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躲到陈琳这里,她睡眼惺忪地开门,又裹了外套下楼去付出租车的帐。但无论她怎么问,我什么都不肯说。
惊慌失措的脸面,遮掩着已无处安身的灵魂。还好,这里曾是我的住处,一切都很熟悉。反主为客在客房的床上、卷着被子沉沉地睡下。
并没梦见被追杀的场面。次日凌晨醒来,一直无事。
下一步怎么办?林可汗的三天之限,今天必须要给答案。从陈琳那里拿了些钱,想起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有那辆宝马的备用钥匙,就让她把停在大厦地下车库的车开回来。
一个白天,都惴惴不安地等待天兵天将下凡,将我捉拿归案。但那边悄无声息地,仿佛将我的逃脱视为不存在。还是,他知道我在哪里,并没什么招猫逗狗的出轨举动,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当年他说的‘如果我在这里,决不来打扰’的诺言还算,那这个地方,倒是难得清净和安全。
等到傍晚,陈琳进门来语气慌张,“唐志林今天发布了双水一份公告,是关于你的辞职声明。”
显而易见的傀儡,上任就未获我首肯,如今又照旧炮制一份辞职声明,辕辙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个中缘由虽百思不得其解,但问之又有何意义?我在位,是他主宰;我离开,亦是他的手段。横竖是一颗棋子,落在一只翻云覆雨、八面玲珑的手上。
我轻叹一口气,黯然地说,“陈琳,我想走了。”
她惊异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想离开北京,也想静一静,”我低头静默一霎,语气清淡,“我觉得这两年间的生活,斗转星移。看似普普通通,是很多女人都会经历的离婚、再婚,但是现在我的处境,让我自己都感到迷惘。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曾经对未来意气风发、想大有作为,但是现在看淡了、看冷了。”
“他所做的一切,就象给了我一个梦。我不能自主的梦,但我想要的东西却应有尽有。童年少年时我梦寐以求的一切,都成了真,但拥有抱持着、却索然无味。也许你很难理解我心里的苦涩,那是因为你没有如我一般拥有着、却无法注目珍惜的感觉。”
“每个人的命运不同,可是我,注定是不能拥有这样的生活的。”
她眨了眨大眼睛,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同情,“冰然,我知道,你的个性。。。。。。”
“这不是个性,陈琳。”我轻轻地打断了她,“是始终的清醒。如果我还有个性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接受这样的婚姻。如果是真爱怎样,真爱就可以迫使正义和良知下跪?我高尚不到哪里去,但是我崇尚自由。男人的事我也许不懂,但这种冷暴力谁能忍受?他有权利、有马仔,就可以随便关我、为了利益任意杀人?”
“这就是强盗的行径!我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去追随自己心灵的感觉。这爱情是错的,是盲目的,再继续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冰然,”她疼惜地摇摇头,“看看现在的你,这幅表情根本就不是冷静。你是在拼命否定自己从前的决定。”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他做什么,前提都是、因为爱你。”她迟疑地说出这句话,又不敢肯定地反问,“不是吗?”
“这个爱字,让我感到累。”
我木然地坐在床沿,看着窗外夕阳落幕的风景。隔着各种楼栅的余光,透射进来成为金黄|色的一缕一缕。“打着爱的名义,进行利益的纷争。这个借口换做是你,一样寒心。”
“你没觉得吗?他的事业,比我重要。”
她拿出钥匙,递到我手里,“车子我开回来了,你做什么用?”
我没有证件,买不了机票,去不了国外散散心;流浪的心境很符合这凄凉的一幕。成|人的很多行为,都逃不过童年时家庭生活的阴影——那个时候,我就很爱离家出走。
没有温暖的家、恐怖的家,仿佛是我人生中始终如一的障碍。。。。。。
八十七 垂死挣扎3
“我打算先离开北京。”心里暗暗做了决定,“就开这辆车走,去南方,到我妈的老家。我要去找岳惠借些钱,让她想办法从股市里弄点现金,还有,”我伸腕上的手镯给她,有这东西,他肯定知道我在哪里。
“这玩意儿,帮我想想办法去了。”
想给林可汗打电话,却忘了他的手机号码。走之前,对他的那个要求,我有话说:虽然我给不了他、他想要的结果,但,我该说的话,并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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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件里,从犯注定要为主犯顶罪,无法自我开脱。
没有手机找故同僚的号码很是费神,翻了翻书房旧有的文件夹,未果。陈琳忽然一机灵,“安总也在金盛呆过,他那里会不会有?”
