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劫(妖孽怪谈系列之二)作者: 狐弄

　　　　　　　　直到很久之后，秦瑞偶然问起汝阳这件事的时候，汝阳只是淡淡的说，真龙一辑，汝阳受之不起。

　　　　　　　　第四章　再见英珞

　　　　　　　　东方朝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宫中九座金钟同时鸣响，金殿大门缓缓打开，两排身着蓝衣宫服的内侍从中缓缓走出，其中一身着紫衣的老年宦官站在正中，左手一甩掌中拂尘，朗声螅?br />
　　　　　　　　〃大顺明皇陛下宣众臣进见。〃

　　　　　　　　秦瑞一见要进殿面圣了，忙对汝阳说。

　　　　　　　　〃我要去见父皇，你在这边随意看看，若是我去的时间太久，你就先回府休息。〃

　　　　　　　　汝阳点了点头，瞬间便消失了。好在周围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家都急着面圣，并没有谁注意到忽然少了一个人。秦瑞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魏王走上金殿，行三拜九叩之礼，齐声喝我主万岁万万岁。其实这金殿面圣也不过就是走了排场，宫中规矩虽繁复，对于身在宫廷之人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无聊又麻烦了些。两年未见，父皇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因此秦瑞也就放心了。禀报了一些边关防务后正准备随众人退去，却被父皇叫住，说是皇后娘娘和他母妃都想念他的紧，让他一会去后宫拜见。于是秦瑞下了金殿便转向了后宫。虽然在外两年，这后宫依旧跟他住过的那十几年一样，没什么变化。循着熟悉的路线，过桥，绕亭，穿廊，眼前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熟悉，仿佛回到了过去。

　　　　　　　　进的母亲的寝宫，发现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嫔妃都在，于是挨个见礼，挨个请安。最后被他母亲李娘娘拉住，看着是哭一阵笑一阵，怎么也不肯放手。秦瑞也是孝顺，见母亲如此，也不禁垂泪，后被众人劝慰了一番李贵妃才止住了泪水，拉着儿子问东问西，母子两人和乐融融。最后皇后娘娘亲下懿旨命秦瑞今日留在宫中陪伴母亲，以解母子思念之情。秦瑞叩谢皇后恩典，遂陪伴母亲身边，直到晚膳后娘娘安寝，才回到偏殿里自己幼年居住过的房间安寝。

　　　　　　　　月上中天，秦瑞忽然听到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很快，似乎有一个身子极轻的人在急速奔跑。在这后宫之中是严禁奔跑的，更何况是在这半夜三更时分，到底是什么人呢？秦瑞不禁好奇，便起身出门观瞧，却见一个黑影在白色的月亮门内一闪而过。

　　　　　　　　〃刺客！？〃

　　　　　　　　秦瑞心下略惊，好在他是习武的出身，所以并没有太过害怕，只是忍不住随着那身影追去，倒是要看看那刺客是何来历。谁知跟着那身影三拐五拐的竟然跑到御花园中，那黑影在一片树林中一闪便不见了踪影。秦瑞心中不禁更是疑惑，慢慢踱进那片林子，随即看到了一扇小门，上面覆着一片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柳体大字〃牡丹园〃。那牡丹园本是皇上赏牡丹的所在，而此刻正是腊月，不是牡丹花开放的季节，院子自然很是冷清。难道那刺客进了那牡丹园不成？秦瑞这么想着，伸手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园中异常的安静，牡丹花株一棵挨着一棵，在萧瑟的寒风下微微抖动着光秃秃的枝条。秦瑞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便想转身离开。忽然一抹绿闪进了他的眼角；熟悉的绿，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神。秦瑞禁不住惊讶，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了那个绿衣少年，他本以为他不会再见到他的。

　　　　　　　　〃你。。。。。。怎么在这里？〃

　　　　　　　　迟疑着开口，换来那人淡然的一瞥。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秦瑞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后宫御花园，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来的地方。

　　　　　　　　〃莫非你又迷路了？你住在那？我可以送你回去，这边我很熟悉。〃

　　　　　　　　少年摇了摇头，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起来，迷离中透着无奈与哀愁。这次他没有沉默，只是低声回答道。

