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此生足矣。
我抱着小那吉特,看着戎风和谢悠然吵吵嚷嚷,看曹品和司徒引逗弄苏迅,看满天轰鸣的荼靡烟火,眼里带着一丝温润,嗅着空气里烟花过后的烟火味,夹杂着芬芳压枝的梅韵,有一种如在梦里的恍惚。
“在想什么?”我身子被一种暖暖的凉风包裹,近在咫尺的俊颜被夜色下的辉煌照耀得流光异彩,分外妖娆,冰冽的气势被一种春意浓浓所覆盖,他微凉的唇吻上我的颈,轻啄了口,又顺势而上,我闭了眼,就觉得那抹微凉覆上我的眼,吸去溢出的泪。
我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都已经散了。
“为什么哭?想想,你在难过什么,告诉我好么?”他轻柔的语气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撩动了下山泉,轻掬起一碗心湖中的水。
我睁眼,远望,行辕雕梁画栋的馆驿,在璀璨辉煌的焰火下如同缀在夜空下的明珠,镀着七彩的流光,仿若幻境,可是只有那一刹那,又归于黑夜寂静。
风销绛蜡,露浥红莲,灯市光相射。
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很美,却又刹那短暂。
我指着那天边幻灭的焰火,幽然道:“看,多么美丽的焰火,映的天象好美,美的不切实际,你说,人生是否也会像这刹那的美丽一样,一瞬即逝呢?”
卓骁侧过身拥住我,在我额头轻蹭:“想想,你在担心什么?别怕,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不论风雨,不要担心好么?”
我拥抱住身边这个男人,用他特有的温暖和清香包裹自己,告诉自己这是个真实的存在。
卓骁任由我抱着,用脸蹭着我的耳朵,带着微微的颤抖:“想想,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藏了很重的心思,明明就在我身边,却总好象就要远离我而去?”
他突然抬起我的脸,他眼里被一道道焰火辉映的熠熠生辉的眸子渲染着恢弘的斑斓,却牢牢钳制住我的眼神:“看着我,想想,看着我,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不要再用那种疏离的眼神看人,那让我害怕,我不能失去你,懂么?”
我看着夜色里如同神祗般的男人,他深渊一般的眼里搅动着漩涡,牢牢吸附住我,带着轻轻的颤动,仿佛深泉里撩动了的涟漪,这样一个神鬼不惧的男人,却在我面前表现出他深深的惧怕,我刚做了什么么?
我抱住他,叹气:“寒羽,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也回拥住了我,用比我更紧的拥抱,在璀璨的年夜下,淡淡而隽永的在我耳边道:“想想,我们一生都不分开,好么!”
“好!”我的声音伴随着新一年的钟声一起响起,刹那间,火树银花,映满夜空,将星辰暗淡在它的辉煌里,将夜阑点的如火如荼。
卓骁绝世的脸在这一片七彩中被掩映得如同琼楼玉宇的九天仙人,猗靡绯艳,幻惑出百千旖旎,那眼里琉璃绮丽的光彩,如同浩淼宇宙里的银河,熠熠煌煌!
在那一声好后,他用他温润的唇覆盖我的,缠绵眷恋。
在新一年的钟磬声里,我与卓骁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八十 评茶
没有对我的不满了,对我和他同僚打成一片的行为他也算睁眼闭眼,只要事先通知,他都大度的允许我和他那些手下玩,我的飞镖技术有了迅猛增长,和他的那些官尉们也混熟了,尤其是几个卓骁手下最近的军官,那是有些没大没小。
当然,这是在他没看到时,他总是只允许我在由暗卫明卫保护着在校场待不过个把时辰,等他处理完公务,便会叫人招我回去,若是让他看到我这么没规没矩和人玩闹,他那张脸,那是相当的骇人的。
一般此时,我也只好和大家作个鬼脸然后屁颠屁颠的老实跟他的卫士回去,因为我知道不能太不给他大将军面子,终究,他需要在下属面前保持他的威严,他也算给了我足够的尊重,我们都在学习彼此的相处之道。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原本是个不错的日子,据说,这天晚上,是当地的千灯节,仿中原灯会,热闹非凡,最主要的,是有千万与中原不同的灯,齐放异彩,临风最近的几个部族都会派最美的族女,在这一晚着节日圣装,跳磐婆舞,打南郎,都是当地最富特色的风俗。
早几天前卓骁对我讲述的时候就令我心驰神往,然而一大早阴冷的雨水把我一腔热情浇了透凉。
此地虽四季如春,可是却阴晴难定,一旦下雨,骤然变冷,所以还有一句,遇雨成冬,一下雨,非数日不止,气温骤冷,天色阴沉。
绵绵如织,雨丝如注,杉冷翠寒,百花凋零。
就像我现在的心情,唉,我再次哀叹出声,对着窗外的雨欲哭无泪,那么好的一晚,就泡汤了,唉!
