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力道十足的一脚踢向克伊木的脊背,唐明显是动了怒、使了全力。这举动换来了克伊木声嘶力竭的一声惨叫。唐冷冷地盯着他那张已然扭曲的脸,铁青脸色的唇齿间透露着彻骨的仇恨。
“我拜把的兄弟英格,一个响当当的哈萨克汉子!跟你无冤无仇,只因为跟汉人交好,乌卓带人血洗阿马河村庄,杀了英格全家,放火烧了另外三家的房子,男女老幼无一幸免,甚至是英格不到两岁的儿子都不放过!”
“你们真是一群王八蛋!一群王八蛋!”刻骨的悲伤湮上他的脸,眼中仿佛有隐忍不出的泪,“克伊木!你知道吗?刚才我还没下决心真杀你!可你他妈的真让我忍不住!”
“哥!”一旁的志林意识到了唐的情绪失控,上前出言,“别说那么多了!哥!埋了他!”
“99年伊犁*,乌卓趁火打劫,乌苏文化站的秘书,在伊犁街街口被人活活用刀捅死,又被扔进着火的房子里焚烧;一个叫哈伊娜的回族姑娘,在胜利路南端被暴徒*后用石头、棍棒活活打死;这些人都是我的亲朋,你们他妈的做事还有没有人性啊?!”
“这就是你们安拉要你们做的事?一群王八蛋!我对你们的安拉一点都不感兴趣!我也觉得今天,你可以去见你的安拉了!”
唐收回神,屈膝弯腰,低下头去看面如死灰的克伊木。倨傲的神情里忽然现出了几分落寞,语气中甚至不无伤感。
“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把你埋了,根本不想等到这一天?”
坑内跳上来两个小伙子,一边擦擦脸上的汗,一边对几个人点头,“好了。”
克伊木眼见着面前景象,早已心胆俱裂,万万想不到一晚之间,已将命丧此处。也许同是恶人,这一幕他也没少见过,但也许正因如此,这个死*到自己才会更显恐怖。
“过沙漠,又是你背后放冷枪,杀我多少弟兄!我最不愿见流血,偏偏你让我手下多少人血流成河!”唐脸上渐显怒容,语气也变得愈发凌厉,“我做梦都想着让你流尽血,尝够苦头!”说话间,已一脚踢向克伊木的脸,后者连发几声剧烈咳嗽,喘息后吐出一口血。
“唐博丰!”克伊木满口是血,口齿渐有不清,“你有种尽管杀我!不过我大哥死我一个,你们这群汉族猪!你们这里的人和你和田的老窝,死多少人,都不在我!”
“放你娘的狗屁!”薛志刚终于按捺不住,在那白裸的身躯上拳脚相加,“身后事他妈的还用你管!”
唐做个手势止住薛,又对着克伊木恶毒地开口,“不过,你还是得谢谢我:我没让你身首异处,让你完完整整地躺在这里,伴着我这座青山绿水,风景怡人的山,你真该感到幸运,”他的声音渐渐听去形同魔障,带着无限的阴寒之气,神色突变,语气一凛,“为我所有死在你手下的弟兄,给我滚进去吧!”
几乎是一脚之力,那净白的身躯已坠入大坑,消失不见。志林一挥手,旁边的马仔挥动铲子。尘土大有灭顶之势,克伊木濒临绝境,居然还喊得出来,“唐博丰!你他妈的走着瞧,我大哥不灭了你!你他妈不得好死!你试试敢再踏进新疆一步!”
唐唇间现出冷漠一笑,“不用你操心!先想想你怎么少点痛苦!”
