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泪






  "卑鄙!"熊士挥手就向刘刈打了一拳。大家顿时都傻了眼。

  又是一个星期天;学员们都想方设法地去争取一个外出证;外出逛街购物。天气阴沉沉的;灰色成了整个天空的基调。一阵秋风袭来;法国梧桐象一株庞大的蒲公英;落叶纷纷扬扬;学校操场旁;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学员在抽闷烟;突然一个足球朝他们滚了过来;一名学员快速地定住了球;发泄般开了一个大脚;球顿时射向高空。前面一幢学生楼里;几个女学员正在洗衣服;偶尔向楼下的男生打个招呼;"哎;别忘了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441房间里;张文武;刘刈;大炮和阿标正在打牌。大炮不时地埋怨阿标出错了牌;阿标不停地为自己辩护着;牌局在火药味中进行着。渊明喜欢在这个时候奋力笔耕;他一枝笔;一叠稿纸;依在床边一写便是一个上午。他从不受外界的干拢。以前他写作时有抽烟的习惯;但军校规定学员禁止抽烟;渊明暗暗把烟给戒了。写作时手里捧杯"龙井"茶;茶里的水碧绿碧绿的;整个太阳在杯子里面晃动着;犹如刚刚打开的鲜鸡蛋;圆圆的蛋黄在滚来滚去。很多时候写作的灵感也随着茶水迅速蒸腾着。。。。。。

  "营养灶"按惯例是病号吃饭的场所。但每到周六和星期天;这里便成了学员们改善伙食的好地方。"营养灶"是个环境挺不错的小饭馆;里面的饭桌仅二张课桌拼起来一般大小;整个馆内可容纳八张饭桌。因此;学员们每次都是提前"营养灶"占座的。每至周末;"营养灶"便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划拳声;嘻笑声;敲桌击碗声此起彼伏;他们要把紧张了一周的"发条"彻底的松弛下来。渊明曾去过一次"营养灶";是张文武邀他去的。营养灶的厨子和服务员都是张文武的老乡;四川大邑县人。那天是周五;邻桌的六个男学员正围着一个面容娇艳的女学员唱"HAPPY BIRTHDAY to you";那种唱得痴情;投入;尽兴地姿态特别让渊明和张文武感动。渊明喃喃地重复了一位作家的名言:青春是大家的事业。服务员是一位二十刚出头的四川姑娘;姣小的身材;有一双忧郁的眼;渊明最不满意就是她朝每个顾客都微笑的;使她的情感觉不出对谁独钟。那次是张文武的生日;渊明和他每人一斤"睢州老窖"相互挽扶着摸回了宿舍。张文武跟渊明说了一句话:"胡渊明;我发现你有潜力;总有一天;你会很出众的;到那时;我还是希望咱俩再单独喝。"

  周一上午;张文武手里扬着'河南日报'领着一群学员们叽叽喳喳地走进了教室。张文武一把兴奋地提起了渊明;"嘿;那天我说过;你这小子藏而不露;这不;发表作品了吧!"



  鲍天和熊士象打量外星人般地望着同寝室的战友:"真是你写的吧!"

  "对;题目叫'叩首中原魂' ;共72行。"渊明顿了顿"这首诗我最喜欢里面这么一句’当又一个春天催开遍地的花蕾/是谁又在遥远的黄昏唱起中原的豫剧。’"

  "哈哈;我们班又多了一个大文豪!"刘刈高兴地朝大伙儿乐。

  "不;应该是十二队的大诗人!"张文武开心地笑。

  中午;教导员亲自来宿舍把渊明叫了过去;让他把队里的中秋晚会前后节目用文字串一下;跟写个解说词的意思差不多。

  入学快二十多天了;渊明总算在节目单上目睹了几名女学员的芳名;包括那位敲架子鼓的沈丹萍。几名搞文艺的女学员不愧为特招的;各有各的"绝活"。中秋晚会上;王燕的一首'长城长';陈红的舞蹈'潇洒走军营';孙丽的数来宝'我们的教导员'以及沈丹萍的架子鼓;叫台下观众喝采不绝;渊明随口吟起了'水浒传'中描写一歌女白秀英的诗词:罗衣叠雪;宝髻堆云;  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莺啼;舞

  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腔依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日坠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高低紧