“娘,该你了该你了!”戎风大声催促,扬着手中的红绳招呼。
我百无聊赖的伸手,挑花,翻绳。
这是我教戎风玩的我小时候的游戏,翻花绳,可以一个人玩,也可以两个人玩,小时候,我总是一个人翻这东西,能翻出三十多种来,前两天一时兴起,教了戎风,他是个聪明至极的天才,两天不到,就琢磨出不下于我的花样,这天老下雨,他也就和我一起窝着玩上了瘾。
“想想!”卓骁在书案后抬起头,“过来,别老待在窗口,会着凉的,”又冷冷对戎风道:“别打搅你娘,去做你的功课,午休过了。”
戎风被勒令不许在他办公的时候打搅,每天只许在吃饭和午后和我待两个时辰,余了,还是要去学习,卓骁给他安排了非常多的课业,我很怀疑,卓骁此举的用心,可惜,我说不过卓骁,戎风的反抗在卓骁眼里又如同挠痒,倒被折腾出了血性,一定要学好本事以雪前耻。
所以,他一说话,戎风再不愿意,也只有放下手中的绳,出去了。
“想想,乖,风口凉,这里暖和!过来!”戎风一走,他口气就软糯了不少。满脸春风,俊颜如水,荡漾心湖。
“奥!”我应着,磨磨几几蹭回去,在他边上那个特意为我准备的榻上坐下来,那榻铺了厚厚的羊毛毡,非常舒服,一窝上去便感觉人都没骨头了,我立刻软下身来,将下巴搁到案几上,继续没精打采。
卓骁看了我一眼,在阴冷的雨天里更显俊冷的脸露出一丝暖意,盈盈然眸含水雾,带着好笑:“还在为晚上不能出去烦恼?”
岂止,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屋外,书房里燃着火盆,丝毫不觉屋外所谓的冻冷,但淅沥的雨声昭示了天象,又不能去校场上,明明那些人都在继续受训,可惜卓骁绝不会同意我跑出去。
所以,总的来说,我现在非常的无聊,只有那吉特还陪在我身边,可惜,他现在太小,大多数时候还是吃了睡的循环生活。
“侯爷!”许晋从廊外屋檐下转进来,带来一大摞的文书,无视我如同软骨的动物窝在一边的样子,将文书放在卓骁案上。
“侯爷,下官核对了下面送上来的赋税核表,戎麓今年的赋税核收有很大一块漏洞,当地富豪都是中原迁徙而来,赋税和人丁亩数都是杂乱不堪,前几任录事分曹,参军知事都草率了事,互相扯皮,已经是一团乱麻,不知道我们该从何抓起!”
“我让你核对的人丁田亩数可有着落?”卓骁冷俊的脸上透着隐隐的威严,他只有在面对我一个人时才会卸下他高贵如同天人的高傲和疏离,一旦工作起来,他周身散发的磅礴威慑,气势凌人。
谁面对这样的他时,都会不由自主的臣服。
许晋恭敬的道:“我朝律法规定一年一计帐丁中,三年一定户,以保赋税完备,可是,孙汤定在位时,根本无心政事,户籍通策全是由着性子的胡造,这丁亩之数,怕是全无实情,侯爷若要真实情况,怕是要另选人去下面挨户重新核对,非一两日才能完成!”
卓骁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敲击着案面,工作时的卓骁如同一尊威严的雕像,尤其是在心里想严峻的问题时,弥漫出的气魄,总能让人畏惧。
我坐正了身子,总也不好在这样的气氛下如此颓废。
许晋又道:“还有,当地的族长寨头,土司与各地中原的官僚都不是很和的来,迁徙来的豪强买卖土地严重,伪造帐簿,却将人丁瞒报虚报,逃避赋税,当地族群却人丁众多,赋税徭役沉重,常为此纷争不断,此乃戎麓大患,若不早解决,怕是酿成大祸。
我扯扯嘴角,自古有农业以来,土地兼并就是大问题,为此扯的赋税问题也是当政者最大的心病,以人丁为主的赋税和土地的大量流失,永远是征收赋税的两难,为政好的时候还好,摊上孙汤定这样的,估计戎麓问题不小。
卓骁突然对着我扯出一句:“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见解?但讲无妨!”
