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对了,金盛的工作你不干了?”
她突然问,倒是问住我了。其间的玄机我也不愿跟她道明,只含混道,“请假了。”
“哦,”她带着心知肚明的表情,对我的‘请假’保留发言权。
看着她那美丽又年轻的侧影,不由地想起唐博丰说起过的、她与志林的姻缘故事来。这碧海蓝天下,人的思绪总能无限制地开阔下去。象小学时同桌两个好友的姿势,也容易拉近心的距离。
五十九 暗云蔽日5
“志林人也不错,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当然相当有好感。不过我也看了,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总没有唐总那么有内涵。志林看上去总是一棵没有经历风雨的树,他身下有支撑其身的杂根错节,但林林总总全是身外之物,只不过是一些笼罩其中的光环。”
“唐总却饱经沧桑,眉眼唇鼻处处有古典的韵味。更吸引人的是经历,他做过的事仿佛永远都是谜。年轻女孩子总喜欢有点经历的男人,我呢,也不会例外。你知道吗?那种神秘和深沉的感觉,是致命的诱惑……”
说到这里,她向我促狭地眨眨眼睛,“做唐总心爱的女人幸福吧?他那样的男人,宠女人能宠到天上。”
一个靓丽如斯的女子,在你身旁大赞你心爱的男人,这多少是很煞风景的事。
我讪讪地笑,凭心而论,那个男人,实在纯情得难得。
她细端详我舒缓神色,突然小心翼翼地问,“廖姐,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聊聊,不知道说出来恰当不恰当?”
“什么事?”我品着权涛送来的一杯鲜榨石榴汁。
“知道吗?没见你面之前听到一些传言,我还误会过你。”
“哦?”
她深呼一口气,“有人议论你跟唐总,完全是图他现在的富贵。以前你们为何分手我不清楚,但周围有人说知情,好像是当初他没钱又混不下去之类的吧。”
心底泛起淡淡苦味。的确现今我与他地位权势悬殊,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吧:我不过是个贪慕虚荣又见异思迁的女人。
见她有所期待的双眸,我不由得好笑,却因这丝心底的笑有了些许笃定,我看定了她问,“你想我解释什么呢?这世上人有千姿百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况且别人怎么看我,又对我有何影响?我跟在他身边将近3个月,才听到你今天给我这个说法,一向不都是耳根那么清净的吗?”
她嬉笑,“那倒是,谁敢把这话传到唐总耳里?”她认真地看着我,带着泠然的敬佩之意,“不过,你可真够有个性的。”
“我个性?”我取笑她,“那也没有某人在赌城赌到一干二净有个性。”
“哈哈,”她笑,居然有些羞赧之意,“说到这件事我还真有不好意思。那次没少给唐总惹麻烦。这么多年有时候提起来,我都觉得还象是欠他的。你知道吗?那次赌到身上没有一毛钱,还欠了人家一千多美金,十多万美金都扔在那里了,区区几百块反而不能脱身。”
“后来呢?”
“还能怎样?打电话唐总带人来赎。那时候见他,真的好像大哥哥。那时我孤零零一个人,异国他乡有难,只有他一个人肯帮我,所以啊,他的好,我记一辈子。”
这番谈话早让我心底有些释然:他和她的感情,比朋友深,比兄妹浅。
权涛过来,问问要不要吃晚餐。
看看已近下午六点,海上的夕阳下沉地慢,依旧灼烈逼人。在船上晃晃悠悠,时间放佛渐渐变慢,一转眼,恍如不知今夕是何年。细想想,午餐时饱食的胃并无多少饿意。看一眼曹,她居然眼睛放亮,冲我使劲眨眨眼。
我点头说要。
于是一桌丰美餐点摆上甲板。戴着墨镜进食倒真是我平生第一次,不过曹倒是很习惯。黑镜遮掩下的烈焰红唇,颇有几分明星派头。
更没想到小小潜艇内,美食应有尽有。
艇上除了权涛,还有另一年轻小伙,我想想倒不知在哪里见过,有点面熟。自我介绍他叫毛灿军,除了我们四个,还有一个厨子。权涛一声令下,迅速摆放上桌的足可用饕餮盛宴来形容。
几道我叫不上名字的西菜,认真观察加讲解才知道。
白皙清爽的蟹肉青瓜沙律,看上去就很开胃。一路坐船除了吹够海风,也很少活动,看来吃海鲜、避油腻是最佳选择。黄白相间、色相诱人的沙律海鲜卷;美味多汁,内含鲜贝肉及虾仁,触口鲜嫩无比。除了海鲜,当然也少不了肉类,金灿灿的香芒牛柳卷放置在花纹精致的骨瓷餐碟里,煎得表面焦黄的牛柳令人垂涎欲滴,尝一口香甜的芒果泥,忍不住大快朵颐。
我笑道:“不错啊,真是准备齐全。”又打量这道菜只上了我们的两人份,不由得问。
曹朝边上的权涛奚落一笑,“美容餐啊,我专门点的,他们这些男生还是免了吧。”
“今早在天津,他们专门去置办的,全是刚上市的新鲜海鲜。”她吩咐权涛去拿红酒,一边打趣我,“怎么,你打算在这里来次海钓?”