　　　　　　　　〃我回不去。〃

　　　　　　　　〃哎？〃

　　　　　　　　怎么会回不去呢？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受了什么伤啊，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些，也瘦削了一些，像是大病初愈一般。某非这个少年是新近进宫的小侍读？思念故土，却又无法离开，所以才说回不去？恩，有很多郡王的孩子都曾进宫作为王子们的陪读的，他自己小的时候就跟靖王世子是伴读玩伴关系。他记得靖王世子刚进宫的时候也经常会想家，等到后来慢慢熟悉了也就好了，最近听说那家伙继承了靖王王位，过的甚是逍遥呢。

　　　　　　　　〃你是不是新近进宫的？想家了？其实刚刚离开家都会很难过的，不过时间长了就会好起来了。〃

　　　　　　　　〃啊，你叫什么名字，不如我明天禀报我母妃知道，好让她照顾你，也省得你思乡之苦。〃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淡漠的神情也稍稍有了些变化，似乎有了些情感。

　　　　　　　　〃我叫英珞。〃

　　　　　　　　〃英珞？好名字！。。。。。。我叫秦瑞。〃

　　　　　　　　秦瑞很是愉快，能结交一个新朋友是一件快乐的事。于是两个人就站在那萧瑟的牡丹园中静静的聊着天，大多时候都是秦瑞在说着，英珞只是轻轻的点头，或摇头，不过看起来他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脸眼中的哀愁也变得淡了。两个人聊得很是专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墙头上还有一个人默立在那，黑发垂肩，一袭紫黑长衫随风轻摆，只是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眸闪烁着冰冷的光。

　　　　　　　　说实话，秦瑞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寝宫的，清晨起来觉得精神非常的清爽，洗漱更衣完毕便跑去与母亲请安，并共用了早餐，早餐是母亲亲自下厨做的，芙蓉双喜，藕香糕都是秦瑞最喜欢的小点，所以秦瑞毫不客气的解决掉桌子上所有的食物，并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好在这宫中没有外人在，也不担心影响他的帅哥形象。

　　　　　　　　拜别母亲，秦瑞乘车返回了自己的府邸。问了问出来迎接的杏儿才知道汝阳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回来，秦瑞不觉有些担心，他想到刚进皇城时汝阳那一刻的失神，难道他被困在皇城里面了？那昨晚的脚步声莫非是他？想到这，秦瑞又自己否定了下来，若真是汝阳又怎么会躲着自己呢。但他还是决定再入皇宫一次去找找看。才要准备，却发现汝阳从外面慢慢的走了进来，就好像一直都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一般。秦瑞忙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汝阳，你没事吧？〃

　　　　　　　　〃没事。〃

　　　　　　　　汝阳笑了一下，轻轻拉开秦瑞抓在他肩上的手。秦瑞看着汝阳的笑眼，也为自己刚才紧张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他忙抽回手，挠了挠脑袋。看得站在一旁的杏儿捂嘴直笑。秦瑞不禁瞪了杏儿一眼，杏儿忙吐了吐舌头，偷偷退下了。倒是汝阳似乎并未察觉到秦瑞的尴尬一般，拉着他坐到窗旁的椅上，淡淡的问道。

　　　　　　　　〃见到你母亲了？〃

　　　　　　　　〃是的，在宫中陪了母亲一天。〃

　　　　　　　　〃汝阳呢？昨天在宫中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有趣的事啊。。。。。。昨天遇到一个狂妄的小子，一时好奇便跟他斗了几招。〃

　　　　　　　　〃哎？在哪？宫里么？能跟汝阳接上手的估计也不是平凡之辈吧。〃

　　　　　　　　秦瑞若有所思的问着，能让汝阳好奇的家伙一定不是善类啊，万一在宫中为孽，那母亲大人会不会受影响呢。他的顾虑，汝阳只一眼便看了出来，于是安慰的说道。

　　　　　　　　〃不碍事，宫中内驻龙气外镇天罡，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影响的。〃

　　　　　　　　〃呵呵，这就好。〃

　　　　　　　　秦瑞略有安心，便想起了昨夜的偶遇，似乎那少年总是在夜晚出现呢，那样的凄哀婉转配着月光真真是恰到好处，像一朵月下独自盛开的花，幽静的美丽。转头望向一旁的汝阳，那淡然的神色，淡定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存在，却又让人很容易注意到他。

