回头看看我,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对我,我赶紧朝他磕头:“韩大侠,小女子多日承您照顾,感激不尽,今日鲁大人已经答应小女子会替我父母伸冤的就不多劳烦大侠了,大侠之恩小女子会铭记在心的!”暗自想,拜托,还不快走,等人反悔吗?
  韩君墨哦了一声,“那姑娘自己多多保重,韩某也要多谢姑娘,后会有期!”拱拱手,转身走了!
  看韩君墨被释放,人群里传来起哄的叫好声,鲁贺不失时机的大声道:“各为父老,今日堂审已经结束了,都散了吧!”

  八 棍刑

  人群见没了热闹看,纷纷散了个干净。
  鲁贺挥挥手,“李千,你也退下吧!”李千如蒙大赦,赶紧起来走人。若大的堂前,就我还跪着,心里有些忐忑不知下面要干什么,我撒的弥天大慌待会儿怎么圆下去呢?
  “赵姑娘,现在若要为你父母伸冤,可以在本府留个案底,本官看若是可以,就为你父母伸冤!”
  “谢大人,……”
  “等一下!”我刚要继续,葛大人黑着脸插了上来:“鲁大人,这女子你说她是撞了你的官轿?”
  “正是!”
  “你是哪里人,来这有何目的?”姓葛的脸色不虞的看着我,仿佛要把我吞了,显然刚刚没能审到韩君墨让他很不满意,正找出气筒!
  我好倒霉,暗自概叹了下,却不得不又把刚刚胡诌的再说一遍,临了,不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希望大人为我伸冤。
  显然这个大人没有鲁贺的好心肠,脸色阴沉,听我说完我的悲苦遭遇,不仅没有同情,脸色反而更加难看。转过身,阴冷着声音对鲁贺道:“鲁大人,你身为京兆府尹不该忘了我汗爻的律法吧?”
  “恩?”鲁贺习惯性得去捋胡子,眼里有些闪烁,葛大人可不容他躲闪,立刻接着道:“我汗爻有律凡诸辞诉,谐由下始,越级上告必得有保人,若是私自越级上告不管有无实情都先要打50杀威棒!此女子一无保人二无诉书,擅自越级上告,就该先打50杀威棍!”
  我地天,还有这事吗?千静毕竟是个郡主,那知这个律法,这葛大人分明就是有气没处使,我这么柔弱的身子骨,50棍下去还活得成吗?
  “哎,葛大人,法末大于情,此女子一片孝心为父母报仇,万般无法才有这下策,我看就免了吧!”
  “这怎么行,律法乃国之跟本,岂能因个小女子就破了规矩,那天下不大乱了,人人都来越级上告,还要下面的官干什么!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给我拖下去打!”葛大人咬牙切齿的大呼。
  一旁的衙役早上来架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地上摁,我拼命挣扎,惊恐的呼救:“大人饶命啊,大人!鲁大人饶了民女吧,民女不告就是!”
  “我说葛大人啊,这50棍下去岂不把人打死了,天子脚下随意杖毙告状的人说出去不太好吧,改10棍吧!”鲁贺在旁求情,妈的,10棍也够要我命的,可我还是哀求着:“求大人开恩那,求大人开恩那!”
  一边的葛大人没再开口,一甩袖哼了声:“下官还要去向钱大人复命,告辞!”转身就走。
  两个衙役夹住我的上身,没等我做准备,一棍子已打了下来,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