薛志刚似仍不解气,抢过一马仔手中铁锨,金属器具粗暴撞上皮肉,坑中人爆发出凄厉的声声惨叫。唐心中似有不忍,挥手制止了薛。
“算了,由他去。”
他如同放下心中沉沉心事,举步欲离开。志林身后叫他,“哥,跟他的那小子我放了,消息应该已经到了乌卓那里。”
“那好,我等着。”
他沉声吐出几个字,繁重的脚步向前。突然遇上面前一幕,疲惫的神色间现出一丝柔和的色彩,但只倏忽一秒,便象意识到什么似的,失望地沉寂下去。
是我,出乎意料轻轻地,站在他的面前。
所有人见到我,均是一愣。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十八 覆水难收6
心中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见到他脸上的疲惫神色后,不由自主地沉默下来。
打抱不平尚需前因后果,而这个将死之人,说实话,我并无多少同情。相反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如此,心底里依旧有丝沉重的意味,让原本轻松平淡下去的心绪波动起来。
转身迈开步子走下去,下山总比上山快,身上淡淡的一层冷汗遇风变凉。步子越走越快,将曲丛生及一众人等远远抛在身后。淡淡涌起丝丝不好的预感,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真实的他,第一次亲眼见他杀人:暴戾而又血腥,决断而又残忍,与我熟悉的那个他有那么多的不同,如同尘封许久的皮影,淡淡地有着青涩的影子,慢慢的,丝丝苦味涌上心头。
走近客厅,刚刚脱下那身足以煊赫的夜行服,换上睡裙。
他已推门进来,暗淡的眼眸中失了某些赫赫的神采,见我静静立在床侧,竟然停步倚在门框,定定看着我,视我为洪水猛兽,似乎不敢走近。
我亦看他,目光平静,无大爱大恨,大怒大惊,连我自己都暗暗震惊:我为何如此冷静?这场景,亦是他未料到的罢。
沉默良久他终于走过来,轻轻将我拥入怀中,解了我的发髻,将头深埋入我散落的发间呼吸,强自压抑、无法放松的声音里饱含苦涩。
“然然,是不是吓着你了,你跟我说话。”
他放开我,认真审视我的表情,再次刻意地问,“你想说什么,告诉我。”
我不说话,只是一瞬间紧紧扣住他的腰,将自己紧紧贴在他的胸怀内,脸拼命地贴上他依旧火热的胸膛。是的,我不敢说,我真的在害怕。我害怕今天的他,也害怕今天的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博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突然现出了丝丝的慌乱,攫住他的胳膊,“我突然不知道你做的事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呆在你身边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反手急切地揽住我,语气里带着莫名慌乱,目光中带着惊疑,“你胡说什么?!你跟我,怎么会是错的。”
“和你一样,我也不懂未来会有什么,”我呓语般地呢喃,“我害怕你,也害怕我自己。我们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我们究竟是怎样的人?那些平静的日子、美好的想法,仿佛都越来越远,都越来越不可能实现了……”
他读懂了我眼里多愁善感的那缕悲伤,心疼地吻着我冰冷的额,“别瞎说,然然。”
带着满心的珍惜,颤抖着开口,“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未来有什么。相信我,然然,我不会带给你一丝罪恶。我会让你过得平静、平安……”
仿佛他身上还有那丝血腥和残暴的气味,但是我居然没有一丝厌恶。我爱过这个人,付出很多很多,我有多少人生的秘密与他有关。是否爱情真的是人生的全部,我只想看到他的好,永远不去想他的黑暗与罪恶……
1998年7月10日,新疆《伊犁晚报》的一则判决消息并未引起内地社会过多的关注:案犯乌卓…迈吉德和阿卜杜勒…艾哈德以‘危害国家基本利益’被判死刑。相当数量的新疆当地媒体对此只字未提。
7月15日对以上两人执行枪决有一个重要的因由:*分裂分子牵扯到了1998年震惊中外的伊犁事件,这一官方定性为打砸抢、骚乱事件的暴力恐怖活动曾造成9人死亡,200多人受伤,死刑犯之一的乌卓…迈吉德被指认是此次恐怖活动的发动者。
而此人,为乌卓…古拉桑之父。
——警方后来调查的结果表明,几个事件中的骨干分子从喀什、和田分别到达伊宁,他们走街串巷,神秘地说‘不要问我的地址,不要问我名字,我是安拉派来的。’那时他们就强制群众烧毁身份证、结婚证等,他们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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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青年夫妇春节回家过年,在人民医院十字路口遇到了暴徒。那帮人揪住女的头发,她的胳臂完全反剪过来。他们在她脸上乱割乱划,连踢带踏,当时就被打死了,那个男的也被打得不像样子。
