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传奇皇帝朱元璋
由于他不分昼夜赶路,进了京城玄武门时,马都累得直摇晃了。
朱文忠驰马到奉天门外,没等跨下马来,那马打了个前失,猛然跌倒,口吐白沫。朱文忠看看它,浑身水洗一样的,马活活累死了。
朱文忠一瘸一拐地上殿。
此时朱元璋正与群臣分享着冯国胜攻下高邮城的喜悦。
高邮这一仗,证明了朱元璋“响鼓也要重捶”的理论。什么叫知耻而后勇?冯国胜一用心,不是攻下高邮城了吗?
李善长说:“殿下太狠了点,几百里路程,让他徒步往回走。”
朱元璋说:“这不是惩罚,我是要让他记住,什么叫知耻而后勇。”
汪广洋刚从高邮回来,他报告,攻破高邮,所获甚多,光库中粮食就有八千石,他们问降卒怎么办?
朱元璋说:“这还用问吗?一个不杀。连常遇春都不再杀降了。”
李善长建议可将降卒发往沔阳、辰州,在那里垦荒种粮,有妻女愿回家者发路费。
朱元璋表示同意。他预言张士诚的末日不远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拿下张士诚的老巢姑苏了。
这时忽听殿外鸣登闻鼓,众皆面面相觑。
原来这登闻鼓是朱元璋即吴王位后的一项得意之作。他在宫门外悬一面大鼓,取名为登闻鼓,允许臣民百姓有冤情不能从地方官那里得到公正处理的,可以直接来击打登闻鼓喊冤,任何人不得拦阻。这也是朱元璋避免受到下属官员蒙蔽达到兼听的一项措施。
他却没有想到,设立登闻鼓才两日,怎么就有人敲?他立即命人去殿外看看,有何冤情?
拼命击鼓的原来是朱文忠。
云奇过来拉他:“不要击了,这登闻鼓不是随便击的。你想见你父亲什么时候不能见?用得着击鼓吗?”
朱文忠连鼓槌都没有放下,一路跌跌撞撞地上台阶。
疲惫不堪的朱文忠一上殿,众人都吃了一惊。朱元璋绷着脸,威严地看着朱文忠,他已猜到了八九,必是为朱文正而来。
李善长说:“你什么时候从浙江回来的?快坐。”侍从引着朱文忠坐,朱文忠却推开了侍者。
汪广洋说:“看你这样子太疲劳了,有军情大事回头再说吧。”这当然是开脱他。
却不料朱文忠说:“我没什么军情大事!我怎么不累,我跑了三天三夜,累死了三匹好马!”
朱元璋终于震怒了:“朱文忠!你作为镇守一方大员,没有旨令,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朱文忠举着手里的鼓槌摇晃着,说:“没有旨令,就不能回来了?眼看着我哥哥人头落地,我也不能回来吗?”
众官交头接耳,知道朱文忠是要触霉头了,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朱元璋》第五十三章(4)
就在朱文忠击登闻鼓闯殿为朱文正求情的时候,马秀英正在文楼里陪读。
宋濂又开始授课,孩子们正在背诵《齐桓晋文之事章》中的一段:
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门外人影一闪,坐在后面的马秀英看见是金菊点手叫她,便走了出来。
金菊说:“云奇捎信来,说文忠从浙江回来了,连战马都累死了。”
到了家门口,这信还用得着捎吗?这云奇显然是在报凶信,朱文忠擅离职守,这是大罪呀!
马秀英一听,慌了,心里暗自叫苦,这孩子也不省心,没有王命,擅离职守,这不是以身试法吗?
金菊说:“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夫人也这么当回事。”
马秀英说:“他一定是听说文正的事,专门跑回来求情的,这正是元璋气头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她叮嘱金菊说:“一会儿下课,给孩子们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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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门外几步,马秀英又想起另一件事:郭宁莲和真妃达兰都是前几天生的孩子。达兰倒是如愿以偿生了个王子,郭宁莲却生了个公主,脸上下不来,心情不好,奶水就不足,孩子昼夜哭闹,太监们到民间去雇奶娘,一时没有特别可心的,也叫马秀英操心。所以她临出门又叮嘱金菊,宁妃那里奶水不够,叫厨房弄点鱼汤下奶。
金菊说:“真妃那边呢?”
