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拥天下
寒筝叹口气道:“女儿倒也想做个妇道人家,相夫教子,只是人家不要我罢了。”
闲情居士笑道:“筝儿你也别太挑了,其实天下的男子,好的倒是不少,此次南下,便应碰上不少,要不,爹帮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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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筝啧道:“爹你是真怕女儿嫁不出去啊,女儿如今真要找如意郎君,一定要比莫天命更加的好。”
无意中说起莫天命,似乎已没有当年的那种感觉,想起当年是何等的痴情和痴守,换来一场空,如今说起,突然变得如此的陌生了,是因为他失踪了,还是,心中另有了感觉呢?寒筝不想去想太多,对她而言,爱情,不会来得如此之早,况且,自己还年轻啊,三十二岁,并不太老吧?寒筝笑一笑,笑得如同冬天的雪花一般的美,一般的冷,少有人能触摸到她的心。
夜色迷雾,随着破晓后的鸡啼声而散开,初阳融化微雪,暖暖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名叫温暖的气息,十人,十马,带着嗒塔的马蹄声沿着下山的路朝着三百里外的哈刺火州弛去。
哈刺火州,地属察合台后王封地和甘肃行省的交界地,也是前往甘肃行省的必经之路,寒筝等女子全都蒙着面纱,一方面是防尘防寒,另一方则是为了避免因为容貌而引起的麻烦,莫浮云和李沉夕则不需如此,在前面开路的晁冰婴,一行弟子中也只有她曾跟着寒筝外出过。
从天山东路下来,直朝着哈刺火州的三百里范围,属于天山三角防区的范围,即是天山北面的的亦刺八里,天山东面的乌鲁木齐和天山东南方的哈刺火州,时察合台后王国家分裂以后,这三区便成为了北汗国用重兵驻守之地,一方面要防止南汗国的残余势力侵入,另一方面又要防止来自甘肃行省和中央势力的不轨举动。
此地便是赤嵌和铁骑盟都不敢插手的地界,但是反而因为如此,这一路行来却倍感压力。
时南方混乱,陈友谅占据武昌,控制长江一带,明玉珍占领四川,势力达到陕西,云南,贵州等地,在江南的张士诚和方国珍,一边和元廷交好,一边和同在江南的朱元璋争夺地盘,并被封为江浙行省左丞相,赐爵衢国公。朱元璋稳坐应天,设浙东行省,一面和元朝联好,韬光养晦,一面则和北方的起义军韩林儿一起对抗元朝。
除去南方的混乱,北方的元廷亦是混乱不勘,从顺帝为声色所好,厌于朝政,十余年间,起用右,左丞相十余人,或为奸佞小人,或为军阀匹夫,或为无能之辈,使得朝廷混乱不勘。
天下已有大乱之色,唯待明主。
三百里的对于天山的马儿来说只需要半天的功夫便足了,这一日出行也选得很好,暖日当空,无风,视野空阔,却是出游的好日子。
骏马飞驰,却也有停歇的时候,来到一处浩瀚的戈壁,和在那茫茫滩上生长。那曾经楼兰、龟兹等三十六国的西域文明三十六国的繁华,那曾经狂嘶的烈马,腾燃的狼烟,飞旋的胡舞,激奋的羯鼓,肃穆的佛子,缓行的商队,以及那连绵万里直达长安的座座烽台……都已被那浩茫茫的大漠洗礼得苍凉斑驳。仅仅千年,只剩下残破的驿道,荒凉的古城,七八匹孤零零的骆驼,三五杯血红的酒,两三曲英雄逐霸的故事,一支飘忽在天边如泣如诉的羌笛。当然,还剩下胡杨,还剩下胡杨簇簇金黄的叶,倚在白沙与蓝天间,一幅醉人心魄的画,令人震撼无声。
临近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突然多了些难民,一个个面色焦愁,携家带小的朝北面走着。
丁香有些奇怪的问道:“怎地这么多难民,莫非哈刺火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筝说道:“应该是从甘肃那边逃过来的难民。”
丁香奇道:“起义军打到这里来了吗?”
寒筝解释道:“是朝廷内部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谈。”
众人一路策马东去,一路上听寒筝讲前方的战事,快到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的难民已经显得拥挤不勘了,李沉夕说道:“寒掌门,莫非前面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前去打探一下?”