陈琳啊,你真够不怕死的。如果唐博丰知道你这样帮我,会不会恨屋及乌?
对安立东,我倒是很有几分信任,他绝对不会象唐博丰那样霸道地待我。及待接通电话,他一如既往的声音传来,我突然心头涌上悲伤,好像飘来一片乌云遮没了原本照耀心头的阳光似地,“是我。”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你在哪里?”
我不能说,我不想再让任何外人卷入我的生活。我想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仅此而已。
“别问这个,”我淡淡地答,“林可汗的号码,你给我。”
他沉默,一会儿反应极为迅速地问,“你找他做什么?”
“有些话要说。”
“不用说了。”
“什么意思?”我愣住不解。
他语气镇定地开口,“我都说了。我都说过了。”
“你说什么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了我,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焦灼地追问一句,“你说什么了?告诉我。”
他的语气飘忽、如同站在我面前目光躲闪一般,“告诉我你在哪里。见面再谈。”
我凝思一霎,顿时了然:也许,他那边说话不太方便。
“那好,今天晚上,在我的红酒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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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久违了的车,此刻是我唯一最爱的逃生工具。
坐在驾驶座上,顿时生出一种亡命天涯的惨淡。大学时看过一部电影叫末路狂花,讲两个穷途末路逃命的女人,一路惊险逃亡的经历,那时看得刺激,而今也要有这番体验了。
翻着车上的用品,搜找每一个抽屉暗格,意图发现点蛛丝马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突然发现了一把枪。
记忆中早忘却了是什么时间放在这里的,也许是当初对枪刚刚有点兴趣?从唐博丰哪里央求着要来的,也知道持枪违法,将它藏在座底的暗格里,藏得很严密。
拉拉保险栓,还好这钢铁玩意没有保质期,不然,藏个N年,我早忘了这回事。盯着那线条凌厉的精巧机械一霎,将它放在副座上。
体验一下末路狂花的感觉。
单枪匹马出了夜酷的小区,丝毫没注意后面有车尾随,一路疾驰着朝西单迈进。
这条路没什么立交桥,沿途经过的是胡同小巷规划出的交通大道。刚过晚高峰,车水马龙不再,街道地广人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身后的车有意无意地追过来,别一下,再别一下。。。。。。
技艺纯熟,又恰到好处。
本来要直行的路线被迫改道,一再右转再右转。本来车技不佳,又要留意繁密的信号灯路标,几番晕头转向,我已不知该怎么开了。GPS在此刻根本没什么大用场。
我心知不好,清醒一刻已经到一处黑魆魆的胡同口,前面一辆黑色的汽车向我逼近,后面还有显而易见的追兵。最终,来路去路均被堵死,将我围住。
我被迫停车,不知来者何人。手下意识地从副驾驶后后座上拿起枪,放在我的腿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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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面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让我笃定的心里惊出一片冷汗。是唐志林。
他嘴里叼着烟,向我落落走来。走近了,一掌用力拍向我的车顶,发出震耳的巨响。
他勾勾手指头,示意我开门,目光一瞥之下,看到了我手里的枪。唇边泛起一丝严酷的笑,将指放在唇上,冲我摇摇头。
我无奈开门,他一把拽住我胳膊,将我楸扯出去。
“说!你什么时候报的警?!”他的笑容冷漠而又无情,“下午我被公安局传讯,怀疑与白天龙车祸有关。我左思右想、这事只有你做得出来!”他冷冷地盯着我苍白的震惊,恶狠狠地道,“这下你前夫的血海深仇报了,怎么,你看上去不那么高兴?!”
什么?他被传讯?是我报的警?
