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翼而飞的王冠 -莫里斯·勒布朗 着





    倍休非常冷淡地对她说,辟克娣娃瞪着大眼睛盯着他,又转头看了看公爵,才挺着胸脯跟着刑警安静地走了。
    “您瞧,我们终于找出了一个嫌疑分子。”倍休得意洋洋地说。
    “您根据什么把她抓起来?有她犯罪的证据吗?”
    “有的,这个画粉片不就是证据吗?它与罗宾留在墙上的签名所用的是同一种颜色的画粉片。那个女人藏着它,绝对可疑,这肯定是罗宾签名时用的,一定是这样。”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不管是谁,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时,肯定会认为她是世界上最诚实、绝对不会说谎的人。”
    “正因为这一点,使您对罗宾这个人没有一个较为透彻的认识。在罗宾这家伙身上,具有一种非常强的同时又是令人费解的男性魅力,每一个女人都甘心情愿地支持他、保护他。为了罗宾,她们情愿帮他做一切事,哪怕是坏事。罗宾在女人们中间特别有影响。以前,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各尼帕刑警头一回抓到罗宾,是航行于大西洋上的朴洛般斯号驶入纽约港时。在当时船上的乘客中,有一个表面上既漂亮又开朗的女人,居然给罗宾提供了巨大的帮助。罗宾盗取了佳兰夫人的很多珠宝,打算运到美国去。在整个路途中,都是那个女人在替他保管,而且,即使罗宾在船上所窃取的价值超过2万法郎的东西,也是由她收藏的。”
    “是不是那个女人在很久以前就与罗宾相识了?”
    “不是的,他们是在船上才认识的。罗宾这小子的确叫人不可思议,他属于那种会让女人们一见钟情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他有巨大的吸引力。”
    “他为什么如此受欢迎?”
    “这是因为他虽然经常做一些不法勾当,可是,他也特别同情那些贫困及遭遇不幸的人们,尤其是对于女人,他有一种格外的同情。”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倍休走过去把话筒拿起。
    “喂,喂,啊,就因为排得靠后吗?非常感谢……喂喂,是夏木拉斯城堡吗?……我想让那个花匠过来一下……怎么?没在呀……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吗?好吧,他回来后,请转告他,让他立刻给巴黎莫尔顿先生的寓所打电话……啊,我是刑事组长倍休……倍……休……是的……拜托了”
    挂好电话,倍休转回身,微微皱着眉头对公爵说道:
    “我有一些事要盘问他,可花匠那个老家伙居然全天都不在,真是烦透了。”
    “是非常要紧的事吗?”
    “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我只想问他一句话。”
    “让我回城堡看看吧。”公爵站起身来。
    “请稍等一下,公爵。”
    倍休从挂在墙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并在上面迅速地写下:
        夏木拉斯公爵通行证
                                  倍休
    写完后,交给了公爵:
    “公爵,请您出门时和回来时,让门口的刑警们看一下这张名片。”
    “哇,很紧张的氛围嘛!”
    “给您造成了不方便,还请您给予谅解!由于这里有许多进进出出的人,因此我让刑警和警官把守好大门。我已经严厉地命令过,没有由我亲笔签名的通行证,无论是哪一个人,都不能进出。当然,对您而言,根本没这个必要,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好吧,我出示给他们看就是了。”
    公爵笑着,把名片装进了西服的衣袋里。正在此时,有人在敲门,进来了一个身材瘦高,满脸胡须的男人。
    “啊,荞齐刑警,为什么至今才回来?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倍休显出一种急不可耐的模样。荞齐刑警作了一个敬礼,然后说:
    “有人反映,昨天夜里,曾经有一辆运货大卡车在旁边建筑工地前的小巷子里停了很长时间。”
    “大约在几点钟?”
    “凌晨45点间。”
    “什么人发现的?”
    “街上的清洁工人反映大约在将近5点钟的时候开走的。”
    “将近5点钟的时候才走,由此可见,那些罪犯在捆装东西之前,还把烟囱复原了……此外,还了解到些什么情况?”