“一样,别偏向,”马秀英说,“有奶没奶喝点鱼汤总是好。我得马上去那边看看。”说罢匆匆往外走。
金菊说:“等等,我叫他们抬轿子。”
马秀英连轿子也等不及了,拔开腿就往前宫跑,这一回,两只大脚可起了作用,若是缠了小脚的达兰,累死也跑不快呀。
此时盛怒的朱元璋站了起来,下令:“谁准你如此放肆!把鼓槌夺下来。”
立即上来几个内侍,夺去了朱文忠手中的鼓槌。朱元璋说,“无旨令擅离职守,杖五十,徇私情杖五十,大闹公堂,杖五十,数罪并罚,拉下去打!”
内侍一时没敢动,按理,该有人出来求情豁免的。
李善长说:“殿下,看他累成这个样子,免打吧。”
汪广洋也说:“何况他是一片救兄之心……”
杨宪说:“即使打,也可暂寄,先让他下去。”
朱元璋怒不可遏地说:“再有求情者,杖五十。”
大殿哑然。朱元璋又令立即拖下去,打了再说。
朱文忠被拖了下去,殿外立刻响起沉闷的杖击声。忽然殿外传来女人哭声。
朱元璋问:“谁在哭?”
云奇在殿阶下报:“是马王妃到了。”
“谁走漏的风声?这还了得!”朱元璋更气了。
李善长悄声对刘基说:“先生最有面子,为什么不求求情?”
刘基说:“盛怒之下求情,无异于火上烧油,我又不想买好。”
李善长不悦地转过头去。刘基点手叫来云奇。刘基附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云奇跑下殿去。
外面乒乓之声可闻,朱元璋却说:“接着说破姑苏的事。”
众臣皆哭笑不得,又违拗不得。
殿外,云奇把负责行杖的士兵叫过来,小声说了几句后,又叮嘱:“这是伯温先生告诉的,出了事,也不怪你们。”
几个行杖者回来,这次的棍子不是打在朱文忠的屁股上,而是打在一堆破衣服上了。
马秀英惊讶地望着他们。
四
外面在乒乒乓乓地杖打爱子,殿内,朱元璋却若无其事地与重臣、大将们在决策攻取姑苏的大事。朱元璋一再声称,必须快刀斩乱麻消灭张士诚,再对张士诚慢慢来等于放纵!他同时在侧耳听着杖打声。
他忽然皱起眉头来,“怎么还打?已经超过两下了。”
胡惟庸忙向外喊:“住手!”跑下殿去,杖打声才停下了。
李善长说:“人都说一心不可二用,殿下神人啊,一边与我们议军国大事,一边还能记住杖打的次数。”
朱元璋一笑置之,照旧议正事,他说:“看起来,赞同李善长者为多数。”
李善长是不主张急切灭张士诚的。
汪广洋也以为急不得,张士诚所占地域,土沃民富,又有多年积蓄,想一朝一夕连根拔掉不易。
徐达却说:“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张士诚什么时候吃不上饭再去打吗?张士诚为人骄横,对百姓横征暴敛,民怨很大,趁占高邮之机,一鼓作气才是上策。”
朱元璋说:“徐达是急性子,我也是。不知伯温先生是个什么想法?”
刘基成了举足轻重的力量,他认为我们已有实力打大仗,张士诚虽兵多粮广,却是惊弓之鸟,此时不打,难道等缓过气来再打吗?
朱元璋露出了笑容,又多了关键一票。
“正合我意。”朱元璋马上下达军令,命中书左丞徐达为大将军,平章常遇春为副将军,蓝玉为先锋,给他们二十万众,出征时,朱元璋要亲自赶到戟门发布谕令,为他们壮行。
徐达起立:“谨遵旨令。”
朱元璋为灭张士诚,他亲自草拟了《平周榜》,他还要请伯温先生为他改改。
刘基已看过了,他奇怪,朱元璋在《平周榜》里提到了张士诚八大罪状,却只有两条是说对不住我们的,不知殿下为什么把张士诚害元朝江浙丞相达识帖木儿,不向朝廷纳贡也说成罪状。
《朱元璋》第五十三章(5)
朱元璋笑了,他是想凭这篇檄文布告天下,我们是代天伐罪,元朝曾为正统,我们即将成为正统,反正统即是有罪。
刘基摇摇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有些费解。
马秀英带着朱标守着白白挨了一顿打的朱文忠。朱文忠趴在床上,一声不吭。
朱标替朱文忠哥哥叫屈,为这点小事打了一百五十棍?父亲太狠了。
马秀英说:“你文忠哥哥也有不是,没有谕旨擅自回金陵,这是犯军纪的。”
朱标问朱文忠:“屁股都打烂了吧?我看看。”
朱文忠说,若不是刘伯温出了个主意假打了几十棍,说不定打死了。
门帘子一掀,朱元璋进来了,这大出朱文忠意料。
朱文忠想挣扎着爬起来,朱元璋说:“别动。”他从云奇手中接过一包药,说:“这种粉末止痛效果最好。”他亲自动手给朱文忠上药。
马秀英说:“我来吧。”朱元璋坚持由他上药。
朱标说:“你不打哥哥,屁股不会有伤,又何必来上药?”
