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驸马
“外头怎么了?”卫如杰也发现了,伸长脖子看向门外。
隐约听到弄仙坊的鸨嬷嬷用拔尖的嗓音嚷着——
“不行呀!雁灵姑娘现在有客人呀!公子、公子不行……”
“看来鸨嬷嬷挡不住哪!”卫如杰打开玉扇笑着望向李遹。
看到出去察看的万俟甲一脸古怪回来,李遹回头夹了一口小菜入
嘴。“那是当然。”
能让万俟甲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就他所知只有一人。
不愿与商孝天相处的时光被莫名外人打扰,尤雁灵起身走到门外,
一双媚眼不悦地眯起,“是谁到这里吵闹?”
慕远小筑外头一个粉雕玉琢的蓝衣公子站在阶下,折扇在手环视
着周遭,鸨嬷嬷与保镳们被随从打扮的一干人缠住,近不了那位公子
的身。
慕远小筑位在弄仙坊后园,采吊脚楼设计的竹子建筑,四周栽种
了许多奇花异草,环境清幽,远离前院的喧嚣,是花魁尤雁灵招待客
人的居所,也看得出尤雁灵在弄仙坊里的地位。
蓝衣公子看到尤雁灵出现,抬头望着她,以一种看货物似的目光
冷冷打量她。
蓝衣公子唇角含笑,“原来你就是尤雁灵。”
那无礼的语气令尤雁灵心里打个突,语音娇柔地问:“公子是…
…”
“你不认得我,总认得海瑞或意祥吧?”手中扇子指向后头挡着
鸨嬷嬷一行人的其中两人。蓝衣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李苹。
两人听到自己名字,抽身来到李苹面前朝尤雁灵一揖。
“海瑞总领、意祥总管?”尤雁灵当然认得两人,她还常常打点
礼品送给两人。
两人古怪一笑,想笑又不太敢笑,眼角还偷偷瞄着李苹。
尤雁灵毕竟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人,她见状立即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况且衣着精致,华而不俗,浑身洋溢着贵气,不瞧海瑞、意祥的态度,
也知道对方绝非常人。
“嬷嬷,没关系的,你下去吧!”尤雁灵巧笑嫣然地说道。
鸨嬷嬷叫保镳们撤手,看了李苹一眼后,才悻悻然地离开。
“公子,请上来吧!”
李苹欣然步上慕远小筑。
海瑞与意祥对看一眼,也无奈地跟了上去。
小筑里,卫如杰正在猜来者何人,商孝天根本不放存心上,李遹
则是心里有数。
李苹一进小筑首先注意的就是商孝天,然后是同胞手足遹皇兄,
还有一个陌生人。
“各位爷……”尤雁灵话未尽,海瑞及意祥已经跪下。
“参见王爷、侯爷。”
卫如杰眉一扬,“孝天,是你府邸的人耶!”他眼光一转打量那
男装打扮
的女娃,咧嘴一笑,“这位是……”他在脂粉堆里可不是白混的,
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出来?
刚看完房内摆设,李苹不得不承认尤雁灵的眼光还不错。
她将眼光放在亲爱的兄长身上,走过去弯腰凑上脸嗲声地喊,
“遹王爷——”
李遹睨她一眼,“稀客。”
“什么?原来是遹王爷认识的人啊!”虽然美人不理他,卫如杰
还是脸上带笑。
商孝天因为觉得来者声音熟悉,是故抬眼一看——
“公主?!”
语惊四座!尤雁灵一惊望向李苹,细心地观察着这目前拥有着她
意中人的李苹,即使以严苛的目光来打分数,李苹也可称得上沉鱼落
雁,脸上的骄气、身上的贵气,在在说明她出身良好、备受宠爱的事
实。
“你怎么会来这里?”起初的惊讶过去,商孝天皱眉问道,眼睛
看向海瑞跟意祥。
海瑞跟意祥惭愧地垂下头,不敢直视他。
李苹盈盈一笑,在兄长及丈夫中间坐下。
“我好奇嘛!”她杏眼一扫,“想看看驸马平常出游都到哪里去
呀,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遹皇兄。”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呀,好妹妹。”李遹满不在乎地又
是一口黄汤下肚。
李苹瞪他一眼,眼珠一转转到卫如杰身上,“你是……”
“算起来我们还算是亲戚呢?永宁公主是小人的大嫂。”卫如杰
觑一眼商孝天的神情,心里快笑翻天了,明明就在意嘛!何必硬是装
出无所谓的样子?