　　　　　　　　能看到却摸不到，镜花水月一般的存在。

　　　　　　　　第五章　牡丹花王

　　　　　　　　转眼就到了除夕，京城家家鞭炮齐鸣，大街上人潮汹涌，庙会前更是锣鼓喧天，卖艺的，卖小吃的，卖年货的，玩的看的上香的还愿的人几乎都要把庙门挤塌了，热闹非凡。人人面带笑容，个个喜气洋洋，为这一年中最大的节日的到来感到高兴。只有一个人不太高兴，那个人就是秦瑞，因为今天皇上忽然决定要在除夕夜大宴群臣，所以他不得不打消晚上与汝阳月下品酒话三国的主意。这皇上的酒宴吃起来最是麻烦，规矩多还不管饱，而且如果应付不周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临上车前，他也没忘记对杏儿吩咐着晚上要给他留饭，要不他只有饿着肚子睡觉去了。抬眼望见站在门旁的那条黑色身影，不禁笑了笑道。

　　　　　　　　〃汝阳，晚上记得等我一起喝酒。〃

　　　　　　　　车到皇宫天色尚早，于是先去给父皇母妃请了个安，便无聊的在御花园转起了圈子，走着走着竟不知觉间走到了那日与英珞相见的牡丹园前。却发现有很多花匠在园内进进出出，异常的忙碌。于是，便好奇的走过去看个究竟。匠人们见是明王殿下到来，纷纷放下手动的伙计跪倒磕头。秦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便独自走进院内，径直走到最深处，却发现了一株与众不同的牡丹。这株牡丹枝干挺拔，分支很少，而就在这般寒冷的天气，树皮竟然是鲜绿色的，看起来如用上好翠玉雕琢一般，而靠近根部却逐渐变成了黑灰色，一种令人绝望的灰黑。

　　　　　　　　不禁好奇的问了问花匠的管事，才知道这株牡丹是十天前才从洛阳整株移植过来的。管事的老者在这宫中养花护花已有三十余年，秦瑞从小的时候便认识他，所以对此人甚是尊敬。

　　　　　　　　〃这株花是洛阳最有名的牡丹花王，据说已有八百年花龄，神奇的是每年这株花只结一苞，也就是只开一朵花，花有银盘大小，豆绿色，香飘千里。只可惜在这个季节被移植过来，恐怕这花。。。。。。〃

　　　　　　　　老人说到一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既然现在不是牡丹适合的移植季节，又为什么会被移植过来呢？〃

　　　　　　　　秦瑞禁不住问道，但老人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个明白，似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站在一旁的一个年轻人，也就是这老人的孙子忍不住接了一句。

　　　　　　　　〃还不是太子他。。。。。。〃

　　　　　　　　〃二宝，住口！休要在王爷面前乱说。〃

　　　　　　　　年轻人刚出口的话，硬是被老人给吓得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摸样。秦瑞摇了摇手，示意老人不碍事的，便叫那年轻人继续说下去。那名叫二宝的年轻人这下来了精神头，也不管老人在旁连连使眼色暗示他，把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听谁说这牡丹花王每年盛开之际便会有牡丹花仙围绕在旁翩翩起舞，硬是让人把这花王从洛阳移植到王宫里来。王爷您不知，这牡丹花最适合的移植季节是每年九月到十月间，而且多是嫁接或分株。可太子殿下却说怕那样会破了花王的神奇，引不来仙子，而且他还要让我们想办法必须让这花王在正月十五开放，好引得仙子来为陛下献舞。先不说这花王能不能在正月开放，但只是想在这寒天冻地的环境下移活花王，便已让我们费尽心血了。〃

　　　　　　　　二宝刚刚说完，眼圈又红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秦瑞面前。

　　　　　　　　〃太子殿下还说，如果正月十五不能让花王开花，便要去了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二宝知道在皇上面前除了魏王便是王爷最能说得上话了，只求王爷在皇上面前救救我们这些人吧，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边说着，二宝便咚咚的磕着响头，其他匠人看到二宝如此也都跪下磕头，哭泣着求秦瑞保住他们的性命。秦瑞叹了口气，将众人劝起。

　　　　　　　　〃你们先别哭，这事我应下了，到时皇上真要怪罪下来，我自会尽力保你们性命。不过，若是皇上不应允。。。。。。〃

　　　　　　　　〃只要王爷愿意替小人们说话，小人们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王爷的恩德。〃

　　　　　　　　老人带着众人又是跪倒叩谢一番，秦瑞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园子。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下心神，才好想想该怎么办。转了又转，不知觉间竟登上了假山高处的凉亭，站在高出风吹过更觉寒冷，不过头脑也清晰了一些。他伸手拉紧了身上的狐裘，这风冷的他彻骨，然后他想到了汝阳，眼中带着?