  慢;按宫商吐雪喷珠;轻重疾徐;依格范铿金戛玉。笛吹紫竹篇篇锦;板拍红牙字字新。

  大炮咧着大嘴;憨憨地笑:"这些人真的没白养!"把台下的不少学员给逗乐了。晚会结束了;观众们依旧意犹未尽;回到宿舍;大家谈论的焦点始终没有离开四名女学员。每个把自己对女生们仅有的了解都倾囊而出;来显示自己对她们的关系不一般。渊明便听说了不少四位女学员传闻:王燕是国家级演员;曾在全国全军通俗歌曲比赛中都获过大奖;她还荣立过二次二等功;多次三等功;她父亲叫王篱;她母亲叫燕芬;所以把她取名为王燕;她父母在王燕当兵那年就离婚了;最主要的原因名字相克;孙丽的酒量在一斤以上;陈红是个孤儿;沈丹萍的爷爷是位将军;她有个男友在北京一家报社当记者。。。。。。

  辛夷考上研究生 ;在浙江大学继续读书;她几乎是每周给渊明写一封信;设计着她自己的未来和他们美好的蓝图。当然;她也经常把自己的古汉语专业知识介绍给渊明;不温不火的"教训"他几句;让渊明平时多注意积累知识;多看书;多学习;要不;就赶不上她这位"研究生女朋友"了;当然;信到结尾她肯定忘不了写几句令渊###动的言语。

  每次收到辛夷的信;渊明总有一种复杂的心理;他并不担心辛夷会因为自己是中专;她考上了研究生而分手;主要原因就是他不希望自己比自己的女朋友差;每封辛夷的信;都是对他无形的动力;仿佛有千百双手在推动着他发奋学习;刻苦锻炼。

  当辛夷邮来一条亲手织成的白围巾时;中原已飘起了洁白洁白的雪花;凛冽的寒风在窗外刷刷地响;几只塑料袋被勾在枯枝上;随着树杆的左右摇摆呼呼地叫着;宿舍里的战友们都一个个万分羡慕地争着围围巾;替渊明高兴。

  "胡渊明;有人找。"是沈丹萍的声音。

  渊明开门出去;只见楼梯旁站着一个女学员;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甜甜地朝他笑了笑;长得很漂亮。沈丹萍说:"胡渊明;这是俺老乡;爱写点东西;你帮她改一下。"

  "我们认识;对不对?"渊明说。

  "对;你帮我打过开水。"

  "你也帮我提过包呢;就是我刚来报到的那天晚上。"

  "哦;我想起来了。"女学员笑了。

  "想不到你们认识;那就用不着我喽;我走了;刘玲。"沈丹萍朝渊明点了点头;回宿舍去了。

  "我叫刘玲;这些胡乱写的东西你先帮我看看。"

  "好的。"渊明的心扑扑地狂跳着;他自己也搞不清是为啥。一个月以前的那次替她打开水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那是个周六的下午;刚刚被选为区队团支部书记的胡渊明和刘刈抬着保温箱去打开水。这是他第一次组织足球赛;新生十二队与教工联队。渊明特意叫熊士写了海报;在整个学院都贴遍了。等渊明和刘刈打满开水时;开水房里已排满了打水的学员;渊明回头一瞟;正好发现自己刚来报到时替他提包的刘玲。只见她排在"长龙"的最后一个;焦虑的眼神也正望着渊明。渊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众人愤慨的目光中;径直走到她身旁;拿起了她的水瓶;轻轻地说了句:我帮你打。又迅速地返回到水笼头旁;帮她打满了这瓶水。当渊明半托半抱着把这个淡蓝色的热水瓶交给她时;她只朝他甜甜地一笑;什么话也没说;但渊明却觉得特别的满足。

  足球赛结果十二队以4:1:大胜教工联队;不知是渊明保障有力还是巴乔指挥得当。渊明发现了刘玲始终顶着风沙;站在操场上;为十二队呐喊助威。

  渊明打开了刘玲的本子。第一首'兵味'的诗便跃入眼帘:

  兵味能用扫帚轻轻的在地上划出来/深深浅浅的痕迹/是兵的年龄/  味是一杯酒/当枫叶红时/当果实熟时/当凉意浓时/兵味便越酿越纯/跨过秋天/兵味定格成一种内涵/在没有哨烟的季节里/兵味是青橄榄的芬芳/成熟的青果里面/孕育出一粒粒赤色的火种/兵味挡住了许多虚伪和诱惑/让真诚更加真诚/兵味永远留给旁人/自己仅仅学会了/笑傲人生

  他从刘玲本中挑了三首诗歌;稍加润色;以《兵味》为标题组成了一首组诗;认真地抄了一遍;写上刘玲的大名;寄给了《解放军文艺》杂志社。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晚息刚结束;渊明就从基础楼的自习教室跑回队部。明天是元旦了;今晚得把庆祝元旦的板报搞出来。只见熊士和沈丹萍在俱乐部里说笑;四块大黑板还没有洗。渊明问:"鲍天呢?"

