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我和卓骁犹如野人,但战獯高大神俊,那吉特更是圣兽,当地人敬若神灵,我们的出现换来山里人的恐慌和敬伏,有那吉特在,当地人是很敬重我们的,这些山里人也很淳朴,当我们提出吃饭和洗浴时,很热情地抬了水,备了饭,招待我们。
终于摆脱野人的日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吃上真正的饭食,收拾好了,便再次起程。
我在路上和卓骁商量过,优无娜临死的嘱托我一定要完成,需要到圣山走一趟,卓骁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路过时可以弯去一趟。
出了山,我们就可以坐着战獯行走了,战獯千里神驹,日不停蹄,在行了数日后,便到了圣山脚下。
我再次回到了朝天峰,可惜这回,不仅没有了风骨嶙峋的公孙介,连那个妖媚和圣洁矛盾一体的一代佳人优无娜,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人生的变更,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我刚到山角,就有人来迎接我们,说是山中的长老吩咐过的,有圣女标识过的人一到,就迎进山堂。
山堂里,聚集着很多老少,我眼熟地认出几个当日被从剑台救出的老人,有一个老人走出来,向我俯身作揖,他告诉我,临离开那日,优无娜给过他一封信,告诉他日后如果当日帮助他们离开的那个女子再到圣山,要以礼相待,并且她已请我照顾她指定的接班人,如果可以,希望我能帮助教导那个孩子。
她说的孩子就是戎风,老人将那个六岁的孩子带过来,他有一付惊为天人的美,那么个男孩,脸上已经有了祸害千年的雏形,粉雕玉琢,尤其那抹额间的朱砂,不禁令我有一瞬间的怔忪。
我仿佛看到优无娜的脸,朝我微笑。
这孩子倒不认生,一见到我就扑到我怀里,他告诉我我身上有优无娜作为圣姑留下的印记,她下在我身上的保护魑术也是她告诉族人我的地位特殊,作为她选定的继承人,戎风自小便是优无娜培养的重点,所以,对我的特殊他也感受得更明显。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对我产生了依赖,他死赖着要跟着我,无奈我征求族中长老的意见,长老说,此子与我有缘,而且是上任圣姑托孤之人,他们同意我带走这个未来的大祭司,但不能出戎麓的范围。
我又将优无娜交给我的那件缝合了血衣的艳丽绣披交给长老,长老们无不流泪,很遗憾的说起,他们谁都没有见过这界圣姑的真实面貌,却是这个圣姑,给他们的族人带来了重生的生机。
我心一动,看向卓骁,却换来他默默的摇头。
我是想叫他给缅崂族人画一副优无娜的画像,也好有人记得她的丰功伟绩,可是,卓骁悄悄告诉我,优无娜真实的面目在戎人间是助纣为虐的妖女,如果画出来了,恐怕反而令人尴尬,这恐怕是优无娜一直带着面具在族人面前的原因吧。
我更感到心酸,这么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就这么香消玉陨,还带着恶名,没有人记得她的真实,没有人能替她洗冤,她完成使命走了,她劝慰我拥有过,比直接放弃要有勇气的多,可惜,她,却什么都没拥有过,除了公孙介。
我参加了缅崂族人为优无娜举办的盛大的纪念葬礼,用祭奠莫坎山神的最高祭祀礼节,虚葬了那件美丽的绣披。
芳华已逝,生活还将继续,我和卓骁也要下山,继续回设在山狼郡的行辕。
因为剑台已毁,暂领一方军政大权的卓骁的官邸就设在了荣麓第二大的山狼郡郡都临风城。
我们到了圣山朝天峰,卓骁便和他驻扎在山脚的夜魈骑联系上了,很快就有人来迎接,有了豪华的骅龙马车,终于结束了我们快月余的悲惨潦倒。
骅龙马车原是孙汤定出行巡游的伴驾,那个家伙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弄得和皇帝差不多,这伴驾的马车也是相当的豪华,用整车的红木围成重舆,金饰末,雕满了祥瑞寿云,金蟾仙鹤,内里卧榻髹金,大红洒金花的靠褥,紫金绣面的绣墩,晃得我眼花。
我担心太过奢华,卓骁倒很大方让我随意,看他不在乎的样,我也不好说什么。
骅龙驷驾,均是上好的黄膘大马,虽赶不上战獯的脚程,日行百里不成问题,不出六日,我们就到了临风节制府。
戎麓是个很奇怪气候的地方,靠东的剑台地势高,秋冬寒冷,最西南面,如原始丛林却湿热难挡,靠近中部的山狼,却又越来越温和,这临风,就是最舒适的,号称春城,四季如春。
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远远看到一排浩浩荡荡威风凛凛的夜魈骑黑甲卫,黑甲黑盔黑马,在府门高大的扁额下,没有一丝杂音,辉煌金轮下,戈矛旁立,闪着凌厉的光芒,当真是鲜衣怒马,郁劲苍绝。
当骅龙稳稳停在府门前时,齐刷刷数十人下马,动作齐整,单膝跪地,“恭迎侯爷回府!”声震寰宇,气浪冲天。
卓骁清贵肆绝的脸白如雪玉,稳步走出马车,吩咐我在马车里先待着。
我看看他,四周环伺铁甲战骑,他虽粗布简衣,却依然气度雅然,仪态贵方,但神情冷俊,不怒而威。
我有些怀念在两个人世界里时的他,但我也知道,原始的世界里,人的本能凌驾一切,但一旦到了文明的世界里,他,我,所有人,都必须遵循世俗的约束,礼教的制约,他统领天下十数万兵马,是侯爷,是将军,不可能永远是丛林里的一个人。
现在起,他要扮演好他复杂的身份角色,我也要继续扮演好公主。
他威严地向跪伏的众人道:“起来吧,自家兄弟,不须多礼!”