不知怎地,李苹对卫如杰的态度并不讨厌,虽然他的语气称不上
尊敬。
“那本宫该怎么称呼你?”
“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卫如杰笑得更是殷勤,“我姓卫,卫如
杰。”
李遹看向没机会插话的商孝天,“苹儿,记不记得哥哥昨天提醒
过你的话?”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又来搅局了,他们前世是不是有仇呀?
李遹手持金扇懒懒地指向商孝天,“看样子哥哥是白提醒了。”
“不会呀!”李苹柔笑着转向夫婿,“驸马,你想休了我吗?”
直接的问话让商孝天又是一愣,一旁的尤雁灵娇笑着代答,“公
主,您说笑了。”李苹笑意敛下,杏眼眯起,“放肆!本宫在跟谁说
话,你好大的胆子敢插嘴!”
先前不想治她未行跪拜之礼的罪,不代表自己可以忍受她逾越身
份这么跟自己说话。
尤雁灵脸色微变,委屈地望向商孝天,见商孝天没有帮她说话的
意思,她只好咬牙忍辱跪下,“民女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哼!”李苹不理,径自朝商孝天说道:“驸马,你还没回答呢。”
“先让雁灵姑娘起来吧!”商孝天淡淡地说。“公主,怎么突然
这么问?”
李苹顿了顿,“看在驸马面子上,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开口前
先想清楚你有没有那种身份。”
哼,她承认这女人生得艳丽媚人,依房间摆设看来才识修养亦不
差,可说内外兼美,但是呢,还是差她李苹那么一点。
“谢公主不罪之恩。”尤雁灵可怜的目光定在商孝天身上,缓缓
起身站在一旁。
“天色不早啦,本宫也该回府了。”看过情敌,李苹见好就收,
准备打道回府,不打算回答商孝天的问题。“驸马、遹皇兄还有……
如杰,你们慢坐。”她甜甜一笑,而后起身转向海瑞及意祥,“海瑞,
你留下来保护驸马;意祥,你跟本宫回去。”
“公主,你不等孝天吗?”卫如杰阻止她的脚步,玉扇故作潇洒
地煽了煽。
李苹回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商孝天,“驸马又非三岁稚儿,不必本
宫带路吧!”
说完,她即离去。
“你惨了,孝天。”等她离开,卫如杰摆出一张幸灾乐祸的嘴脸,
“公主找上门了,唉!好日子不久喽!”
商孝天一言不发,起身跟着离开,没跟尤雁灵道别。
尤雁灵失神地追到门口,李遹斜睨着她倚门痴望的身影,回眼举
杯朝卫如杰一敬,“替孝天高兴一下吧,小雌虎醒了。”
呵!看来直到孝天表示他爱上苹儿之前,他的生活必会多彩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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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商孝天的话里透露出山雨欲来的味道。
喜儿正帮李苹梳头,她偷觑坐在小厅椅上的驸马,做人奴婢的危
机意识正告诉她快溜,溜得愈快愈好。
白天她没跟着公主出门,不过她相信,公主一定惹火了驸马,否
则一向温和的驸马不会不见笑颜。
如缎的亮丽黑发垂至地面,和乳白色的兽皮地毯造成显著对比。
李苹拿着一撮发丝把玩,澄澈的杏眼儿一转,“可以了,喜儿。”
喜儿立即放下玉梳退下。
对夫婿第一次可算是坏口气的质问,李苹并不担心。
这样的情绪反应是否代表他有一些些的在乎她?还是……他所在
乎的是那女人?
商孝天没有她的好心情,事实上他对她一连串的举动除了不解还
是不解。
她主动要替他纳妾,却又像个观察情敌的妻子跑到那种地方去…
…他最生气的就是这点!
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万一海瑞、意祥带去的人一时疏忽让她受伤
了怎么办?或是让人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又怎么办?女人在那种地方遇
上了什么事,谁会同情?
可恶!那根本不是一个好人家女孩该去的地方。
她却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驸马……孝天,你不高兴吗?”
