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休书糖果缘
一年后,被蒙王、即当时的蒙国太子完颜琮所救。六月后在太子府诞下一女,取其母之姓,名为柳絮。
完颜琮即位后,未封柳氏为妃,然二人已俨如夫妻,柳氏之女柳絮遂纳入完颜宗谱,改名完颜絮儿。
柳氏宠冠后宫三年,且为完颜琮诞下一子,名为完颜念。
完颜絮儿四岁那年,柳氏被指毒害宫妃数人,遂遭冷落,完颜念交由皇后德如氏代为抚养。
同年十月,完颜絮儿被蒙王以质子名义遣送至大理国。大理国国主与蒙王交好,即以公主礼仪相迎,待如上宾。完颜絮儿获悉其身世,遂去“完满”之意的完字,改其名为颜絮儿。
同年十二月,柳氏薨,完颜琮不顾众人反对,执意以后礼厚葬,柳氏生前侍者悉数陪葬。
颜絮儿在大理国皇宫内与两位皇子同习琴棋书画、礼乐骑射,尤擅抚琴
颜絮儿及笄那年,用本名柳絮在大理城游丝阁内任琴女,名震大理,遂有千金晨露、鲛泪柳絮之称。
一年后偶遇丰裕朝丞相之子李修,以丑女之姿、三月之孕嫁入李府,用心不得而知。入府两个月,不幸小产,遂被李修冷落至今。
寥寥数句话,道尽两个女人的一生。唐糖唏嘘不已,但更多的是庆幸。幸她遇到的人既不是坐拥后宫无数的蒙王完颜琮,也不是识人不清的礼部侍郎李修,而是眼前这一笑倾城的绝色男子,将她捧在心尖上疼爱,纵然知晓那些过去,纵然有无数的疑问和不解,他仍旧选择全心全意地信任她,不质疑也不过问。
“我都不知该说颜絮儿是幸还是不幸了。”唐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是她知道,这笑里含着份深深的沉重。
“如你所言,她既已死,过去的一切便如过往云烟。”君落月将唐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似在给予她勇气。
“你说的对,有你,我便是幸的。而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与我不相干,却又是千丝万缕联系着的过去一并切断。”唐糖紧拽着君落月的一角衣襟,喃喃微笑道。
“可下定决心了?”
“自然!”唐糖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眸中闪烁着自信与坚定的光芒。
君落月赞许的一点头,随即在书案上铺开一张白纸,执笔沾墨,信手图了几笔。
唐糖看着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地在纸上泼墨,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娴静的午后唯有几声蝉鸣打破着这一刻的平和。
纸上画着大小不一的三个圆,全都被一个最大的圆包裹着。君落月放下笔,轻点着那最小的一个圆,开口解释道:“若以势力来论,这最小的一个便是如今的七皇子完颜念,这个名字想来你也不陌生,正是……”
“我知道,撇开灵魂不谈,他也算是我这个身体同母异父的弟弟。”唐糖淡淡地打断君落月的话,随即抬头望着他,粲然一笑道,“然后呢?”
君落月审视了片刻,确定她无恙后,这才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他虽由皇后抚养长大,然到底非后生,虽受蒙王宠爱,可惜势单力薄,身后并无显赫的家世支撑着。反观另外两个,一个是皇后亲生的大皇子完颜逐风,蒙国朝堂上多是老臣,以长子为先的观念早就根深蒂固了,这几年一直在力劝蒙王立他为太子,若非蒙王身体尚算不错,只怕早几年,这太子之位便是完颜逐风的囊中物了。然他势力虽大,为人却不够圆滑,适合做武将,若要统治一国,他的心思只怕还不如他那皇子妃来得深。那位皇子妃来自蒙国四大贵族之一的木芩族,族内多出文官谋士之流,在朝堂上有好几位声名赫赫的老臣皆出自木芩一族。”
“那另一个呢?”唐糖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继而指向另外一个圆,无不好奇地问道。
“二皇子完颜惜安,生母为如今的皇贵妃,势力虽不及大皇子,为人却长袖善舞,周旋在一干臣子中倒也是游刃有余。且其母背后的氏族乃是四大贵族之首的语丘族,族内多出武将。兵权虽握于历代蒙王之手,到底还是对语丘族忌惮三分的。而且还攀上了大理国这门亲事,完颜惜安此人也不可小觑。”
“大理国?是了,我听段青禾说过,说他这次来蒙国是陪着段青崖护送一人前来,莫非就是将某个女子送与完颜惜安当妃子的?”