暴力团伙中有成员曾在某地接受军事训练,窜回新疆,组织实施了一系列暴力恐怖活动。 在大多数新闻报道中,恐怖分子接受军事训练的地点都很模糊。
同样的恐怖手段,在南疆和北疆却截然不同。南疆的暴力恐怖事件多,但引发的伤害事件相对要少,而北疆的暴力恐怖事件几乎屈指可数,但却是震惊中外。
但*没有根本性的号召力,却是一个事实。*团体中的恐怖分子素质极低,没有很强的组织力。一些乌合之众,各自为政,搞小派别小集团,几个人就能构成一个所谓的组织。
而中国政府强大的政权,这体现的是一个国家的力量。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
“杀了他们的人,接下来怎么办?”对未知的一切凶险隐隐有着担心,我茫然地问。
他竟胸有成竹,“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我一个人想他死——借政府的手灭他!”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五十八 覆水难收7
周一原本要上班的早晨,居然没有丝毫匆忙。奇怪,不上班的时候反而起得早,当然昨晚的杀人事件可以尽量不去想。
当它没发生好了。
我对面的唐博丰居然也不上班,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在看报纸。
手机声响起,低头发现是我的。
是安立东。知道他要找我,今天傅南德来金盛,审计这一关究竟怎么过?
一丝忧色一闪即逝,只因对面那男人放下报纸和杯子,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我。似乎这就给了我某种定力。
接起电话,故作气定神闲。
小安说的一切都不出我所料,我静静听他说完,浅淡说一句,“立东,非常抱歉,这周我休假。”
那边因惊讶略微惊讶,但亦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惊,只是重复着我的消息,“休假?”
“嗯,先一周吧。傅先生的审计,全权拜托你了。”
“那好,”他应着,又忍不住再问,“那那些未提供的资料,我——?”
“全权由你处理。”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未待他说完,我追加了一句。
安立东挂了。
合上电话,对上唐的眼,发现那全心的满意,满眼的志在必得。
“你笑什么?”我冷冷地开口,他那么幸福的表情就让我很来气。审计的事是我心里的一个包袱,既然他说他能处理,我相信他一回。
这件事我已竭尽全力,但似乎摆不平、无法自圆其说。
“我得到消息:周二白天龙回北京,专门处理这次审计的事。”他淡淡地开口,同时也观察着我的神色,下一句话却说得中气十足,大有旁人不听从、他不罢休之势,“明天,你跟权涛、曹介枫去大连好吗?”
瞧这句话问得,能不好吗?这语气让人无法忤逆。
他还让权涛跟我,倒是真放心。曲丛生恰好送过来一盘点心。
忽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曲丛生带我上山看到那一幕,是不是又触怒了唐的某根神经。但唐对他却依然平静处之,丝毫不露愠怒之色。
等曲走远,我才磕磕杯沿,轻声问他,“昨天有人没听你的话,——”
细看他的神色,“你没生气啊?”
“生什么气?”他再次放下杯,笑得可恨,“我想通了:我的手下对你好、对你忠心耿耿,总比这里只我一人护着你强。”他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有人替我分忧,不好吗?”
对此事已无语。想想仍不甘心,“你会怎么做?我非去大连不可吗?”
“第一个问题:事成了会告诉你,但答应你只做事、不伤人;第二个问题:YES!”
“那你不去吗?”
他目光闪烁着邪邪一笑,“你想我陪你?”
这皮球踢得好,我无言以对。但的确,日夜相处,日子里无他在,已不习惯。
他忽然正色,“我要去新疆。”
“到时候好好玩玩,散散心。”他另外的话胜似叮嘱,“我去公司。”
“那你去新疆做什么?”我紧紧追问,这个人已经大踏步地迈出门去。没几秒就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百无聊赖总要找点事做做。上午去会所做了个全套的亲水SPA,现在才知道那些住家贵妇过得都是怎样醉生梦死的日子。别墅区配套有大概三家美容中心,其实大白天根本也没有几个女人去。我一人简直是专享了一个会所的服务。
里面的小姐还极力向我推荐天然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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