带着怒气,商孝天没有发现她改口直唤他名字,“哪个做丈夫的
会高兴?”
见他没发现,李苹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跟他闹脾气,不过她还是
若无其事地起身走至他身后低身搂住他脖子,撒娇地轻吻一下他的耳。
“那以后我不去就是了。”
公主究竟怎么了?商孝天发觉他这两天吃的惊快让他昏头了。
嘻嘻!李苹忍不住又在他颊上啄了下,坐至他膝上,红扑扑的脸
蛋贴在他胸前。“我只是想看看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雁灵姑娘了?”对她的坦白,商孝天又
是一怔。
“不喜欢?”李苹坐直身噘起嘴,瞪着他,“不喜欢干啥去得那
么勤?”
“呃……”这可问倒了他,能说男人就是喜欢去那种地方享受吗?
“哼!我不是说过喜欢就接回来做妾吗?”
“你不是在吃醋吧?”转移话题是他一贯的伎俩,于是他搂搂她
笑问。
她杏眼儿一飘,白了他一眼。“不行吗?我是你的妻子耶!”
“你……哈哈,你在说笑吧?”
他的反应伤了李苹的心,她今天坦白说出心中感受已经是她的最
大极限,可他却做出这种反应!
李苹一下子从羞转怒,站起身推开他,令没有防备的商孝天摔个
四脚朝天。
“讨厌,你给本宫滚出去!”李苹将还不知发生啥事的他推出房
门,接着砰地一声将他关在门外。
一阵夜风吹过,商孝天才如梦初醒地拍打门板,“公主,开门啊!”
“给本宫滚去书房!”李苹气怒冲冲地大叫。
他是说错什么啦?商孝天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知道本来说得
好好的,一眨眼工夫他就被赶出来。
公主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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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出房的商孝天不可能乖乖地去睡书房,于是他出了定远侯府
往花街柳巷而来,不料接连碰壁,至今一个大门都入不得。
怪哉!在这之前,他可是这条街上的鸨嬷嬷们抢得头破血流的贵
客啊!怎么今天这么奇怪呀?
“真是万分过意不去,今晚姑娘都有客人了,请侯您到别处吧!”
若尘坊的王嬷嬷忙下迭地拜托商孝天别踏进若兰坊一步。
“你最好能给本侯爷一个好理由。”处处碰壁让商孝天也火了。
王嬷嬷为难地蹙起眉,“侯爷呀!您别为难嬷嬷我了,没有空闲
的姑娘可以伺候您呀!如果可以,嬷嬷欢迎都来不及了,怎会把侯爷
您这难得的贵客往别家推呢?”
如果若兰坊不是第四家拒绝他入内的青楼,他或许会相信。
“是吗?”
看到他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王嬷嬷的心凉了一半。
天啊!为什么她会遇上这种事?此时此刻她多希望从未知道定远
侯这个人!
王嬷嬷皱成一团的哀愁苦脸并未打动商孝天,必要时,他可以非
常无情冷血,为了他今晚能醉卧美人膝,而现在就是“必要时”。
“嗯……呃……侯爷,您……不是刚迎娶了荣安公主吗?来这种
地方实在……不太好吧?”王嬷嬷勉强挤出笑容,求天求地求祖师爷,
千万要让她渡过这一关啊!
看来事情不简单,竟然能让一个青楼老鸨说出这种话。
商孝天漠然地注视着她,不为所动。
进出的恩客不免好奇的向两人望上一眼,鸨嬷嬷不让无赖穷酸入
内是常有的事,不过现在被挡在门外的却是鼎鼎有名的定远侯,着实
惹人侧目。
“莫怪本侯爷没有提醒你,”他冷冷一笑,“若王嬷嬷想明日便
让若兰坊走入历史,就让本侯爷继续站在这儿丢脸失态吧!”
他很少威胁人,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威胁别人。
王嬷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头大汗的欲哭无泪。定远侯她惹
不起,但另一个人她更是不敢惹呀!
“嬷嬷,让侯爷进来吧!”
王嬷嬷回头一看,若兰坊的红牌茗烟姑娘就站在坊口红柱旁,吸
引了不少爱慕者的目光。
茗烟婀娜走向商孝天,嫣然笑道:“侯爷,请进吧!”
“茗烟……”王嬷嬷急叫,担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