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泪

　　北海在后面紧紧地跟着。辛夷打开了宿舍的房门；用毛巾擦了擦眼睛；倒了杯开水　给北海。

　　&quot；谢谢！&quot；北海一眼就发现了书桌上的相架；里面是渊明趴在雪地里练射击的相片。

　　&quot；辛夷；你冷静点；仔细想想；渊明是没有理由跟你分手的。&quot；北海说。

　　辛夷拿出了渊明写给她的&quot；绝交信&quot；；递给了北海。北海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又把信还给了辛夷。&quot；不可能；绝不可能；渊明肯定出事了。&quot；北海把后半句话的语气提得很高。

　　&quot；其实……我也相信不会这样……但；他会有什么事呢？&quot；辛夷说。

　　&quot；辛夷；你放心；只要你爱他；他不管你怎样；都会爱穸的；一切都会好的。&quot；北海说得含糊；但辛夷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很感激地望了北海一眼。

　　北海见到渊明的第一眼；简直不敢认他了。

　　北海一切都明白了。

　　&quot；兄弟；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样子吧！&quot；渊明苦笑着说道。

　　北海摇摇头；他的眼睛充盈着水雾。

　　&quot；兄弟；甭难过；我已经挺过来了。&quot；渊明安慰着北海。

　　北海点点头；他一下子拥住了渊明的胳膊；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渊明也哭了。

　　&quot；兄弟；我已经没有’脸’见辛夷了；我求你别去告诉她我的事；好不好？&quot；渊明边哭边请求着北海；&quot；如果她知道了；她会更痛苦的；求你了；北海！&quot；

　　&quot；辛夷是个好女孩！&quot；北海点了点头；喃喃地说。

　　&quot；我有一点想不通；她春节为何不愿见我？&quot；渊明问。

　　&quot；她……她被人强暴了。&quot；

　　&quot；谁？&quot；渊明一把掐住了北海的脖子；仿佛要把北海吞下去似的。

　　&quot；是凤龙！&quot；

（）
第四十四章
（四十四）

　　八月桂花香。

　　军校里又迎来了一批新学员。

　　十二队的阿标破格升大专和胡渊明留级的消息在校园里不径而走。

　　洗漱间里；两名新学员在窃窃私语。&quot；听说十二队的一个’丑八怪’留到我们队了！&quot；

　　&quot；对；那模样好丑！&quot；

　　&quot；你见了吗？&quot；

　　&quot；见过了；象个魔鬼！&quot；

　　&quot；哎；这种人还在念书；不如……&quot；

　　&quot；啪啪&quot；！两个耳光突然打在两名新学员头上。

　　&quot；妈了个臭x；你们竟敢侮辱我们渊明。&quot；大炮边骂着；边将一盆洗脸水泼了过去；洗漱间里顿时打开了。

　　&quot；十二队的；都过来；他们在骂胡渊明哪！&quot；大炮大喊一声；十二队宿舍里的人纷纷都跑了过来。

　　&quot；就是这两个新兵蛋子骂渊明丑八怪；揍啊！&quot；顿时；雨点般地拳头都倾泻在二人头　上。&quot；叫你骂；叫你今后还敢骂。。。。。。&quot；

　　这就是震惊全院上下的&quot；事件&quot；。最终；大炮拥有了一张&quot；记大过&quot；的行政处分卡片。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

　　中原下起了秋雨；淅淅沥沥的。

　　渊明搬到新生十一队快有二周了；今晚学院组织看电影；他没去。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写了首＇祭雨＇的诗：我满腔悲愤和渴望/在雨中逐渐清晰/膨胀/破碎/顺着潺潺水声/我总遵循人之初的准绳/纯洁的记忆以及所有善良和亲情/从不希望翼有太多裸露馈赠爱人/我常惧怕整个黑夜吞噬了黎明/让本可收获的情感竹篮打水/我总彷徨井之蛙突　然跃出空间/萃取一顿已经摒弃的往事/我突然当起了孤家寡人/颠倒金科扭转玉律/拼命在泥泞的黄土地中寻找生命的根/绿野在惊雷中变色/成熟的蒿草痛诉起烈火焚身的劫难/走过这一回/雨依旧不停/让这凄切的滴落声圆我难得的灵感/唱一首祭雨的歌。。。。。。

