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可是,突然腾空而坐起,神色现出慌张——天哪,赵普云的事!
那个威胁,虽然在我心里,昨晚的决定与它并无直接关系,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想随心所欲地随波逐流,顺理成章地顺手牵羊而已。但是那黑暗的阴云、威胁的压力,毕竟还是存在的,不是吗?
我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裙下露出的脚趾,开始矛盾纠结。云谲波诡的心事,折磨着我无法决定:我曾一直隐隐耿耿于怀的问题,到底问不问他?这个威胁,我又到底告不告诉他?
可是,除了说出口,我已经没有选择,因为经历昨晚从现在起,在我心里,他已经是唯一的自己人了。
他被我忽尔坚决忽而软弱的神色吸引,也察觉出我突然沉默的端倪。直起身来,认真看我,目光深邃:“有事?想说什么?”
我该如何开口呢?我该如何说出我心里的疑虑?对我来说,最艰巨的挑战是在这种情投意合的关系中,仍保持理智和心灵的独立。我有权利去了解,也有本能去关注:关于我们之间存在的旁人,她与他未来的命运,我不能逃避。
我直身伸出手指,去抚弄他胸前的刺青。那似钻石般的图样,因为被我观瞻多日,已经变得非常自然,与肉体浑然天成,合为一体。但是我不认为这刺青就彰显了某种必然,毕竟,人生的变数太多,我才16岁。
“你会娶赵婉婷吗?”
他惊住,沉稳笃定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慌乱,那昙花一现的躲闪立时让我感到了不安。他原本热烈而又亲密的态度,忽然现出了几许凌厉,似乎我的这个问题,问到了他心里某个深深的角落,在那里惊起了千层波涛,但力量又太小,还不能涌出心房,如惊涛骇浪般让人震撼。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十一 血祭冷月2
他眼神沉暗,却不逃避直视我的脸和眼,伸手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无法掩饰那种惘然和稍纵即逝的无奈,淡淡地开口,“这问题你憋了多久?今天才会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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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捕风捉影地读到了某种情绪,开口就问,“赵哥找过我,说你以后会娶赵婉婷。不用告诉我你想不想,我只需要知道你会?不会?”
他神态凝重,目不转睛地看我,似乎要根据我镇定双眸反馈的所有信息,才能得到他想说的答案。然后冷峻地答,“不会。”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他不容我沉思,又再开口,“除了命,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感情。如果没有遇到过真心喜欢的女孩子,我会把命和感情,一股脑地都卖给人。但是,我尝到了爱的滋味,尝到了被爱的滋味,就再也不会放下。”
“我现在只想:命和感情都属于一个女人。”他一把揽过我,将我紧紧禁锢,“冰然,做狗有做狗的无奈。但是为了你实现这个答案,我会去想办法。”
又松开我,目光满含期待,“不过,一定要给我时间。我需要你的信任和时间,赵哥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也不会眼睁睁看婉婷不幸福。”
“他讲道理?”我茫然地笑,一边将我们过招的经过告诉他,听完,他眉头紧锁。
“冰然,对他们,要放弃你鲁莽的个性。解决问题会有无数种方法,并不一定是硬碰硬。这件事你不用管,就交给我。但是以后你一定要记住:对付我们这种人,晓之以情还要动之以理,你的想法越敌对越偏激,将会越无济于事。”
在这件事上,他的睿智分析让我缄口难言。的确我的个性里,不自量力的自大很是危险,也许事情真象他说的那样,原本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我一看到他们父女俩那合伙算计我的阴险一幕,就失了镇定自若的分寸。
对偶像开始有小小的崇拜,我郑重地对他点点头,“以后我会试试用你的方法。这次,我气不过、忍不住嘛。”
他过来轻点一下我的唇,彰显着无边的爱欲。唇边漾起迷人的笑意,“来日方长,好好跟我学吧,小东西。”
我愿意上社会大学,也好过高考落马去上家里蹲,何况现成的一个良师益友,对我孜孜不倦,授以命运哲理和人情世故。我再叛逆不逊,在这份真爱和珍惜面前,也能放下心收敛野性,听从他的安排。因为他让我面对的事,绝对不会令我失了兴趣。
……
刚回我房间,陈琳象算准了似的,敲门要进来。
“你真早!”我嘴角现出故意的嘲笑,坐在梳妆台前左顾右盼,“我刚回来。”
她过来对我左看右看,而后带着神秘又古怪的笑,“有什么变化吗?”
