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追击
没有了过去的那种无论经济上还是精神上的依赖,所以只要她感觉对自己的生活现状是满意的,父母的意见就已经左右不了她了。
之后唐弘业好像真的怕自己接二连三说错话似的,虽然话匣子的本性让他没有办法真的多吃东西少讲话,但是话题一直都是绕着其他人和事来展开。不再涉及到在座的其他三个人,方圆虽然并不介意他之前不小心的询问,那毕竟也是一种善意的关心,只是她也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唐弘业去解释,说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在意,那样反而会有一种欲盖弥彰的错觉,所以她也只好不提那些,乐呵呵的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他们说一些有趣的话题。比如唐弘业最近接二连三被家里逼着去吃的相亲饭,碰了几鼻子的灰,或者听戴煦在别人的追问之下,说一些他当初和钟翰他们一起在外维和期间的有趣见闻。
尽管戴煦讲述起来这些东西的时候,口吻是十分平淡而谦逊的,但是他说出来的很多东西,还是能让人感觉得到他是一个渊博的人,方圆一边听,一边想起来最初到公安局来实习的那个时候,关于外语水平和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马凯不知道戴煦的底细,戴煦自己也从来不炫耀标榜,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里,马凯和林飞歌都以为戴煦只是一个好说话的傻大个儿而已。
现在想想看。那个时候的观点还真是有够以貌取人的,实在是浅薄的可以,经过了这将近一年的相处,方圆反而感觉到越是在戴煦身边相处的久,就越觉得可以从他那里学到的东西很多很多,不管是专业领域。还是为人处世。
续摊的这一顿,四个人吃的都很尽兴,因为第二天还都有工作,所以谁也没有喝酒,只喝了点饮料,吃饱喝足之后,就各自散了,戴煦载着方圆回家去,到家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话,一直到回到小区里,停好车,往家里走的时候,戴煦才忽然问:“今晚唐弘业不小心说错话,你没往心里去吧?”
方圆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啊,你也说了,他是不小心的,而且人家之前还那么猛夸了我一顿,我要是这样就不高兴,那也太恩将仇报了!”
戴煦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她的表情,然后才露出笑容,点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回到家,戴煦一如既往的发挥着绅士风度,把卫生间先让给女士使用,方圆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并不化妆,所以洗漱起来步骤也很简单,没用一会儿就已经洗漱完,等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戴煦正歪着身子靠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从学校宿舍里带回来的那本软面抄,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呢。
“有什么发现么?”方圆一看戴煦正在读柯小文的日记,兴致也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连忙走过去,在戴煦身旁坐下来,好奇的问。
“哦,你洗漱好了?”一股淡淡的馨香钻进戴煦的鼻孔,他坐直身子看了看方圆,方圆正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前额的刘海洗脸的时候被打湿了,服帖的趴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乖巧,让戴煦差一点产生了一种想要伸手摸摸她脑袋的冲动,还好手里面有柯小文的日记本,于是他把日记本递给方圆,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我也先去洗漱一下,你自己先看看,回头咱们再说。”
方圆毕竟不是戴煦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方才一瞬间脑子里的千回百转,点点头,接过那本软面抄,从头开始小心翼翼的翻阅起来。
作为一个男孩子,柯小文的日记写的如同方圆意料之中的简练,没有太多的铺陈,也没有很多堆砌在一起的辞藻,基本上就是简单的记录一下柯小文自己认为需要留个纪念的事情,需要给自己提个醒儿的东西,或者一些一时之间无处排遣的小情绪,篇幅不长,有的时候只有一句话就是一天的日记,最多的也不过是三五百字的篇幅罢了,日记也不是每一天都写,只有在柯小文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他才会翻开本子写上一点东西,所以日期之间的间隔很不规律。
这个本子是从这一年的年初开始用的,元旦那一天,柯小文比较郑重的写了本年度的第一篇日记,内容倒是很简单,只说了两件事,一件是自己决定买个薄的软面抄来当日记本,常规的日记本售价比较贵,也比较厚,自己用不完,索性就不浪费钱了,第二件是敦促自己,新的一年自己就要高二升高三了,到了人生最重要的冲刺阶段,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被外界干扰,要好好学习,提高成绩。
从这篇日记来看,柯小文也的确是个中规中矩的乖孩子,好学生。
方圆又往后翻了翻,一直到春节前,柯小文只写了寥寥几篇,并且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自己期末考试的各科表现总结,他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并不满意,似乎还有些忧心忡忡,方圆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面忍不住怀疑,一个成绩始终稳定在流动重点班里的学生,却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如此不自信,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邓老师的功劳。
很快,方圆的注意力就被春节之后柯小文的一篇日记吸引住了。
那是一篇很短的日记,只有几句话而已。
“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刚回家就被他‘借’走了,其实何必说‘借’呢,明明是抢的,又不会还。我有点恨自己,为什么又不够聪明,又不够勇敢呢?到底要被他欺负到什么时候?算了,以后我的钱,还是藏紧一点吧,不然每次交杂费回去伸手,他妈也不给我好脸色,何必自讨苦吃。”
第十九章 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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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短短的日记,却给方圆提供了很多的信息,虽然柯小文非常小心的一个名字和称谓都没有提到过,但是以他的生活圈子,想要弄清楚日记中提到的“他”和“他妈”到底是谁,简直是比小学生的脑筋急转弯答案还要更加的显而易见。
之前去柯有利家的时候,柯有利找不到柯小文藏在床底下的过年压岁钱,当着方圆和戴煦的面就对吴书琴发了一通脾气,一口咬定是吴学海拿走的,吴书琴和他争辩了半天,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吴书琴护短这件事,之前在公安局打交道的时候,方圆就已经见识的十分充分了,吴学海是个什么样的德行,也是清清楚楚摆在眼前的,现在再加上柯小文这篇日记里清清楚楚的提到压岁钱刚刚回家就被吴学海给抢走了的事情,并且从那个口气里面来看,这种事儿居然还不是第一回,以前应该也是还有过此类先例的,柯小文始终的一忍再忍,尽管心里面也很恼火自己的懦弱无能,却也毫无办法,只能默认。
