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泪






  "哎哟;热死我了。"

  "喝水;喝水。"

  "累死了;你看我搬石头弄破手了。"

  "我也是;还起了大泡呢!"

  "刚来还是应象新兵那样老实点。"

  "那当然;绝对比新兵还新兵;他们想治我们太easy了。"

  "对对!"

  他们看到了渊明;同时问:"你哪个军区的?"

  "我南京军区的。"

  "你们呢?"

  "我们总参的。"一种颇为得意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写在了他们脸上。

  "介绍一下;我叫鲍天;这位是’巴乔’;我们一个单位的。"旁边瘦高个似乎对鲍天的介绍满意;"鄙人姓薛;今后还是叫’巴乔’吧;罗贝尔托。巴乔。"

  "哦;对了;窗上那位叫熊猴子。"鲍天偷偷跟渊明说。

  "妈的;我看你真是胆大’包天’了;小心我打你"。瘦小的"下士"在窗台上大呼大叫。

  "错了;错了;他叫熊士"。

  "我叫胡渊明;以后请多关照。"



  "彼此;彼此。"

  "教导员好!"鲍天眼疾口快。一位"少校"笑咪咪地走了进来。

  "鲍天;上午写一个新学员入学的广播稿。"

  "是!"

  "写完我看一下。熊士!"

  "到!"

  "你的横幅字刻得怎么样了?"

  "晚上之前能整好。"

  "好好!"

  教导员似乎没看一眼渊明;便匆匆出去了。巴乔紧紧跟着:"教导员;什么时候组建足球队啊?"

  "过一段时间吧!"

  开中饭的哨声响了;大家立即冲出宿舍;下楼集合。渊明看到了不少女兵;一个个都趾高气扬的;大都穿着高跟鞋;与他一起来的"中士"女兵白了渊明一眼;一股不屑的神情。领队的是"中士"男兵;他走时有意无意地跟渊明并排走在一起;标准的队列动作;洪亮的口令。

  这是一所挺现代化的军事院校;高耸的建筑物鳞次栉比;队伍沿着空旷的大操场绕过实验大楼;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四系饭堂。窦队长早已腆着一个"将军肚"站在门口了。"到现在为止;我队101名新学员全部到齐了。一切都开始走向正规;这几天要做的事情多;如分班;分区队;领新教材;打扫卫生;迎接文化课的复试和身体的复检;对此;你们要高度重视起来;不要以为上了学就走进了保险箱;你们随时面临着被淘汰退学的危险。开饭前;先唱首歌;张文武;出列!"

  "中士"走到了队伍的前列"唱歌。""团结就是力量;一起唱……"

  嘹亮的歌声此起彼伏;整个学院沉浸在一片歌的海洋里。饭堂明亮而宽敞;红漆漆成的崭新的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炒鸡蛋;红烧豆腐;花菜肉丝;炒菠菜以及紫菜汤。当大家都从饭堂出来时;学院的喇叭里;正用萨克斯管演着一支世界名曲……回家。音乐声犹如七月的飘雪;特别揪人心弦;人的思绪也随之茫茫起来;渊明突然觉得自己长了一对翅膀;轻轻一抖动身体;整个人便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越来越高;整个学校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了;他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头在他身下走来走去;真有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了。广播里的乐声嘎然而止;渊明整个人又重返了地面;思绪又了现实之中。

  "下面清听四系十二队新学员鲍天的广播稿'新学员献礼'’中原八月;丹桂飘香;我们五湖四海的战友们怀着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了一起;我们是时代的幸运儿;我们是军中的宠儿;亲爱的新学员们;你们可曾想起银丝斑斑的父母对我们的千叮万嘱呢?你们可曾忆起战友和首长们对我们的殷殷祝福呢?记得;我们记得;我们要以崭新的军姿;要以实际的行动;决不辜负她们的一片厚望。开学之际;我代表四系十二队全体新学员向大家表以下决心。。。。。。’刚才是四系十二队新学员鲍天的一篇广播稿;写得文笔流畅;感情真挚;富有号召力;听众朋友们;你听了有什么感想呢?"