“不错,没有本国势力当靠山,只能借助离蒙国最远的大理国,就算日后两国反目,中间还隔了个丰裕朝,就算想打也是打不起来。完颜逐风和完颜惜安,两虎相斗必有你死我活。呵呵,那位蒙王可是位精明的主,孰是孰非,他早就看在眼里,牵扯上完颜念,也不知真是他的本意,还是为了警告其余二人的牺牲品。谁能料到这一切早在母后的那场寿宴上便已决定下了。”君落月讽刺的一笑,眸中精光大显。
唐糖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只是兀自撇了撇嘴,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见解来:“自古皇位之争向来就是势力之争,因内斗而兄弟反目、死伤无数也不足为奇。我前世没有兄弟姐妹,这一世也不过是才听说有个连面也没见过的弟弟。既为手足,为何相残,说到底不过是利欲熏心,反让心里蒙了尘、染了污。”
君落月认真地听着,末了也跟着轻叹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此话诚然不假。若非父王清心寡欲又爱极母后,才落得个子嗣稀少的局面。否则,只怕是落月,也做不到独善其身。”
“那若是君远然、呃,我是说宝辰帝将皇位让与你,你肯接下这烫手山芋吗?”
“娘子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君落月挑了挑眉,嘴角略带一丝戏谑的笑意。
“你说呢?”唐糖也学着他挑了挑眉,大有你若是说假话我便跟你没完的架势。
君落月极擅察言观色,自然将唐糖的话中之意听了个明明白白,他笑着将目光移至窗外,恰巧一只黄鹂停在院内的柳树上高歌,他抿了抿嘴,道:“父王是个闲散的帝王,不爱政事、不爱美人,独爱这风景如画的江山。母后亦在外祖父的教授下有别于后宫其他妃子,不争不抢,对待我与雪遥也极是宽容。小的时候,我爱扑蝶捉鸟,还常常因爬树而摔地,因捞鱼而落水,没少让那些宫人担惊受怕。那时,看着宫墙,便想化作一缕清风,畅游这大千世界,不再为世事所扰,不再因规矩受缚。只余清风伴我行,如此潇洒之人生,当是我之向往。以至于当了明皇之后,便化名余清风,四处敛财、四处周游。然,遇到娘子后,我倒羡慕起那比翼鸳鸯、连理藤蔓,清风无形,不比那夜夜当空挂的明月。落月,落于你心间,你一抬头,便可瞧见那夜空下皎皎明月,你一回头,便可瞧见落月时时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这样的情话也就这你厚脸皮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唐糖嗔道,抬起头,眸子里却是亮晶晶的一片。她吸了吸鼻子,两颊微红:“既然已落于我心间,我便光明正大的霸着了,归我所有,一辈子!”
“好。”君落月柔柔地应道,笑容似化成了水般。
第一百零四章
“那位皇子妃邀我赴宴是发现了我的身份?”