　　渊明没有因为整个假期投入于写作；耽搁了学习；导致缓考三门不及格留了级有太多的后悔；他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写洋洋洒洒几万字的报告文学；不可能不影响学　习。唯一令他遗憾的是辜负了教导员和战友们的一片厚望；他终于离开十二队留级到了新生十一队；他觉得自己给十二队抹了黑；始终令他不安的是大炮为了自己而跟新学员打了架；又牵涉了十二队的好多战友；大家因为自己而受到了处分；十二队因为自己今　年再也评不上先进学员队了。。。。。。

　　雨水无情地敲打着玻璃窗；那揪人心弦的击打声很让人联想起一位刻薄女人翘着　兰花指骂街的情景。雨丝沿着玻璃缓缓地往下滑；留下一条条朦胧的&quot；分水线&quot；；一眨眼　又被新的&quot；分水线&quot；代替了；渊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要想战胜自　己实在太难了。有人在外面敲门；渊明站起来；转身去开门。是熊士；鲍天和沈丹萍。四双眼睛对视了好久；四人都笑了。

　　&quot；没去看电影啊！&quot；渊明问。

　　&quot；没有。&quot；鲍天答了一句；四人都坐了焉；渊明和沈丹萍坐在一张床上；鲍天和熊士坐在对面一张床上。

　　&quot；今天怎么有空下来坐坐&quot；？渊明又问。

　　&quot；想你了……怎么；不欢迎？&quot；沈丹萍抿了抿嘴；一本正经地说道。

　　&quot；怎么会不欢迎呢；我还以为你们仨大忙人把我忘了呢。&quot；渊明连忙解释。

　　&quot；这几天队里写这画那的特别多；以前你在时我们分工有序；如今少了你；干啥活都乱了阵脚。&quot；熊士叹了口气。

　　&quot；你怎么搞的；凭你的实力复习一个暑假；那几门课怎么会过不了呢？是不是教官判错了？&quot；鲍天问。

　　渊明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quot；别说这丧气话；渊明多读一年；争取升个本科。&quot；沈丹萍蛮有把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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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哦对了；上次你给我写的演讲稿我去演讲得了全市一等奖；今年你再给我写一篇！&quot；鲍天说。

　　&quot；你自己又不是不会写；整天烦人家干嘛？&quot；熊士说。

　　&quot；我没渊明写的好！&quot；鲍天象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不经意地用手擦了擦鼻涕；嚅嚅地　说。

　　&quot；我写我写；鲍天什么时候还学会受委屈的表情；让人怪怜悯的。&quot；渊明被鲍天的样　子逗乐了。

　　&quot；他呀；是白骨精给唐僧送饭……假心假意；求你帮忙了；他什么动作都会做。&quot；熊士挖苦道。

　　&quot；这是演说家的绝活嘛；该骂时就骂；该笑时就笑；该哭时就哭。&quot；沈丹萍笑着说。

　　&quot；好啊；鲍天。&quot；顿时屋子里面热闹非凡；最终还是渊明劝住了他们。

　　&quot；渊明；你就别给他写；这个学期你又没有功课补考；干脆回家住几天；养养心情；他没有好的演讲稿；就拿不了名次了。&quot；沈丹萍意犹未尽。

　　&quot；对；气死他；气死他！&quot；熊士象只&quot；跟屁虫&quot；；附和着。

　　渊明脑海中回家跟辛夷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他太想念她了；真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身旁；哪怕只见她一面；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喜悦的神情顿时暗淡　了下来。

　　&quot；怎么；你怕见到家人吗？&quot；沈丹萍深情地望着他；轻轻地问。

　　&quot；我怕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quot；渊明点点头；他心里知道；&quot；他们&quot；有很大一层意思指　

　　的是辛夷。

　　&quot；也是。但是……&quot；沈丹萍欲语又止了。

　　渊明拍拍鲍天的肩；说道：&quot；放心吧；我昔日的老搭档；演讲稿包你满意。&quot；接着又对　仨人一起说；&quot；今后要有我帮忙的；抄抄写写；甭客气；尽管拿来！&quot；

　　&quot；渊明；我生日那天我们再去老地方&quot；。沈丹萍说。

　　&quot；好；我一定去！&quot；渊明说。

　　四个人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泪弹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渊明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列车的过道口；他把帽檐压得低；久久的凝视着窗外。他　自己也很难解释这次回家的真实意图；是逃避现实；是调整情绪还是一时的冲动；也许　都不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这家乡这座城市里还生活着一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辛夷；　他知道了她是无辜的；他明白了她只所以不敢与他见面；是因为她爱他他多么想亲口告诉她：不管她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挫折；他也永远的爱她。