寒筝并未反对,微微颔首,李沉夕于是下马,快步朝前跑去。待到李沉夕跑远了,寒筝才说道:“冰儿,你跟去看看。”
晁冰婴清脆的道了声是,为了不影响速度,也下了马,跟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五姓庄
李沉夕还未跑多久,便看到前面从城里被赶出来的难民和即将紧锁的城门,四个元兵身穿重铠,腰挂弯刀,手持长矛,正在大声吆喝,凶蛮的要将难民赶出。
李沉夕深眉一皱,连忙上前将一个要跌倒的老大妈扶起来,老大妈眼中带着恐慌的神情,根本来不及看李沉夕,便扯着身边的孩子几个踉跄的离去,几做摔倒之行。
此时的李沉夕并未深知水深火热,在战乱中生活的人们疾苦,自是无法体会她们眼神中蕴涵的感觉,抬头再看时,从城里走出的难民已经寥寥无几,而元兵则是大声吆喝,一副要关城门的样子。
李沉夕忍不住心里的气愤,凑过去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兵瞥了李沉夕一眼,咧嘴正欲发狠,眼里却突然一亮,左手突然伸出来,伸出来的速度极快,连李沉夕都有些错觉,觉得此人是个高手。
一瞬之后,李沉夕才看到身后的晁冰婴,和元兵接过晁冰婴递过的碎银子。
此时纵然是蒙面的晁冰婴在这位元兵兄弟的眼里也成了绝色美女的财神爷,晁冰婴从怀里摸出另一颗碎银子,微微一晃问道:“这位大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进去?”
元兵眼盯着银子发神,慎重而严肃的说道:“听说是甘肃那里跑来的,千户已经下了命令了,把这些赶出去,然后关锁城门。”
晁冰婴微微蹙眉道:“那要关多久呢?”
元兵眼神丝毫不离开银子的琢磨了一下道:“估摸着也有三四天时间吧,听说这次乱子不小,兄弟们都愁着呢。”
晁冰婴道了声谢,将银子递到元兵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李沉夕回头看着缓缓关上的城门,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心里倒是骂自己糊涂,若不是晁冰婴来疏通一下,估计刚才又不知出什么麻烦,看来自己的确是涉世未深啊。
回来的时候,李沉夕朝晁冰婴投过感激的一眼,晁冰婴却似未看见,正向寒筝报告刚才的情况。
寒筝颔首道:“三天的时间,我们自然是无法耽搁,既然如此,我们便取另一道好了。”
晁冰婴有些奇怪的问道:“师傅,这哈刺火州周围除了迷乱的众多峡谷外,便是千里荒漠,听过往商人说,纵然是武林高手也是九死一生。”
寒筝微有神往的回忆道:“的确如此,但是在这哈刺火州和罗布泊的交界处,有一个峡谷,记得二十多年前师傅曾带我走过,虽然地势险要,但是却能直达甘肃地界。”
丁香喜道:“那我们快些起程吧。”
寒筝微微点头,一马当先,带着众人朝回忆中的地段中驰去。
二十来年间,山谷狭隘不会有什么变化,草绿生死,木老树枯,也依然如昔,寒筝骑着白马沿着踏踏的山路,思绪又回到十五年前。
二十年前,寒筝才十二岁,秦可云十四岁,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其美貌已显得出众,当时的月眉门掌门名为何秀纹,亦是拥有天下美女之称的门主。
月眉门似乎从建立之初,便和美女二字脱不了关系,拜在何秀纹裙下的人亦是不少,最终她选择了名动天下的闲情居士,婚后生有一女,便是寒筝。
月眉门的门主继承乃是选才,而非血统,而且门主之女虽有少门主之称,却要送到村里寄养,然后再看资质定夺。
寒筝亦的确没有让何秀纹失望,其天姿才智都高人一筹,但是另一个女孩秦可云却是样样不在她之下。
小时候的寒筝年轻好胜,而秦可云却已显出大家风范,这一点尤为让何秀纹看重。
在没有任何偏袒的情况下,何秀纹趁外出查核各分舵之时,带着二女前去江湖历练,按照月眉门的规定,女弟子至少要在十六岁时出去历练一番,而十二岁便出门,却是门中少见。
隐隐中念起,才发现当年的自己稚嫩许多,或许在爱情的战争中输给了秦可云也不是那么奇怪,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否便是进步的开始呢?还有进步和改变的必要吗?寒筝心里轻叹一声,在这寒冬之时,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深寒入骨的寂寞。
马儿的鼻息声打断了寒筝的思路,众人也看见了前方不远处停驻的人马,也纷纷停了下来。
前方人马中一个高大壮硕的红衣男子敏捷的翻身下马,大步的走过来,拱手道:“敢问前来的可是寒大掌门。”
寒筝并不惊讶的点点头,男子大喜道:“这么说来,倒正应了盟主的话。在下名叫杜怀让,奉叶盟主之名在此恭候寒掌门和各位。”
杜怀让,这个名字对于寒筝而言并不陌生,此人外号“杜红袍”,乃是叶剑愁手下十员大将之一,其人学得佛门心法“五蕴幻身”之术,功力非同小可,因穿一身红袍,手上使得一根红缨枪,江湖人称“杜红袍”。
寒筝便问道:“不知叶盟主有何事?”
