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传奇皇帝朱元璋
汤和问:“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朱元璋说:“怕他不惊。惊,必有异常,正好一举而灭之。”
停了一下,朱元璋说:“要把涂节和六部的人全抓来,朕要亲自审,对外面就说是为占城使者朝贡的事。”
二人答应一声:“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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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达离殿后不久,胡惟庸派人给朱元璋上达一份奏疏,说的恰恰是占城使者来进贡的事,并且把贡品都送进宫来请皇上过目。
他得到了什么风声吗?
胡惟庸此时真正是惶惶不可终日了,赶紧把陈宁找来密谈。
胡惟庸说:“他把六部的人都抓了,却又只说是为了占城使者进贡的事,你说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陈宁道:“有可能是放丞相一马,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才故意把过失都栽在六部身上。”
胡惟庸说:“可他不是要我杀人偿命吗?”
陈宁道:“他真想废了丞相,还用传话吗?以他的狠劲,在殿上都可以杀你。我看,他也是拿不准,或者是敲山震虎,让丞相就范。”
“这种可能多些。”胡惟庸说,“他也知道,我胡惟庸苦心经营多年,像一棵老树,盘根错节,一枝动,千叶摇,他动了我,弄不好大明王朝都会垮塌。”
陈宁说:“不过不能大意,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住在相府了,我那儿也显眼,我们住到李存义那里去。”
陈宁认定再不动手就迟了。皇上是引而不发,绝不是真糊涂。另外涂节是不是供出了别的,也一概不知,必须备加小心。
胡惟庸只好决定下手,让他去找廖永忠、杨希圣,还有毛骧和刘遇宣、魏文进,按咱们商议的办法办。
胡惟庸是有了充分准备的,他连李醒芳的《讨朱元璋檄》都到手了。
陈宁说:“还是等林贤好,他带日本进贡使臣来,皇上必见。而咱们说胡府井中出了甜酒,他不一定信,信了他也不一定敢来,打草惊蛇就坏事了。”
胡惟庸说:“等不得了,夜长梦多呀。”
陈宁说:“皇上跟前的云奇实在讨厌,这个人要先除掉。”
胡惟庸说:“你去办吧,这是小事。”
其实胡惟庸慌乱中想不出更高明的招儿,朱元璋既已生疑,他会轻易上钩吗?
胡惟庸丞相府那口井从前不是长出一根竹笋来轰动了京城吗?如今更神了,井水里往外喷酒,酒味特别醇香,好多人都去看,都去品尝呢。这消息很快传进宫中。
朱元璋说:“有这事?那胡惟庸不是发了吗?一桶一桶地往外打酒卖就是了,反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知他这话有没有嘲弄味道,来奏报的陈宁不敢正眼看他,他说他已经喝了一碗,他是代胡丞相来请皇上大驾光临的。
朱元璋非但不疑,反而说这是好事,并说他也想去品尝品尝,天现异兆,总有些好事、坏事的,这总比地震陨石要好些。
真是天从人愿,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陈宁放心了。
云奇一听朱元璋要备轿去胡丞相府,有点担心,就问:“皇上真想到胡惟庸家去看井里喷酒吗?”
朱元璋说得很轻松,古往今来,只听说通往西域路上有个酒泉,那还是汉代大将军为犒劳士兵,把酒倒在井中的呢!井中喷酒,这样的事,朱元璋真是闻所未闻,说他想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云奇劝道:“胡惟庸这几天躲着不上朝,心里一定有鬼,他万一有害圣上之心呢?”