朱元璋说:“打他,是为公事;上药,是为亲情。二者不能混同,公私不明,良莠不分,怎么能公平?”
衣服褪下去后,朱元璋看了看伤口创面,立刻说:“有人做了手脚。”他目视马秀英,“杖打他时你不是赶来了吗?至少有一半的板子不是打在文忠屁股上的,你敢在我眼皮底下徇私?”
马秀英很窘,说:“我没有……”
朱文忠说:“别为难母亲,是伯温先生吩咐下来的。”
朱元璋脸色好看些了:“这刘伯温,倒会送人情。”倒没有深究的意思。他又开始往伤处抖药粉。
朱标故意问:“父亲要把刘伯温也抓来打一顿吗?”
“那是打不得的人啊!”朱元璋煞有介事地说,“他连我的官都没当过,即使有过,也不好意思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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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朱文忠说:“父亲,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我有话还得说。”
朱元璋坐下来,两眼痴呆呆的。他说:“不必说了,你要说什么,我都清楚。”
沉默片刻,朱元璋又说:“文正是谁?是我侄子,却比儿子还亲,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是啊,他会不心疼吗?
朱元璋不由得想起了朱文正早亡的生父。
朱元璋从小和他父亲相依为命,冬天给东家放牛,没有鞋穿,脚冻得不行,哥哥就让他把脚伸到他怀里去暖着。他把东家的牛放丢了,哥哥揽过去,说是他放丢的,替他挨打……他曾发过誓,一定好好待文正,这是报答他的哥哥呀。
朱标、朱文忠都看到了朱元璋眼里的泪水。
朱标摇着朱元璋的腿说:“那父亲肯饶恕文正哥哥了?”
朱元璋没有回答,突然痛哭失声,一家人全都哭了。
朱元璋此时想说又不能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能办,却不能办。这是痛苦的渊薮。
《朱元璋》第五十四章(1)
我能救你,却又不可救你;我能让你活,却不得不让你死,这是混合着最大限度爱与恨的情愫吗?让幼年王子们看着亲人被吊死,这是残酷的以儆效尤吗?让此吴王去处置彼吴王,究竟谁是伪吴王?
一
转眼间,云奇已是太监中的元老了。后宫日益扩充,原有的太监不够用,便决定在民间招用,当然第一关是可靠,然后才谈得上阉割。
经过严格筛选又经统一阉割后的小太监们,进宫前还要最后一次“验明正身”,云奇就充当这个检验官。
后宫太监房门口,新竖起一块牌子,朱元璋亲笔手书“内官干预朝政者斩不赦”。这是一条明训,朱元璋是汲取了历代宦官干政,致使朝纲崩坏、天下大乱的教训,才有此严格限制的。
眼下这群刚刚割去了生殖器的毛孩子,虽然已步入阉者行列,却没人理会那块戒匾字面的含义。
一群半大孩子排成一列长队。
云奇威严地坐在院子里一张桌后,旁边有人在纸上做笔录,有人站在一边唱名:“李玉——”
一个孩子出列,走到云奇跟前,红着脸解开裤子,云奇向裤裆里一望,平平的,只有一块疤,他说声:“过!”
做记录的人便在名字下画一个对号。
唱名人又叫:“朱二!”
朱二是个憨头憨脑的小子,他也把裤带敞开让云奇看。云奇看过说“过”,朱二提上裤子要走,云奇说:“回来!你叫什么?”
朱二说:“朱二,我在家是老二。”
“不能姓朱。”云奇说,“你不能跟主公一个姓。”
“那我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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