我吓一跳,腹诽神游的目光收回来注视卓骁,他正微斜了身躯对着我,黑磁石的眼玉葡萄般发着润泽的光芒,一旁的许晋有些诧异,但却保持良好的素质,但听无语。
我摇摇头:“没,侯爷办正事,岂有我小女子插话的道理?”我又不懂政治,才不敢发表不懂事的意见。
卓骁突然对许晋道:“远山,我于内子提起过你茶道一绝,今日左右无事,沐休未过,大家闲议而已,不若你将你的茶艺秀一秀,也不枉我在内子面前为你吹嘘过一番!”
他一身黑袍绣金线,使他如同一只优雅美丽的黑豹,从容淡定的似笑非笑,浑身透着淋漓的庸懒。倒让许晋微愣,但随即一笑,道:“承蒙侯爷看得起,那远山就献丑了!”
说话间,他就取来一套陶土鼎形茶炉,三盏茶碗,下有碟,内有盏托,均为黑漆抛光器物,但无茶盖。
他将茶炉燃上炭,置上铜胎茶釜,旁置了一水勺,两盂,一小撮白花花的细盐,在等待水沸时,他取来茶饼,用一杵在小盂内将茶饼捣成沫,用一小小的细绢罗筛细细筛滤,得到细腻的茶末,均匀分到三碗之中。
这时,茶釜微微有声,他将釜盖打开,洒了一撮盐,又等了会,微微水沿翻滚,又摇出一勺来,用一竹夹搅动,过会后又将先前舀出的水倒入,压下略沸的水并搅出许多泡沫来,这才将釜取下,向茶碗中倒来。
他手法娴熟,动作轻快,三碗茶汤不多不少,绿沫翻花,素蚁涌动,香气四溢,屋外是雨丝如须,屋内却茶香袅袅,馨香回醇,口舌生津。
许晋如同在做一件艺术品,儒雅沧桑的脸透出庄重和严肃,又有一份超脱的俊逸,我在这个原本有些迂腐的儒士身上看到一丝不笱的严谨和独特,不愧是一介探花郎,学识渊博,自然而外的气质,确有不同。
我恭敬的接过他递来的茶碗,闻了下,借着芳香润喉的气味抿了口,比起泡茶,煎茶的吃法口味重些,但却齿颊盈香,更富浓郁。
我真正第一次感受到煎茶的独特魅力。这套茶艺如同行云流水,配着许晋高山雾溪的身姿,真正是赏心悦目,令我大开眼界。
我由衷赞道:“好茶!”
许晋矍铄清瘦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放下茶碗道:“承蒙夫人谬赞,愧不敢当。”
我哈了口气,只觉浑身酣畅淋漓的痛快,略咸带鲜的茶如同清风,带着和煦透遍毛孔,吃得发热,又通体舒泰,不由道:“‘趣言可适意,茶品可清心’确实是好茶!”
许晋眼一亮,喃喃道:“‘心清可品茶,意适能言趣’夫人好个回文联。”
我一哂,脸略红:“不是我做的,书里看来的。”
卓骁唇角微咧,透出一丝春风沐浴的和煦:“远山的茶艺,一向是一绝,夫人,我没骗你吧,你上次说坐席炉煮三江水,吃茶品酒论古今。反正闲来无事,咱们不以政事论,单看这戎麓乱如团麻,夫人觉得如何才能理出个头绪来?”
八十一 回京
我咽了下口水,这午后吃茶,坐而论道,倒有些意思,不由脱口:“土地是粮食和赢余的来源,彻查亩地,均等亩田,老百姓丰收了,才能交税,也避免以人为主的征收赋税的不实之处!”
卓骁眼里划过一丝清水,如同微泻的江河,带点蓬勃:“说的不错,正是如此,那夫人还有什么好法子增加税收么?”
他话如催眠,带着微微的诱惑,我有些如坠雾中,捧着茶碗略有些醉于茶香:“商有大利,有人便有商,商行天下,能从中分一杯羹,征收商税,又能获知天下大事,其实是互惠互利的事,于我,征收商税也要保护其利,于商,得利反哺,也更能行商无界,当然,这税不可过高,不可强收,得有明确等级。”
也不知道是这午后室内熏染的香带了迷醉的功效,还是这一品的茶艺令我渐渐放松,我仿佛置身于大学论社,侃侃谈性不由自主。
我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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