“这艇专程从大连过来的?”我愕然地问。
“对啊,托你的福,来接我们。”她又笑得有深意,“本来安排我飞过去的,不过唐总说希望你散散心……”
的确很散心,仿佛这海上行程,已让我脱离了陆地的烦恼,就此可以忘却一切身前身后事。
说话间,再看毛灿军又端来一白色餐盘,青酱汁龙虾沙律,又是一道西餐。
曹介枫已全盘接受西餐文化,不像我这样的人,对上流社会半路出家。见我微微皱眉不由得好笑,“怎么?吃不惯?”
我不说是,亦不说不是,“前面的上多了,感觉有点满哦。”
“那不是吧,”她笑着,“我刚才点菜的时候,就在想你的中国胃习惯不习惯,这样,权涛,跟麦SIR说重做一份煎龙虾肉,”又转向我,“这道是改良中餐,你肯定喜欢。”
她这样盛情‘招待’倒真让我感到温暖,于是点头笑纳。
她又叫住权涛,“对了,加一份咖喱海鲜焗饭,多加鱼露和椰奶的!”
我忍俊不禁,余光上下打量她的身材,这么能吃,还这么瘦,天理何在?
五十九 暗云蔽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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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口口声声洁身自好、不愿同流合污的人,当某天身处这个财富圈,居然享受得心安理得,完全忘记了它身后的来源和出处。
感受着夜幕在分分秒秒中降临,脸上带着饮过红酒微醺的热度,在海上动荡的气氛里静静等待终点到达。夜幕下的大海,沉静而神秘,仰望头顶星光,一览无余。无论何种人间奢华,自上而下望来无非是沧海一粟。
听着萨克斯曲,跟毛灿军实地学习了一番游艇驾驶,直到夜幕中远岸如星光般的灯火逐渐清晰。简单的机械操纵渐渐不能锁住我的思绪,再上甲板,痴望四周的黑暗。
那不再遥远的灯塔,如同黑暗中绽开的花,花瓣的棱角在海潮声中应节而挺,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近。
前方是岸,但船并不急着上前,而是有意让我们欣赏这座海滨城市的美丽灯火。我和介枫象两个小女孩,在船上疯狂地牵手大叫大跳,就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无拘无束的时候。
权涛倚在栏杆上憨厚地笑着,看着我们两个赤脚疯做一团。星光海夜,还有身边这美好天真的女孩子,只让我依然不太清醒的头脑泛起阵阵眩晕的幸福感:难道这就是我所要的幸福?
……
在灯火辉煌的俱乐部水域靠岸,随即被带上车。毛灿军看来已来过多次,对这里的一切都轻车熟路。反正是丝毫不操心,事无巨细已被安排妥当。
俱乐部环围建筑有三千万平米的综合楼,据说客房、餐厅、桑拿、舞厅一应俱全。但是在环围的山上,为特殊人群备有独栋别墅,标价每天三千元。
顺着一条浑似天然的云石阶梯走上,不时可以见到肆意狂欢的人们。闪烁霓虹灯光的树下,是冒着青烟的烤炉,戴白色帽子的西厨正在做烤鱼给客人享用。远望细看之下,仿佛还有情侣依偎在房前树下的高靠背椅上,如沉默的天使静默地守候这一刻的幸福。暧昧又浪漫的灯光将他们的背影衬托得神秘而又温馨。
一步一景,看着人们的幸福与热闹,渲染得自己的内心也尽是喧嚣,已无片刻宁静。夜色、美食、海涛,闹中取静的人生片刻,总是易让人心生感慨的吧。
被带到其中一栋别墅门前,终于忍不住惊呼:这巨宅落座海边悬崖、依山腰而建,四周环围着巨石,如同天然屏障将山下的繁闹隔开。拉开窗帘,海浪温柔地碰撞礁石,风平浪静地吻声依然响在耳边。别墅外的平地栅栏内,绿树红花掩映,五彩的灯光把四周装点得几乎是童话世界——记忆中想象的白雪公主的森林小屋,大概就是如此的闺房吧。
权涛随后将我的行李送来,“晚上他们安排了接待活动,您参加吧?”