甲胄摩擦之声响起,数十人纷纷站起。
卓骁又一挥手,“不必杵在这里,自去办该办的去!”
哗啦啦,依仗兵戈和几个后面的将领抱拳告退。
留下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几个人,霍天榆,方祖绶,苏迅,曹品,司徒引,边上,还有文生扮相的许晋,当然,还有谢悠然。
霍天榆上前朝卓骁一抱拳,眼里透出喜悦来:“侯爷,您终于回来了,这几日你不在,可把兄弟们担忧坏了,老天保佑,侯爷平安!”
卓骁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伯宁了,众位兄弟也辛苦了,总算旗开得胜,没白辛苦,这几日我不在,可有意外?”
“一切按侯爷吩咐,没有出过岔子,戎麓各地残兵听剑台已毁,大多放弃反抗,小股势力,晏安都一一解决了,具体,许军师已经详细录为军案,侯爷可以详看。”
卓骁恩了声,“去衙堂,你们一一报给我听,小曹,去内室通知下如氲,让她找府上的主管,给备一应仆从和侍女,内室准备好了么?”
霍天榆点头道:“侯爷让快马提前吩咐,这内府的管事和如氲已经把内室和侍女都备着了,只是侯爷,你要安排的是哪位女眷?”
卓骁走向马车,掀起帘子,朝我伸出他修长的手,语调如山岳亘长:“夫人,下来吧!”
我将手交给他,在他搀扶下走了下来。
下了车,我试图退后些,站到他的身后去,可是卓骁却用一只胳膊揽住我,将我拥在怀侧。
带着我走到众人跟前,淡淡道:“我夫人,启荣,来见过几位!”
我朝众人敛衽一礼:“见过几位将军,先生。”
抬头,就看到所有人瞪大了眼看着我,一脸惊奇,当然,还有谢悠然,在看到我时,就已经笑得没眼露牙了。
当然,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人精,在一瞬的错愕后,都了然一笑,没有多问。
当然也有例外的,苏迅瞪着他那双牛一样铜铃般的眼,死死盯着我,半天讷讷的张目结舌,指着我结结巴巴道:“你,你,你,那那那个,方……”
没等他结巴完,霍天榆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叱道:“没规没矩,夫人面前乱指什么,还不快去衙堂!”
苏迅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一边的司徒引一把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强行扭转方向:“走走走,咱们先走,你不是说还有事没做完么,兄弟帮你,一会侯爷问起,好少挨些板子!”
苏迅挠着后脑勺,满是疑问地被拖走了。
谢悠然早走上来,一双眼在我身上流连:“啧啧啧,我说想想,离开那么多天,怎么好象没吃什么苦?越发漂亮了?亏师兄我还寝食难安担忧着,这怎么看着,都是春光满面,春水滋润,春风得意,春回大地呢?”