“不至于吧?”朱元璋说,“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云奇说,“这样吧,我先去胡府看看,探探虚实再说。”
朱元璋点了点头。
其实胡惟庸的丞相府就与皇宫比邻,这也是为褒奖他勤于王事,朱元璋特地把西华门外一块地给了他建相府的,从前连李善长也没得到这样的待遇。
此时的胡丞相府可是热闹非凡了,大门二门洞开,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骑马的、乘轿的贵客不绝如缕。
云奇混在人群中进了大门,朝人头攒动的那口古井走去。
这是一口有篷遮挡的古井,井栏、井台都修得十分讲究。此时井口旁摆了好多椅子,已坐了很多高官显贵,像陆仲亨、费聚、李存义、陈宁,还有延安侯唐胜宗,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宣德侯金朝兴,靖宇侯叶碖,都督毛骐、李伯碖、丁玉,卫国公邓愚之子邓镇,宋濂之子宋慎等。真是纱帽绣服,辉煌一片。
《朱元璋》第八十九章(4)
只见铺了红毡的一长溜桌子上摆放着很多官窑酒杯,还有些下酒的小菜。这是准备人们品尝井中佳酒而备的。
古井旁围起大半圈绣幕,绣幕后头有上百个刀斧手,人人手持利刃,藏在壁衣中,为首的正是廖永忠带着的亡命徒。
陈宁来到这里,对廖永忠耳语了几句,廖永忠频频点头。
陈宁忽然十分紧张,他发现了混在贺喜人群中的云奇,云奇正绕到绣幕后边来。陈宁拉了廖永忠一把,二人躲在一棵皂角树后,观察着云奇。
云奇若无其事地来到绣幕跟前。
云奇发现了绣幕与壁衣中间露出甲士的很多靴子,云奇扭身就走。
廖永忠亲自率人跟踪着云奇。
云奇的心怦怦乱跳,想不到胡惟庸这个位极人臣的人恩将仇报,想要借井中喷酒的鬼话哄骗皇上,在这里下手弑君,幸亏他侦得了实情,否则不是天塌地陷了吗?
云奇刚溜到第二进院子角门处,廖永忠一挥手,几个大汉上去将云奇按倒在地,云奇拼命呼叫,却被堵了嘴。
他们将云奇拖向一间库房。
库房里几个大汉轮番踢打着云奇。廖永忠说:“打死他,以绝后患。”他问云奇,是谁派他来的?他看见了什么?
云奇一口咬定什么也没看见。
廖永忠说:“你是来探风声的,你好回去告密,对不对?我放你活着回去,但对不起,不要你脑袋,总得留下点什么。”他对手下的大汉下令说:“掰开他的嘴,把他舌头割掉。”
几个大汉按住云奇的手脚,用力撬开他的牙,云奇拼命反抗,可无济于事,一个大汉手持快刀嗖一刀下去,血淋淋的舌头提到了一个大汉手中,众人狞笑。
廖永忠冷笑说:“你回去报告吧!”几个人哈哈大笑。云奇爬起来,口中的血已把前襟都染红了,他拼命地跑了出去。
朱元璋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胡惟庸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文武吏士面前公开弑君,他倒要看看胡惟庸搞什么名堂!无非是又拿“天示祥瑞”来买朱元璋的好,以减轻朱元璋对他的戒心,朱元璋才不会这么糊涂呢。
就在云奇冲出丞相府来报信的当儿,朱元璋的大驾已经出宫,卤簿仪仗为前导,朱元璋偕太子乘轿缓缓出了西华门。
忽然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冲进了卤簿行列,直奔朱元璋的皇舆。带刀侍卫们大惊,不容分说上来抓他,拖住云奇拳打脚踢,打得他满地翻滚,啊啊大叫,却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掀开轿帘问:“轿怎么停了?”
一个太监说:“有人惊驾。”
朱元璋举目望去,见众人仍在打云奇。因为他一脸血,朱元璋也没认出云奇,就令人拖走,别误了事。
当轿子再次抬起时,云奇又挣脱出来,拼命抱住了朱元璋的轿杆不放,抹了一下脸,冲朱元璋啊啊怪叫。
朱元璋忽然认真看了看他,喝住要用刀砍的侍卫,说:“住手!这不是云奇吗?”
云奇这才委屈地双腿跪地,哇哇哭起来。
朱元璋说:“你怎么弄了一脸一身血?”
云奇比画着,忽而指西华门外的胡府方向,忽而指指侍卫佩带的刀枪。
朱元璋问:“你说呀,你哑巴了吗?”
云奇把手指头伸进口中,又拿出来,用手掌做个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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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明白了,对朱标说:“他叫人割了舌头。”
朱标说:“他好像在比画,胡府中有刀兵。”
朱元璋断然下令:“回宫,朕到西华门去。”
云奇这才点点头,一下子晕倒在地。
五
朱元璋令人把受伤的云奇送入太监馆舍,着人去请太医诊治,下旨一定要让云奇能说话。
随后朱元璋和朱标、徐达几个人一直登到城楼最高处。从这里正好可以俯瞰胡惟庸相府,府中一举一动,历历在目。
朱元璋清楚地看见那口井了,井旁座无虚席,全是达官显宦。他问徐达、朱标:“你们看见什么了,有异样吗?”
朱标并没看出什么异常。光天化日,难道胡惟庸敢阴谋弑君?