    “据说,当卡车开走后几分钟,在建筑工地那个地方,有一个身穿驾驶服装,头戴防风眼镜,似乎是汽车司机的人出现过。”
    “身穿驾驶服装,头戴防风眼镜的人?”倍休着急地问道。
    “是的,此人走出来以后,就将一根抽了一半儿多的香烟扔在了地上。清洁工见了,认为这个人非常可疑,便捡起了他扔下的烟头儿这不,在这儿。”
    于是,倍休那一双锐利无比的眼光,居然被面前的小烟头儿牢牢吸引住了。
    “还是一个金嘴儿的烟头儿哪,上面有莫尔塞克斯卜一家埃及的烟草公司)的牌子。公爵,这个盗贼所抽的香烟和您抽的是同一个牌子的呃!”
    “是的,我一直在抽这种香烟,它是一种相当高级的香烟。真是令人不解,谁会相信一个司机也会拍这种烟呢?”
    “可是,我记得,在夏木拉斯城堡中,是有这个牌子的香烟的,是不是?”
    “没错儿,在城堡中,每个屋子里的桌子上都有一盒这种香烟。”
    “如此说来,我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夏洛力父子中肯定有人偷走了这种香烟?”
    “没错儿,他们肯定是在用早餐之前,偷走了一盒香烟。我差点忘了,您不是提到过,他们中的一个人在您在场的情况下,居然敢偷那个烟盒儿吗?”
    “的确是这样,可是,我想……”
    公爵的话没有说完,便停下了。
    “您的想法是……”荞齐刑警问道。
    “关于罗宾的事,如此看来,夏洛力的确是罗宾装扮的了。粉红色的鼠尾草花,莫尔塞克斯香烟,这些都是城堡里的东西呀。”
    “没错儿,这两件东西的确可以算作非常好的线索,可是,还要发现更为直接的证据。只依照这一点儿,还不可以认定夏洛力是罗宾装扮的。”倍休说道。
    “在我的记忆中,你不是在不久前曾说过,夏洛力就是罗宾装扮的吗?”
    “我的确这样说过,可是,经过我的深思熟虑之后,我认为只凭这两件证据,难以认定夏洛力就是罗宾装扮的。”
    “这就是直接的证据呀,你还能调查出比这更有力的证据吗?罗宾昨天究竟是否去过城堡?他们是否是预先计划好要盗取那两部小轿车呢?如果不能把这些情节调查清楚,你就无法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当然如此,我也可以肯定,罗宾一定与本案有关,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倍休看着公爵,又说:
    “我的确曾经认为夏洛力就是罗宾,可是,经过缜密的研究,我发觉过去的认识出现了一点儿错误,换言之,夏洛力不是罗宾本人。罗宾虽然与本案有关,可是,他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幕后操纵,他是一个活动于阴暗处,戴着面具,如同谜一样的人物。”
    “哦?到底是什么面具?谁能把他的面具扯下来,让我们看看他的真实面目?”
    “当然会有人的,而且是在今天晚上……”
    “啊?今天晚上……”公爵吃惊地说。
    “是的,今晚一定能看到,那个家伙的电报上说:今晚11点45分到12点之间,要去莫尔顿先生的卧室,来取那个宝冠。”
    “这件事会是真的吗?即使罗宾有再高强的能力,他也不至于明明白白地预先通知时间和地点,想从这众多警力守卫着的寓所里偷走宝冠呀!”
    倍休说:“我想,您这样说,完全是因为您对罗宾这个盗贼还没有透彻的把握。
他是一个智慧超人,且胆量超人的男人。他一旦下定决心,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最近这十年当中,每当我把他赶到绝路上以后,我就异常激动而得意地说:‘罪有应得!罗宾,我看你这一回还往哪里跑,你已经被捏在我的手心里了。’但是,他居然能钻出我的手指缝,混过那风雨不漏的警戒网,消失得一干二净,究竟是如烟一样消散在空气中呢?还是像水一样渗到地下呢?我们就不知道了。”
    “好像有魔力一样呀!”