  系部门口;围着好几个人熊士正蹲着把字一个个固定在大红条幅上。"中士"女兵也蹲在熊士的对面; 有耐心地把一枚枚大头别针递给他。"来来来;帮个忙;大家一起把这横幅挂起来。"熊士一声吆喝;新学员们七手八脚地把横幅提了起来;二个人分别上了样子;就把横幅挂在了系部最醒目的位置"迈好军校第一步;争当合格军校学员"是十五个标准的仿宋体字;横竖成比例;撇捺有规矩;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位书法和刻字的老手。"中士"女兵向熊士飞了个媚眼;熊士得意地笑了。

  441宿舍里;有四人正在吹牛;整个屋子烟雾缭绕。张文武见渊明进来了;朝他点了点头;其他三位迅速将烟头扔出窗外"哎哟;大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头呢!"渊明显得尴尬,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

  "对啥不起;都是同室兄弟嘛!哎;你没有事吧。"

  "没事"。渊明说。

  "那请你帮我们看会儿门;头儿过来了你就赶快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有个提前量。"

  "行!"

  他们四人又继续开始抽烟;并甩了一支给渊明。

  "阿标;你怎么这次考得这么高!"

  "哪里;哪里;我其实没有考好"。

  "450分还不算高;我刘刈才考了300多一点。"

  "还不是一样;都是上中专。"一位穿着白背的"黑铁塔"狠狠吸了口烟;插了一句。

  "’大炮’说得对。"阿标显得挺灰心的样子。

  "听说我们队还有一位447分的;也挺厉害啊!"张文武说。

  "那也没有阿标强;差阿标3分呢。"刘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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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不通你们文化成绩这么好;干吗不明年考个本科。"大炮说。

  "那还不是为了尽早解决个干部身份;早考一年;早当一年干部;关于文凭;今后总会有机会的。"阿标说得很实在。

  "现在这社会光有文凭没有本事是不行的。"张文武说。

  "那没有文凭更不行啊!"刘刈塞了对方一句。

  "听说;鲍天和熊士什么协会的;鲍天的文章;熊士的字都堪称一绝。"张文武说。

  "鲍天还是省台的特约嘉宾呢!他的普通话更是绝了。"刘刈补充着。

  "他们都行啊;我们这种’大老粗’在部队是没什么混头的。"大炮说着;很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自己黝黑的肌肉。

  "那也未必;部队的主流还应该是跌打滚爬;操枪弄炮的嘛!"张文武说。

  "嘘……"渊明朝大家打了个手势;大家立即把烟都扔出了窗外。不久;门被推开了;窦队长走了进来。"谁又抽烟了;赶快下去劳动。"

  这是一个有很长时间没有清除的垃圾堆;远远就能嗅到变质和腐烂的霉味了;黑压压的红头苍蝇死死地守着阵地;任你怎么驱赶;不一会儿又蜂拥而至。大家都围着平板车;谁也不敢动手;有的索性掏出手绢捂住鼻子;做着呕吐状。

  "你们还在等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队长已站在了大家的身后;"完不成任务;也甭想回去。"

  "报告队长;没有铁锹;没法搞。"

  "没有铁锹也得弄!"窦队长近乎凶狠的目光来回的视着。

  只见刘钊麻利地从平板车上取下一个簸箕;径直走进垃圾堆;用一双洁交的手拼命地往簸箕里刨垃圾;苍蝇顿时漫天飞舞起来;不时就叮满他全身;一股腥臭味在烈日下漫开来。。。。。。又有一人拿着簸箕走了进去;接着又是二个;不一会儿车上的簸箕全被取走了;有人扛着铁锹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苍蝇渐渐少下去了;垃圾快就被清完了。

