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他一只手扶住我的头,另一只手仔细地为我描画曲线。我忽然看到他半敞着领口的胸前似乎有块刺青,不由好奇心陡起,上前一把就扯住他的领口,“别动,是什么?”
他居然本能地躲避,直身向后,离我两步远,神色慌乱。
我更好奇,瞬间站起,语气迫切又强硬,“让我看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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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眼中闪过犹豫,憨直火热的目光盯我好久,才慢腾腾地过来。
我兴奋地上前,此刻凶狠表现非常象色狼,直视猎物深含渴望。恨不能将他一秒钟之内扒光了才痛快。他无奈地任我摧残,无法抵抗。
解下他衬衣的第二颗扣子,左胸前他心脏上方的位置,赫然有一块刺青。
看到的是一块冰的纹身。
一块透明的冰,夸张地闪烁着:象钻石一样晶莹的光芒,与它一样有着棱角和震慑力。飒然地出现,醒目却也触目惊心。在男性孔武有力的肌肤上浮现,本身令人感到震撼。我不由得愣神。
见过身边很多人,无论马仔还是小姐都有纹身,似乎不借此张扬点个性,就怕人家不知道他混黑社会。但印象中他一直没有,直到今天我看到它。
面对我呆滞的注目,他平静地笑,“为你纹的。”
“你的名字,该让我纹什么呢?真是让我大伤脑筋。”他居然有秘密被我发现后,赧然的笑,“我一直在想,廖冰然,我怎样才能——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心里?”
可我只能怔怔地,目光执着地看着他,把他看做从天而降、为我带来梵音的怪物一样看着他。有一刻心上漾起无数波澜,触痛、疼惜、感动无以复加,甚至有想哭、想上前对他紧紧相拥的冲动。在这个位置忍受千针钻孔,一定会很疼吧?我怎么也不能把这种疼痛安到自己身上。即使我爱一个人,我也不能为他受这种锥刺般的苦楚。想想都是一种折磨。
这就是我的底线,也是我自私心理的一种表现。
可他是怎么爱我的?用这种血腥又让人惊栗的方式?而他一定要用黑社会独有的方式、忍痛、自虐、对自己血腥、残忍,来表明他的爱情观吗?一定要让我的心灵被血液和狰狞洗刷、从而和他产生一样翻天覆地、雷鸣暴雨般的共鸣吗?一定要蹙着眉、咬着唇、忍受着那种彻骨的疼痛,非要把我的名字刻在柔软的、温暖的肉体上,阴柔地把爱的记忆刻入阳刚的灵魂,从而才能深深记住我吗?
我内心明明有深深地惊惧和不安,可为何又对他这块刺青,生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感想和酸楚,生出了那么深那么深的柔情和感动?
他究竟对我,交付了多么深的依恋?又生出了怎样没有尽头的真情啊?
我真的不懂,我们从来没有相依相偎的温情脉脉,从来没有共迎过晨阳夕阳的难忘一刻。尘世间一切恋人发自内心的爱情宣誓与表现,与我们所做的都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让我常常生出:我们之间有的并不是爱情的错觉。
我们只不过总在黑暗世界里携手奔忙,偶尔发生一次灵魂激烈的碰撞,提醒我们:他并不是与我无关。似乎冥冥中彼此有种相握的执着意念,谁也没有逃脱。
不由自主地,手轻抚向他的冰,他低头意味深沉、目光热烈地看着我,我心神一震,轻轻地将脸靠向他的心胸,听到了——那一声烈过一声的心跳节奏,似乎他的血液,在此刻已经不再汩汩地奔流;只有宁静地、温情的、包容地、慰藉的思绪在我们心中流动。
他一把将我拥紧,我闭上眼顺从地依附着他的身体。听到他唇间压抑着热烈情绪、奔放着如水神情,涌出着我的名字:“冰然……”
五十八 情定冰刺青3
最近一段,鹊桥的熟客我已经混了个脸熟,也大概知道怎样的好对付,怎样的不好对付。其间,程哥来过好几次,每次都一定要点我。
我在他那里,钱一向挣得轻松。这个人学李白‘千金散尽还复来’,出手相当大方。但自从认识我,据说找小姐非我不可。那些我出事休养生息的日子,他也来过,却宁愿孤家寡人独自唱歌,也不愿找别的小姐,真是极为邪门的举动。