我瞪大眼神色慌乱,着急地想辩解:不,不是。不是我,我没有。
但他满脸蔓延着不信任,严肃又正统的表情,看上去很让人惊恐,他冷冷地瞥我一眼,“跟你的意大利女友取了经?学会了怎么对付、剿灭我们?!Salron向政府告发了QAWALY,现在整个意大利闹得沸沸扬扬!而你呢,更懂得怎么去掉他的左膀右臂!你,一定要毁了我、灭了我、害了他!是不是?!”
他冷笑着,不掩饰他大怒的动容,却是挥手叫几个手下向我逼近。
“啊?!你们要干嘛?”我惊惧地叫起来。唐志林的风格比他哥似乎要阴得多。今天这件事他认定是我做的,还不定要怎么对付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八十七 垂死挣扎4
“还能干嘛!?你这个死女人!你以为做了这样的事,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巨丰出事,你也别妄想逃掉!你想跑,跑到哪儿去?!我哥怎样待你、我又怎样待你?就是铁做的心也没你狠!你居然敢、这样出卖我!”
我睁大恐惧的眼,看他对我凶神恶煞地叫嚷,这凶悍的表情出现在那样一张白皙的脸上,不伦不类亦惊张恐怖。瞬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他不会一气之下、要杀我灭口吧?!他有灭我之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我以为下一刻灭顶之灾来临之际,他的手机响。他狠狠瞪我一眼,接了起来,“喂,哥!”
几个男人已经抓住我,反剪我双手,令我不能动弹,做个手势示意我要是敢开口喊、立即就对我下拳。我聪明地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竖着耳朵听那个救命的电话。
我不想向他呼喊求救,发生这样的事,他会站在哪一边我毫无胜算。他一向护他弟弟,而我们之间的情已至此,他会宽恕?或是用更残忍的方式惩罚我?
唐志林挂了电话,向我走过来,用咬牙切齿的森冷表情,恶狠狠地道,“你去阳明山,我哥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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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酒餐厅。
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人,正安静地坐在一个私密的角落。文雅稳重的黑色西装,精致的袖扣、一截秀出的白袖和衣领,质地优良的亚麻衬衫烘托出一张成熟冷静的脸。他精锐的目光却有着几分洒脱不羁和淡淡自得,这是安立东。
此刻心情春风得意的安立东。
氛围安静的西餐厅,没有惯常的中式酒桌上觥筹交错、吵嚷气息的声嘶力竭。这个时间就餐的人并不多,有很多空位。呛喉的冰酒,香味四溢的咖啡,摆在几张洁净的桌子上,以暧昧柔和语气谈话的人们,普遍有着得体和优雅的笑容。他静静守着面前那杯半满的红酒,满含年轻气息和力量感的手轻握杯柱,目光落在斜侧面门廊的店铺招牌RED WIN上。
她的‘红酒’。一想起她,他心里泛起就泛起暖暖温尼的笑意,仿佛现在,她就已经在,正在对面。。。。。。慧黠的眼一眨一眨,秀气靓丽的眉眼脉脉含情,在这一刻,他突然心事初动,一丝不自觉的粲然一笑现在嘴角。
是的,他做了一切,他结束了很多。。。。。。
林可汗那里吐露的真相。。。。。。金盛会把审计的责任归罪于总会计师傅南德。。。。。。替罪之羊的命运,想逃都不会逃得过。。。。。。而通过建行陈铁方秘密转移的双水资产,也会在不知不觉间、移交到他在英国的帐户。。。。。。
这些幕后与财富的转移,就象当初来时的无影无痕一般,去得也无影无踪。。。。。。
林可汗不难从中猜出、白天龙出事的缘由。他没说一个字,但错综复杂的线索一理清,背后的真相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水落石出。。。。。。
他只要他能逃,能带着她逃掉。。。。。。就像每一次涉及她的事,他都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要让她脱身。这种责任感,似乎与生俱来,没有丝毫理由;或许,理由只有一个,他爱她,爱得不输那个人的那种爱,不计后果的执着,这就够了。。。。。。
而今天,当她出现在这里时,他会怎么做?
他会沉默着、半晌不说一句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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