  天天有干不完的活;除草;清垃圾;搬桌椅;擦玻璃;拖地。。。。。。一到晚上;大家都纷纷趴在床上写信;一改第一天吹牛聊天的习惯;抽烟现象被窦队长的几次"突然袭击"明显减少了;实在有时烟瘾上来了;大家都偷偷地往厕所跑。也许白天干活太累了;再也没有什么兴奋劲把整个房间折腾得热热闹闹的;每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偶尔从女生宿舍传来缠绵悱恻的歌声;令大伙儿一个个都拉长了脖子;侧耳聆听。有时也会从女生宿舍传来无拘无束的尖笑;男生宿舍肯定有不少人作出:"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整天嘻嘻哈哈装疯卖傻。""这样的女人给我当老婆;我也不要!""甭臭美了;人家是文艺兵;都是特招的;能歌善舞;稀罕你啊!"于是整个屋子都会热闹一阵。

  "哎;你们瞅见那个白脸婆了没有?"大炮问。

  "哪个?是整天穿着红皮鞋的那个?"

  "不是。"

  "那是头发上别着啥玩意的那个?"

  "不是。"

  "是那个’中士’。"渊明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对头。"大炮乐了。"她对我们熊士有点意思。"

  "去你的;谁跟谁啊;我才不要呢!"熊士喊道。

  "对啊;朗才女貌;金童玉女啊;绝了。"一屋子的人都开始乐了。

  "她有什么特长?"

  "打架子鼓!"熊士回答。

  "真没劲;打鼓有啥意思;没会唱的好。"

  "你牛皮了是不是;你会打鼓吗?"熊士反击。

  "你看;你看;我们熊士开始护着她了。"

  大家又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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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明给家里和辛夷还有老部队都写了信。显然;到了军校;他显得太平常;太普通了。昔日在部队他是夺目的花朵;而此时;他成了操场上的一株小草;谁也没有注意他;谁也没有羡慕他。渊明在这三天的日记里分别写了这么几句话:

  八月三十日  天气晴

  今天是在军校的第一天;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我始终想不通为何鲍天和熊士能一到新的环境就能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其实我心里完全明白;我并不比他们差;反而要比他们强得多。刘刈劳动时间的举动一开始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最终我认为这是伟大的;要学会忍耐;看谁笑到最后;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八月三十一日  天气晴

  继续劳动;累而烦的一天。

  劳动是伟大的;它的真实内涵就在让一切人都能流汗;从而学会了平凡;还能磨平昔日所有骄傲的棱角。我突然发现;高手不仅仅是鲍天和熊士;更不是自己;人人都是高手。

  九月一日  天气阴转多云

  学会微笑;做一个平凡但不平庸的军校学员。

  我要多学点思想性的东西。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秋高气爽;所有新学员们都换上了崭新的学员制服;戴上了鲜艳的红肩章;佩着醒目的校徽;在操场上走队列;立正;稍息;立正;稍息;立正;稍息。。。。。。脱帽;戴帽;脱帽;戴帽;脱帽;戴帽。。。。。。

  刘刈正在不厌其烦地操练着他的七班弟兄们。表情极为严肃;他有这么一个特点;每喊一次口令;眼眶内眼珠子总要往上翻一下;而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白眼;同时;他的嘴唇在喊口令的瞬间;会夸张般的抖动;露出一行参差不齐的白牙。

  不仅仅是渊明;包括鲍天;熊士;巴乔;大炮;阿标他们都不服气刘刈代替张文武当了七班长;大家心里明白;刘刈当班长是用双的和刨垃捡来的。

  队列里;熊士轻轻地触了一下渊明的手;示意让他往右看;渊明的视线偷偷往右一扫;只见二个女中尉在树荫下漫步。"多顺的条啊!"熊士脱口而出;队伍里人员都笑了。

  "向右……转"。嚓……嚓;一个漂亮的向右转;大家与女中尉正好面对面。

  "熊士"!

  "到!"

  "出列!"

  "是!"

  "向前七步走!"

  "敬礼!"

  熊士迅速抬起右臂;面对着仅有几步之遥的女中尉们敬礼。

  "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钟!"

  在场的所有人员都笑了;唯独渊明没有。"熊士你看够了没有?"刘刈乐哈哈地走了过去。

  "卑鄙!&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