他的背景我多少打听到少许,应该是官商结合的类型。自己为官,同时暗地从商,与赵哥关系也不错,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品行偏向儒雅,在小姐里口碑不错,属于不动粗、不耍强、玩得起的主儿。但他对我,似乎与对其他小姐不同。这里的人从没听说过:若我不在,他宁肯独身自好也不要小姐相陪的。
因为岳惠来,我早早地就赶到鹊桥。许多马仔和服务生已对我的身份相当了解,在这里,我虽然不是独霸一方,但至少和任蕊、崔心妍三足鼎立,甚至我是曹操,明显有唐博丰做后台,‘挟天子以令诸侯’,相当跋扈。
找一处沙龙闲坐,带着我的爱将陈琳和另两个女孩。莫言呢,走到哪里都少不了她,我们这个坐台集团,气氛相当地团结,不能不说是我领导有方。
跟我的服务生小海很有眼色,见我们坐下,立马奉上果盘零食和香烟。周边那些散座着等台的女孩子,大都难得此特殊待遇,看着我们肆意欢声笑语,目光一脸艳羡。不过,我要的人够了,我的团伙,要少而精、不以人众取胜。说实话,庸俗脂粉,也入不了我的眼。
陈琳为我敬烟,我袅袅吸进,看向莫言一脸取笑,“昨天怎么样?听说你碰到一个大色狼?我走得早,后来给你发了多少?”
“嗨!——”她把茶端到我面前,“还行!我以为他不给了呢,结果走了走了,给我200!”
“那人还行。”旁边的楚婷插嘴,“他,我见过,看上去挺色,实际上没什么胆。他是电话局的,听说他老婆比他官大,他要敢在这里闹出事来,回家吃不了兜着走!”
陈琳和莫言都吃吃地笑,这些男人,在我们眼里,就是客户,但这个客户,背后给我们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的确充实了我们空虚的生活。
“莫言,你还住西稍门呢?怎么不搬金花来,也省笔房租。”我看着莫言,笑着问。
“你们那地方,我可去不得!”她磕着瓜子,一脸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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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呦!”陈琳跟我对视一眼,语气和表情夸张,“我们什么地方啊?容不下你莫大小姐?真是人小鬼大!”
莫言吃吃笑几声,之后又一本正经,“说真的呢!廖姐,你是不知道,你们那儿特乱。她们有带客人直接回宾馆开房间的,睡完收了钱直接回宿舍;还有,”她凑过来低声说,“咱们这好几个,都直接跟马仔住一块。任蕊跟胡朋,还有——”
一个服务生恰好走近,我低声道,“闭嘴!”
莫言心领神会,缄口。
这些口舌之快,说了只会增加祸端。如果隔墙有耳被人听到,相互再传,又是惹出无数闲气。赵婉婷到现在都未曾现身,我也从没问过唐博丰究竟怎么处理她杀我的事。隔山有眼,现在这圈子外谁是我朋友、谁是我敌人,我已经分不清楚。如果再惹上那个人,赵婉婷杀我之心不灭,我更难活命了。
莫言以为我只是为了躲避服务生,等他走远,又低声开口,“廖姐,任蕊比咱们厉害多了,她跟胡朋同居,还去陪客人过夜。”
陈琳来了兴趣,“真有这事?”
五十七 情定冰刺青4
“这圈子里,大家都羡慕咱们,说咱们无事一身轻、台费又好挣。跟着廖姐,有唐哥罩着,又出不了什么事,人家能不恨我们吗?不只任蕊,还有崔心妍,是鹊桥最拿得出手的人。她们不去,客人不答应,唐哥也不管。据说来这的熟客,她们都陪了个遍。”
我听得心下直沉。那些状况,日常早有预感。任蕊走出夜总会,坐上客人的车,那一幕在我记忆里出现了不只两三遍。但为何,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这个事实,还是让我感到莫名触动。
难道,我和我的人,真的是这里的唯一净土?
陈琳听出了端倪,面向我表情认真,“冰然,咱们得当心。不能把这拨人得罪了。任何时候都不能得罪小人。”
我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真的要多留心。而且,从现在开始,是不是要改点风格了?”
