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我问她为什么?
她叹口气,“我一直想能骗过我妈,被学校开除的时候,还跟那些同事说我下海去酒店。再怎么样,我住在这里,好歹能让人以为我是在正经上班。”
我欲揭露她是自欺欺人,但不忍看到她双眼再现水雾,重又转向绝望的心情。她和我现在是一丘之貉,打击她,就是打击我自己。
于是,我也下定决心陪她。虽然跟一、两个走台的小姐也混个脸熟,人家对我百般恭维,将我当成密友一个,将所谓的交情渲染得天花乱坠。但假假真真,那点虚伪和做作我好歹能看清。不过是为了彼此熟悉,坐台时有麻烦彼此照应。但我心中初初的冰雪莲花,还是岳惠一个。我有心硺它山之玉,但又实在放不下这份友谊。
16岁,我却尚未从青青校园里得到过我梦想的友情。那些高分低能成绩好的女生,总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或者风言风语说人是非,或者浅薄无知目中无人。她们喜欢不知不觉地拉帮结派,把气氛搞得乌烟瘴气,却在学校里,因为老师的偏爱纵容、被默许呼风得雨,好不得意。乖乖女的伪装下,充斥着自私和得意,骄纵的性情慢慢膨胀,只因为学习好就被家庭和社会肯定一切。
而象我这样的怪胎,以物喜以己悲,根本进不了那些人的圈子。我从来都不敢沾惹那样的友情,不想也不情愿。
而对岳惠,这种友情的渴望变得热烈而绝对。为了让她开心,我愿意改变曾经的孤僻和孤高,将自己降低,低到可以成为她的知己。
三十章 沉沦黑暗2
白天总闲来无事,我和岳惠最统一的爱好,是去消费。
小女孩子爱的,不过都是童趣的玩意。我的上铺床上,早已堆满了毛绒玩具,挂着飘渺轻忽的纱帘,将舞女的床铺生生铺成了公主帷帐,引得蔡平注目,其他人争相围观。
岳惠受我畸形爱好的影响,也要返璞归真,破天荒要我陪她去新华书店买书,打算重新研究一下歌舞技艺。做小姐本不食人间烟火,要避世般地发掘自己的精神和心灵里的病态美,从而更加符合夜生活颓废、沮丧、堕落的气氛。但我与她不经意间,居然变成了如此健康向上、积极活泼的异类。
从那次在鹊桥打架后,不过短短几天,头皮上的伤见好,轻触能感觉到有新结的血痂。虽是夏日,但因为有伤,所以一直不敢洗头发。岳惠为了让我一如既往地飘逸灵透,曾给我发明了一种发型,将鬓角头发编成小辫,轻夹在头顶发梢,看上去古灵精怪。这点新鲜的变化,在熟客的眼里,竟也为寒暄落下了口舌之力。即使如此,我也终于无法忍耐自己持久的污浊,不再懒惰,约岳惠去外面的浴池洗浴。
视钱财如粪土的消费观,就在这时建立。
钱来得容易,花钱反而变成辛苦的事。因为女人爱的玩意,相好的客人总是争相奉上,物质方面极大丰富,向来不缺。
小姐要首饰、化妆品,有男人紧赶着要送来;
备了美酒佳肴,只等美人上座消受;
我们有体力、有精力,轻易不会生病,不往医院送金;
时装虽美,但衣履成箱,穿戴得也不过一身而已,那红裙绿裤,多了无趣。所以,解决了衣食住行,接下来就滋生了高档次的消费欲望。
岳惠爱做美容,乐此不疲。上千金相赠,不过换来姣好面容一具。
我自恃年少,焉能对美容感兴趣?但为跟上潮流,也要发展属于自己的高端享受。
第一次洗桑拿就深深爱上,尽情沐浴,任氤氲雾气将我蒸透,似能洗去遍身满心的污浊。加上按摩师手捏敲打,迷醉舒服,象做神仙。岳惠不爱,却痛骂我没到七老八十,却贪图这种老年人才沉醉的享受,着实变态。
但终归顾忌我大伤初愈,好歹给我面子,我一说洗澡,她就一同去。
鹊桥里,有让我感到害怕的事和那个人。
我一直无法忘怀那个被我痛揍的太妹。我敢说,只要她能站起来,再见到我,一定会重拾旧恨。我的伤养了一周,她需要多长时间?我不敢想象。