  熊士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

  渊明把四块黑板一块一块的搬到了洗漱间擦干净;又一块一块地搬了回来。熊士和沈丹萍还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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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丹萍说:"鲍天来过了。"

  渊明问"人呢?"

  熊士:"不知道。"

  渊明显得很气愤:"他妈的;今天到底办不办了;什么鸟人!"

  熊士:"你说话干净点;甭以为会写几刷子便整天趾高气扬的;谁怕谁啊!整天象教导员的走狗似的。"

  渊明气愤到了极点;握紧拳头狠狠朝熊士打去;"你给我说清楚;谁是走狗!"

  "说得就是你;就是你!"熊士还了渊明一拳;气得象只败下阵来的公鸡;四处乱窜;猛的从地上捡起一瓶颜料;朝渊明扔了过来。渊明的额角被颜料瓶狠狠砸了一下;颜料染在了渊明身上;象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打架了;快来人!"沈丹萍一声尖叫;顿时欲将就寝的学员们都跑了过来;张文武和阿标把他们两人拉开了;鲍天也站在人群中。

  "战友;你们有什么好打的。"刘刈说。

  "伤着了没有?"张文武望着渊明的前额问。

  "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吧!"渊明一边说;一边脱掉了外衣。

  "鲍天;你他妈的跑哪去了;不见你这鸟人!"熊士骂。

  "我在宿舍里呆着。"鲍天说

  "每次办板报不是你写稿;熊士写字;我画画;渊明策划吗?"沈凡萍说。

  "我。。。。。。我觉得渊明写东西比我强多了;有他在;我在不在都无所谓的。"鲍天说得很委屈。

  "哪能少了你呢!我在办板报方面是门外汉;再说……"渊明揉着额角;一股挺可爱的模样。"你们三个各有其长;各有千秋;谁也代替不了谁。"

  "胡渊明;你打熊士不应该;该向他道歉。"沈丹萍说。

  渊明缓缓走到熊士跟前;偷偷塞给他一包"红塔山";"给;晚上特意给你准备的。"

  熊士接住了香烟;用手摸了摸渊明的额角;说道:"还疼吗?"

  渊明摇摇头;顿时;渊明;鲍天;熊士三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沈丹萍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这一期板报;四个人都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图文并茂;构思新颖。大家都情不自禁地被自己的杰作所陶醉了。快午夜十二点了;四个人都没有睡意;彼此的话是特别的多。

  "要不;我们溜吃点夜宵吧!"渊明提议。

  "好啊!"熊士和鲍天点头同意。

  "你敢去吗?"仨人问沈丹萍。

  "去就去"。沈丹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愧为将门出虎女啊!"熊士笑了。

  渊明从窦队长宿舍里拿了件干部大衣披在身上;领着仨人;踏着积雪往学院大门岗走去。

  "他们仨人给机关出公差了;我带他们出去吃点东西。"渊明向门卫解释。

  哨兵一个标准的军礼;允许他们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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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象飞出笼子的小鸟;在静谧的大街上尽情地欢唱;笔直的玉兰杆下;柔和的霓红灯光泻在四个人身上;象飘渺的烟云;如入仙境。一阵寒风轻指起沈丹萍额前的刘海;她挺自然把头发向耳际拢了拢;一枚金属发卡顿时射出一缕缕光环;她吸了口寒气;挺了挺胸。

  "你今晚特别迷人。"鲍天对沈丹萍说。

  "是吗?"

  渊明也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番;便说:"嗯;的确如仙女下凡;好一只英姿飒爽的’母大虫’。"

  "好啊;胡渊明;看我怎么把你生啖之。"沈丹萍跑上来追渊明;一串串笑声在空旷的都市上空萦绕。

  "哎;当兵真好;苦中有乐。"渊明说。

  "对;要不;就不认识你们了。"沈丹萍说。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