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他黑亮的眼眸里,有显而易见、已至巅峰的赤诚与崇拜。这样动情的他对着我,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和笃定,双眸如燃烧着火焰般,洒射着万丈激|情,将一种强烈、大气磅礴的感情,在火中迸裂开来,霹雳糝弹般爆发四射成更为宽广、波澜壮阔的一幕奇景。
“它是梦想!是希望!是光荣!亦是辉煌!是他!他亲手创造了它!”
“可我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亦有弱点。”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神情中透露着莫名的阴暗,“我从前以为他完美无缺、意志坚硬如铁;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做事的心。但,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他不是神,亦是凡人。——而你,就是他人性中的弱点。”
“新疆之行你命悬一线、奄奄一息,他竟然愿放下曾经的一切、欲与你归隐山林。。。。。。我们火热的心,在那一刻绝望、冰冷。。。。。。他是我们世界里的阳光和星辰,没有他,白日里将不再有温暖,夜晚将找不到方向。。。。。我们是抵死和他相随的一群人。。。。。。即使把命献给他也在所不惜。。。。。。”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七十五 心悦臣服4
“而这样的他在你眼里,却如敝履蓬草,你何能让人不气不恨?”他唇角撇出凄凉一笑,“他对你的爱,感天动地、荡气回肠。。。。。。没遇见你之前,他久居幕后深埋不露,藏形匿影;藏得好、藏得深,但是你,却让他隐身的一切、一点点地水落石出。。。。。。”
“你若真爱他,应该离开他。。。。。。他,并不象你想象得那么强大。。。。。。”他的表情里含着莫名的一丝脆弱与痛苦,如同将内心深处的某种企图隐忍不发,“我有预感,即使你真的爱他,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忍不住地。。。。。。毁了他。。。。。。”
对他沉暗语气里、陡然转变而来的大张挞伐,真是始料不及。但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兄弟、一个局外人,非他的亲弟弟对我说这一番话。
我不得不深思。
亦不由自主心生怀疑——我爱他,真有他爱我那般深、那般烈、那般切么?
朵朵寒梅之蕊,在风中颤颤而危,我的心、忽然失落莫名——
原来。。。。。。原来。。。。。。这爱不是海之潮汐、晨去夕来。。。。。。亦不是空谷回声、徒留余恨。。。。。旧梦重温、潮涌而至的。。。。。。是一颗纠缠着不肯放弃、不肯再次错过的心。。。。。。
可是,我曾经怎样对他?十年前如何对他,今日重蹈覆辙。。。。。。
唐博丰,我该如何面对你。。。。。。无关乎羞愧,亦并非无颜,但仓皇的心,已然无处遁形,隐隐地藏头露尾、哀痛不已。。。。。。
灯火辉煌的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枪响,惊起松林中聚枝而居、憩息酣甜的鸟惊惶乱飞。我和安立东遽然回神、继而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却是举足飞奔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的脚步纷纷错乱而惊慌。虽然此处枪声并非绝无仅有,但如此良辰美景一刻,出现这不吉的枪声是很煞风景的事情。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奔向了枪声来源——那间别墅,在别墅外静静环围,权涛和另一个男人,分别拿起了手机在打电话,将这里发生的事,正向某些人沉静地讲述。
透过玻璃窗和橡木玻璃门,眺望到依旧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内厅,跳跃着浓重喜悦的节日红烛,依然荜拨燃烧得热烈;马萨惊慌失措、愕然不已的脸;婴儿被惊吓后歇斯底里的哭声;两个高大的小伙子已侯在大厅门外,躬身战备、姿势警觉。
我想都没想奔上台阶,要冲进去。
身后安立东狠狠一拽我的胳膊,疾言厉色,“等等!你不要进去!”
一惊之下定神,整个人几乎被他笼在了怀里,两个人不自觉地相视一眼,竟然有些赧然。但惊险的形势不容我们多加思量,大厅内传来一个男人的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那声音。。。。。。我仿佛有些熟悉。。。。。。
标准的普通话,但总带一点莫名的、让我陡然激奋的口音,“你跟我走!提娜!他根本不在乎你!他根本不爱你!”
心陡然沉埋入杂草丛生的荒原,沉浸苦海里的一幕幕往事粗野地露出水面。。。。。。我知道他是谁。。。。。。他是谁。。。。。。他就是那个我在梦里沉睡、陡然被难言的痛惊醒、恨不能咬他几口的克苏托!
他是克苏托!