他的调侃让我无比怀念,却又有些害羞,斜眼瞅瞅卓骁,他一脸默然,但越来越熟悉他的我,已然看出他眼里透出的恼意。
就在这时,从马车里窜出个小小的身影,加一个更小的团,一下扑到我的怀里:“娘,娘,你怎么不叫孩儿!”然后是一窜嗷嗷的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叫。
这下所有人都一付掉了下巴的样子,包括本来还笑盈盈的谢悠然。
扑过来的,正是戎风,另一个,是小那吉特。这小孩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地,一定说我像他的娘,他说既然师傅优无娜将他托付给我,说明我和他有缘,我又像他娘,他坚持要认我做干娘。
出于对这个孤苦伶仃孩子的可怜,那么小,就要成为一个族人的希冀,我不想他成为又一个优无娜。他可怜巴巴求我做他母亲,我一时心软,同意了。
于是乎,我多了个六岁的儿子,当然,是个极美极出色的孩子,很会讨我欢心,我很高兴有那么个小小的人儿和我在一起,这是我前世没有机会得到的。
不过他不喜欢叫我干娘,喜欢直接叫娘,这点,我是不在乎,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卓骁看到他的脸色总不是很好,尤其是他和我在一起后,总是黏着我,白天黑夜的,这令卓骁的脸,一天比一天黑。
我觉得,戎风不仅长得像优无娜,那脾气里带着点暴虐也像,他小小年纪似乎不怕人人怵之的卓君侯,反倒是很喜欢和他对着干,他总是喜欢霸着我,对卓骁的低气压视若无睹。
不过,那吉特却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孩,它除了喜欢窜到我怀里撒娇外,就喜欢待在戎风那里,戎风和卓骁对这干,弄得那吉特也似乎和卓骁开始过不去了,比如,戎风喜欢蹭到我面前,隔开我和卓骁,一旦他被卓骁赶走,那吉特就会窜出来,继续破坏事宜,弄得卓骁的脸色在回来的路上,就没好过。
刚刚若不是他睡着了,大概早和我一块出来了,现在,他这么一窜出来,跑进我怀里,卓骁的脸色,比腊月的风霜还要冰,如同三月凛冽的倒春寒,把原来温润的一点脸色瞬间冻成腊月冰。
戎风仰起他精致的小脸,对着我撒娇道:“娘,我们到了么?风儿痒痒,娘和我一起去洗浴吧!”小那吉特也跟着在他怀里仰头嗷嗷叫,一双眼,荡着水汪汪的,表示赞同。
一只修韧的手,将他的后领一把拎起,将小小的身体连同更小的抡起扔向开始眉眼乱颤的谢悠然:“如真,让人把这小子洗刷干净安排个房间,不准来打搅夫人安歇,如果今日他踏进夫人房间半步,仔细你的皮!”
戎风在谢悠然怀里大叫大嚷:“你个大坏蛋,你敢欺负我,娘,我要我娘,娘,大坏蛋欺负我!”嗖地一声,他叫嚷的同时,从袖里飞出一道寒芒来,直射卓骁。
卓骁俊面寒冰,鬓若刀裁,眉目如切,哼了一声,动都未动,只挥挥手,那抹寒光就消失于一挥袖的风淡云清中,黑墨玉的眼里,寒碎光潋,嘴角一撇,带上一丝嘲弄。
“连你师傅半指都比不上,也来搬弄?拜了干娘就该懂孝道,你干娘累了,不准再来打搅,让我看到你再来,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魑术!”
说完,揽着我,往府里走,毫不在意后面戎风哇哇的大叫和小那吉特嗷嗷的吠。
戎风继续奶声奶气的乱喊,我就听见谢悠然哭笑不得的声音:“小祖宗,别叫了,再惹,你我都要倒霉了!嗷,哪里来的狗,不准咬,你牙还没呢……”
七十四 回去(下)
节制府行辕用的是临风最大的馆驿,原本是孙汤定的别馆,很有气势,雕梁画栋,亭楼飞阁,带着当地特有的雕饰,古雅中透着异族风情,满园载奇花异卉,花木扶疏间,假山零落,颇有巽南风情。
我被卓骁拥着走在游廊道上,廊外,一处松林在风中飒飒做响,带着盘曲有力的松枝,摇而不倒,
有轻轻的馨香伴随着风,潜入廊台轩榭,我望望脸色暗沉的卓骁,斑驳的碎阳透过影壁的棂窗挥洒一片的金屑零落一身,点点璀璨如同画彩,为他雪白的俊颜添了层锦帛,却是一片肃穆。
我歪头看看抿着唇不语的卓骁,撇了下嘴角:“生气了?怎么跟个孩子置气?”
卓骁看看我,不语。
我看看四周无人,伸手环住卓骁,掂起脚,在他绝美无俦的侧脸上香了下,笑:“我的大将军,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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