“不好意思,托您洪福,”我笑得顽皮,“我,还是Chu女。”
“他没动你?”她惊呼出声。
“奇怪吗?”我憋住笑,故作镇定,“他说他阳痿。”
坐台陪客,黑话连篇。这种词语说出口真是可以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小姐的职业优势就是:可以无所顾忌、随口品评男人,虽俗却很经典。
“哈哈,哈哈!”陈琳狂笑,死而不止,倒激得我慌了神,上前直捂她的大嘴,“停!——停!——别叫他听见呀!”
“你这死丫头!——真是一张损嘴!”她打掉我的手,笑得无法间歇喘气,“一会干嘛?跟我出不出去?”
“不行,”我朝隔壁努努嘴,“唐大人有事要交待我,一会他要带我去鹊桥。”
“不是不坐台了吗?”她感到奇怪,“大白天的,还有什么生意?”
“我哪儿知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六十一 血祭冷月3
鹊桥,这个庞大的机构,却在稚嫩的我面前,被我身旁的男人一一分析瓦解。
“鹊桥共有两套建筑设施,东面为夜总会及桑拿厅,包括酒吧和卡拉OK厅,西边是客房住宿。不过鹊桥主导的是夜总会生意,所以客房住宿那边你肯定不了解,我也很少关注。”
“客房住宿有专人管,不过每个月给我报报帐,夜总会这边以前一直归我负责。这边呢是夜总会,当然不用我介绍了,你最熟悉,”他带着狡黠的笑意,“那边是桑拿厅,你呢,差点命丧于此地,也省得我介绍了。”
“夜总会服务生23个,跟我的人10个,桑拿厅固定按摩师13个,服务生目前在岗10个,餐厅服务员目前27个,下月还会再招人。”
他停顿,似乎意有所指,“上个月赵哥一时兴起分红,确定鹊桥所有的生意都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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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这个干嘛?”我跟他走来走去,穿长廊,过走廊,听着水声玲珑、看着四面风景如烟,却渐渐生出不耐烦。
他停下,审视我烦躁的神情,撇撇嘴角:“不是说好当我助手的吗?怎么,我把大任交给你,你不敢接?”
“什么?”我惊得双目圆睁,他说他要干嘛?
突然的激动让我结结巴巴,“你是说,——”对那让我心跳突然加速的想法,还是不敢确定。
“所有夜总会的生意,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吧台、收银非老板至亲即是密友,否则怎能得到信任?我把鹊桥交给老婆,不是最放心的吗?”他眼里闪着调笑,对我瞠目结舌的表情很是欣赏。
“那,那,”我有点说不出话来,我想说我做不了,想说我太小,不能,但对上他的眼,发现里面全是认真的鼓励,他一脸笃定有着板上钉钉般的坚决,我咽下口水,然后努力保持平静,“可是,我做不好怎么办?我万一让你赔了本……”
“你让我赔的本还少吗?”他带着奚落的笑打断我,“就怕你赔不光!”
“可是,——”我还想说点什么理由。
“好了,”他环住我,下巴厮磨着我的头顶,暗暗给我施压,“我刚出道也不过十七、八岁,什么叫年轻有为?遇到事千万别怕,我又不是让你一下子上手。”
又松开我,揽住我的肩,低头看我侧脸,“我做别的生意,你呢,管我的大本营。等以后上了手,继续上你的学去。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真的吗?真的可以这样吗?