    “即使我与各尼帕刑警不顾性命地追赶,但一眨眼间,他就会不见踪影了。他的手段绝对狡猾无比,让人琢磨不透,而且,胆量超人,经常想尽办法引人上钩,使人难堪。在每一个恶作剧中,总把我们作为戏弄的目标。他就像滑稽剧中的丑角,黑帮里的天才人物,非同凡响的怪盗。”
    “你这样说,不是太抬举那个家伙了吗?如果事实正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今天晚上肯定会来的。”
    “会来的,肯定会来的。可是,这一次,我绝不让他再逃跑掉了。公爵!请支持我,我们要想办法寻找每一个蛛丝马迹,彻底揭穿他的阴谋诡计。”
    “如此说来,今天夜里,那个家伙肯定会来,而且肯定会按时来。我们捉到罗宾以后,就能够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夏洛力了。”
    “可能他又要装扮成另外一种模样了,这也是完全可能的。”
    “你说得非常正确,这个家伙实在是越来越让人感兴趣了。”
    公爵的两只手不停地搓着,似乎在急切地期待着子夜时分的快些到来,倍休坐在旁边,冷静地注视着他。
    这时,倍休又转头问荞齐刑警:
    “那个抬起烟头的清洁工,后来跟踪那个身穿驾驶服装的人了吗?”
    “大约跟了300米远,后来见那个人向丝罗街走去,并拐过去到了西边,当时有一辆轿车,迎了上去,那个人上了车就走了。”
    “什么车型?”
    “他只是一个清洁工,不认识是什么车型,只看清是一辆红褐色的大型轿车而已。”
    “是不是离姆金型的?”公爵说。
    “没错儿,肯定是离姆金型的。还有别的吗?”倍休问。
    “我只知道这些。”
    “好吧,辛苦你了,待一会儿可能还有别的消息,希望你能去查一查离姆金型的大型轿车。”
    “是。”
    荞齐刑警敬了一个礼,走了。
    “啊,终于有些眉目了,首先是辟克娣娃,其次是运货大卡车,再其次是那个打扮得像司机的男人,还有金嘴的莫尔塞克斯香烟……嗯……案子越来越清晰了。”
    此时,倍休的精神显得格外的振奋。
    “是的,如果我们把这些线索细致深入地分析一下,结论差不多就会出现。”公爵在旁边凑兴。倍休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是,那辆运货大卡车到底朝什么地方去了呢?这是一个首要条件,也是一个非常难解开的谜团,起码要追查到它在6点钟以前的所作所为,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再有,偷走的那些被运到了哪儿?在什么地方卸的货?这些都不是容易调查清楚的问题。公爵,还要请您多多帮忙呀!”
    “这自不必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另外,有一秘密,我只想让您一个人知道。”
    说着,倍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非常工整的公文纸,并递给了公爵。
公爵打开一看,脸色不禁为之大变。原来这是一张逮捕苏妮娅的拘票。
    “一定要逮捕苏妮娅吗?这是为什么?”公爵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因为,在上一次盘问过程中,苏妮娅的答话很不牢靠,实是前后矛盾,语无伦次,有许多地方值得怀疑。”
    “苏妮娅的胆量非常小,而且当时非常害怕,所以,她才说的那样,其实她并没有完全表述出她的意思。”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三年前她的行为,以及她过去的经历,都有很多令人生疑之处,所以,有必要逮捕她。待一会儿就会有押解她的马车过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是辟克娣娃和苏妮娅两个女人都要被逮捕了?”
    “没错儿。”倍休的回答很残酷。
    公爵沉思了一下,说:
    “既然连拘票都发下来了,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权力不让你名捕她。可是,我坚信,苏妮娅是无辜的,以后法庭审判苏妮娅时,我要出面作她的证人,给她作有利的证词。”
    “这是您的自由。”倍休的语气一直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此刻,公爵好像在想着什么问题。
    “公爵,您在思考什么?”
    “我在想,有哪些证据,可以证明苏妮娅是无罪的。”
    公爵有些无奈地说道。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现在,莫尔顿先生的情绪非常低落,他对罗宾可能要来这件事十分担心,我去鼓励他一下。”说完,公爵便走了出去。
    倍休拿起苏妮娅的拘票,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按下了桌上的电铃。伯那邦刑警马上走了进来。
    “去把苏妮娅带到这儿来。”倍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