　　&quot；小伙子；抽支烟吧；这是’藏烟’哪！&quot；

　　渊明接过了烟；道了声谢谢；给烟的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留着平头；上身穿一件茄克衫；下身是一条军裤；脚穿一双解放鞋。

　　&quot；你也是个军人？&quot；渊明凭着直觉问了一句。

　　&quot；对&quot；！对方笑了；是军人特有的朴实的笑。

　　&quot；你在西藏当兵？&quot；渊明问。

　　&quot；对！&quot；对方很自豪地回答。

　　&quot；你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军人&quot；。渊明在院校看过好多边关军魂的纪实录像片；打心眼里对边关的军人有一种崇敬之感。&quot；西藏好玩吗？&quot；渊明明知这样问天真；但还是说了　出来。

　　&quot；好玩&quot；。对方意味深长地回答；&quot；去过西藏的人；一辈子也忘不了那里；也只有真正　在西藏呆上十年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她。&quot；



　　&quot；你。。。。。。你当兵十多年了？&quot；

　　&quot；对。&quot；

　　&quot；那你该是个’中校’了？&quot；

　　&quot；我还是个兵；是个志愿兵。&quot；对方憨憨地笑着说；&quot；我们八四年的那批温州兵来了　　188个；如今在部队的还有8个；除了我；其余七个也都是校官了。&quot；

　　&quot；你不想转业？&quot；

　　&quot；兵还没当够呢！&quot；对方幽默地说。

　　两人交谈多了；渊明了解的渐渐多了；对方是西藏边防团的一名军械技师；家庭条　件特别优越；妻子是个有着几百万资产的大老板；父母也都在经商。渊明惊讶地望着对　方；他真的不明白；为何军营有如此大的魅力；让这样一位老兵扎根西藏无私十多个春　秋无怨无悔。

　　对方仿佛看穿了渊###思似的；接着说：&quot；我认为还是个信念。当过兵的；谁没掂量　过军装和金钱二者的份量；我觉得钱是搛不完的；但这套军装却有年限的。我一想起那　些长眠在高原上的默默无闻的战友；总有一股想替他们干点啥的冲动。。。。。。&quot；

　　渊明听着听着；觉得有一种崭新的巨大的力量在招唤着自己；他的心里开始逐渐清

　　晰起来；他明白了自己处在一个怎么样的高度；应该怎么走下去；他的思想早已跟着王　技师的娓娓述说飞到了西藏。他对那块神奇土地充满了向往和憧憬。平日在军旅小说和报纸上读到的许多点滴事迹此刻经过王技师的口说出来后；显得尤为动人；尤为传神。

　　&quot；我要去西藏！&quot；渊明感觉到了信念的力量。

　　&quot；小伙子；一时冲动不是信念哪！&quot；王技师说。

　　晚上九点半；研究生们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渊明已在离学生宿舍楼不远的大树旁呆了整整两个小时；他想见一面辛夷。

　　辛夷肯定会在这幢楼前出现的；渊明私下已经打听了好多遍她的房间。

　　渊明的心开始狂烈地跳动起来；他在急促的喘气；仿佛是侦破小说达到了高潮；一　个悬而未解的谜底此刻就要被揭开了。他心里很明白自己想干什么；只想在黑夜里看她一眼；仅仅量眼；他就知足了。他不想搅乱她正常的生活空间；他想看看她；是胖了还是　瘦了；是不是依旧那样清纯亮丽。夜空繁星闪烁；江南的月亮分外明。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学生宿舍里灯几乎都熄灭了；唯有东面几个房间还亮着；渊明知道那是研究生和博士生的房间。外面一片安静；宿舍楼的洗漱间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渊明点了一支烟。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太静了；夜太亮了；渊明仿佛看到了时　间老人背着满满一箱时间穿梭于婆娑的树林中；因为风景太美了；老人舍不得把时间送给别人；自己贪婪地享受着。假如世间真能将时间制成礼品送人；那这将是最珍贵的礼　物了。渊明的头发都被露水沾湿了；有股凉意从头顶渐渐地往下涌；他低下头用脚踩灭　了第六根烟蒂。午夜十二点了；渊明思念辛夷到了极点；他想如果此刻辛夷有难；他一定愿意为她去死；为她死太值得了；只要她能高兴；&quot；夷。。。。。。&quot；渊明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不争气的泪水又淌了下来。渊明竭力克制自己别流泪；&quot；男儿有泪不轻弹&quot；他在搜索令自己高兴的话题；有了；渊明一想起当时那个情景；他又笑了。

　　高复那年的一个晚上；渊明和辛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