陈琳问,“怎么改?你先说。”
我沉吟,“物极必反。我们行事太特殊张扬,必定会给人口舌。最近总抢她们的生意有点明目张胆。都是女人,又都不容易,还是给人留点活路。总这样,容易招恨。”
陈琳笑起来,“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前几次我看你锋芒毕露,正要劝你。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倒还来得及。”
正密谋间,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家抬头都看到了岳惠。这个主,一周总会现身来一、两次,似乎华天没了我,她很是寂寞。
见我们团团围坐,气氛紧密,一脸嘲讽,“呦,廖冰然果然混得好啊?看这阵势,成了一堆小姐给你坐台了。你也太贪心了吧,点这么多个,小费打算发多少啊?”
对她的调笑,我又好气又好笑,“行啦!快坐下!我们正有担心事呢!你倒好,惟恐天下不乱。”
看我神情不含戏弄,她也认了真,急急几步过来坐下,凑近低声问我,“又出事了?”
“没有!”我沉声,还是如实相告。她听了,拿我的烟点燃一支,吐气氤氲,一脸惬意,“杞人忧天!你担心这个干嘛!恃强凌弱是本能,你比她强,她就活该被你踩在脚下!别说你廖冰然有唐博丰罩,就是没他,我看她们也未必斗得过你!”
陈琳沉着应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冰然是不想再被暗算。”
一句话,噎得岳惠闭了嘴。那次事出,她一样深恨赵婉婷,也知道中这暗箭的无可奈何。她低头默默地抽烟,不一会儿再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这一众姐妹,我反而有了主意。
呵呵一笑,“放心吧!你们可不要只见乌云不见阳光啊?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大家全都目含期待地看着我。
我低头低声,“我跟唐博丰,真的好上了!”
陈琳的目光里漾满了真诚的喜悦;岳惠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说“这小子”;莫言她们都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她们似乎全都没有我意料之中的惊讶。
“看起来,你们比我更高兴,”她们这种反应,让我有点沮丧。
岳惠冷语,“你属鸭子,肉煮烂了嘴还硬。早这样,也省得我放下生意陪你压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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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你再说!”我气恼起来,要花她的妆。
她躲闪不及,被我抓个正着,“松手!松手!我今儿打扮半天呢!你他妈真浑!”
出言不逊啊。我看见陈琳一脸讶异。
这就是真实的岳惠:危难之中现出丑恶嘴脸——俗人一个。
五十七 情定冰刺青5
正闹着,任蕊带了两个小姐过来,对我一颔首,“廖姐!”
我与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距离,若即若离,不亲不热。但我总想,以她的聪明不难看出:我刻意的疏远。
我的确是刻意的,为她曾经的冷漠和自保。但经历刚才的情况分析,我又觉得率性地树敌根本没有必要。我需要朋友甚于需要敌人。
因此不敢轻慢,站起身笑脸相迎,“有什么事?”
“我这边来了几个熟客,刚好缺两个人。能不能借两个给我?”她目光中似有试探的深意。对我从前一向的做法,有可能让她吃闭门羹而微生忌惮。
我大度着笑得有点虚伪,却和陈琳交换个眼神,“行啊!反正我们还没客人。楚婷和张艳跟你去好了。”
岳惠和陈琳是我的死党,派人也要分出轻重。况且,这些小丫头出去还能给我打探点消息。
楚婷她们站起来,跟我打个招呼就走。
这边我还没坐下,岳惠已离开我们,媚笑着边走过去,边伸手招揽,“哎呦,田总,您怎么来啦?”
我一听就是她有了熟客。她那样的欢畅老手,向来目光狠辣。熟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果不其然,两分钟后一脸喜色地回来,“行了行了!莫言、陈琳你们跟我去。那边刚好还差两个。”
陈琳恋恋看我一眼,她并不想跟我分开。但我,又怎好坏她生意,况且岳惠其人,向来喜欢大包大揽,也好,我们姐妹几个,原本不分彼此、有钱一起赚。
“都走都走!见你们就烦!”我笑着对她们挥之即去。
看她们走远,独坐下狂磕瓜子。堂堂廖领班,一瞬成了光杆司令,真是好笑。
没清净多会,有人轻拍我肩膀,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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