我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笑得顽皮,“不去了。我就想此时、此刻、就在这里,静静地呆一会。”
是的,什么都不做,静静去看,静静去感受。当一个人被生命的奇观、全心贯注的幸福击中,大概都是我现在的这幅心情。
可惜这片刻宁静突然被打破,手机响起来,我看一眼是那个我很乐意与之分享的人。
“喂,到了吗?累吗?”是他的声音。
权涛已迅速走出门外刻意回避。
我索性仰面躺了床上,咧着嘴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居然心有灵犀猜中了我的表情,不说一个字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想想,你一定在合不拢嘴傻笑,”他断然下着结论,忽然语气暧昧起来,“小女人,是不是觉得寂寞,需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陪陪你?”
“少来,”躺着斥到,“小时候看西游记,觉得海里的龙王三太子虽然坏,但是好帅,今晚,我要找他去!呵呵。”
他感受着我的笑意,心情也越来越豁然,“我知道你一定喜欢那里,多呆两天?”
“NO,”我鲤鱼打挺起身,“别想用资产阶级那套腐蚀我,我不过是度假,下周要回北京的!”
“糖衣炮弹都打不中你?什么女人啊?!”他佯怒。
“你什么时候去新疆?”我叉开话题。
“明天。”
“你和谁去?”
“依拉汗。”
“不多带几个人吗?”
“用不着。”他淡淡地,“我又不是要带人去打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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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投机真没劲,我要挂电话。
“再说两句,才离开我10个小时,我怕你把我忘了。”
“拜托,唐总,第一你不是17岁;第二,这不是初恋,别这么卿卿我我、患得患失的样子,真是让我大牙笑掉!送你一句话做个好梦去吧!”
“什么话?”他认了真。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哈哈!”带着得意挂了电话。
接下来,迎接我的是真正、纯粹的一夜好梦。
五十九 暗云蔽日7
大连的海滨,与曾去过的海南、厦门不同,往往与悬崖峭壁相呼应,望之即有‘海誓山盟、海枯石烂’之感。白色的海浪在山下击打礁石,保持着亘古不变的节奏;而看似陡峭的悬崖,却被蔓延着郁葱的大树遮盖了棱角,那锋利生硬的感觉被纤纤的绿色手掌恰到好处地温柔拂去,山的尖刻与海的包容,山的陡峭与海的平缓,折线的冷然被曲线的柔和缓慢制服,这才是近乎完美的山与海的对抗。
睡得早也起得早,住在海边,潮汐拍岸象是天然的闹钟,由不得你再虚度浮生。
披了一件蓝底白花的轻薄雪纺短袖连衣裙,出得门去才发现自己真是有灵性:宝蓝色的裙,恰恰与脚底蔚蓝的海同为一个色系,海的女儿就是我这样的着装吧。正抿着嘴自我陶醉,不成想看见庭院中花岗岩石桌旁,权涛西装革履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回头望望自己房间的隔壁,细想想也就是了——这么大的陌生别墅,我一人住当然有些害怕。还好权涛心细,昨天我兴奋过度又放松惬意,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上边。
他见我走近慌不迭地站起身,我笑笑在他对面坐下。
“让他们送早餐上来?”他问。
我轻轻摇摇头,贪婪地呼吸着夏日清晨的空气。中医有辟谷一说,美女当风餐露宿,食落英,进清风,根本无须人间烟火。
睁眼笑得妩媚,“今天有什么活动?”
已习惯了有人安排行踪,心想再自我奋斗也是白搭。年少时孤身走我天涯路的梦想,真正实施起来还真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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