人与人的恨,易结却难解。我想想就知道,若他日再见,我们会火并成怎样的惨烈。但更让我忧心的,是那双眼充满阴暗气息的男人,不过跟我相仿的年少,但身上的邪气,却让我隐隐地感到战栗。虽然那天,他在所有人面前,对我的放肆,最终只字不提。
那言语中再明显不过的强占意味、举止上深谙此道纯熟的*,就像我对吕延春,似假似真,若即若离。但那是个挥之不去的影子,总暗藏在我刻意掩饰的心里。
在这座城市,最大的夜总会成了我的禁区。似乎我玩得多过火,到了那里,都将遇上死局。这种想象只可在心里想,却不能出言告诉,就当是我自己心里为自己设个槛吧,轻易不能迈过。
就像一说到洗桑拿,岳惠便提去鹊桥,而我直摇头,“还是去天都吧。那里打折。”
岳惠奇怪地看我一眼,对我们这样——有吸引男人无穷魅力,到哪里都蓬荜生辉的小姐们,要打折的地方,哪里不是都会打折?而我却奇怪地表现着胆小如鼠:对鹊桥这个名字却怕到极点、噤若寒蝉。书包网
三十章 沉沦黑暗3
天都,我所知道的,是本市规模第二的夜总会,第一家,是鹊桥。
我没来过这里坐台,只曾被岳惠带来过一次洗澡。
那个胖胖的桑拿厅的经理,初见到我们时眉开眼笑。小姐是女财神,越美的女人来,就越是生财的好兆头,随便扭扭腰肢,那些有欲望的男人,心和神都会留下,再也走不动路。
可似乎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服务生,叫他去一旁耳语几句。而后,他居然多看我几眼,似乎在内心里努力确认什么。
我敏感地踱步走开,心里有丝尴尬。黑夜和白天,在我眼里是那般分明。在我内心深处总有希望:白天,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又清纯可人的小女孩,到了夜晚,我才会变成那个柔媚野性、摄人魂魄的夜来香。
在不坐台的场合,我只想轻松得象平常人一样。今天出门,也没有刻意着装,甚至穿的是T恤和牛仔,那是我最生活化的衣服,就好像清官离开朝堂,总要卸下顶戴花翎。
洗澡,就是要洗去陈年污垢、经年尘埃,如果这样都要全副武装,我才会觉得不自然。
不知道岳惠怎么跟他谈的,最终在吧台,我们什么钱都没花,就有人给我们领路前行。我是习惯了在岳惠的安排下享受,并不刻意去观察什么。
穿过装潢精美的长廊和大厅,一路似乎被某些男人的目光逡巡无数遍。我们心里都明白:出现在这里的他们,都是哪种猎艳的心态。但现在大白天的,我们的生物钟处于休闲的时间,无心坐台。
被带到这个隔音甚好的小包间。空间玲珑却精致,最让我满意的,是有干净、舒适的桑拿房。
我毫不犹豫地*,似是卸下所有疲惫和伪装。
三十一 魂飞魄散的桑拿浴1
三十一 魂飞魄散的桑拿浴
只会挣钱却不会花钱打扮自己的女人,其实只是半个女人,并不完整。
上天将美赋予女人,是为了让她自己好好珍惜,若她自己爱的不够,那就再派一个男人来,让两个人一同珍惜,让美深得无以复加。
而女人要美,钱一定要花到位。
我不过是初尝金钱的乐趣,就开始崇尚物语、迷恋拜金。
当我披着浴巾,从那氤氲雾气中走出,在镜前驻足,才对自己的魔力瞩目。轻揉向吹弹可破的肌肤抚摩,看到一具日渐成熟、凸凹有致的躯体,那朦胧中玲珑瘦削的曲线让我暗暗害羞,低头却是黑亮柔丽的长发从脊背滑落。我从没象这样,仔细去审视身上的每一处,那些完美各自为政,却又团结组合,令我自己也不由得暗暗喝彩。
我是商品,在之前,却从没研究过自己这个商品的价值和特点。
难道,这就是书上所说的佳人美色?这就是质朴的人面桃花;或者沉鱼落雁?当心灵不再被任何威胁束缚,当情绪能完全放松,当你什么都敢不在乎,你冷面放弃,也能平淡面对拥有,会发现:你除了那具养眼的躯体让人侧目,更吸引人的是:眼神里与众不同的洒脱;闲云野鹤般的置之世外;神情里欲言难言的落寞。
我会渐渐藏起所有曾真正在意的东西,在真情假意中维护那个无牵无挂的形象。
正自恋间,岳惠却在浴间外叫我。
“好了吗?好了快出来!”