朦胧地在心头升起幸福的光圈,这个男人统筹规划得完美缜密,令我自愧不如。初中文化,又没读过多少书,把我的满腹经论,一身志气都比得烟消云散,逃到九霄云外去了。
“博丰,”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带着一脸的崇拜和敬意。完全安排我命运的男人,予我无数挑战,却让我享受真正成功的喜悦和刺激。正道与我无缘,偏道弃我不暇,黑道却包容我,予我无限生机,到这时我才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妙趣。
我的人生,真要这般轰轰烈烈地开始吗?接受这一切,原本与功利心、好胜心无关,有的只是对一份感情全心全意的投入和信任,对一份爱情无忧无虑的服从和执着。撇去所有的疑虑担忧,勇敢坦然地接受,就证明我心上没有任何浮尘。
生命就是这样,在每一个时刻里都有出人意料的埋伏;发生的插曲,却要等待多年后才能够得到答案,要在不经意的回顾里才会恍然,恍然于曾经种种曲折的路途,种种美丽的错觉。
六十一 血祭冷月4
我在鹊桥的身份,变得四不像——即不是吧台,我不管账目;也不是收银,我不算钱;也不是领班,不安排小姐陪客;更不是小姐,我不坐台。是个还没有名分的老板娘,每日嘻嘻哈哈地和相熟的小姐打成一片。
冷眼旁观,在学在了解。我身边的唐博丰,却一脸笃定,按部就班,和我谈论生意、教我了解账目,活生生将我们的关系整成了师徒。当然我并不甘心就这样与他枯燥以对,一找他有事分心的机会,就溜出去。
昔日我的手下受任蕊关照,自是被安排优先坐台。可我不忘骚扰陈琳,她也频频出包间和我谈论:今晚的客人如何,我又学了哪些恐怖机密。
明日即是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们这群浪迹天涯的游子,其实思亲的心更甚。陈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你真的不回家了?”
最初不想回家是因为没脸,现在不想回家是因为无心。在外面的世界里精彩自由蒙蔽了眼睛,我实在放不下此处欲望横流、梦寐成真的风景。当下摇头,“不想了。你呢?”
“出来一年多,从未对家里说过实话。不过,有点累了,打算回去,或者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哦?”我讶异,“你想走了?”
“不过,别呀,”我想劝阻,“我马上就混出头了,知道吗?他要让我管鹊桥。真到那天,你留下帮我啊。”
她柔柔地笑,“那倒是迟早的事。不过,我想离开这个环境,走得远远的。”
“这一生还长,为什么一定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裹足不前,今后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风景,也不能经历另外的人生。你遇到了你的唐博丰,我没有。这个地方除了钱让我留恋,再没有别的了。不对,还有你。”
她看着我,笑得真心,“生死之交,也不过你我这样的吧。我们能互相救对方一场,在这种地方,也算缘分。”
“所以,我们互不相欠,你走得了无牵挂?”我苦笑,有丝不舍,“陈琳,一辈子有一个真心的朋友都很不容易,更何况,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匪夷所思的经历里的。你再想想吧,我真的希望你留下来。不做小姐,你和我都做正经事好了。不过,你离开了,还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她眼里涌起迷茫,“去哪里之前,都需要静心。我还没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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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她突然目光尖锐,低头低声,“赵婉婷。”
我本能地不动声色,神态蛰伏。
自那日始,唐博丰草草一句‘没事了’了了我的挂虑,我当然也希望没事就好。不过,隐隐地总觉得不妥,但她从未再找过我,我就当天下本无事好了。
但也无法对她亲近,毕竟她种种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放弃了所有对她亲近的兴趣。有她在的场合,我还是消失的好。
对陈琳使个眼色,示意她回去坐台不要授人以柄,我则打算继续安然稳坐,装作未见其人。
可赵婉婷居然直冲冲地向我们过来,大不咧咧地坐我对面,一脸凛然正气,神态极为夸张。陈琳为难地看我一眼,又在我身边坐下。
我从未直呼其名,也不知怎么称呼她,她就不会发难,一时之间,竟瞪着眼,愣着看她。
“廖冰然;”她冷然开口,细目有着莫名的高傲,“混得不错呀?”
嘲笑意味饱满,奚落口气昭然。我,听唐博丰的话,还是示弱好了。
“那还得谢谢你,”我语气诚惶诚恐,她不找我麻烦,我少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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