瞬间冰冷的血液陡然沸腾,如同热血进了下面是熊熊烈焰的蒸发台、强大的痛感煎熬着一颗清苦无状的心,那颗心被横空出世的一剑袭来,在铁器的利刃中溅血滴滴。
“提娜!你这个傻丫头!”隔着玻璃看那个扭曲得有些变形的身影,分崩离析的隐痛几乎要将我撕裂开来,但我,却怔怔地听着那突然变得温柔无比的语气,浑身僵硬。
如精神错乱、妖魔狂舞、拿着枪的克苏托,在此刻却变了柔情不已的语气,对着提娜远远地开口。
“你不要怕,提娜。我来不是要伤害你。我要跟你说一些话。。。。。。”
马萨惊慌莫名地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躲闪开来,“你走!不要过来!”
“妈的!这小子手里居然有枪!你们居然都没看见?!”
众人中有一人怒气冲冲地开口,我定睛一看是打完电话的权涛。
曲丛生不在,他难道荣升第二总管?在执勤期间出事,他一定气急、恼羞成怒了。
我身后的安立东上前,镇定自若地开口,“先别慌。”
犀利的眼射却向我,语气极度温和,“他是谁?”
此人察颜观色的功夫,绝不输于唐。仅我刚才大惊失色的面孔、风起云涌的表情,他已知我与登堂入室的克苏托、一定有较深渊源。
我淡淡一眼扫过他意含探询的脸,“他叫克苏托。”
剩下的话,忽然满心溢满悲凉、无从说起,这旧恨新仇亦无计可消;“他一定来找马萨,要带她回草原。。。。。。”
七十五 心悦臣服5
毕竟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眼见得权涛呼了口气。可克苏托手里有枪,权涛不得不依旧严阵以待。看他风声鹤唳地在别墅环围安排人手、如临大敌的小心翼翼,我不由得唇角现出凄凉一笑,“用不着这么虎视眈眈地防备。。。。。。你要知道:他伤害谁,都不会伤害她。。。。。。”
这样的爱,亦是红尘难遇吧。。。。。。那个月光森冷的夜晚,我恍惚的意识里、亦见他夺命而逃的仓皇。。。。。。他命都快没了。。。。。。流离失所、动荡不安,却不忘他深爱的女人被囚禁在、另一个男人的金色羽翼下,终年不见阳光。。。。。。。他失去一切、一无所有、却坚信自己可以勇敢地、只身闯入狼群。。。。。。来救她脱离苦海。。。。。。
这愚昧的勇敢,究竟可以用怎样褒贬的字句来衡量?
克苏托。。。。。。你要我,该拿你怎么办?
安立东逡巡的目光入木三分,深深刻入我的眼帘。我闭上眼,压抑着内心依旧不肯云淡风清的浅浅酸楚,走上石阶。
安伸手欲拦,我神情里陡现绝望,偶尔一现的脆弱里带着些微的哭腔,“你,不要管。。。。。。我要想一想。。。。。。”
仇恨可以持续多长时间?过往的痛何时可以忘?睡里梦里我都在恨这个人,但今天他出现在我眼前。。。。。。我却怵然惊栗、那样深刻、不共戴天的痛与恨,居然都可以置若罔闻。。。。。。
走近门厅,下意识地停留、步子停了下来。手,并不敢去触那扇依旧张灯结彩的门,怕一推开,就会重现人生的某一段黑暗的梦魇。。。。。。告诫自己:门内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外属于黑暗,却是你最安全的宿命;门内灯火辉煌,却充斥着魑魅魍魉。。。。。。。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马萨用维语在跟克苏托交谈。那流利的母语若不是在此千钧一发的惊险时刻,简直就如行云流水般动听。两个人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克苏托满脸是无法克制的激动与斗志昂扬,马萨的平静、怯弱、温柔,根本不能安抚他的情绪一点点。。。。。。
再回首,面前是一级战备的人群,个个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大有战斗一触即发的形势。
站在空旷明亮的长廊,呼啸的穿堂风吹拂,紧裹皮草的身子亦显单薄。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安立东居然走上台阶,众目睽睽之下、脱下自己的宽大皮衣盖在我身上。
带着他体温的温暖,环围在我的身上。。。。。。
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他,他目光中丝毫不显山露水,行若无事,如同反而是我多心。一个看去辈分比他小的男子,又上前奉给他一件皮大衣。
他视若无睹地看一眼周围的人群,姿势利落地转身,将那大衣披上。那陡然一现的惊鸿一瞥,竟然发掘出他内里的几许王者气质。
不驯、深沉、狼的野性在团起的趾爪中收敛。。。。。。
院内的灯火辉煌,因众人肃穆的脸显出几分诡异的色彩。内厅的恰伊莎在母亲的怀抱里昏昏欲睡,仿佛并不知自己身陷何等的危险。。。。。。马萨坐在沙发上、怀抱婴儿,有着万分和顺的母性温柔,她对克苏托展露了友好的笑颜,目光时而抬高远望、越过万水千山、牵系了无形的线,重获自由的翅膀,走向那天高地阔的故乡。。。。。。如果忽略厅外如此的戒备森严,这两个人交谈的气氛无疑是和暖、温馨的。。。。。。远胜于故友重逢的寒暄。。。。。。
权涛扣上电话走来,却是向安立东颔首,“安哥!”