“也不尽然,当初蒙王将完颜絮儿送走之事虽为大张旗鼓,几位皇子还是晓得的,且她离开的时候才四岁,就算与生母长得相似,也不会真的一模一样。更何况,大理国早在三年前便对外宣称完颜絮儿不幸病死,他们纵然怀疑,顶着羽国穆家的名号,谅他们也不敢乱来。所以这次的赴宴,可谓是验真伪,来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原本那个完颜絮儿。”君落月自信的一笑,似早已胸有成竹。
“如何个验法?”唐糖微微皱眉,也逐渐理清了这里头的关系要害。
“无非是找当年照顾完颜絮儿的宫人,加之一些吃用上的喜恶。如果为夫猜得没错,他们甚至会假借关切之名,向大理国那两位皇子打听这方面的消息。”
“他们倒也是明白人,一个人就算外貌如何变化,打小养成的习惯也是改不掉的。”唐糖微微一笑,还好她不是猪油蒙了心的颜絮儿,还好她身边有个比狐狸还精明的妖孽。
之后,君落月拿出的一厚撂纸才真正教唐糖佩服不已,颜絮儿从小到大的喜好与厌恶皆详详细细地列于纸上。
唐糖粗粗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她与颜絮儿从里里外外真是没一点相同。
颜絮儿自小跟着柳氏,养成了只吃素菜的习惯,尤爱水芹和苦瓜。然唐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主义,对素菜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为了营养均衡才会勉强动几下筷子。纸上还说,颜絮儿对竹笋过敏,一吃便要得红疹子。唐糖又乐了,敢情灵魂易主,这过敏症也一并治好了,她前阵子在望星族的时候还吃得甚欢,哪有什么过敏迹象。
颜絮儿是古代那种典型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上手,和大理国那两个皇子一同长大,还学会了骑马和射箭。哪像她,弹琴堪比魔音,下棋狗屁不通,书法连毛笔都握不好,画画那是鬼画符。骑马不会,乘马车倒是家常便饭,射箭那更是连弓都拉不开。唐糖极是汗颜,和颜絮儿一比,她简直是一无是处,除了会教人做糖果之外,整就一能吃能睡的大米虫。也亏得君落月还能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吵着嚷着要养她一辈子。
也许是自小离了爹娘,颜絮儿的性格多多少少带着些倔强,从那些过往经历来看,她只是个渴望得到爱、且为了那份不知是爱情还是亲情的依赖而一意孤行的可怜女孩,甚至到最后不惜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这样的性格与唐糖的好吃懒做、贪生怕死又是截然不同。以至于看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感慨,别说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就算她对着黄天厚土大声嚷嚷着自己就是颜絮儿,只怕也没几个人信。
心里有了底,自然无所畏惧。待到三日后赴宴之时,唐糖又是傻了眼。
“我说……”
“怎么怎么?为夫从来不屑这种应酬,为了娘子才舍命相陪,娘子是否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今日的君落月仅着一身素朴的白色儒衫,皂靴玉带,端的是俊逸非凡。唯有那张笑脸自恋了些、欠扁了些,让唐糖纵然感动,也说不出一句表扬他的话来。
“我说……”
“怎么怎么?为夫知道自己风度翩翩,等下到了大皇子府,只怕要迷煞一群丫头小姐。娘子莫忧,我这心里装的只有你,容不得别人。”君落月摸了摸下巴,又挑了挑眉,竟笑得比平素十足邪气的紫槐还邪魅三分。
“大言不惭。”唐糖嗤笑道,心里却也觉得君落月此言也并非夸大。她伸出手拧了拧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我说,你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君落月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心知肚明,还装作不知地瞪大了那双带笑的桃花眸。
“你不想教他们认出你来,我也可以理解,你要易容成紫槐我也没意见,怎么偏偏是穆阳?”
“我和穆阳本就是表兄弟,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况且,为夫并未易容,娘子何出此言?”
唐糖将眉头皱得很紧,君落月并未说错,那张脸细看下仍是他的脸,但乍一看却又不是那回事。不仅仅是因为那如沐春风的温和微笑,收敛了一身的张扬妖冶,再加上白衣,倒真是有几分谪仙出尘的味道。
她横看竖看了很久,终是恍然,这妖孽,果真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身为月王爷的时候,君落月待人五分冷、五分寒,难得的笑容也是掺杂着无数阴谋算计的冷笑,让人看了便不寒而栗,哪还敢正视。在她面前,却时而戏谑、时而深情,对她使美人计使得乐此不疲。谁还能想到,君落月也会有温和如谦谦君子的一面,将狠绝和狡猾藏于亲切的笑容背后,让人挨了他一巴掌还得感恩戴德。这样的君落月与远在羽国的穆阳还真是有得一拼,杀人于无形,莫过于此。
果真是兄弟,果真是一明一暗的双皇。
唐糖唏嘘不已,末了,推拒了君落月的亲近,如总结陈词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毛骨悚然,实在是毛骨悚然,在你恢复正常前,还是别碰我的好,那笑太耍铱醋判睦锓⒚!?br />
岂料,君落月听后非但不恼,反而笑得异常开心:“娘子所言极是,为夫也觉得这笑忒假忒恶心人了,谁料穆阳那小子还乐此不疲。没办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夫也是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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