我换好按摩衣,出去外间一看。
()
岳惠真是惊世骇俗,让我刮目相看。她舒服地躺在按摩床上,早点了一个小弟按摩。见我出来,却对我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
我却向来不敢这样明目张胆,虽然对她窃笑不已,但毕竟还不习惯一个男孩子在我的身体上神游。按铃叫了服务生进来,让他给我叫个女孩子。
那年头,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女孩子,不是鸡,就是按摩女。而桑拿房这样的地方,也相对是最乱的。我们只是图个新鲜,并且对*毫无概念,当然不知道有什么不良后果。
我们平行躺在两张按摩床上,那对年轻的男女拿捏得非常尽心,我几乎昏昏欲睡。那女孩子肯定受过专业训练,敲骨、捏髓、按、揉、摁、搓都很到位,劲道到了极点,我全身肌肉绷紧,只为了不发出那些没出息的声音。岳惠却无耻,那男孩长的高大帅气,她一定是按捺不住、色心顿起,居然在那里哼哼叽叽。
我心里直骂“不过大我几岁,又刚失恋,也用不着这么露骨吧。”
转过脸去,不想看她那丑陋的嘴脸。87book。co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十一 魂飞魄散的桑拿浴2
不知不觉间,似乎想昏然睡去。
却在这时,门却被忽然推开。这房间遍贴壁纸,隔音甚好,故而推门的声音再轻,也能吓我一跳。
但根本不容我再心跳加速,眼前认清的事实再次令我气血上涌。不是冤家不聚首,进来的人居然是他——那个鹊桥相见的少年。
他依然是一件白色衬衣,不过领带松垮低垂,眼睛黑亮如故,神情间透露着*不羁的帅气。
他的着装,很象现在的标准白领。那年头,正经上班的人穿西装没几个,因为看上去总象现在的民工。而在各个夜总会里的马崽,却个个西装笔挺、领带围颈,很有职业风度。
嘴上刁了一根烟,似是刚刚点燃。却在进这门里的最初几秒,吐了几个氤氲的烟圈。靠这轻忽弥漫的蓝色烟雾,他原本*的目光变得含蓄,但那要把我看穿的欲望,仿佛已经在刚才淡如荷的*里,被暗暗压制。
他倚门而立,匪气的神情里,忽然带了几丝戏弄。我傻愣了一霎,发现自己肆无忌惮地躺在那里,毫无待客之道。正要起身,转念一想,现在我在消费、是客人受此保护,而他来干嘛?
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没弄清来意之前,我还是不凭空惹起祸端的好。只一只手撑住床,半欠身问他,“是你?”
他目光亮闪、彪悍之气显现,毫不掩饰他*裸的目光,那样直接地看向我的脸和身体,穿透力极强,令我心虚,不由得将按摩服的衣领紧了紧,一边却从容不迫地看着他问,“衣服有机会我还你,来找我干嘛?”
他愣住,似是此语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不过瞬间里,他向外弹指扔出了烟蒂。在我眨眼间一挥手,示意按摩的男女少年出去。
我实在料不到他有此举,也猜不透他的身份,眼睁睁见我们床侧的人,居然默然无声、乖乖地出去了。
我正要开口问个究竟,他却不看我,转向岳惠,“不好意思,我给你准备了另一个房间,行个方便。”
他什么意思?
我突然大惊,对他的身份和言行快速揣测分析,我着实想不到他是谁?他认识岳惠——我突然想起,他应该认识岳惠。
但我突然感到心在被某种未知的恐惧笼罩,似天塌下来一般让我惊慌。这个男人,向来的言行举止都异于常人,令我看不穿。至少我出道这么久,形色的男人都见过不少,却没碰到过比他这样的心理,更让我感到无法捉摸的。他看上去平静冷然的面孔,究竟藏着怎样可怕的欲望?
我的心砰砰直跳,求助的眼神看向岳惠:
求你,别走。
可怜的岳惠,刚刚从温柔乡里被强行拽起。现在也一样搞不清楚状况。我怎么会惹到这个人?她看我一眼,在一刻间读懂了我的眼神。但的确不负我望,她面对那张冷冷地、却不讲丝毫情面的脸,堆笑说了一句:“唐哥,我妹妹怎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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