徐达却说:“胡府里藏着甲兵,你们看,绣幕和壁衣里至少藏有几十人、上百人。”
朱元璋也看见了,他说:“看来,云奇是看破了,遭他们毒手割了舌头,多亏云奇了,否则这一劫难逃啊。”
朱标说:“应当重赏云奇。”
朱元璋说:“就封他为内宫监左少监吧。”
徐达说:“当务之急是收拾胡惟庸和他的死党。”
朱元璋对徐达说:“你马上带御林军和五都督府的兵,将胡府团团围住,凡与他有牵连的,一网打尽。”
朱标说唯恐杀戒一开,收不住,便开脱地说,去贺喜的,不一定都是他的死党,有的是隶属关系,有的是畏于他的权势不得不巴结他,不该不分青红皂白。
朱元璋不悦地说:“差点人头落地了,你还在为歹人说话。”朱元璋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卷来,交到徐达手上,说:“朕心里有数,这单子上的人都是跑不了的。”
徐达一看:“天哪,侯爵一大半都谋反?还有六部九卿,真太可怕了。”
朱元璋说:“你快去吧,朕在这里看着。”
徐达高喊“遵旨”,快步跑下城门楼梯。
《朱元璋》第八十九章(5)
朱标莫名惊诧地问朱元璋:“父皇早有准备?怎么名单就在怀中?”
朱元璋说:“你以为胡惟庸那么容易得手啊,朕睡觉也都睁着双眼的,不然早人头落地了。”
朱标说:“看来我是多余担心,一场虚惊啊。”
朱元璋居高临下望着丞相府,显得很悠闲。只见包围的军队里外三层,连院墙上都站了兵。
他看见徐达坐在古井旁,正指挥士兵抓人,一批批都绑上了,他似乎看到了胡惟庸。
朱元璋忽然对朱标说:“这是河豚丞相。舍命吃河豚,河豚到底是有毒的。”
朱标有点不明白,怔怔地望着朱元璋。
《朱元璋》第九十章(1)
胡惟庸一案斩杀三万人头,如果那时有吉尼斯大全,朱元璋将首开纪录。也有幸存者,一个是皇上的儿女亲家,一个是太子的师傅,出于不同的理由,都不言谢。
一
胡惟庸案牵连的人犯真是太多了,新设的锦衣卫诏狱和刑部大牢塞不下。又加上京兆尹的监牢,还是塞不下,朱元璋下令把城外的几座兵营都临时改成监押人犯的地方。
陈宁是仅次于胡惟庸的要犯,他倒显得很从容,他是在“喷酒”的古井旁就擒的,他让徐达转告朱元璋,他不要任何人审他,只想面见皇上。
朱元璋说了这样一句:开恩的时候,也兴让犯人自己挑个死法呢,他立刻传旨,亲审陈宁,他相信陈宁是想供出内幕来。
陈宁被单独押了上来。
朱元璋凌厉的目光审视他良久,问:“你要单独见朕,有什么话要说?”随后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朱元璋说:“朕本想去品尝一杯古井佳酿呢,井里喷酒谁见过?想必陈爱卿偏过了?那井酒的味儿一定甘冽而香醇吧?”
陈宁说,这当然是一场骗局,他说皇上洪福齐天,命不该绝,他陈宁才有今日之祸。
朱元璋说:“朕以为你到现在还会告诉朕,喝不到那井里喷出来的酒,会终生遗憾呢。”接着他咳了一声,声调中含有几分伤感地说,他待陈宁并不薄,奈何追随胡惟庸谋逆造反?
陈宁说,走到这一步,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说他不是来苟且求生的。
“那你来干什么?”朱元璋问。
陈宁说:“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饶,有几件事,想告诉皇上,这也是我一点追悔之心。”
朱元璋说:“朕不妨听听,你说吧。”
陈宁说:“逮捕的胡党中漏了几个人。”
朱元璋问:“哪几个?”
陈宁说他怕万一有漏网的,日后又是皇上身边的隐患。
朱元璋说:“你说吧。”
陈宁说:“宋濂的儿子宋慎是胡惟庸一手提拔的,他给胡惟庸送过礼。”
朱元璋关心的是宋濂是不是胡党?
陈宁说:“胡惟庸想拉他,说先拉过他儿子来,老子自然向着我们。”
朱元璋又问:“还有谁?”
“廖永忠。”陈宁说他是假疯,胡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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