吴书琴母子两个,一个对柯小文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几乎可以用冷暴力来形容,另一个则想着法儿的欺负柯小文,向他索要财物,再想一想柯小文在家里面的那件狭窄简陋的小房间,方圆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之所以从初中开始就早早的选择了住校,绝对不止是是否喜欢和继母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简单,对他来说,那个家里出了缺乏关怀之外,可能还充满了欺凌。
方圆又往后翻了翻,之后的内容比较单调一点,基本上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在学校的考试成绩或者课堂表现的总结,从字里行间不难发现。柯小文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并且把考上一所重点大学视为自己唯一的出路,出了出人头地之外,对他而言。这还意味着能够离开那个让他没有什么留恋的家,并且有个好文凭,将来自己就可以今早也更好的从家庭当中独立出去,那种不再看别人脸色,也不用再担心受谁欺负的未来。对柯小文而言,几乎是恍若新生一般。
方圆翻看着柯小文的日记,心里愈发的同情起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子,相比之下,自己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虽然说自己的父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表现的可能还不如柯小文的父亲,柯小文的父亲至少承担起了对儿子的抚养责任,只不过是因为忙于经商,所以对儿子只有养育的责任。却没有怎么实打实的关心过,反观自己这边,父母离婚后各自迅速的再婚,并且都视自己如负担,谁也不愿意接收,但是好在他们两个婚变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上大学了,距离真正的独立生活就只有一步之遥,咬一咬牙,放低姿态求来了学费和生活费。也就挨过来了。
而柯小文呢?对于一个十二三岁就要生活在继母的白眼和继兄的欺凌下的孩子,摆脱继母和继兄带来的生活阴影,就显得有些路漫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了。那种近乎于绝望的感受,一定不好过。
卫生间里传来了一阵水声,把方圆飘远了的思绪又给再一次拉了回来,她看了看紧闭着的卫生间门,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确是幸运的。这个幸运也不止是父母在她年龄比较大之后才选择了离婚,更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的又被安排回原籍来实习,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她就不会遇到戴煦,没有遇到戴煦的话,毕业之后自己的落脚地就还是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假如硬着头皮去方父的新家借宿,那么自己的待遇,恐怕并不会比柯小文在家里面的待遇更好,说不定连柯小文那种程度都比不上吧。
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方圆又继续往后翻了翻柯小文的日记,关于学习方面的内容,她都迅速的略过了,只留意有没有其他一些涉及到家庭成员的问题,在朝后翻了很多页之后,才终于又找到了一篇,不过这一次写的倒算得上是一件高兴事,柯小文在一篇日记当中写到,自己在短暂的几天暑假过后,返校之前,父亲约他出去吃了一次饭,没有外人,就只有他们爷俩而已。
从柯小文简单记叙的内容来看,这顿饭算是柯小文马上就高三,柯有利抽空对儿子的一种鼓励,柯有利还许诺柯小文,只要他好好学习,考上一所重点大学,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柯有利愿意花钱供他出国留学,以柯有利的家庭条件来说,供柯小文从大学阶段就出国去读书,实在是有些困难,但是如果是毕业之后再出去深造的话,那就相对要轻松许多了。
柯小文的日记当中还隐晦的提到,柯有利似乎在话里话外流露出对于吴书琴之间生活的失望,以及对吴学海不争气种种表现的厌烦,所以告诉柯小文,他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所以一定要争气,不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又怎么能申请到一所比国内大学还好的国外大学呢。
柯小文得到了父亲的许诺之后,倍感振奋,振奋之余,也同时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他在日记当中写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在爸心目当中,是那么重要的,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爸,这一年,无论如何我都要拼出个好成绩,要突破自己,以后出人头地,给柯家争光。”
在这篇日记之后,柯小文的日记就变得很少了,只有寥寥几篇,基本上都显得情绪不高,因为他的成绩在进入高三之后,并没有像期待当中的那样,随着自己的努力而节节高升,不管他怎么样的努力学习,成绩始终就好像被钉在了原位一样,停滞不前,没有下降可是也没有任何的起色,这让柯小文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暴躁,日记里面充斥着很多焦躁情绪,就连字体都越来越潦草,到近期。干脆已经一篇日记都没有再写过了,软面抄的后面大部分都是空白页。
翻完了日记,戴煦也洗漱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一面用毛巾擦着刚刚洗过的头发。一面问方圆:“看得差不多了?”
“是啊,柯小文可真的是挺不容易的。”方圆叹了一口气,“一方面来自家庭那边的无形压力,还有吴学海见缝插针的欺凌行为,另一方面他自己又给自己不停的加压。从他日记的感觉来看,出事前一段时间,他的精神压力几乎是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加上咱们从老师还有其他学生那里了解到的关于柯小文的性格特点,要不是火车司机紧急制动比较及时,再加上刘法医发现了可疑的针眼,给柯小文的尸体做了一个胸部透视,就冲他的情绪和心境,也完全让其他人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性格内向。不懂得排解压力的学生,因为高考临近所以压力太大,无处抒发,最后钻了牛角尖,自杀身亡的事件。”
“没错,我猜,杀害柯小文的凶手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所以才会故意制造柯小文试图卧轨自杀的这种假象出来,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戴煦点头。“关于日记里面提到的关于吴学海和吴书琴的部分,你肯定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方圆赶忙回答,“我之前在局里和吴书琴打交道的时候。就觉得她对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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