杜怀让笑道:“叶盟主早料得寒掌门不会在城里呆上三日,便命再下为寒掌门带路,好尽快前往甘肃。”
寒筝微微一笑道:“承蒙叶盟主厚爱了,如此便请杜兄带路吧。”
杜怀让返身上马,身边的数十名弟子分散开来,护在寒筝一行人的两翼。
莫浮云微微凑过来道:“娘……”
莫浮云一开口,寒筝便心知他要问什么,低声说道:“既是有人带路,我们也少走些冤枉路,这大白日里来,他们也不敢有何阴谋。”
话也的确如此,寒筝这一行人,也的确不是数十人能够对付的,再说,纵然叶剑愁有所阴谋,要想拿下此行人,也不是如此容易之事。
皑皑山关,掩饰不住潦倒的沙尘,虽无漫天风沙,寒风吹过,却让人有种被历史冻伤的刺骨,昔日的绿林早已化成荒漠,带着一种沧桑之感,由于铁骑盟的男子们都在两边护着,众女倒感觉不到风寒。
行到一处关隘处,前方依稀出现些人影,众人正待奇怪,杜怀让停下马,扭身过来道:“这里本无人烟,前几年,有些不知何处来的元兵跑到这里,做了关卡,在此收费,因为不知来历,我们也无法插手,只得和他们协商之后,对旅客收取少量的费用,也保护好旅客的安全,毕竟是官府的人,盗匪倒是的确少了许多。”
说完,杜怀让又笑道:“盟主知道寒掌门一行人会来,所以便通知在下带路,以免麻烦。”说完,又继续带路,在和元兵的头目打了招呼后,寒筝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哈刺火州外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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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让吁住马道:“寒掌门,近日来甘肃战事频繁,若是要南下,不若改道而行。”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张手绘的地图递过去道:“这是盟主交代再下给的,是盟主当年历游是翻山越岭绘制而成,希望对寒掌门有所帮助。”
寒筝接在手里,细看了一下,说道:“如此便多谢杜兄和盟主厚情了。”
杜怀让说道:“盟主还说希望寒掌门此去夙愿得了。”
寒筝笑一笑,转身勒马前行,剩下后面一阵观望的眼光,面纱下那绝色的容颜,又有谁不想看清呢?此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或许,这便叫缘吧,纵然高手如杜怀让者,亦免不了发些感慨。
寒筝等人驱马慢行,一路上看到的依然是从甘肃那边逃过来的难民,携妻带子的,少不了仓皇之色,丁香不由得问道:“师傅,我们要从哪里走啊?”
寒筝说道:“前方再过三百里便是甘肃境内了,第一站便是沙州路,日前已近傍晚,怕是赶不及了,此地南下便是阿尔金山脉和祁连山的交界处,在那里有一个五姓庄,在傍晚时应该能够赶到,我们便先去此地休息一夜再作打算吧。”
听寒筝的口气,对五姓庄似也不陌生,众人于是跟着策马前去,当夜色渐晚的时候,众人来到一座山谷前,天空上出现袅袅的炊烟,若有房屋在山腰林深之处,显得与尘世辟远而幽静。
寒筝率先下了马来,众人也都跟着下马,朝山腰之上行去。
山腰之上的房屋若隐而出,却是连成一片,数十间屋子,犹如一个村庄一般,只因山腰很平,加上高林密布,倒显得十分惬意,在村庄的外围围着一圈白墙,从外面看过去,便只看见青砖绿瓦屋脊上蹲着些小兽,虽不大却有些气势。
李沉夕自告奋勇的去敲门,众人还正待休息,却听见如雷的大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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