安轻舒眉,问,“唐哥怎么讲?”
“唐哥正往回赶。他说,”权涛做个劈掌的手势,“这是通缉犯,要不惜代价活捉!不然,就地办了!”
安脚下的磨砂皮靴,汉白玉石栏上轻轻击打着节拍,疾风知劲草。仿佛在这种时刻,才是他显山露水、大展身手的地方。
他沉静的面孔转向我,向唐志林的那栋别墅轻扬下巴,“你去唐总那边,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目光陡然凌厉,有着狼一般的凶残。
我回头恋恋不舍地看内厅旖旎的气氛一眼,克苏托站起身,眉色温情地接过马萨怀抱中的恰伊莎,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对待亲生的骨肉一般小心翼翼。
如果,爱能让一颗罪恶、好战的心回归和平,那么这份爱,依然不失突破关山、围墙之后巨大的力量。。。。。。
男人的事,让男人去解决。站起身,笼笼他覆上身、皮大衣的衣襟,正要走。
却突然听见马萨惊魂般的、汉语出来的尖叫。
“克苏托!不要啊!——”
七十五 心悦臣服6
安立东一跃而起、冲进门去。紧随其后的是权涛,一众顶天立地、人高马大的男人,冲进了厅堂中央、瞬间一字排开、环围着列出阵势。
那为新年来临,刚刚更换的、质地洁白细柔的羊毛地毯,一定从来没有承受过如此大的压强。用显微镜看看,内里结构变形严重。无数的黑脚印纷杂地踩在长毛的纤维上,那些柔弱不堪的脆弱,我见犹怜。
克苏托的表情,有着穷途末路的狰狞,他左手钳制婴儿,右手的枪已抵在恰伊莎的脑袋上。
“提娜!提娜!”他哀痛欲绝的哭声,遮掩着穷凶极恶表情的残忍,酒红色的脸颊带着因愤怒而激起的几许疯狂,“我如此待你,你居然还不肯离开他、跟我回库鲁克!你究竟是爱唐博丰?!还是爱这个孽种!?啊?!”
他整个人被歇斯底里的疯狂笼罩,如同野兽般、哀伤的嚎叫在厅内回荡,恰伊莎因为头顶冷硬的枪管,剧痛的感觉惊扰了她的美梦,张开嘴开始不满地大哭;稚嫩的童音在高堂内余音缭绕、让一众男人的心,顿失揪到了嗓子眼。
安立东的面上立时现出铁青,血管凸显尽爆;双目圆睁、凛眉正色怒喝道:
“放下孩子!你这样、算什么英雄?!”
一把枪抵在不到一岁的孩子幼嫩的脑袋上,喋血的浓烈气味荡漾在每个汉子的心里,恰伊莎吃痛、不绝于耳的哭声,让人忍不住心酸难耐。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想象着即将出现、惨绝人寰的一幕;但这众人眼中的怜惜和恐惧,却并不能撩动那魔鬼心中的、任何一丝怜悯之意。
反而,他手下的枪力道更重,狠狠地戳压在她柔嫩的额头。
“哇!”恰伊莎张大嘴,哭得更撕心裂肺、揪心了。
“妈的!”
怒不可遏的一声斥骂,转头望,安立东手里也有了枪。一把气势阴寒、光泽凛冽的枪。他站着,色厉内荏、目不转睛地瞄准克苏托。
但恰伊莎在克苏托怀里,所有持枪的人全盘戒备,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或上前。
“你是因为这孽种才不跟我走?!啊?!”克苏托瞪圆了血红的眼,低头盯着恰伊莎哇哇大哭的嫩唇,嘴角牵出凄凉的一丝苦笑,食指放在扳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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